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京大迎新晚會

第二天，程燕西回歸學校，繼續當軍訓教官，引來連裏女生的一片叫好。因為經過幾天時間，大家都領悟到一個真理。不論被哪個教官帶，都是那麽嚴格，還不如選個帥的，這樣心情還能好點兒。

季涼坐立不安，看着程燕西不茍言笑認真當教官的模樣，總覺得他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撕下他僞善的面具，對自己開火……

嘟……

操場上響起一陣軍號聲，一天的軍訓結束，季涼呼了口氣。又一天風平浪靜！

“季涼，季涼，”蘇楠走過來挎住季涼的胳膊，說道，“快走，今天言哥哥要請我們吃飯！”

季涼有意無意的看了程燕西一眼，只見他往教官集合區走去，心想，他應該沒聽到吧？

“快走啊！”蘇楠不由分說拉着季涼外前走。

“蘇楠，這幾天全是學長請我們吃飯，我都不好意思了，”季涼有點尴尬，“不然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那怎麽行！言哥哥是想請你吃飯，我就是個幌子，你要是不去了，我的晚飯也泡湯了！”蘇楠撒嬌道，“季涼，就去吧！這是男生追女生的慣用手法，你去花他的錢他才高興呢！我言哥哥不差錢！”

“……”季涼一陣無語，剛要說些什麽，一擡頭就看到溫堇言逆着人群，站在體育場門口等着，看到季涼之後，微微一笑。

這樣的笑容怎麽能讓人忍心拒絕？季涼微微嘆了口氣，回以一笑。昨天騎車時飄揚的心情似乎又被重新點燃。

“首長，你快看，那不是季涼嗎？！”那邊，袁豐旭跟程燕西并排往外走，看到季涼，捅了捅程燕西的腰，“旁邊還站了個小帥哥！”

程燕西輕輕擡眼，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應了一聲，“恩。”

“恩了一聲就完了？”袁豐旭嘴角一抽，“你到底看沒看見啊！萬一那小帥哥對季涼不懷好意怎麽辦？季涼可是你的……”

“不懷好意？”程燕西冷冷的一笑，打斷袁豐旭的話，“你看見季涼的表情沒？笑得花枝亂顫，我看不是人家對她不懷好意，而是她自己主動投懷送抱！”還有昨天那一幕……

“這……”袁豐旭聽罷，一陣啞然，悄悄地吐了吐舌頭，暗忖，怎麽感覺空氣中有淡淡的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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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教官！”兩個人正說着話，卻見對面跑來一個女生，背着雙肩包，跑到兩人面前，擡頭偷偷瞄了程燕西一眼，臉色紅紅的，“教官，你們好！”

“你是……”袁豐旭挑挑眉問道。

“我是校學生會宣傳部的，”女生說着，從包包裏拿出兩封請柬，“這是學校迎新晚會的邀請函，我們想請教官去觀看，其他教官的邀請函已經送到了。”

“什麽時候開迎新晚會？”袁豐旭又問，“學生都會去看嗎？”

“明天晚上六點，學校禮堂。”女生道，“大一新生規定必須參加，其他年級的看自己意願。”

“怎麽樣，去不去？”袁豐旭看了眼程燕西。

程燕西瞥了邀請函一眼，淡淡開口，“準時到。”

“謝謝教官！”女生對着程燕西一笑，點點頭，戀戀不舍的跑開。

“真要去看嗎？”袁豐旭擺弄着邀請函，“你不是為了季涼才去的吧？我看你這兩天臉色一直不大好，是不是跟季涼有什麽矛盾？要麽就是季涼有表演！對，季涼會彈鋼琴，她哪個節目啊？”

程燕西拿着邀請函在袁豐旭腦門上一拍，“你廢話真多！”說完，看了看剛剛季涼呆的地方已經沒人，提起腳步往食堂走去。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袁豐旭追上來，也不見程燕西有什麽反應，聳聳肩，“不說就算了，反正明天就去看了！”

