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風雨前的寧靜

“什麽時候發來的消息？”程燕西人未到會議室，聲音卻已經先到了。

“剛剛。”葉宇凡站起身來，眼神看向會議室入口，只見程燕西攜風帶雨的走進來，滿臉肅穆，渾身散發着凜然的氣息和與生俱來的傲視天下的氣勢。即使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下，他也臨危不亂。

不過這次的臨危不亂，或許是因為事情沒有涉及到季涼……

程燕西走進會議室，眼神望向會議桌上的筆記本，只見屏幕上收來一封郵件，郵件裏附帶了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滿目瘡痍的程然，她被人綁在凳子上，嘴巴上貼着封條，發絲淩亂，眼神空洞。

“雖然淩亂，但看起來似乎沒受皮外傷。”李師長開口。

“恩。”程燕西點了點頭，看到程然這麽凄慘又楚楚可憐的模樣，程燕西心裏想起一絲波瀾，但僅僅是一絲波瀾而已。他心裏的唯一想法，就是必須把程然完完整整的救出來，雖然心疼，但更多的是氣憤。

如果被威脅的人質換成是季涼，那他不敢想，或許看到照片第一眼，他就已經崩潰了……

程燕西坐在電腦前，手放到鼠标上劃了劃，看到圖片上附帶的文字。

“聽聞程首長來到緬疆，正巧首長有位故人在我們這裏，不如明天來聚一聚如何？明天晚上九點，T國邊境西十公裏，那座廢棄的檢查站，我們只邀請程首長一個人。”

“真是假惺惺的小人！”李玮在一旁，早就氣得摩拳擦掌了，“說這麽多文绉绉的話，意思不就是想讓咱們團長一個人去送死嗎？”

“送死送死！”袁豐旭氣得踹了李玮一腳，“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李偉的臉憋得通紅，支支吾吾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程燕西似乎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麽，也沒看到他們在幹什麽。

“肯定不能讓燕西一個人去。”李師長淡淡的開口，“只是……明天晚上計劃救季涼的，這麽一來，救季涼的計劃要推遲嗎？”

“不能推遲！”程燕西突然擲地有聲的開口，掃了衆人一圈，“我去救程然，葉宇凡跟袁豐旭去救季涼。”

“你瘋了？！”葉宇凡猛地一拍桌子，臉上怒氣乍現，瞪着程燕西道：“你去救程然，讓小涼她怎麽想？！小涼她可一直在等着你呢！”

程燕西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沒有發怒沒有說話，可在場的人都感受得到他身上隐忍的悲傷。他微微垂着頭，薄唇輕啓，“我去救程然，是他們的要求，如果我執意去救季涼，逼得他們狗急跳牆，後果才更不敢設想……更何況，我孤身前去，如果回不來了……你們也要把季涼安全帶回來。”

“首長！”

“首長！”

袁豐旭、李玮齊齊喊出聲，聲音多了一分沉重的悲痛。

“沒什麽好說的。”程燕西已經下定決心，“就這樣辦，一定要，成功把季涼救出來。”

葉宇凡握着的拳頭緩緩松開，無力感從心頭湧現，他想不出任何更好的辦法去救季涼，只能依照程燕西說的辦。

整個會議室籠罩在沉悶又僵硬的氣氛中。

第二天清晨，悶熱無比，天陰沉沉的，雨将落又不落，讓人無端煩躁。

曼府，季涼的卧室，一室安靜。

後背上傳來絲絲縷縷的清涼，睡夢中的季涼嘤咛一聲，迷迷糊糊間睜開眼。

“季小姐，您醒啦？”剛一動手指頭，背後就傳來三嬸的聲音。

“我的背……”季涼趴在床上，支撐着手臂就要坐起來，“怎麽了？”

“季小姐！”三嬸連忙過來扶住她，“您昨晚剛做了手術，藥效還沒退，現在還不能起來啊！”

手術？！季涼腦海裏混沌初開，看着自己手上挂着點滴，立馬激動起來，轉過身，死死把住三嬸的手，驚恐的問道：“什麽手術？！到底給我做了什麽手術！”

“就是把您後背上的疤痕去除掉而已！先生也是為您好，您看看您現在多完美啊！”

“完美？”季涼蹙了蹙眉，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下子拔掉手上的針頭，跌跌撞撞的往洗手間跑去。

“哎呀！季小姐，您要幹什麽呀！”

三嬸連忙繞過床追過去，只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看着季涼把洗手間的門反鎖上。

“季小姐！季小姐您開門啊！”

季涼不理會三嬸的叫喊，站到洗手臺的鏡子前，轉過身，将自己的後背面朝鏡子，再轉過頭，往鏡子中自己“全新”的身體看去。

她的睡衣上，後背的地方從脖子到腰部，被剪了一個很大的洞，肌膚露在空氣中，只見原本應該有兩條疤痕的地方，此時不見絲毫醜陋的痕跡，皮膚光滑的跟其他地方無異，就連手術的傷疤也不見一點，好像那兩條疤痕從來未曾出現過一樣，好像昨夜溫堇軒真的給她換了一層皮，重獲新生。

