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一寸山河一寸血（6）

景潇深呼吸, 看趙振他們一下蹿了出去, 這個小山窩裏只有她跟池清珩兩個人，池清珩回過身，抱住她。

“辛苦了。”池清珩說。

景潇搖了搖頭，笑起來, “不辛苦，我也是沒事做，能幫你一點是一點。”

“我給你寫了封信, ”池清珩說, “等演習結束，我再交給你。”

“寫的什麽啊？”景潇好奇地擡頭看他。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池清珩笑說。

景潇被勾起了好奇心，在她的印象裏，池清珩從來沒寫過東西給她，連池清珩在青春期的那幾年裏, 也沒見池清珩給哪個姑娘寫過, 都說青春期是初戀最好的時候，可是這些年以來，池清珩的身邊不曾有過任何人站着，連她都覺得池清珩是個無趣的人。

但池清珩不是，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 池清珩帶給她的感受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時而正人君子，時而又風流得不行，在床上的時候更是了，經常是他帶動着節奏。

“快點說, 說個大概也行。”景潇現在特別想知道。

“不說，要讓你有期待感。”池清珩道。

池清珩這人一向吃軟不吃硬，景潇深谙其中道理，便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喃喃，“就說幾句好不好呀？”

池清珩的心一下軟成了棉花糖，他咳了一聲，嘴角的笑有些痞，“再有二十天我就有假了，你忍忍。”

景潇洩氣，瞪着他，“到時候你給我還不看了。”

池清珩知道她口是心非，便摟緊她，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口，說：“走了，幹正事。”

趙振孫旭僞裝好了，一個手斷，一個腳斷，互相攙扶着，跟倆難兄難弟似的，景潇看着他倆就笑了：“到地方後我就叫方楠來給你們醫治，應該不會穿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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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方楠那個手法，別把假傷給我整成真傷就好了。”趙振玩笑道。

“出發了出發了，”孫旭在前邊開路，“隊長，你跟小甜心走前面還是後面？”

小甜心？

景潇擡頭看看池清珩。

池清珩拍了下景潇的腦袋，“走我後面，記得抓着背包，李聃和曉天後續掩護。”

景潇還是糾結在小甜心這點上。

莫非池清珩在他們這一幫人面前稱呼她為小甜心，這也太高調了，走的時候，景潇抓着池清珩的背包，小聲叫他：“以後別這樣叫我，私底下叫就行了，低調點。”

“容我考慮考慮。”池清珩笑然。

半路，兩隊人分開，景潇把池清珩他們帶進導演部，方楠也忙完了，說是周好怕她在這裏呆出毛病來，肖陽又每天一個電話打進來多看着她，周好隔幾天就給方楠檢查一下身體狀況。

景潇和方楠睡的那間帳篷裏此刻沒人在，倆姑娘就守在外邊，池清珩他們就在裏面換衣服，等了會兒，趙振和孫旭穿着病號服也跑了來，是周好接待的他倆，趙振跟周好瞎掰扯了幾句，周好就放兩人走了。

這次發的衣服還算人性化，人手一套黑色西裝，通訊裝備都檢查了一遍，不過幾分鐘，全部換裝完畢，除了池清珩，個個覺得自己人模人樣的。

池清珩沒系領帶，把不用的東西都放進背包裏，收拾好後才出來。

景潇沒在，方楠說：“你們跟着我，景潇把車開過來了。”

五個人和五個包擠進一輛車裏，趙振開車，池清珩坐前頭，剩下三人擠在後排，景潇和方楠去大門口那兒跟哨兵說是他們那邊來的記者，現在着急趕路，得去城南的演習區域搞報道，哨兵聽倆人忽悠，且認識方楠，也就放行了。

看池清珩他們走遠後，景潇才完全放下心來，要是剛剛老連長在，估計沒那麽容易讓他們走。

剛要回帳篷那邊，一輛車就又駛了進來，随便找了個寬敞的地方停下，鄭亮下車，喚景潇：“景潇！”

景潇納悶，怎麽又開一輛來了，方楠想回去休息會兒，景潇就過來跟鄭亮說話，“你今早不是剛開了輛來嗎？”

