19 一片星海

他們下樓時，其餘人也剛好收拾好準備去換衣服，一轉頭卻見徐喬的臉色算不上太好。

“喬哥不會其實很不喜歡游泳吧…”周平歡小聲嘟囔了一句。

話音剛落，就見徐喬一腳踩進了泳池，卻是猝不及防腳一滑，整個人沒入了水中…

“我操，我忘記說這石頭有那麽點滑了…”劉航驚道。

幾人剛準備去搭一把手時，尹熏直接三步并成兩步躍入了泳池裏頭。

溺水的感覺徐喬不是第一次體會，小時候跟着爸媽去鄉下奶奶家時，哥哥也曾經帶着自己去附近的池塘玩水。

池塘的水清，乍一看去仿佛腳能踩到底，可真踩下去時，水直接沒過頭頂一大截。

自己的手不停朝上抓着，卻只能看着口中吐出的氣泡一個一個往上飄去。

要命…他一下嗆了好幾口水，鼻子泛酸，眼睛怎麽也睜不開…

他感覺到有一雙手摟住了自己的腰，癢的慌，于是又開始胡亂掙紮。

他越掙紮，那人就把他摟得越緊。

指尖劃過流水，最終觸到了一方堅實的臂膀…

終于蹿出了水面，徐喬猛咳一陣，手下意識緊緊地抓着尹熏，回過神來時才轉頭去看他。

幾縷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散落下來。

尹熏的黑發浸了水便濕漉漉地耷拉下來，長度幾乎已經到了耳下，發尾微微曲卷着，不停地往下滴水，順着下巴沿着脖子最後落到鎖骨之上…

他的睫毛濃密，桃花眼微眯起來，含笑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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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媽。”徐喬忍不住罵了一句。

是因為夏天，是因為蟬叫，心裏總像有一把火在燃燒，總像有一頭野獸在嚎叫…

莫名被罵了的尹熏也是微微一怔。他被樹蔭籠罩，徐喬卻站在烈日之下，刺眼到他不得不微眯起眼睛去看。

徐喬的皮膚很白，他正微微縮着身子，似乎因為嗆水而難受地有些喘不過氣來，琵琶骨凸起，像極了要破繭而出的蝴蝶…

于是乎，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後腰的紋身，淡笑起來。

“為什麽罵我？”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徐喬松開抓在他身上的手，“不是你說要來游泳的？”

尹熏把他的手又抓了回來，“不會我教你啊。”

“滾。”徐喬罵道，“老子不學。”

之後的時間，旱鴨子徐喬同學坐在岸邊，喝着西瓜汁，十分安逸。

“哎，我們來打個賭？”周平歡的鬼點子又藏不住了，“咱們誰先教會喬哥游泳，剩下的人請他吃飯怎麽樣？”

這個提議，誰聽誰來勁。

徐喬看着他們逐漸朝自己這個方向逼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來。

“喬哥，其實學游泳很簡單的。”馮強第一個開始傳授經驗，“你只要把自己想象成一條魚，在水裏就劃拉兩下，有機會就吸口氣就好了。”

他是人嗎…徐喬忍不住想道。

估計潘翔也聽不下去了，接道：“喬哥，游泳真沒那麽複雜，最主要的是你不能怕。溺水是很正常的，時間久了你就能浮起來了。”

溺個兩三天可不就浮起來了嘛，都不用再換氣的那種。

當天下午，徐喬在六位熱心同學的帶領下，嘗試了上百種游泳姿勢，無一成功。

“我怎麽感覺自己都不會游了。”周平歡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道。

昏黃的晚霞布滿半個天空，夕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更顯滄桑。

吃過晚飯以後，衆人才抛開了挫敗感，在客廳裏準備歡唱一晚。

電視機被切成了ktv模式，潘翔和馮強握着麥克風來了一首十分銷魂的《夜上海》，而後劉航同學舉手表示自己想唱《開門紅》，居然還配了段舞蹈，緊接着周平歡和何簡深情演唱了一首《纖夫的愛》…