這就是所謂的完美？

季涼背過手去，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的皮膚，說不清是不是應該開心，一寸一寸的摸着……可是，突然之間，她發現肩胛處，剛剛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多了一塊印記，一個小小的黑色的“X”烙印。

怎麽回事？

季涼連忙拿手過去使勁擦了擦，可是那X标記還在，像長在身上一樣。

“季小姐！季小姐，你快把門打開啊！”三嬸還在不懈的敲着門。

咔噠——

季涼一下子打開門，單刀直入的問道：“我後背的X标記是什麽？”

“什麽标記？”三嬸一臉疑惑的反問。

“就是這個！”季涼轉過身，将自己光潔的後背展示給三嬸，用手指着肩胛處。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三嬸連忙擺了擺手，又嘟囔道：“不過，先生好像說……要給季小姐身上留下個什麽痕跡，能夠代表先生的痕跡……”

代表他的印記？季涼身子猛然一震，不可置信又極其厭惡的扯着自己的衣服，恨恨的問道：“溫堇軒呢？”

“先生說今天要出去，有重要的事情，不回來了，讓季小姐您好好休養。”

“不回來了？”季涼眼前一亮，“今晚也不回來了嗎？”

“是的，先生說最早明天回來。”

“我知道了。”季涼一下子坐回到床上，不再執着于身上的标記，說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那季小姐，我讓醫生上來，再給您重新挂上點滴吧？這藥是消炎的，不能不打啊！”

季涼看了三嬸一眼，點點頭，“好。”

挂上點滴之後，屋子裏又剩季涼一個人，安靜的房間裏，季涼悄悄拿出藏在枕頭裏的手機，膽戰心驚的給程燕西發短信。

“今天溫堇軒不在曼府。今晚會來救我嗎？還是原計劃嗎？”

程燕西正在部署嚴密的作戰計劃，包括悄悄帶幾個人去救程然也數的一清二楚，猛然感受到手機的震動，他一下子從口袋裏抽出手機，速度之快堪比掏槍。

重新得到季涼的消息，程燕西激動地連手指都微微顫抖。

“昨天晚上去哪裏了，為什麽不給我發短信？知不知道我快擔心死了？放心，今天晚上還是按原計劃去救你，今天已經有我們的人悄悄潛入曼府附近查探地形了，你如果能悄悄離開房間最好。不過，千萬別冒險，等我！”

“昨晚溫堇軒在，不能發短信，後來太累睡着了，忘記了，對不起。今天晚上我會想辦法出去的，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安全！”

“手機的事千萬不要被人發現，知道嗎？”

“放心好了，沒問題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發了幾條短信，只報平安。程燕西沒說自己要去救程然的事，季涼也沒有說昨晚被迫做手術的事……

季涼只以為短信的事隐瞞的天衣無縫，卻沒發現在她卧室的東南角一個角落裏，有一個紅色的小點在閃，将她的一舉一動完完全全的記錄了下來。

砰——

遙遠的X組織基地監控室，溫堇軒冷着臉将手裏的杯子狠狠砸出去，碎片濺了一地。

看着曼府的監控畫面，看到卧室裏季涼偷偷拿着手機發短信的樣子，他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陰鹜了。季涼那副安心的模樣，比太陽光都刺眼、都讓他厭惡！

尹峰站在溫堇軒身後，開口道：“要不要現在去把她……”

“多嘴！”溫堇軒低吼一聲，“讓她發！我還想多玩兒一會兒！我倒要看看，程燕西怎麽分身，一邊救程然，一邊救季涼！”

季涼，騙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是，先生。”

“對了。”溫堇軒突然想起什麽，說道：“那天晚上，誰把程然上了？”

因為程然整天在後宅裏亂喊亂叫，溫堇軒煩得很，便決定将她送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省得給曼府帶來麻煩。但是在送她出去之前，溫堇軒突然萌生出一種罪惡的想法，既然她這麽喜歡叫，不如就讓她“叫”個痛快！

于是那天晚上，溫堇軒吩咐尹峰給程然“送”幾個男人，一夜春宵，聽說程然果真叫的很大聲。

尹峰微彎着腰，恭敬道：“當時随手指了兩個保镖，尹峰也忘記是誰了，請先生責罰。”

溫堇軒揮了揮手，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這有什麽好責罰的，我……很滿意！”

“那先生，今天晚上……”

“陪他們好好玩一玩！最好是讓程燕西跟程然這一對兒，永遠消失在我的視線了。”溫堇軒把玩着一個小小的打火機，‘噌’的一聲打開蓋，簇簇的火苗照的溫堇軒臉色忽明忽暗，“你去陪他們玩一玩！”

“是，先生。”

“季涼這邊……呵……”溫堇軒輕笑一聲，“她來了幾天，我都沒有好好品嘗過她的滋味，今晚，可不能再等了。”

“先生，您覺得程燕西會去救程然嗎？”尹峰皺了皺眉，“可是他分明更在乎季涼啊！”

溫堇軒擡了擡眉，“不管他去救誰，虧得都不會是我。如果救程然，我會讓季涼對他徹底死心。而如果他真的殺到曼府，那就更抱歉了……”溫堇軒嘴角漫出一絲餍足的笑意，“他可能會看到他心愛的季涼在我身下輾轉承歡的場面，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