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期末

玩到淩晨一點,四人才散了夥。

徐喬揉了揉有些幹澀的眼睛,準備洗洗睡下了,所幸浴室裏有擺着還沒有拆過包裝的新牙刷。

沒關系,不就是同床睡一覺嘛,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然而,盡管他在心裏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鏡子中自己的臉還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漲紅起來。

完了,這麽不争氣,早晚要被他抓住馬腳…

果然,洗完出去以後,尹熏便問道:“你臉怎麽這麽紅…不會發…”

“可能是感冒了。”徐喬還裝模作樣地吸了吸鼻子。

聞言,尹熏微微蹙眉,“難受嗎?要不要去買點藥?”

“沒事,睡一覺就好。”他一邊應着一邊有些僵硬地爬上了床。

尹熏先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大概是覺得溫度沒有很燙,這才收起了手機往浴室走去。

他就這麽聽着水聲,閉着眼卻怎麽也睡不着。

從小到大,他沒有對任何一個人産生過這樣的感情,也許正是因為從未沒有,這回才來勢洶洶。

喜歡這種情感,就像數星星一樣,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後填滿了他的心房,把裏頭照的透亮…

沒過多久,浴室的門便開了,他感受到床的另一側向下陷去,這才微微睜開眼睛,透過一條小縫隙去瞟他。

“你怎麽還脫起衣服了?”徐喬問道。

尹熏的毛衣掀到一半,露出緊實的腹肌,轉頭看他,“你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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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睡衣,沒有秋衣秋褲。

“我不。”徐喬表示拒絕。

聞言,尹熏先是将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疊好放在床頭,而後才突然朝着他的連帽衛衣發起了進攻,“穿着這麽厚的衣服怎麽睡覺?”

“我不!”徐喬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服,“你媽的,莫挨老子!”

十分鐘後,徐喬放棄了掙紮,“你松開,我自己來…”

不過确實脫了以後睡着确實舒服很多。

“可是為什麽這麽冷…”徐喬皺眉。

尹熏探出腦袋,“空調,沒動靜了…壞了。”

??

于是,兩人窩在被子裏。

“喬哥。”尹熏突然喊道。

“幹嘛。”徐喬恨不得把整個腦袋都縮到被子裏去。

“你覺不覺得…我們倆隔這麽遠,中間空着的地方漏風啊?”說着,尹熏還伸手拍了拍被子的中間部分,立馬有一陣冷風入侵,“狹管效應。”

徐喬好不容易捂暖和一點點的被窩突然又涼下去一陣,“那你想怎麽着吧?”

“我能挨着你嗎?”尹熏問道。

聞言,徐喬微微一怔,愛着?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哦,他說的是挨着啊…

“過來。”徐喬說道。

這不挨不知道,尹熏的身上居然這麽暖和…對了,白天被他拉着的時候,他的手也是很暖的。

簡直他娘的比空調都管用多了啊。

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快到中午,等徐喬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的床頭還放了一塊三明治和一杯熱牛奶。

而尹熏則是捧着杯子站在窗邊,聽到動靜以後才回過頭來笑道:“下雪了。”

雪?這是能在江南見到的東西?

落地窗外,銀裝素裹,紛紛揚揚的雪花順着風輕擺着飄落…

徐喬套上衛衣,也走到了窗邊。

郊區的人本就不多,路上的車轍都沒幾道,地面上一片素白,不仔細瞧簡直像天地粘連在了一塊。

再一低頭,就見自家哥哥已經裹緊了羽絨服,戴好手套在院子裏和方知霖一起堆着雪人,這會兒還沖自己招了招手。

“先吃東西,待會冷了。”尹熏說道。

等吃過以後,兩人才一塊朝樓下走去。

徐曳舟的大雪人也剛好完工,審美極其詭異,眼睛用胡蘿蔔片姑且不說,說不定雪人也會得紅眼病,但那上下兩片嘴唇用熱狗來充當就未免太過敷衍了…

“怎麽樣!是不是很興奮!”徐曳舟兩眼簡直要放出光來,“我們南方人也能有今天!”