幸好附近沒有鄰居，徐喬吸着西瓜汁感到十分慶幸。

“你們報了十佳歌手沒有？”尹熏笑着問道。

“沒啊！”五人齊刷刷回道，看他們的表情還有些為自己感到惋惜。

尹熏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徐喬擺了擺手，“這種水平，預選過不了的，請你對我們學生會的審美有點信心。”

“…他們有點過分啊。”周平歡皺眉，而後又點播了一首《死了都要愛》。

尹熏也給自己倒了杯西瓜汁，“我覺得你們可以成立個夕陽紅合唱團。”

一群人立馬笑成一片。

“你們看外面！”劉航突然指着落地窗的外面說道。

衆人順着望了過去，只見那方水池裏頭，正倒映着無數點星光，混着些許粼粼波光，簡直美到蕩人心神。

“哇塞！”周平歡驚叫着跳到窗邊，将玻璃窗打開，清風徐來，微微掀起了一旁的紗質窗簾…

見他仰頭幾乎要看入迷的樣子，餘下六人也陸續走了出去。

山中少有燈光，于是乎，夜更黑些，星也更亮些。

“我感覺…”周平歡說道，“好像站在宇宙入口一樣。”

徐喬也深以為然。

人生旅途不過那麽幾次，只要有那麽一次，能讓你覺得不虛此行，就足夠了。

“大家都早點睡！等四點的時候一起去山頂看日出啊！”劉航進房間之前特地囑咐道。

洗漱過後，徐喬才拿起手機，對着窗外“卡擦”來了一張，然後分享到了讨論群。

[社會大哥丁gay蘭]：卧槽！

[寶玉妹妹]：我奶奶一定在天上看着我。[/哭泣]

[徐喬]：那我祝你和她對上眼…

[寶玉妹妹]：……謝、謝謝？

[社會大哥丁gay蘭]：？？？[/疑惑]

聊着聊着，困意襲來，不知不覺間就掉入了夢鄉之中。

夢中的自己墜入池水之中，那麽清淺的一潭泉水，忽然像是片深不見底的汪洋。

奇妙的是，即便身體在不斷地下沉，卻沒有那麽一絲一毫的窒息感，也沒有氣泡上浮。

光線逐漸暗淡，有一只紅色金魚不停地繞着自己的指尖遨游，不知什麽時候起，身邊也開始有許多金魚圍繞着自己，乍一看去，倒像是一片紅色海洋。

離水面漸遠直到再也看不到光時，金魚們搖身一變，又成了千千萬萬顆星星，亮光偶爾蹿到指尖，而後化為一片火花迸發開來…

恍若銀河。

他看見不遠處有一人朝他伸出了手，便下意識地向那游去，攜着漫邊星光要将他照亮，那人的面容逐漸清晰起來…

“嗡——”突如其來的手機震動，将徐喬從夢境中拉扯了回來。

這位在沖刺一千米後的第二天像沒事人一樣的朋友卻在游了半天泳以後感覺到渾身有些酸痛。

“四點十分了…”徐喬看了看時間，而後起身開始洗漱。

山裏的清晨泛起了一些白霧，添了幾分涼意。

徐喬思索了一陣，還是穿上了一件薄外套，該去叫他們起床了。

剛一推門，隔壁那位居然也出來了。

尹熏身上穿着一件polo衫，配了一條深色直筒牛仔褲，估計是剛睡醒有些炸毛，頭發又被紮在了腦後，不知道為什麽嘴裏還叼着牙刷…

“你刷個牙還要出來遛遛？”徐喬納了悶了。

聞言，尹熏就開始用手瞎比劃起來。

奇妙的是，他居然看懂了。

“你房裏停水？”徐喬捂了捂臉，來不及說下一句，就見尹熏同學十分不客氣地轉身進了他的房間。

等他刷完牙以後，徐喬也已經敲遍了各個房間，唯一給了他回應的就是潘翔的呼嚕聲。

這些人，只能看看日落了。

“走嗎？”尹熏站起身問道。

徐喬微愣，“就我們倆？”

“不行？”尹熏反問道。

“你認識路？”徐喬覺得自己雖然算不上路癡，但要迷路絕對不難。

尹熏幹脆直接拉上他往外走，“順着山道上去就是了。”

蠢作者悄悄舉爪：我也不會游泳，只配在岸邊吸吸西瓜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