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早晨,段客心、段客心的秘書、屈荊和湯軻四個人坐下來一起吃飯。段客心看起來神采奕奕的,完全看不出昨晚鏖戰了一夜的疲憊。

屈荊心裏倒是犯嘀咕。但他也不是那種藏着掖着的人,便開門見山地對段客心說:“昨晚你訂的那個‘騷鴨’套餐……”

“燒鴨?”段客心沒明白,“什麽燒鴨?我們昨晚不是吃日本料理嗎?”

屈荊免不得把“騷鴨套餐”的全名說了:“就是那個‘至尊騷味鴨王比·翼·雙·飛套餐’。買A贈O的。”

湯軻在一旁聽着,險些一口果汁噴了出來。段客心的秘書倒是冷靜得很,仿佛這點事不算什麽。

“什麽?招妓都有買贈?”段客心非常驚訝,“怪不得我哥給我訂的這個啊。已婚OMEGA就是持家有道。”

屈荊算是明白過來了:“所以這都是段客宜安排的?”

“是啊。”段客心回答,“怎麽了?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屈荊心中自然非常不滿意,但面子還是要給的,便道:“沒什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段客心便和屈荊說說笑笑,最後揮手告別了。

湯軻開車送屈荊回家,這路上,車廂裏也是低氣壓。湯軻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現在屈荊非常不痛快,從後視鏡看,屈荊也是一臉陰沉的。

湯軻幹咳兩聲,說:“昨晚……怎麽了嗎?”

屈荊說:“沒什麽!你別問。”

“當然,我不問。”湯軻連忙答應,把車開到了屈家門口,送了屈荊下車。

屈荊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別墅裏,姜慧息正坐在陽臺裏和屈爸爸一邊修剪着花枝,一邊說着閑話。看見屈荊回來了,倆老都站起來,笑着打招呼。屈荊跟父母問了好,才說:“我老婆呢?”

屈爸爸哼哼兩聲,說:“就想着老婆?”

“新婚呢,熱乎着呢。”姜慧息說,“他好像有點頭痛,出門散步了。”

“什麽?頭痛?”屈荊頗為不安,“怎麽他沒告訴我?”

“是吧?”屈爸爸又說,“我叫他去看醫生了,他還不聽。不聽老人言啊!”

屈荊一邊往樓上走,一邊打電話給攸昭,卻發現是忙音,心裏更焦急了,走到了卧室,準備換下衣服,卻見攸昭的電腦旁邊放着一杯水和止痛片。

屈荊心中一揪,伸手去拿止痛片想看看,不想手肘卻不小心碰到了水杯,水往電腦鍵盤上潑了。

屈荊大驚,立即搶救。還好鍵盤上有防水膜,不至于弄壞。屈荊便拿起紙巾拭擦防水膜,免不得觸碰了鍵盤,電腦屏幕便應聲從休眠狀态中醒來,屏幕一亮,顯示着一行字“最近浏覽:來自段客宜的郵件”。

屈荊眉頭大皺:“他給我老婆發郵件?”

屈荊忽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心裏“咯噔”一聲的,試圖點開郵件,卻發現電腦需要密碼啓動。

“密碼……密碼是什麽……”屈荊撓了撓腦袋,輸入“我愛屈荊”,顯示“密碼錯誤”。他又輸入自己的生日,還是錯了。他再次輸入了攸昭的生日,仍然錯誤。

“怎麽回事……”屈荊坐在電腦前,手指一頓,仿佛意識到什麽,把手從鍵盤上抽回,“天啊?!我在幹什麽?我居然試圖入侵我老婆的電腦?”

想知道是不是段客宜搗鬼,還是有別的方法的。

屈荊拿起手機,給段客宜打了個電話。

段客宜很快接起了電話:“喂,請問您是?”

“我是屈荊。”屈荊回答。

“哦,是你呀?”段客宜笑盈盈地,“怎麽了嗎?”

“你找個騷鴨來騷擾我,還拍照發給我老婆,是什麽意思?”屈荊氣勢洶洶地說。

他心裏其實也沒底,就是唬人罷了。

段客宜那邊頓了頓,又說:“哎……您說的是什麽呀?我不清楚啊。”

屈荊一聽這停頓、這語氣,心裏就十拿九穩了,只說:“既然您對我這麽關照,我也給你找點樂子,忙活幾天吧。”

段客宜正想說話,屈荊卻将先将電話挂了。

之前,他們婚前段客宜三番四次阻撓,這就已經惹得屈荊相當不痛快了。但屈荊想着畢竟長輩,便也忍讓了。如今又是這樣,屈荊只感忍無可忍,必須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否則,以後還不知能鬧出什麽醜事來。

只是,當務之急——還是老婆那邊。

屈荊猜得不錯,攸昭确實是收到了“那種”照片。

段客宜只說:“提醒你,做個正室要大度一些。”

照片正是屈荊把騷鴨按在床上的畫面。

當然,攸昭并不知道下一秒屈荊就給騷鴨打了針抑制劑了。

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攸昭頓感天旋地轉,手心發麻。

他好像已經幻想過這樣的事情無數次了:之前的夏菱,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猜測……攸昭總在心裏預演着,一個富有的ALPHA總有一天會在婚外找刺激的。

屈荊應該也不例外。

而攸昭也不應該感到意外。

然而,攸昭的頭還是突突地跳着,仿佛有人用錘子敲他的腦袋,敲得他腦殼裏都是刺骨的陣痛。

“為什麽會這麽痛?”攸昭想,“我可能是生病了。”

于是,攸昭吃了點頭痛藥,緩緩走到客廳裏,看着陽臺上的那一對夫妻:他們也有這樣的事情嗎?