“還行吧。”徐喬反應平平。

尹熏則只是笑了笑。

徐曳舟忍不住摸了摸腦袋,回頭對着方知霖問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回事,說好的朝氣蓬勃呢?”

話音剛落,徐喬就笑嘻嘻地朝他砸了個雪球,“現在夠朝氣了嗎?”

“嗨喲?”徐曳舟樂了,俯身抓起雪也捏了個球朝他砸來。

而方知霖見狀也把手中的雪球丢向了尹熏,“你同桌欺負我男朋友啊?”

尹熏笑着側身躲開,“那你沖我來倒是沒錯啊!”

就這樣,一場空前絕後的雪仗拉開了帷幕。

年輕人體力怎麽耗都耗不完,老年組就這麽逐漸落入了下風,當然,放水也是要放的。

方知霖兩手插在兜裏,幹脆打開呢大衣把徐曳舟給包進了自己懷裏,而後就準備撤退。

見這兩人落荒而逃,徐喬終于大笑起來。

“我們也進去?”尹熏攏了攏外套以後問道,“冷不冷?”

徐喬點頭,一擡眸卻見他的手正向自己伸來,下意識就縮了縮腦袋。

“頭發上還有雪花。”尹熏笑着拍了拍他的腦袋,最終把雪花給拍成了水花。

吃過午飯以後,四人才一塊窩在客廳看起了電影,日子過的很是悠閑。

然而,相比他們,其餘人似乎過的倒不是很好。

“我媽整整在我耳朵邊念叨了一天半期末考的事情。”潘翔說着還忍不住捂了捂耳朵,“我現在都聽出幻覺了。”

周平歡立馬跟着叫苦不疊,“我媽也是!”而後話題一轉,對着徐喬問道,“喬哥,那個什麽…舟神的簽名。”

想要他哥的簽名倒沒什麽,但是,怎麽也該合理利用一下。

“這樣,你要是期末考進步五十名,我去幫你要。”徐喬扶了扶眼鏡說道。

“真的?”周平歡的眼睛都快放出光來了。

徐喬十分淡定地點了點頭。

果然,下一秒,潘翔、馮強和何簡也齊聲喊道:“喬哥!”

“你們也一樣。”徐喬笑道。

“好!五毛錢以上的活動別叫我。”周平歡握拳道,“從今天起,我正式改名周愛學。”

周·熱愛學習·平歡同學二話不說就翻開了英語書,開始了他的奇妙學習旅程。

“說起來…”徐喬轉頭看向了正在看書的尹熏同學,“你這回還打算缺考?”

只見他同桌“啪”地把手中那本《短篇懸疑推理小說集》給合上了,臉色不太好地點了點頭。

難不成被書裏的情節給吓到了?不能吧?

“你怎麽了?”徐喬疑惑道。

尹熏面帶痛色,伸手把書又塞回了桌肚,“不知道誰之前借過去的時候把每一篇的犯人都圈起來了。”

這時,前桌已經快要走火入魔的周平歡接道:“圈起來的都是重點,要考的!”

…這也太操了。

期末考與期中考不同,可是要開家長會的。因此,一下子整個海鎮中學的學習氛圍都濃重了許多。

畢竟是整個省裏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成績都是一貫看重的。

徐喬雖然很想問清楚尹熏缺考的原因,但仔細一想,這個問題還是應該等到他下回請自己吃火鍋的時候再說,于是又按下了好奇心閉口不談。

“我們來詩詞接龍吧?”周平歡同學俨然是準備從學習之中找到樂趣。

何簡的短板本來就是語文,因此也就欣然答應了,“我先出,山重水複疑無路。”

斟酌了一陣以後,周平歡回道:“make後面要接do。”

這家夥看起來就沒想認真玩…

“十年生死兩茫茫。”

“喜羊羊與灰太狼。”

“……”什麽玩意兒。

“慈母手中劍。”

“游子身上劈。”

兩個都不對吧??