“那個不是給池隊長開走了嘛，剛剛在路上碰到了，”鄭亮說，“收拾收拾，跟我去城南那邊，換陣地了，那邊要好待一點兒。”

“哦，你等我一下。”

景潇回帳篷跟方楠說了聲，就拿上行李和鄭亮坐車走了。

——

背包被放在山林裏先存着，等任務完成了再回來拿，車廂內一下寬敞了許多，早先擱在車裏的武器也都分發好了。

“今天咱這身還挺給力，吳大隊長終于讓我們嘗到電視上那些特種兵暗中出動的滋味了，帥氣又神秘，我結婚那會兒穿的還是禮服，平常也沒機會穿西裝，”趙振的臉抵在後視鏡前，司機已換成李聃，還抹了一把自己的短頭發，“要是有瓶啫喱水就好了，弄個造型。”

“你可得了，就你那頭發能整什麽造型。”邱曉天打擊道。

“頭發怎麽了，就不能有它的追求了，”趙振反駁，“等我退伍的那天，就讓頭發長長，然後去染個色，燙個霸氣的發型。”

池清珩在前頭不由得一笑，他靠着椅背，雙眼目視前方，焦點像是彙聚在一個地方，又像是散的。

每次外出執行任務，所有提前準備的工作一做完，趙振和邱曉天就開始你一句我一句，把氣氛活躍起來，消除出戰前的緊張感，起初剛進隊的時候，這種現象尤其明顯，李聃和孫旭也參與進來，出發前常常數他們幾個最吵，為此還被吳恪訓了好幾次，不過都過去幾年了，大家早就對現在的生活習以為常，已經談不上緊張不緊張，李聃和孫旭不參與，就靜靜看着這倆人日常互怼。

“你少自吹自擂，也不看看在這個車廂裏誰才是顏值擔當，”邱曉天擡下巴指指池清珩，“隊長，在網上至少擁有好幾個團的迷妹，都沖着他的顏來的。”

“有主兒的不算，”趙振說，“反正也不能看外邊的迷妹，有和沒有都一樣。”

“哎你們倆扯遠了啊，”池清珩淡淡地擡眼看後視鏡裏的兩人，“要擡杠要怼人拿你們自己說，說我幹什麽。”

“是呀是呀，你們倆從上車開始就叽叽喳喳，吵得我耳膜疼，”孫旭的屁股往前挪了一點，問池清珩，“珩哥，話說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潇妹結婚啊，要在今年把事情都辦了嗎？”

池清珩不知道在想什麽，就笑了，“問這個幹什麽？”

孫旭說：“潇妹年輕啊，現在的這些小姑娘浮躁得很，這一秒跟你打得火熱，誰知道下一秒會把你踹到哪個國家去，我老婆同事的一女兒，跟潇妹差不多年紀，換男朋友那速度跟火箭一樣，而且我也沒覺得長得有多好看，就更不用談像潇妹這樣的了，別忘了外邊還有個梁晃在虎視眈眈呢，梁晃雖然現在在讀大學，但人家時間多啊，要是在潇妹傷心難過的時候稍微那麽哄一下，那事情就麻煩了。”

“你拍電視劇呢孫旭。”開車的李聃終于忍不住說話了。

“我說的是真事兒，”孫旭說，“我在把過來人的心得跟珩哥分享分享，追我老婆那段，我為了杜絕一切隐患，天天黏着她，她才沒時間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池清珩微微收了些眉心，神情有些悠遠飄忽，腦子裏全是景潇跟梁晃高中的那段兒了。

行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終于來到城南片區，因為在演習，要去一些重要的地帶都得接受關卡檢查，但之前吳恪給了池清珩一個證件，因此順利進入城區，把車停在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車場，五個人便各自打車，分五路去目的地。

吳恪給他們的信息是那幾名毒販已經潛入一家百貨大樓進行交易接頭，而這家百貨大樓在演習劃分區域的隔壁，離得很近，但是在幾樓還不知道，需要他們去現場斟查。

百貨大樓統共有七層，這個時候正當人多，五個穿西裝的男人一齊出現太過乍眼，也很奇怪，容易引起懷疑猜測，于是每個人負責一層樓，發現異常就立馬報告疏散人群。

池清珩在五樓，這一層全是賣衣服的，整層呈圓形，來往的人很多，再往上一層都是一些茶吧咖啡廳的休閑場所。

他到處都看了一眼，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人們，時間過去了挺久都沒什麽異樣，卻突然聽見身後有景潇的聲音，他回過身，還真是景潇，此時正在一家aj專賣店裏跟導購員說話。