大概是察覺到了攸昭的視線,姜慧息和屈爸爸扭頭看他。姜慧息瞧見攸昭的臉龐,“哎呀”一聲,說:“你怎麽了?臉色那麽差?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攸昭“啊”了一聲,仿佛驚訝:我的臉色那麽糟糕嗎?

攸昭連忙說:“沒……就是有點頭痛,已經吃了止痛片了。”

“這怎麽好啊?”姜慧息說,“吃了藥還痛嗎?”

“一點點。”攸昭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太陽穴,“已經好多了。”

“頭痛的事情可大可小啊。”屈爸爸也開腔了,“真的嚴重的話,要不要去看醫生啊?”

“不用,不用!”攸昭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不知所措。

他以前也試過犯頭痛、胃痛的毛病,只是家裏的人從來不會這樣關注他。這種突然的關心,讓攸昭非常不自在。

姜慧息又要給攸昭端茶水,屈爸爸又在那兒勸他看醫生,搞得攸昭渾身不自在,便說:“我出去散步、吹吹風就好了。”說完,攸昭便跑出門了。

攸昭在外頭走了幾步,到了小區的花園裏,找一個長板凳坐下,又掏出了手機,心裏裝着一籮筐的話,卻不知找誰說,思來想去,便先給花莳打了個電話。

花莳那邊接了電話,語氣懶洋洋的,仿佛剛睡醒:“昭總?怎麽了?”

“嗯……”攸昭一時牙關發酸,也不知該講什麽,便幽幽道,“沒什麽。”

“卧去。”花莳聽着攸昭的語氣,一下醒了過來,“是不是昨晚屈荊去了那個溫泉旅館,真發生了點什麽事兒?”

攸昭沒想到花莳這麽靈敏,有些驚愕,可是,他一時間卻不想承認,心态非常矛盾。

花莳又道:“早說了嘛。那邊就是幹那個的,去那兒就是幹那個的。”

攸昭卻說:“湯軻也去了,我看他就不一定幹了那個。”

“湯軻?”花莳愣了愣,“他啊……那我去問問他。”

說着,花莳就把電話挂了。

湯軻那邊很快接到了花莳的電話,耳邊就聽見一句:“湯啊,你破X了嗎?”

“……”湯軻一時語塞,半晌說,“我真的會起訴你X騷擾。”

花莳“啧”了一聲:“不是,我就關心關心。你要是想破了,随時來找我啊。”

湯軻還是那一句:“我真的會起訴你X騷擾。”說完,湯軻就把電話給挂了。

湯軻挂了花莳的電話後,便給攸昭去電,确認機票酒店的時間。攸昭聽着湯軻的聲音,腦袋裏就嗡嗡的,又聽湯軻說起了“屈總”、“蜜月”這些字眼,頭腦更是一陣刺痛。

“所以,”湯軻說,“您覺得怎麽樣?”

攸昭感覺呼吸不暢,只說:“我……我有點頭痛。晚些再說吧。”

“好。”湯軻回答,“要不要給你預約醫生?”

“不,不需要。”攸昭說,“我應該是昨晚沒睡夠而已。”

“好的,那您好好休息。”湯軻說道。

攸昭挂了電話之後,雙手捂着臉,閉上眼睛,卻還是點點金星在眼前閃爍,腦袋還是跟要爆炸了一樣。

“我可能真的病了。”攸昭深吸一口氣,站了起身,緩緩地走回屈家。

原本,攸昭是很喜歡屈家的——他其實才剛住進沒多久,就挺喜歡這兒了。可是,他現在卻不太想回去。

當他不想回去屈家的時候,又想起,自己更無法回到攸家。

他是沒地方去的。

于是,攸昭便一步一步,按着原路返回,又回到那一座別墅面前。

這麽看,屈家的別墅和攸家的別墅,也差不多。

攸昭推門而入,從樓梯裏走上去,緩緩打開了卧室的門。

不需要全部打開,攸昭就知道屈荊回來了。

屈荊那股獨特的、濃烈的氣息在打開門的一剎那一樣盈滿了攸昭的鼻腔。

攸昭頭腦又是一陣眩暈,幾乎失去重心。可是,他又勉力站直,努力扯起一個合格的笑容,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可是,他卻在看到屈荊的時候,笑容凝固在嘴邊。

他沒看錯的話,屈荊好像跪在了鍵盤上?頭上……頭上是頂着一個菠蘿嗎?這……這是我頭痛産生的幻覺?

攸昭揉了揉眼睛,仿佛不相信眼前的畫面:“嗯?”

一個家傳的鍵盤(來自屈爸爸)放在了床上,屈荊雙膝跪在鍵盤上,頭上頂着一個同樣是家傳的頂腦門專用道具菠蘿,姿态十分詭異。

攸昭确認自己沒有看錯之後,便開始懷疑屈荊不僅叫了鴨,還嗑了藥:“你!你怎麽……”

屈荊倉皇地說道:“老婆,你聽我解釋!”

攸昭退後一步,說:“你這個行為,很難找到合理的解釋吧?”

屈荊忙說:“不是的,我都可以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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