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道出真心

太陽西落，校園裏格外寧靜，時而從宿舍樓蹿出一兩個學生，也靜靜的走着，沒有大聲喧嘩。開學的日子，同學們從各地聚攏來。長長的假期裏，時間磨砺得同學們格外溫和，這可能是每個人的家鄉都十分安靜、祥和吧。

秦峰向來不喜歡乘車，不管多遠的路，只要坐上車他就感覺頭暈目眩。這次，他又踉踉跄跄的從車裏面出來，蒼白的臉頰，一股勁的朝宿舍走去。剛跨進宿舍門，秦峰感覺胃像倒吊着，把書包往床上一扔，跑到衛生間裏吐個翻江倒海。秦峰捂着臉，面容憔悴的把身體扔在床上。

很快，舍友們也來了，看到秦峰這般模樣，打趣道：“秦峰，回家犯相思病呀。”秦峰閉着雙眼，懶得跟他們說嘴，有氣無力的說一句，“我暈車，懶得跟你們說。”便側身進入夢鄉。

當秦峰睜開眼時，已是第二天清晨，昨日的困意已完全消失，一番洗漱後，秦峰腋下夾着書本走進新組成的班級。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不一會兒，其他同學也陸陸續續的走進教室。秦峰的同桌找到秦峰坐下，秦峰并沒有發現自己身旁坐了人，因為他的目光一直在尋找一位新同學。上課鈴聲響起，班主任走上講臺作新學期的開場白。“艾雪去哪了呢？”秦峰肚裏尋思着，“該不會不知道今天開學吧。”

“報告！”艾雪推開門喊。全班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聚在艾雪身上。艾雪臉紅了，只見她穿着難看又老土的校服，臉上還挂着細細的汗珠，嬌口吞吐着粗氣。班主任允許進來後，艾雪找到了隔秦峰一排的位子坐下。秦峰呆呆望着艾雪的背影，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麽。新班主任的就職宣言說完以後，接着讓男同學搬來新課本一一發下去。艾雪手裏捏着鋼筆，在每一本課本首頁寫着“艾雪”兩個字，後來覺得不好，習慣的在自己名字前面寫上了“92班”。整個學期需要上的課本發下來，艾雪看着堆在自己面前如山高的書本，不禁打了個寒顫。同桌也在課本上簽名完畢，把筆往桌上一扔，靠在椅子上，表情惬意。同桌忽然想起，問：“艾雪，你怎麽開學第一天就遲到啦？”艾雪正在翻看新的數學教材，漫不經心的回答：“我剛從家裏面到學校的，家裏有點事，昨天來不了。”

“哦，這樣啊。”同桌吐吐舌頭，依舊無所事事。

高二的鐘聲就這樣敲響了，秦峰依舊懶洋洋地，不知道緊張。只是，平淡的生活，秦峰每天都是默默在身後看着艾雪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怎麽開始和艾雪說話。這天下午，秦峰為了找修正液跑遍整個教室，來到艾雪座位旁，正巧艾雪從外面進來。

“艾雪，你有修正液嗎？”秦峰問。

“就在文具袋裏面，你自己拿吧。”艾雪應着來到秦峰身邊。

“做什麽科目？”艾雪問。秦峰拿了修正液，道：“沒事做，抄抄語文。”

“說到語文，我的都沒有做好，這幾天的語文課，我都沒在聽，好像聽不懂。”艾雪把抱在懷裏的書放到桌上，繼續說，“語文老師太奇怪了。”

“其他科目還适應吧？”秦峰關心到。

“正在盡力的聽。”

“換了老師，需要一段時間适應，現在聽不懂也別太着急。”秦峰道，“哦，不打擾你了，有時間再找你聊。”秦峰說找時間跟艾雪聊天，其實，他的時間很多，只是秦峰不知道怎麽開口。

“不行，既然我喜歡艾雪，我就應該主動些，讓她明白我的心意。”秦峰躺在床上默想。窗外的月亮已升到半空，皎潔的月光撒在地上，微風輕輕吹起，秦峰望着靠近自己床邊的窗子，忽然感覺玻璃水靈靈的，被風吹得泛起漣漪。住在混泥土的房間裏，沒有樹影婆娑，沒有夜莺歌唱，一切都顯得萬分單調、凄涼。對面樓裏的燈依然明亮的照着，一定是刻苦的同學在桌前奮筆疾書，大家在這裏是為了什麽？“我選擇這裏只是為了一個人嗎？”秦峰問自己。在懵懂的年齡，我們不可能做出完美的選擇，也沒有完美的選擇。認識到了自己的使命，卻在另一方面不得不做痛苦的煎熬，天底下求學的書生，他們的目的是否就只有一個呢？

期中考過後，秦峰和舍友都為得到短暫的放松而高興。白日在球場奔跑，夜裏“卧談會”進行的火熱朝天。陳東道：“今晚我們來真心話大冒險吧，都是兩年的舍友了，大家彼此應該相信。”

“好啊，好啊。”衆舍友拍手贊同。

“咱們就由情感開始吧。”舍友說，“畢竟我們正在這個年齡，最敏感的就是情感了。”

“慢！說之前得制定一個規則。”一個舍友跳起來說，“如果誰沒有說真心話，或者說了我們不相信的話，我們就罰誰掃一個星期的宿舍。”

“這更完美了。”舍友們鼓起掌來。“誰先說呢？”一舍友問。

“由舍長先來。”又一舍友建議。

“我贊同。”沉默許久的秦峰終于發話。

舍長正是陳東，只見他一副為難模樣，一個勁的自惱道：“都怪我這張嘴，出的這個馊主意。”他頓了頓，道：“我曾經的女朋友，是曾經了，其實我們彼此都很喜歡對方，只是後來??????”

陳東回憶着自己的過去，濤濤不絕的講述着自己曾經的美好。只是，在他的言語中，大夥兒都聽到了淡淡的傷懷。陳東凝重的表情消失了，換成一副笑臉，道：“我的故事說完了，該到你們了。”

舍友們不再拘謹，大方的說出自己愛的宣言。有的人正處于熱戀，有的人只能回憶過去的時光，有的人只是把喜歡藏在心底，默默的關注着喜歡的那個人。

“秦峰，該你啦。”陳東說到。秦峰嘆口氣，不知道從何說起，眼神迷惘，似乎又看到了艾雪和龍蝦相偎相依的情景。

“喂，秦峰，你到底說不說？不說的話，這星期的衛生就是你的了。”舍友們不滿秦峰支支吾吾的了。

“我說，我說。”秦峰回神急忙答應道，“她是我的初中同學，艾雪。”

秦峰心平氣和，淡淡的說出艾雪兩個字。舍友們如同發現新大陸般，一陣鬼哭狼嚎。秦峰擺擺手道：“不要随意散布謠言啊，這樣會給艾雪很大壓力的。”

陳東詭異一笑，道：“放心，我們會幫你的。”

秦峰突然感到後悔，早知道是這樣，幹脆胡绉一個故事給他們得了。

此後，陳東和其他舍友有意無意的給秦峰和艾雪創造獨處的機會。只是，秦峰每當看到艾雪柔情似水的雙眸，欲言又止。那些在心裏練習了幾千遍的話，說到嘴邊，又生生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