程燕西自顧自的往前走，他早就打聽好了，季涼沒有參加迎新晚會的表演，要她去表演的話，彈鋼琴嗎？在部隊裏就快把一群大兵的魂兒勾了去了，在學校裏，還不放過這一群男學生嗎？她要敢去，他第一個拽下她來！

第二天傍晚，京南大學校園裏都貼上迎新晚會的路标，禮堂外人聲鼎沸，各個部門的工作進入到最後的準備狀态。

“來，開場舞表演的同學到這邊集合！”

“誰還沒化妝？快點，時間來不及了！”

“燈光音響再調試一遍！”

“這個幕布，你們幾個，再往左邊拉一拉。”

軍訓結束之後，季涼跟着蘇楠早早來到禮堂，看到裏面亂成一片，道，“學長在哪裏啊？應該很忙吧，不然咱們晚點兒來吧？”

“不用不用，咱們過來是要幫忙的！”蘇楠扯着季涼往禮堂裏走，定睛一看，指着舞臺前的一處說道，“你看，那不是言哥哥！言哥哥！”

溫堇言聽到聲音，往禮堂入口處一看，果然看到季涼跟蘇楠，連忙招招手。

“學長，你先別招手啦！”一個男生急道，“你先看看你的節目怎麽辦吧！”

“怎麽了？”蘇楠跟季涼正好趕到，聽到之後，蘇楠問，“言哥哥，你的節目怎麽了？”

“沒什麽。”溫堇言淡淡一笑，轉頭道，“大不了不上了，反正我還有很多事。”

“為什麽不上？”蘇楠一驚，“我就等着言哥哥你的節目了！”

“就是就是！”又有幾個女生附和。

“怎麽了？”季涼輕聲問道。

“你們學院趙銘歡剛剛布置會場，傷到手了，剛送去醫務室，今晚大概彈不了鋼琴了，溫學長的小提琴自然也用不上了。”有人解釋道。

“再找個會彈鋼琴的不就行了！”蘇楠一伸脖子，“不然讓言哥哥獨奏！”

“是個合奏的曲子，我自己弄不來的。”溫堇言笑着看向季涼，突然心裏冒出一個想法，蠢蠢欲動。

“再去找個會彈鋼琴的也行。”幾個人叽叽喳喳開始想辦法。

“距離開場還有半個小時，這去哪裏找？學妹啊，你們是藝術學院的，去你們音樂系找找人吧？”

“可也不能随便找個人啊，要跟學長相配的！不然節目檔次就下來了！”

嘈雜中，溫堇言突然開口，“季涼，你會彈鋼琴嗎？”

一說完，幾個人齊齊的看向季涼，季涼一愣，微微點了點頭，又連忙補充道，“可是我只會一點。”

“過級了嗎？”

“我……”

“十級。”未等季涼說話，溫堇言已經抿抿唇開口。

“十級？！”蘇楠立馬将季涼推出去，“就你了！季涼，跟言哥哥合奏一曲！”

“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小學妹，真的是非你不可了！十級可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水平啊！”

季涼臉上一陣紅，連忙搖手，“我真的不行！我連樂譜都沒有看過！”

“小學妹，危急時刻，你就別再推脫了！”有人急道，“不能因為一個節目，把整場的秩序都打亂了啊！”

“對啊，你看看，節目單都印好了！”

“是啊，季涼。”溫堇言灼灼的盯着季涼，“就當是幫幫我的忙，我那個小提琴可是準備了好久，你忍心讓我不展示展示嗎？”

“距離迎新晚會正式開始還有二十分鐘，請節目表演者到後臺準備，觀衆入座，維持好秩序，迎新晚會馬上開始！迎新晚會馬上開始！”

禮堂裏突然響起聲音，季涼被幾個人推着走向後臺。

“快來快來，給這位小學妹換衣服上妝！趕緊的！務必打扮成最漂亮的！”

“蘇楠，我……”

