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無
翠花這個國慶最開心的事莫過于賺到了五十萬,五十萬要怎麽花,從沒有賺過這麽多錢的翠花完全沒概念。最後她抽出一部分錢給一堆人買了禮物,遠在老家的姑姑家、師傅家也沒有落下,買好後還讓靳宜陪着自己親自回了一趟老家。
其實本來沒必要特地回去一趟,但翠花給星星和小小倆個小丫頭量了尺寸,是想回去讓姑姑給倆人一人做一套旗袍,她自己親自繡花。
倆人一早出發,到縣裏已經是午後了,因為提前打了電話給姑姑,所以到姑姑家時他們還等着倆人,并沒有先用午飯。
“回來了。”車子停到樓下,姑姑在陽臺上看到靳宜和翠花從車上下來,當即高興地喊道。
“姑姑。”翠花擡頭招了招手。
上樓後姑姑接住翠花一個勁說她瘦了:“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啊?你看你瘦得這個樣子,靳宜,”姑姑還扭頭瞪靳宜,“我把人托付給你你怎麽照顧的啊?”
翠花哭笑不得:“關他什麽事啊,而且我哪裏瘦了,我昨天稱了一下,比剛搬去S市還胖了幾斤。”
“你可別為了護他跟姑姑撒謊,”姑姑拉着翠花去陽臺,她推着翠花站到體重秤上,“快,稱稱。”
翠花無語地站上去,等數據穩定了一看,當即高興道:“你看姑姑,是不是胖了?”
靳宜靠着陽臺的推拉門笑道:“姑姑,你不知道,我每次讓她多吃點東西,比讓她做什麽都難。”
“沒瘦就好,”姑姑點點翠花的額,“以後要多吃點,靳宜讓你吃你就吃,吃胖一點才可愛啊。”
翠花只能點頭。
姑父從靳宜身邊探出個頭來:“吃飯了,折騰什麽呢?”
“行,來了。”
姑姑又拉着翠花坐到餐桌邊。
姑父又要給靳宜倒酒,翠花忙道:“姑父,他等下還要開車,不能喝酒。”
姑姑訝道:“你們等下就要走啊?”
“不是,等下要去趟師傅家,所以還要開車。”
姑姑道:“奶奶一個人在S市有人照顧嗎?”
“有,隔壁林媽人很好,和奶奶也很聊得來,我一忙每次都是她幫着照顧奶奶。”翠花道。
“林媽是個好人,”姑姑去S市時見過林媽,對那個胖胖的中年婦女很有好感,“既然這樣那就在這邊多待兩天,奶奶有林媽照拂,你也不用擔心,等下從你師傅那回來,你們倆依舊來姑姑家,住上倆天再走。”
翠花聞言有點為難,看了一眼靳宜。
姑姑眼尖,看出翠花不太樂意,道:“怎麽,有事?”
“後天就要上班了,恐怕住不了多久。”翠花道。
“那就明天再走,”姑姑道,“你就不想在家裏玩兩天,S市就那麽好?”
翠花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姑姑的挽留,倒是姑父道:“人家孩子有事,你何苦攔着人不讓走呢?”
“我這不是想留着她和我好好說說話嗎,”姑姑不滿道,“以前在蘇錦村,想見就見了,現在去了S市,逢年過節才能見上一面,你不想我想。”
姑父不說話了。
姑侄倆關系一直都不錯,劉春香可憐侄女從小沒了父母,所以一直把侄女當自己親生女兒疼愛。
翠花聽得不忍心,道:“那我明天走吧。”說完她看了一眼靳宜。
靳宜對翠花素來好說話,道:“沒事,明天走也可以。”
姑姑道:“靳宜你沒什麽事要忙的吧,耽誤你事就不好了。”
“我沒事,國慶假還沒放完。”
确定翠花和靳宜留宿,姑姑放了心,又聊了一會,不知怎麽就把話題扯到了李家人身上。
“李悅她媽病了,也不知道什麽病,”姑姑扭頭問翠花表哥田昌盛,“李悅有沒有和你說是什麽病?”
“我哪知道,”田昌盛道,“我早就沒和李悅來往了。”
“沒來往是好事,我還怕你不清不楚的,人家欺負你外婆你都不知道生氣。”
“怎麽可能,”田昌盛不高興道,“你當我智商低下嗎?”
姑姑卻沒再理會兒子,對翠花道:“李悅她媽起不來床了,每天要靠藥養着,李家那個家具店也被人砸過一回,都快開不下去了。也是活該,盡做些缺德事。”
翠花笑笑,不太想聊這個話題,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別人過得多慘跟她也沒有什麽關系,将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也不是什麽高尚的人。
好在姑姑也只是感嘆一聲,說兩句就作罷了。
飯後翠花和姑姑去了旗袍店,靳宜留在家裏和姑父下棋。
“我想給倆個小丫頭一人做一件旗袍,我自己動手也可以,工作室裏有縫紉車間,但我手藝不精,怕做不好,所以還是拿了他們的尺寸回來找姑姑你了。”翠花不想麻煩外人,工作室裏有那麽多設計師和縫紉工,但翠花前者不好開口,後者又不放心,只好還是回來找姑姑,畢竟在做旗袍這件事上,翠花相信,連工作室最擅長中國風服飾設計的沫沫可能都比不上,姑姑可是做了幾十年旗袍的老手藝人了。
姑姑拿着尺寸看了看道:“倆個都是三四歲吧,誰家的姑娘?”
