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要有錢
姜城進門反手将門栓上,說:“是陶大娘。”
這也是他沒趕着追的緣由,且不說他追一個老太太像不像話,就算真是追着了,還能打她不成?
唐妙似笑非笑的睨他,說:“你看你多招人,都成親這麽些年了,陶大娘還盯着你呢,你這女婿,她可真是看得很中意了。”
姜城上前一步,也不管在院子呢,捏着她的腰就在她臉蛋兒上吧唧一口,說:“我是瞎嗎?我媳婦兒跟天仙似的,我能看上陶小丫?再說,什麽看得中意,她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說到這兒,姜城倒是立刻:“我看咱們也別收拾了!不定她再引來什麽人,咱們早點走!”
夫妻二人都是有成算的,大事兒上可不含糊。唐妙立刻進屋,她揉了一下兒子的臉蛋兒,說:“起來帶小棠棠去你奶家。”
小狼揉揉小肚皮,迷茫爬起來。
唐妙吧嗒一口親在了小狼的臉蛋兒上,說:“乖乖的,回來給你們買好吃的!”
小棠棠睡的迷迷糊糊跟着附和:“好吃的,很多很多好吃的……”
唐妙笑着又啄了閨女的小嫩臉一口,“對,帶很多好吃的!”
二人很快出了門,姜城趕着驢車,跑的飛快。有這驢車,最少能減少一多半的時間了。
唐妙看着路兩側的光景,說:“上一次去鎮上,還是三四年前,我都有些不記得路了。”
唐妙昏迷之前去鎮上就很少,滿打滿算,一個巴掌都能扒拉過來的。倒是昏迷之後,去的次數多了一些,不過,她那時又沒有知覺,跟沒去有什麽區別呢!就說半個月前那次,唐妙都壓根沒有心思看周遭的風景。
這一次出門,倒是像是個第一次出門的憨妞兒了,左看右看的,帶着幾分好奇勁兒。
“好像也沒有什麽變化。”
姜城笑:“能有什麽變化,還不是那個熊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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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城這麽一說,唐妙心裏也有成算了,她掏出一個用樹葉做成的小包,打開來塗抹起來,也不照鏡子,就胡亂往自己臉上捯饬。
姜城不經意一個側頭,直接噴了:“媳婦兒,你這是幹啥啊?”
唐妙扔給他一個“愚蠢”的眼神兒,說:“既然沒有變化,那我們自然得喬裝一下,畢竟我們可是要去黑市的人。”
這是她昨天準備的鍋底灰,也是虧得她早有準備,要不然想僞裝都不成了,她圖了臉之後又給手搓了搓,這麽一瞅着,還真是相當的不起眼兒,扔煤坑裏都不怎麽好找的類型。
唐妙鼓搗好自己,又鼓搗姜城,從臉到脖子,又胡亂的抓了抓姜城的頭發,倆人昨晚去了山上一宿沒睡,本來就有點憔悴,現在是又黑又憔悴,頭發梢兒都透着髒兮兮的意味兒,蹡蹡着毛!
倆人進了鎮裏的時候,才是上午,唐妙看看時間,果斷:“我們先去銀行把銀子換了錢,去黑事兒也能買東西。”
姜城點頭,應承了媳婦兒的話,他往周遭看了看,說:“驢車都是東西,不能離人兒,我在邊兒那個胡同兒等你。你換了錢出來找我。”
唐妙點頭,她雖說來鎮上少,可是倒是個大膽的,大大方方的進了銀行。這個年代的銀行可沒什麽人,櫃員都三三兩兩坐在一塊兒唠嗑。
眼見唐妙進來,一個藍褂子中年婦女轉了過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同志你要辦啥?”
唐妙咳了一聲,甕聲甕氣的:“反對金錢挂帥,同志,我想換一下銀子。”
她将手帕包好的銀子拿了出來,遞進櫃臺。
藍褂子中年婦女倒是也不意外,現在什麽年頭兒,哪有存錢的。要說工作,八成也就是隔三差五的有那麽一兩個人來換一點碎銀子。
她擡頭搖了一下頭頂的小鈴铛,小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音,唐妙仿佛吓了一跳,縮了縮肩膀。
“老鄉不要怕,你等一下。”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出來,他八字胡,眉心一個川字,很嚴肅的樣子。這人大抵是個頭頭兒,他仔細的研究了唐妙遞進去的銀子,左看右看,又拿了一個薄薄的小鐵片輕輕的劃了一道,點點頭:“稱重吧。”
“二十八克,現在銀子的價錢是一克九毛錢,手續費是一次五分,換嗎?”
唐妙趕緊點頭:“換的換的!”
川字紋看起來嚴肅,人倒是還成,他開口說:“大嫂這銀子不小,手續費是一次的錢數,不管銀子多少都是五分,若急用錢換了還是合适的。”
唐妙:“我懂我懂。”真是一副老實相。
當然,如果這人不叫她“大嫂”就更好了。
“一共二十五塊二毛錢,手續費五分,剩餘二十五塊一毛五。您點清。”
唐妙點一點,小心翼翼的将錢放在剛才包着銀子的手帕裏,正準備轉身,突然就聽藍褂子說:“等一下。”
唐妙回頭,心下有些警惕,不過面兒上不顯:“同志,還有事麽?”
