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無巧不成書

沈揚靈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子，只一眼，就知道溫潤如喬靳宸為什麽會對她動心了。

這是個很有靈氣的女孩子。

那一雙眼，雖然用鏡片遮住了，但那烏黑清亮的眸依然像黑色的寶石般吸引人，清澈，靈動，生機勃勃。讓人還沒有和她接觸就知道這是個活得很生動的女孩子。

她笑了，“你好啊，杜可。”并沒有伸出手，因她覺得，握手這個禮節性的動作有時候代表的是一種疏離關系，并不親近。她瞧了喬靳宸一眼，笑眯眯地朝杜可開口，“喬靳宸從小到大沒叫過我一聲師姐，要不，你叫一聲？”

喬靳宸沒有說話，笑意婉轉地瞧着杜可，顯然是樂見其成。

杜可這次沒上當，也沒去看喬靳宸，只推了推眼鏡，“別介，樹大招風，我修煉尚淺，當他師妹怕躲不過雷劫。”

沈揚靈沒想到能得到一個這樣的回應，一個沒防備“噗嗤”一下笑出來，瞧着喬靳宸一臉的打趣。

喬靳宸是哭笑不得，擡手在她額頭上輕敲了一記，“又胡說八道。”

親昵的動作，呵護的語氣，杜可渾身一酥，熱感直沖臉頰，一瞬間要冒煙了。

卧槽！喬靳宸你搞什麽鬼！這種動作能在人前随便做嗎？能在人前随便做嗎？

啊呸呸呸，不對，什麽人前人後，這種動作就不該随便做！

臉熱的同時又有些懊惱發懵：卧槽，打情罵俏這個詞為什麽這麽快出現在他們身上……

沈揚靈又有些想笑，這姑娘看着大氣放得開，倒是純情得很，很有意思。

她遞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給喬靳宸，調侃意味甚濃，後者噙着笑意不動聲色地搖搖頭，表情仍有些哭笑不得，垂眸瞧着這樣的杜可卻有幾分歡喜。

到底是剛認識，沈揚靈也不清楚他們兩個究竟到哪個程度了，沒敢再随便開玩笑，最後只是道：“半月後是我父親的七十歲壽辰，有時間讓靳宸帶你一起過來，他一定會很喜歡你。”

杜可臉上還有幾分窘迫，聞言只模棱兩可地笑了笑，随便應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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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揚靈一走，杜可就翻臉了，對着喬靳宸吹鼻子瞪眼，“你又動手動腳！”

喬靳宸笑意潤和地看着她，應聲，“嗯，動了。”

杜可立刻被噎住，瞪着眼珠子吐不出下句話了。

喬靳宸低着頭就笑了。

窗外是明媚的陽光，牆角有盎然的綠意，眼前是你生動的眉眼。喬靳宸想，生活中的美好大抵就是這樣了。

顧钰說要帶她去見一個親戚就真的來了，讓杜可不大樂意的是，去見親戚竟然還要摘眼鏡換小禮服。

“聽話，今日是要去參加一個參會，對方是長輩，你這個樣子于禮不合。”顧钰揉了揉她的頭發，笑着調侃，“況且你都這麽大了，還用這副眼鏡擋着臉，難道要藏一輩子？”

杜可嘴硬，“為什麽不行？”

“傻姑娘，女為悅己者容啊，你也到時候了。”說完不給她反嘴的機會，把她推給事先約好的設計師手裏，叮囑，“不需要太誇張，參加一個長輩的壽宴，不壞禮數就好。”

杜可突然拉住他，問，“壽宴？”

顧钰溫柔笑着，“嗯，是奶奶的弟弟，我的舅祖父，你的舅外公，以前很疼愛姑姑。”

杜可突然有一種被雷劈到的感覺。

不會那麽巧吧？

沈壽康的壽宴定在宴香樓，這也是沈揚靈上次會出現在那裏的原因。常言道，人到七十古來稀，不管現代人壽命有多長，七十大壽，總是該辦辦的。

喬靳宸帶着樂謙過去的，沈揚靈故意望他身後瞧了瞧，沒看到人便打趣，“是讓你帶人來，可你這人帶得似乎不對啊。你老師可等着呢，你怎麽交代？”