原本已經要到了四份簽名照的徐喬突然覺得自己恐怕是一份都送不出去了…

又是一節數學課,梁平秋放出了一道數學題,剛準備讓大家動筆算一算時,徐喬就已經不自覺脫口而出,“四分之二十九。”

就連梁平秋都有些怔住了,而後忍不住笑着地說道:“徐喬你要不直接畢業吧?”

其餘人聞言也紛紛笑了起來。

“笑什麽笑,人家看看就知道答案了,你們知道答案都不一定曉得怎麽來的,快快快,動筆。”梁平秋又嗔道,“離期末考也沒幾天了,把公式什麽的都記一記,習題都刷一刷,九十分就是起碼的了。”

老梁說着就往凳子上一坐,“想我高考那年,數學平均分是二十來分,我考了八十幾,這不就簡簡單單的事情嘛…”

“……”

教室裏頭鴉雀無聲,過了不久,周平歡同學興奮地說道:“算出來了,二分之五,咦?”

“……”梁平秋擡眼看向他,“來,周平歡同學,說一下你的解題步驟,讓大家看看你是怎麽一步步走向毀滅的。”

就這樣,一節原本枯燥無味的練習課愣是充滿了歡聲笑語。

而期末考最終也在一片哀嚎之中降臨了。

第一天照例是語文考試,題目難度比起期中考要高出不少,就那道曾經攀上熱搜的詭異的光,連徐喬都覺得有些頭大,然而,當他翻面看到作文題目時才是真正的一愣。

愛情?

作文的題目居然是愛情?

這真的有點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整場期末考試比起期中都要或多或少難一些,但俗話說的好,你難我難大家都難,說到底也還是一樣,頂多分數要稍微難看些。

擔心考試那都是考試前的事情,可考過去以後便只剩對寒假的憧憬了。

“要過年啦!”周平歡伸了個懶腰以後才轉頭對着兩人問道,“兩位哥寒假有什麽安排沒有?”

徐喬正在整理自己的書桌,漫不經心地答道:“去奶奶家。”

他奶奶今年七十五了,早年徐爸搬進城裏打拼的時候說要帶她,可老太太抵死不從,非要獨自守着那一方小院兩畝田過日子。

清淨倒也清淨,于是徐爸便不勉強,反正離得也不算太遠,就由着老人家的心意去了。平時常去探望,每逢新年就回鄉下老家去過,這麽多年下來早就成了傳統。

“熏哥呢?”周平歡又轉頭看向了尹熏。

只見他沉思了一會兒,而後回道:“還不知道。”

“不應該先操心一下家長會嗎?”何簡一臉沉痛地說道。

徐喬笑了笑,“我爸媽都在首都,沒空來。”

聞言,周平歡忍不住捂臉,“将來我兒子要有喬哥這成績,我哪怕在天涯海角都飛回來開家長會。”

期末考結束後還有兩天課程用來講解考卷,已經完成了掃描的答題卷早早地被發了下來。

“喬哥喬哥!答卷借我一下!我估個分!”周平歡立馬對着徐喬伸出了雙手。

徐喬點了點頭,示意他自己拿,而後又偏頭看向了尹熏的答卷,果然缺考欄又被塗了個嚴嚴實實。

見他在瞟,尹熏幹脆把自己的答卷往他那推了推。

說起來…他的作文…

猶豫了一陣,徐喬還是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将答卷翻了個面。

然而,剛才還一臉無所謂的尹熏同學又突然眼疾手快,将答卷給奪了回去,笑嘻嘻地說道:“這面不給看。”

“……”徐喬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而後“切”了一聲。

這時,周平歡又回過頭來,“喬哥,這題,很多人算出來都是四分之七,只有你是二分之九。”