藍褂子中年婦女從櫃臺裏出來,拉住她:“大嫂,我想向你打聽點事兒。”
她拉着唐妙出了門,這樣的話,一看就是托詞了,不過唐妙還不知道怎麽事兒自然不會跟人鬧上,藍褂子中年婦女湊在她的耳邊,壓低聲音說:“大嫂,您賣不賣野味兒?”
唐妙不動聲色,裝作不懂的樣子看她:“你說什麽啊?”
藍褂子意味深長一笑,點點她的袖口,唐妙低頭一看,就見一個小小的羽毛貼在上面,想來這是來的時候蹭上的。她正要托詞,就聽藍褂子說:“大嫂放心,我不是街上那愛找事兒的傻逼小年輕兒。家裏孩子苦,就是想吃點肉。不管多少,有點總是好的。”
唐妙沒言語。
藍褂子:“你放心,咱們誰也不認識誰,你能找到我,我還找不到你的。我要是出賣你,還怕你來報複我呢!”
唐妙:“實不相瞞,我來的路上确實撿到一只野雞,可是進城之後已經送到閨女家了。”
藍褂子啊了一聲,有些失望,唐妙并不欲與她糾纏,趁着這個時候立刻擺脫了藍褂子往西走,她沒往姜城的方向走,反而是走了反方向,她走了幾步,攀上了牆頭,趴在牆頭上。果然,就看藍褂子追了過來,她四下張望,沒看到唐妙,唾了一口,轉身回去。
唐妙也不猜想這人的動機是什麽,真想買東西還是想釣魚。
要知道,她可是聽她爺說了,城裏就是有這樣的人,會假借買東西坑人。若是只拿一樣東西賣了就走,唐妙還敢與她交易。可是她東西這麽多,又要去一趟醫院,可冒不得這個風險。
她稍微等了一小會兒,沒見人回來,這才匆匆的趕到了姜城所在的胡同兒。
姜城已經有些急了,看她回來,立刻拉住她問:“怎麽耽擱了這麽久?”
他心裏十分不放心她。
唐妙:“我們快走。”
她将剛才的事情大致一說,姜城點頭:“不賣給她是對的,我們犯不上冒險。”
唐妙:“我們東西确實有點多。”
章荷花的意思是讓他們少帶一點,可是姜城倒是沒聽。也是他們出來的急,根本來不及重新整理。眼看媳婦兒有些擔心的樣子,姜城笑着說:“別愁,你男人有辄,我都想好怎麽處理了。”
姜城還真不是吹牛逼,他來之前都想好了這些東西怎麽出手了。
兩人很快的将車子趕到一個家屬院的小側門,唐妙好奇:“不是去黑市嗎?”
姜城:“不去了,咱們就在這兒等着。”
唐妙:“?”
姜城也不解釋什麽,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樣子,唐妙看他這般也不多問。倆人在這兒蹲了個把時辰,就在唐妙越發的浮躁之際,就看一個男的趿拉着草鞋晃蕩出來,他衣服扣子扣的稀裏糊塗,一只手還捏了牙簽剔牙,瞅着就是個混不吝。他那雙小細眯眼倒是在姜城和唐妙身上游走了一下。
“老花。”姜城突然開口。
牙簽男吓了一跳,認真一看,低聲:“大哥???”
他上前一步,仔仔細細打量姜城,開口:“卧槽,你咋搞成這個熊樣兒?”
他又瞄一眼唐妙,說:“這是……?”
姜城:“你嫂子!”
牙簽男老花又吓了一跳,他後腿兩步,鞋都掉了:“卧槽!!!!!你又找了?咋又找個這麽黑的?”
姜城一腳踹過去,“你會不會說話!我是那樣的人嗎?這就是你嫂子!她醒了!”
這下子,他眼珠子差點凸出來,他震驚的看着姜城,那雙小細眯眼又慢慢的移向了唐妙,仿佛能在她臉上看出一個窟窿來:“……………………………………醒了???!!!真的假的啊!”
姜城白他一眼:“你能不能不大驚小怪的?我這次來找你有正事兒。”
牙簽老花還處在震驚裏不能平複,不過他也條件反射的說:“啥事兒?”
姜城看他呆滞震驚臉,索性把一個籃筐上面的草扒拉開,說:“你看吧!”
“卧槽槽槽槽!”
老花一下子撲在了筐上,擡頭,眼睛都紅了:“哥,你打劫誰家豬圈了?”
他控訴:“你咋不叫我一起發財!”
姜城:“野豬,收不?”
他又掀開另一個籃筐:“還有野味兒。”
老花幽幽的盯着姜城,說:“哥,你該不會是搗了誰的老巢吧?”
姜城又是一腳,很得章荷花的真傳:“胡說八道什麽!一句話,收不收!”
“收收收,當然收啊!”老花捧着籃筐:“有錢不賺,是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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