“我相信你！”蘇楠壓着季涼的肩膀坐到椅子上。

季涼被蘇楠推着，想離開都沒機會，只能被動的換衣服。

距離開場還有十分鐘的時候，程燕西跟一衆教官紛紛進場，一進場就成了衆人的焦點，引得場內女生頻頻側目。

“哇，好帥！”

“好有型啊！”

“各位教官，你們的座位在第二排！請跟我來！”

“恩。”程燕西點點頭，跟着引導員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是他眼神往禮堂中一掃，卻沒有看到季涼。不在？

能容納千人的禮堂裏吵吵嚷嚷，觀衆都揮舞着熒光棒，興奮地等着迎新晚會的開始。

學校幾個領導也來到禮堂，看到程燕西，連忙笑着過來将程燕西圍住，故作熟絡的開始聊天。

“程首長也來了啊！怎麽坐第二排呢！趕緊到前邊來啊！”

“不知道程少将在我們學校是否……”

程燕西一皺眉，掃過一記冷眼，對幾個領導說道，“我說過，不準在公開場合公開我的身份！回你們座位坐好！”

“哎，是是是！”幾個領導碰了壁，讪讪的坐回座位。程燕西環抱着手臂，後背一下子倚到靠背上，滿臉不快。他又往場中掃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季涼。

下午六點整，禮堂的燈光突然變暗，音響裏響起讓人興奮的聲音，“迎新晚會，現在開始！”

“哦也！”

“哦吼——”

一片尖叫聲中，動感勁爆的音樂響起。

舞臺上的燈光變成五顏六色，幾個穿着熱褲短衫的高挑美女站到舞臺上，随着音樂開始大跳熱舞。

“耶耶……”

禮堂裏立刻響起一陣呼應的吶喊聲，觀衆的熱情瞬間被帶動了起來。

“跳得不錯！”袁豐旭在程燕西耳邊說道，“你看看，年輕人就是有活力！”

程燕西勾了勾嘴角，“你是看到人家的大腿了。”

“滾蛋！”袁豐旭頂了程燕西一下子。

程燕西一笑，笑容轉瞬即逝，也不知道季涼那丫頭跑到哪裏去了，不會是約會去了吧？

想到這裏，他一簇眉，在黑暗中拿出手機，撥通了季涼的電話。

鈴鈴鈴……

禮堂後臺，季涼正在熟悉樂譜，聽到電話聲，拿起來一看，看到程燕西的電話，吓得連忙關掉，沒有理由，就是害怕。

“季涼，”溫堇言走過來，道，“第五個節目就是我們了，準備好，別緊張。”

“恩。”季涼順手将手機靜音，塞回口袋，略一沉吟，擡頭問道，“學長，你怎麽知道我會鋼琴，而且，知道的這麽清楚？”

溫堇言握着小提琴的手一緊，道，“我在辦公室看過你的資料。”

季涼沒有懷疑，只是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學長，其實我……”

“我知道，其實你不想出風頭。”溫堇言連忙開口，“可是我想跟你一起表演，剛剛我是故意問你會不會鋼琴的。”

“為什麽……”

“因為，這樣我就可以牽到你的手了。”

“學長……”

“該死的！”觀衆席上，程燕西冷着臉挂斷電話，他連着打了好幾次，這小丫頭拒接不說，到最後直接無視！真是找死！

“哈哈……”袁豐旭看着舞臺上的小品笑了一聲，一轉頭，卻看到程燕西吃人的目光，驚道，“你怎麽了？”

“不看了！”程燕西煩躁的開口，“無聊！我回去了！”

“那我還要看。”袁豐旭傲嬌的靠在座位上，“沒想到還挺有意思！”

“沒出息！那你看吧！”程燕西說完，趁着燈光變暗的那一刻，站起身要走。

舞臺上走出幾個盛裝打扮的主持人，一番調侃之後說道，“下面請欣賞鋼琴與小提琴合奏版《卡農》，表演者溫堇言、季涼，大家掌聲歡迎！”