聞言,徐喬便擡眸瞥了一眼,而後扶了扶眼鏡淡淡道:“你不用管別人的答案,看我的就行了。”

“……牛。”周平歡豎了豎大拇指,腦子聰明的人就是有自信的資本。

随着試卷的講解課一節節過去,衆人也就大概對自己的分數有了個預估,頓時又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直到散學那天,才成了真正的普天同慶。

徐喬最終還是把簽名照都給了他們,雖說并不是每個人都達到了進步五十名的成就,但這麽些天的努力,他也看在眼裏。

等他把寒假作業收拾進書包以後,尹熏也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嗎?”

徐喬忍不住瞟了瞟他依舊空空如也的書包,“你收拾好了?”

“我先送你出去。”尹熏笑道。

從教室到校門口總共不過一百米路,送個屁送。

“拉倒吧,我走了。”徐喬擺了擺手,背上包就徑自朝着校門口走去了。

寒假總共二十七天,自己又要去奶奶家,那就得有二十七天見不着…

就像自己在作文中寫道,愛情一物,能讓盛夏與寒冬僅隔一線。

朝夕相處時便是晴空萬裏,可一旦遇上別離便是驟雨傾瀉。

當晚,他便提着行李到了奶奶家裏,将近半年未見,老太太見着孫子臉上都快笑出花來。

徐曳舟同志碰上戰隊集訓,一時半會是沒工夫來的,至于自己爹媽…

“小腿骨折?還要動手術?”徐喬有些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而後才對着電話那頭的老媽說道,“我沒事,我在奶奶家了,你們不用擔心,年前趕的回來嗎?”

“肯定是趕不回去了,得住院一個多月。”語畢,電話另一頭還傳來了一聲嘆息。

看這樣子,今年過年怕是只有自己跟奶奶一塊兒了。

老人雖然不願意跟着搬到城裏,卻也天天在盼着兒孫回家來看看自己,現在一想兒子和大孫子都不回來過年,頓時有些難受地癟了癟嘴,好容易才将淚花給憋了回去,只是委委屈屈地躺回床上睡下了。

按照他們這兒的習俗,過年是要吃粽子的。

于是乎,第二天徐喬就起了個早陪着奶奶包粽子。

“等過年那兩天村子裏還會做大戲。”奶奶年紀雖然大了,但手腳依舊利索,沒多會兒就包出了一個精致的粽子丢到盆裏。

徐喬點了點頭,“請的班底還和以前一樣?”

“是啊,他們唱得好。”奶奶笑着回道。

“那請飛仙的人定了嗎?”徐喬又問道。

請飛仙也是他們這兒的特有傳統習俗,為的就是請神明下凡享用村民的貢品,以保來年的收成。

問起這個,奶奶倒是搖頭,“小孫兒你今年虛歲十八了吧?也可以去試試,這個事兒可以給你積福的。”

“……”徐喬讪笑幾聲,“我,我怕是做不來。”

聞言,奶奶便樂呵呵地擺了擺手,“做不來有奶奶教你,趕明兒我就去跟村長說說。”

“……”徐喬心說找自己這麽一個科學主義者去請飛仙恐怕不太合适,可自打知道爸媽和哥哥不回來以後,也算難得見奶奶笑這麽歡,一時也就不忍心潑她冷水。

他想,反正一整個村,總不可能就只有自己十八歲吧?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自己奶奶吹牛的本事,簡直就差把自己孫子吹成飛仙本仙。

“真要我來?”徐喬驚了。

“那可不嘛。”奶奶十分滿意地笑道,“你奶奶混跡這麽多年,村長也是要給點面子的。”

“……”徐喬同學忍不住捂了捂臉,這可咋辦。

存稿什麽的太不禁用了 我本來卡的這一章是兩千字的 可我不忍心吶 那就發四千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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