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
不過,宴會并未早早結束。
齊老夫人興致頗高,又提議去逛魚塘,看魚兒。
程大夫人硬着頭皮随同,期間嘁嘁促促聲皆是讨論變美不變美的事,程大夫人腦殼疼,往齊老夫人身邊湊,年輕的夫人們,看在齊老夫人身份上,不敢上前打擾程大夫人。
比較愛美的小姐們不甘心,紛紛轉向了秦姨娘,問她使用了什麽擦臉膏,香料等等。
秦姨娘心情甚好,一一回答。
顏明玉聽着笑,原來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只要是女人,談到美,總能有些共同話題。
秦姨娘說着說着,話鋒一轉,問程淑蘭:“四小姐,花油你們是從哪兒采買的?美人墳似乎并沒有。”
顏明玉聞言,伸手不動聲色地拽一下程淑蘭的袖子,程淑蘭微微側首,顏明玉搖了搖頭。
程淑蘭意會,面露難色。
秦姨娘又問道:“花油很珍貴嗎?這種東西不能說嗎?”
秦姨娘這麽一問,令其他小姐們更加好奇了,紛紛問道:“花油是什麽?在哪兒買的。”
“有用嗎?”
“四小姐,好東西要分享啊。”
“……”
顏明玉扯着程淑蘭的衣袖,程淑蘭做出左右為難的樣子。
一直被遺忘的程琴蘭見狀,哼笑一聲道:“花油有什麽好珍貴的,我們府上多的是。”
程琴蘭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夫人小姐們的詢問。
“真的嗎?”
“三小姐也有嗎?”
“三小姐咱們平時裏最好了,你能送我一瓶嗎?”
“……”
見小姐們都關注了程琴蘭,顏明玉這才松開手。
程淑蘭側首看顏明玉,顏明玉道:“四小姐,你別說,讓她說。”
“為什麽?”
“這個時候你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程淑蘭沒太明白,但她知道明玉的話一定是對的,于是默不作聲望向程琴蘭。
程琴蘭見年輕與自己差不多的小姐們,都在向自己詢問,莫名地就有一股優越感,說道:“我大哥長年跟着楚大将軍在邊疆戍守多年,認識諸多奇人能士。”
顏明玉默默汗顏,程琴蘭可真會鋪墊,借着程文濤與楚大将軍往自己臉上貼金。
果不其然,其他小姐們是受用的,頓時以崇拜的目光盯着程琴蘭。
程琴蘭十分得意地道:“這花油就是我大哥的一個朋友,叫燕子七的,他賣的。”
“燕子七人在哪兒?”有個胖小姐問。
“他賣的還有花油嗎?”
“怎麽樣才能找到燕子七?”
“燕子七?這燕好少,不是大周朝的人吧,他賣的還有別的嗎?”
“……”
程琴蘭沒曾想,她大哥和楚大将軍沒有吸引這群閨閣小姐,反而一個賣香料的讓她們惦記,一群沒見識的!
程琴蘭心眼裏鄙視,然而小姐們的好奇心已被勾起,不問到燕子七不罷休。
程琴蘭道:“我也不知道燕子七在那兒,待我回府後,再問問我大哥。”
小姐們頓時失望。
在沿着魚塘看魚兒的時候,不少小姐們還在小聲讨論着,如何去找燕子七,此刻正巧被齊夫人聽到,反問:“你們找燕子七?”
“回齊夫人,是程府三小姐說,燕子七賣了許多花油給程府小姐們,我們也想買,但不知燕子七身在何處。”
齊夫人笑了:“正巧,燕子七就在齊府。”
燕子七得到消息時,正陪着齊澈下棋,小厮向二人彙報道:“澈少爺,現在府裏都傳瘋了,蘇府秦姨娘在夫人們看個戲的功夫兒,變得跟個仙子似的。大家都驚呆了。”
齊澈激動地問:“是程四小姐變的?”
小厮立馬點頭:“嗯,程四小姐用的是燕公子的花油,程三小姐說燕公子是程大少爺的朋友,是賣香料的,齊夫人說巧了燕公子就在我們府中,現在不少小姐們都要向燕公子買花油香料呢。”
燕子七微微怔一下。
齊澈突然站起來,說道:“程四小姐果然不同一般閨閣女子。”
燕子七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齊澈問道:“燕兄,你怎麽這樣看我。”
“我就是想問一問,你什麽眼神兒啊?”
“燕兄此話何意?”