“一個是靳宜資助的孤兒,還有一個是靳宜朋友的女兒,”翠花道,“靳宜朋友幫了我不少忙,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只好給他們女兒送禮物了。”
姑姑點點頭,道:“天氣漸漸轉涼了,小孩子長得快,做夏季的穿不了多長時間,怕他們明年一長就穿不了了,不如給他們做秋季的,選面料厚實的,天一冷,外面穿件小外套或者小鬥篷,裏面穿條白色的打底褲,也很好看。”
“我也是這樣想的,”翠花道,“我這次回來打算在姑姑你這先把面料裁剪好,我給他們設計花樣,等把花繡好了,再請你給他們縫制。”
“可以,”姑姑道,“你把花繡好了,把布料子寄回來就行了,我做好再給你寄過去,用不了多長時間。”
翠花卻沒打算寄,她怕把布料或者做好的旗袍弄壞,到時候少不了再往這邊跑兩趟,她在S市那邊買了上好的單色金玉緞,一天藍,一正紅,都是問過倆個小姑娘意見的。她把布料拿出來,姑姑一看笑道:“你還真下得了手,這料子我都沒進。”
縣裏消費不高,好的布料大家也穿不起,翠花就是考慮到這點才在S市就把布料準備好的。
姑姑道:“咱們先确定要做什麽樣式的旗袍,我抓緊時間給你打版做好裁片,明天你也好直接帶走。”
旗袍的樣式翠花心裏早就有數,單衽斜襟竹葉領,蜻蜓盤扣,對襟水滴領,葡萄紐扣,都不需要太長,到膝蓋剛好,前者給星星,後者給小小。
确定好樣式就可以進行打版裁剪,這些不需要翠花操心,全權交給姑姑就好。
“你還不願意在這多留,明天直接拿了裁片去S市,不用到時候我再寄給你,這樣不好嗎?”姑姑在面料上畫粉線,邊畫邊對翠花道。
“我先前覺得沒必要太趕,抽個空我回來一趟就好了,這樣你明天就要趕出來,太累了?”翠花過意不去,姑姑為了能把裁片趕出來,估計得熬夜了。
“你來回跑就不累了,盡找借口。”姑姑瞪她一眼。
翠花聞言只好閉嘴。
、
下午去師傅家,元致遠和李常青都不在。元致遠應該是回家了,李常青卻不知道去了哪。
翠花把禮物給了師傅,在家裏沒法和奶奶、姑姑說的話,在師傅這卻可以暢所欲言。
李延年聽了翠花說了在S市發生的事後抿了口茶,對她道:“這事有利有弊,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師傅只說一句話,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李延比任何一個人說這話都有說服力,他隐居于此,幾十年如一日,心裏對那些功名利祿早已看淡,不管是成名之前還是成名之後,畫畫是他的初心,而不是用畫去謀取高官厚祿。
人心總是很容易被外物左右,而功名利祿的誘惑又是最大,會把持不住也很正常,但不論如何,在紙醉金迷裏沉浮時不忘記自己為何而來因何而在也算是不忘初心了。
“你也不必像師傅這樣,找個窮鄉僻壤過着與世無争的生活,你還年輕,像你常青師傅那樣出去闖蕩也未嘗不可,你常青師傅有一點,我這個當爹的也要說一聲佩服,那就是不管是罵是捧是窮是富,你常青師傅總是清醒的,你有你常青師傅三分之一的心境,也不怕外面那些牛鬼蛇神了。”
師傅和翠花聊了許久,眨眼到了晚飯時間,師傅親自下廚,翠花便幫忙打下手。
靳宜被晾了一下午,李延年上菜的時候連道招待不周。
靳宜哪能和大師計較,笑道:“我聽師傅和花花聊天也很有意思,花花平時話不多,沒想到她到師傅面前也能滔滔不絕。”
靳宜一口一個師傅,叫得比翠花還親,李延年聽了一笑置之,道:“你是沒見過她小時候,嘴巴伶俐得很,常常以下犯上,噎得我無話可說。”
“聽師傅這麽一說我還真想認識一下小時候的花花。”靳宜看一眼翠花笑道。
“你來晚了,”李延年笑道,“小姑娘如今長大了,懂得多了越是知道斂而不發,不驕不躁。讓你撿了個大便宜。”
翠花捂臉。
靳宜笑着看翠花,眼有微光:“的确是我撿了大便宜。”
翠花受不了,忙道:“吃飯吃飯。”
李延年和靳宜都是一笑,見好就收,不再出言調侃,免得小姑娘惱羞成怒。
從師傅家裏出來,天已經黑了大半,九月之後天黑得越來越早,其實這時候還不到七點。
翠花陪師傅喝了兩杯小酒,有點熏熏然,頭一次在外面還主動往靳宜身上靠。
“你不許喝。”翠花抱着靳宜的胳膊兇神惡煞。
靳宜看她醉酒的憨态可愛動人,笑着逗她道:“我喝了又怎樣?”
“不許喝,”翠花仰頭看他,眼裏濕漉漉的,就像含了一汪清淩淩的井水,“不可以,你要開車。”
“那你就可以?”靳宜問她。
翠花煞有介事的點頭:“我不用開車。”
還沒全醉,靳宜将人半摟在身前,心底一片奇異的柔軟,就好像驀然跌落一片溫水,心裏每一個角落都熨帖到難以言說。
靳宜要将人抱到車上,卻沒想到懷裏人完全不配合,掙紮着道:“我不去姑姑家,不去。”
“那去哪?”靳宜怕她搖搖晃晃的摔倒,将人禁锢在身前,任她掙紮也不曾将手松開。
“我要回家。”翠花靠在靳宜懷裏,微眯了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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