季涼？！程燕西眼睛倏地睜大，直直的站在原地，眼睛盯着舞臺，生怕自己聽錯了，卻沒意識到自己高大的身影在禮堂裏獨樹一幟。

嘩嘩嘩……

配合着熱烈的掌聲，舞臺後，溫堇言牽着季涼的手走出來。

季涼的臉色微微發紅，穿着一身白色蓬蓬裙，頭發高高盤起，只留額角的一縷碎發，純潔又高貴。溫堇言優雅的像個王子，淡笑着，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哇，好般配啊！”

“這不就是出現在論壇上的女生嗎？”

“果然在一起了啊！”

“從來沒見過溫學長牽女孩子的手啊！”

“在一起！在一起！”

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緊接着，整個禮堂的人都開始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季涼只看到禮堂裏黑壓壓的一片，聽着呼喊聲，手一緊。

“別擔心！”溫堇言悄悄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慰。

程燕西的眼睛一眯，死死的盯着兩人交握的雙手，右手攥起拳頭，發出“咯咯”的骨節錯位的聲音。

“程燕西，你快坐下！”袁豐旭看到程燕西半天沒動靜，再一看他的臉色，暗叫不好，連忙扯着程燕西的衣服，“你先坐下！”

“言哥哥！季涼！在一起！在一起！”蘇楠也在觀衆席上瞎起哄，不停地揮舞着手中的熒光棒，暗想，昨天的照片真的有效果，“在一起！在一起！”

林可坐在蘇楠旁邊，臉色跟禮堂裏的氣氛格格不入。

舞臺上，兩個人朝觀衆鞠了一躬之後，燈光瞬間變暗，只留兩束清涼的光打在他們身上。季涼坐到鋼琴前，雙手放到黑白琴鍵上，溫堇言站到舞臺中央，将小提琴架到肩上，兩個人默契的對視一眼，同時開始彈奏。

跳動的音符在禮堂裏流轉，悠揚的小提琴聲、靈動的鋼琴聲交織在一起，從剛開始的慢節奏逐漸加快，聽的人如癡如醉……

季涼的臉上有一束燈光，她輕輕晃動着腦袋，靈活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舞，柔軟的發絲，淡然的側臉，溫柔的樣子一點一點全落進程燕西的眼裏。

就像很久之前，在部隊，季涼也是這樣，文靜的彈着鋼琴。一想到那個畫面，心裏就好像無端被一絲陽光照進，心弦被輕輕地撩撥起來。

程燕西不知道自己怎麽坐回座位，只是看着溫堇言跟季涼的互動，有一刻恍然，身子愈發僵硬起來。沒想到兩個人這麽快就同臺獻藝了，果然感情升溫很快啊！

合奏到高潮部分，舞臺上的兩個人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加快了演奏的速度。

季涼只看得到舞臺中間那個挺拔的身影，她第一次體會到“琴瑟和鳴”是什麽感覺，第一次體會到跟人并肩的感覺。這一刻，她覺得溫堇言就是她的知己。一個懂她的人，一個關心她的人，一個說要守護她的人……

溫堇言正好偏過頭來，視線交彙，兩人都是淺淺的一笑。

季涼臉上那抹笑容刺眼得很！

臺下，程燕西握着手機，聽着悠揚的鋼琴聲，卻覺得心裏異常煩躁，他拿着手機忽然撥出一個號碼，只是眼睛還死死盯着臺上，正對季涼。

“喂？首長？”電話很快被接聽。

“通知民政局的人，今晚加班，老子要去辦手續結婚！”程燕西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擠出牙縫。

“可是……”

“一個小時後我到，看不到工作人員，我就把那地方給炸了！”程燕西陰鹜的開口，臉色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染上了一絲猙獰。

說完之後，不等對方有任何回應，程燕西“啪”的一聲，不留任何情面的挂斷電話，在一片掌聲中，冷眼看着季涼從鋼琴前站起身，重新被溫堇言牽住手。

兩個人在炫目的燈光下，并肩鞠了一個躬，然後慢慢往臺下走。

程燕西的手掌一下子拍到面前的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水杯都移了位子。很好！季涼，我等的就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