“沒意,沒意。”說着燕子七擺着手,站了起來,看向房外。
明玉,明玉,他徑自笑了笑,他想到明玉會幫助自己,他想不到的是,她能夠在幫助了自己的情況下,與程四小姐做到孑然一身,真是技高一籌。
不管是程文濤買花油,還是現在由程三小姐提出‘燕子七’三個字,看似和程四小姐顏明玉沒有任何關系,實則都是顏明玉在背後做推手,而且做的幹淨利落。
燕子七不由得嘆道,明玉到底是有多麽聰明多了解人心,才能巧妙運用丫鬟、小姐、夫人等各個身份,将一件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他平生沒佩服過誰,明玉算是第一人。
“燕公子。”小厮問道:“我們夫人問你,是否還有花油。”
燕公子道:“有,要多少有多少,麻煩齊夫人差人記下各府所需數量,回頭燕某登門送貨。”
“是。”小厮說着便退下了。
燕子七回頭便見齊澈在傻笑,他伸手拍了他一下:“齊兄,我走了。”
齊澈回過神問道:“去哪兒?”
“先買住宅子住。”
“這麽快就能買宅子了。”
“那當然。多謝齊兄這兩日的收留。有事沒事來我府上玩啊。不對,我還是先買件衣裳,把自己打扮一番。”
齊澈汗顏。
說着,燕子七不作停留地出門。
與此同時,得知燕子七在齊府,并且有花油,小姐們終于不再詢問程大夫人與程四小姐,紛紛記錄下自己所需的胭脂水米分。
宴會到此,已接近尾聲,程大夫人已疲憊至極,完全沒有力氣生氣,不過還是甩開了倚樓,令其他人攙扶下上了馬車。
倚樓站着一旁擔驚受怕。
接着程墨蘭上馬車。
程琴蘭随後,不過程琴蘭在上馬車前,左右環視,像是在找什麽人,結果沒有找到,一臉失望,惆悵難消。
差不多同時,程淑蘭與顏明玉上了最後一輛馬車,最後一輛馬車外觀與其他馬車無二致,馬車內卻比其他馬車簡陋太多。
不過程淑蘭顏明玉均未介意,一進馬車,程淑蘭便拉着顏明玉說話。
顏明玉先“噓”了一聲,等到馬車駛起,她掀起簾子,左右環顧,确定不可能有人偷聽,才看向程淑蘭。
程淑蘭有一肚子疑問,她停頓片刻,撿了倚樓這事兒先說,問道:“明玉,你怎麽知道冷水有問題?”
顏明玉遞給程淑蘭一杯溫茶,反問:“四小姐,你有沒有注意到紫硯?”
程淑蘭品了一口,放下,問道:“注意她什麽?”
“她聽到我要鹽巴時,是什麽臉色?”
程淑蘭想了想,反問:“驚訝?”
“沒錯。”顏明玉道:“紫硯是齊夫人最看重的丫鬟,見識自然比倚樓多,對不對?”
程淑蘭點頭:“對。”
“紫硯聽到我要用鹽巴都是吃驚的表情,而倚樓端着水盆進房,看到秦姨娘躺在床榻上,我為其洗臉,這麽一個奇怪的姿勢,倚樓一點別的情緒都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
程淑蘭恍然明白,對,倚樓很平靜的樣子,當初明玉讓她躺下洗臉時,她都驚訝,而倚樓一個小小的丫鬟卻沒有。
這真的很奇怪。
顏明玉又道:“她之所以不吃驚,是因為她心裏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需要她全心專注去完成,所以她努力鎮定自我的同時,對自己陌生的事物也同樣保持了鎮定。”因此,當顏明玉沾了冷水,擦向秦姨娘臉部時,她松了一口氣,也回去交差了,殊不知,顏明玉洗來洗去,用的卻是沒洗的手巾。
程淑蘭聽的一愣,她壓根兒沒有往陷害這一方面想,若不是明玉指出,她真的以為倚樓是大夫人派來幫助自己,察看情況的。
細想一下,假如秦姨娘的臉真的壞了,如此場合,她會顏面盡夫,回府後,大夫人更是借此,往死裏打壓,丢了這麽大的人,此後她的前程也将被毀。
程淑蘭回過神來時,不由得感到背後冷飕飕的。
“明玉。”程淑蘭拉住顏明玉的手,聲音有些發顫。
顏明玉道:“四小姐不用怕,我們現在有依靠。”
“什麽依靠?”
“程大夫人答應的給予美顏的那些夫人小姐,就是我們的依靠。而且你還有程老爺。”
程淑蘭也只有在顏明玉跟前才暴露真實情緒,愣了愣,說道:“可是,我不會美顏,萬一暴露了呢?萬一三姐姐向人揭發我其實不會美顏,會的是你,怎麽辦?”
顏明玉笑道:“她暫時不敢。”
“那以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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