喬靳宸摸摸鼻子，笑着沒有說話。

樂謙從後面蹦出來，勾着沈揚靈的脖子往裏走，“沈姐，好賴你也先歡迎我一下呀，你這樣多傷我這顆少男的心……”

“噗嗤……就愛貧，你這能耐也教教靳宸啊，看他那樣你都不着急？”

“又不是我讨媳婦兒，我着什麽急啊……啊，對，說到讨媳婦兒，沈姐手裏有資源沒？給弟弟介紹一個？”

“成啊，不過你先把手放下，我男人過來了……”

喬靳宸看着前面瞬間把手放下的樂謙，頓時失笑。

沈揚靈把他們帶到沈壽康身邊。今天的沈壽康是壽星，穿着卻依舊質樸，沈老夫人陪站在他身邊，穿了一件素色的旗袍，氣蘊渾然天成。兩個老人站在一起，仿若一幅久經渲染的年畫，讓場上的人單只看着他們二人，便感嘆連連。

沈壽康性子淡泊，即使是這樣的日子也沒有多少喜形于色的樣子，見到喬靳宸和樂謙，倒是露出了幾分笑意，“來了啊。”

喬靳宸笑着點點頭。

樂謙在沈壽康面前也是難得地表現得很聽話，只逗趣兒的說了幾句祝壽的話，便規規矩矩地退到了一邊。只因為他家老頭和沈壽康也是有私交的，他不敢不收斂着點。

三歲大的叢安瀾窩在沈老夫人腿邊，今日嘴巴格外甜，一口一個喬舅舅樂舅舅地叫着，引得樂謙抱着他親了好幾口。

沈壽康看着兩個年輕小輩，有些欣慰，笑了笑，“來了好，我這邊今天還會有個小輩兒過來，正可以介紹你們認識。靳宸，不是我誇他，相比起來，在你們兩個之間，君子謙謙這個詞語到更與他貼切些。”

對于這樣的言論，喬靳宸坦然受之。真論起來，他确實算不上君子。

顧钰帶着杜可出現的時候，錯愕的人不僅僅只有一個兩個。

首先是沈揚靈，她和顧钰不用說，這些年雖不常見，卻還是知道自己是有這麽一個侄子的。嗯，雖然她比這個侄子只大上兩歲。

但前些日子剛見過的一個女孩子，一個轉身就變成了她的外甥女，這種跳躍性的轉變，着實讓她錯愕。

顧伯仁的妻子沈如春是沈壽康的姐姐，沈揚靈與顧慧之、顧敏之是同輩表親，所以按輩分，杜可該叫沈揚靈一聲小姨。

面對這種狀況杜可也有些呆，想到沈揚靈是喬靳宸的師姐，這聲小姨就噎在喉嚨裏，怎麽都叫不出來。

杜可和沈揚靈面對面互看了好一會，還是沈揚靈率先笑出來，“真沒想到，世界會小成這樣。”

杜可就沒這麽坦然了，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兩聲。

同時也明白為什麽初初看到沈揚靈時會覺得她的眉眼有幾分熟悉了。

沈揚靈笑起來，和她母親年輕時是有兩分像的。

顧钰雖然不知道內情，但從這幾句話中也聽明白了些，見杜可臉上有幾分別扭，便只溫柔地笑了笑沒有追問。

他們這會兒還站在宴會會場外面，顧钰自然而然地開口轉過話題，“小姑姑，舅祖父可還好？來之前爺爺特地交代我，一定要确認舅祖父安好的。”

沈揚靈：“嗯，好呢，剛才還和靳宸提到你，今天你又把慧之姐的女兒帶了來，他大概要高興壞了。”說話間目光又落到杜可身上，看着她今天的裝扮，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今天的樣子，怕是有的人都還沒見過吧？”