池清珩往兩邊瞧了一眼，走進店裏喊景潇。

“潇潇。”

景潇扭頭，很驚喜，“你怎麽在這裏？”

池清珩沒說話，景潇便明白他來幹什麽了，就讓導購員先去忙，“你們走後沒多久鄭亮就來了，帶我到城南這邊來，他現在在樓上跟一家電視臺的導演談事情，我覺得無聊就跑下來逛逛，瞧見這家專櫃，就想着進來給你看看鞋。”

池清珩把她拉到沒人的角落，壓低聲音在她耳邊簡潔明了地說了一下來意，讓她先別亂走，景潇剛點下頭，外邊猛然傳來兩道槍聲，所有人立馬大聲尖叫，四下逃竄。

“隊長！人在五樓！”

“快上來！”

池清珩看着景潇，直接走出專櫃店，把兩邊的玻璃門給拉上，“呆在裏面別出來。”

話音剛落，池清珩就不見了。

趙振他們迅速趕到五樓跟池清珩彙合，一邊疏散人群一邊朝事發地點圍過去。

“開什麽槍！老子讓你開槍了嗎！蠢貨！”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彪形大漢一拳頭打在比較瘦弱的那名男子身上，地上躺着一名婦女，中了兩槍，暗紅的鮮血從她身下淌出來，連連不斷。

那名男子還握着手/槍對準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婦女，雙臂一直在抖，臉沾了些血滴，表情十分恐懼，“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罵我我才開槍，誰讓她罵我，我沒有殺她，我只是給她一個教訓，讓她下次別亂罵人，罵人不好......”

周圍的人多數已往下逃命，尖叫聲呼救聲不絕于耳，那名男子神情突然很痛苦，大叫了一聲，舉槍往頭頂開了兩槍，“別吵了！求你們別吵了！”

“蠢貨！”彪形大漢又打了他一拳，等樓上又下來三個人，彪形大漢就把他手裏的槍給搶走，丢給後邊的人，說，“趕緊走，警察來了就走不掉了。”

彪形大漢把那名男子架在胳肢窩底下，正要走，他身後的那個人胸口便中了一槍倒地，幾人紛紛散開找掩體，往池清珩來的方向開槍。

池清珩躲進牆後，猶聽見一陣槍聲亂響，趙振他們從那邊夾擊，槍聲又換了方向，池清珩在此時沖出去，一槍一個，加上趙振那邊的火力，五個人全部被擊倒，彪形大漢提的箱子被摔開，錢撒得遍地都是，染着鮮血，他還想抓幾沓錢放懷裏逃跑，就被邱曉天給壓制住，拷上手铐，五個人中只有他沒死。

躲在旁邊商店裏的人們趕緊跑出來，看見地上全是血和屍體，慌忙離得遠遠的。

“阿姨，阿姨！”

池清珩蹲在那名婦女的身邊，檢查到還有呼吸聲，忙喊趙振：“快叫救護車！”

李聃孫旭忙過來，池清珩起身去旁邊店裏拿來一見白色T恤，出來就看見景潇不知什麽時候跪在了地上，把包裏的東西都倒出來，找到剪刀，那阿姨穿的是長袖，景潇用剪刀把受傷的地方的衣服剪開。

池清珩掏出小刀來把T恤割成兩塊，堵住傷口止血，景潇擡眸望了望池清珩，眼神淡淡的，卻又隐藏着無窮無盡的不安。

“阿姨，阿姨你醒醒，醒醒......”

景潇喊着，手指去檢查呼吸，越來越微弱，景潇拍了兩下她的臉，情況緊急之際，景潇忙給她做人工呼吸。

“救護車馬上就來！”趙振說。

池清珩看着景潇冷靜的模樣，讓趙振把周邊的人都疏散開，好方便救護人員上來。

終于，呼吸逐漸明顯了，那名婦女的眼睛動了動，景潇背一塌，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