杜可心底驀然一跳。

因為顧钰和杜可來的時候賓客已經到了七七八八了，這時候由沈揚靈帶着從門口進來，難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喬靳宸原本和樂謙靠在一根大理石柱子旁躲清靜，卻被前面人群的異動引去注意力，樂謙動得最快，抻着脖子往人群裏看，沒一會撞撞喬靳宸手臂，道：“哎，來了一對俊男美女，不會是沈老說的要介紹給你認識的哪個小輩兒吧？嘿，別說，那男的氣質上真的和你有點像，就是吧……

那美女看着怎麽有點眼熟呢？”

喬靳宸這會才不急不慢地擡起眼，目光往人群裏一掃，驀然頓住。

半晌，清潤的眼底漸漸浮起晶亮的笑意，垂頭，看着手裏握着的紅酒杯，低聲應，“确實很眼熟。”

一一

因為沈壽康和顧钰的原因，宴會上喬靳宸一直沒找到能單獨和杜可說話的機會。他們這幾個算是最受沈壽康喜愛的小輩兒了，因而都被安排在首桌這張大轉桌上，但今日杜可占了沈壽康身邊的位子，依然和喬靳宸坐得很遠。

可兩個人時不時碰上又轉開的目光，還是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漸漸暧昧起來。

又一次目光相撞後，杜可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轉移視線，喬靳宸則翹着嘴角，垂首抿着手裏的紅酒。

樂謙這會兒早就把杜可認出來了，可落在杜可身上的目光滿滿的都是質疑，一直盯着杜可看，這會突然碰了喬靳宸一下，“喂，你說……”剛開了個頭，就看到喬靳宸翹着偷笑的嘴角，頓時渾身一寒，有些忍無可忍。

“靠……我說你能不能收斂點？”聲音都帶了點咬牙切齒。

就算是個美女，也不值得他樂成這樣吧？

喬靳宸輕輕應了一聲，翹着的嘴角卻依然沒有撫平的跡象。

宴席入尾聲，賓客開始自由竄桌敬酒，喬靳宸才在偏角落的位置找到杜可。

她手裏也握了一杯紅酒，正小貓似的有一口沒一口的啄着，沒有鏡片遮擋的眸子，烏亮又清澈，眸光流轉着瞧着宴會場上的熱鬧。

喬靳宸笑意滿滿的湊近她，晃着手裏的紅酒杯，卻沒有喝，也沒有說話。

杜可瞧了他一眼，到底是因為沒帶眼鏡，對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幾分不好意思，開始虛張聲勢，“喂，你不去同人觥籌交錯，跑我這兒幹嘛？”頓了一下，又不懷好意滿是戲虐地瞧着他，問，“還是說我今天特別漂亮，讓你忍不住想守着？”

喬靳宸很誠實，眸子裏笑意滿滿，“嗯，确實很漂亮。”

他目光太溫潤，杜可臉一熱，到底是抗不住了，閃閃爍爍地別開視線。

喬靳宸就笑了笑。

他低頭抿了口紅酒，才又開口，“其實我一直很好奇，明明不近視，為什麽你總喜歡把這雙眼睛遮上，明明很漂亮不是？”

似乎是早就料到喬靳宸會這麽問，杜可翹了翹嘴角，有點小得意，“擋桃花啊。從幼兒園就不斷地會收到小男孩送的糖果，初中時就被追求者追怕了，我這人就想過平凡日子，便拿眼鏡遮住了。”

一種你不了解我的苦惱的口吻。

喬靳宸失笑，不動聲色垂下眸子，嘴角一翹，晃着手裏的紅酒杯子，看着酒紅色的液體在平滑的杯壁上來回起伏，語氣平平，卻帶着壓不住的笑意，慢條斯理地開口：“既然是為了擋桃花，那為什麽在機場第一次見到我時，把眼鏡摘了下來？”

杜可懵，傻傻地看着他。

喬靳宸嘴角一翹，笑：“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是有意識地在吸引我，或者說……勾引？”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啦，寶貝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