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兩天沒睡好,眼睛下面墜着厚重的眼袋,馮星辰當了二十分鐘模特就累得腰酸背疼,走出教室扭了扭脖子,手還沒伸到背後就接到了徐振深的電話。

盧伊人進醫院了。

聽到這個消息她火急火燎地收了包,還落了兩支鉛筆在凳子上。

同學在身後叫她,她揮了揮手,竟然踩着高跟鞋跑了起來。

盧伊人對她來說是相當重要的經年舊友,兩人的關系從初見握手延續至今已有十餘個年頭。有年她三個月沒來月經,只是說了一聲,盧伊人就給她寄來了全套最好的驗孕以及避孕用品,已然成為深閨少女互通有無的秘密,過命的交情。

到了醫院她才弄清情況:這對鴛鴦幾乎一起進的醫院,盧伊人是那天和她吵完架喝酒喝得胃穿孔了,檢查出了一堆小毛病,陸重淮則純屬累病的,腦部有了點輕微的炎症,發燒,低血糖。

兩個人都需要靜養,可倆病號一個也不安分,盧伊人不肯滴營養液,陸重淮這個工作狂更不放過任何處理事情的機會。

醫院裏又有wifi,手機裏的軟件全卸載了他還能再安,馮星辰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裏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陸重淮一生病氣場就變了,“給我,十分鐘我把那表傳給人家就完事了。”

盧伊人彎唇冷笑,“行,等你好了再重新做,這表我删了。”

陸重淮頓時變了臉色,“擱那兒別動!我睡!”

那可是呼風喚雨求仁得仁,骨子裏滿是商人狠戾的冷的商場老手啊,平時誰敢這麽對他說話?

那分明是只有對着最親近的人才會露出的樣子。

馮星辰扶門站在病房門口,心裏百轉千回,不知五味。

圈子裏侪輩的少男少女,哪個不是在商場上游刃有餘的精英,一小時掙來的財富是工薪階級的成百上千倍,而她遠沒有同齡的青年才俊出息大。

她能拿着油彩把肉眼可見的生物畫得栩栩如生,卻始終沒辦法荷槍實彈白刃相搏。當別人滿載而歸的時候,她只能數着那點幹巴巴的閱歷找地縫,無顏以對,更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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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伊人把他手機關了攥在手裏掀被子,手上插着針輸液的陸重淮見狀問:“上哪去?”

盧伊人回眸一笑,“洗手間。你也去?”

馮星辰見狀忙不疊趁機進來,親昵地環住她的手腕主動請纓,“我陪你去吧……”

盧伊人聽她這麽說沒作聲,卻也沒有掙開,一直被她拉到走廊裏。

住院部和門診部不同,走廊裏人不多,地上還畫着專供病人通行的白線,馮星辰攙着她慢慢走,直到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的時候才戰戰兢兢地說:“我一點兒也不想管徐明占那點破事,他怎麽那麽蠢啊,我最讨厭視覺動物了。”

她甕聲甕氣的,突然冒出一句,“你怎麽突然胃穿孔了啊?”

盧伊人話裏聽不出語氣,“飲食習慣不好,生活沒規律,十幾年胃病了。”

“我還以為因為我……”她說着說着就不知道說什麽了,不自在地閉了嘴。

盧伊人看她一眼:“勸你的話都當耳旁風是嗎?說幾遍鐘楚儀不是善茬,這回她是沒做什麽,萬一往你頭上扣個屎盆子你洗得幹淨嗎?不聽話是不是?”

“別生氣別生氣!我錯了。”馮星辰讨好地抱着她的胳膊晃呀晃,“好伊人,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傻透了,保證改!誰不改誰王八蛋!”見盧伊人別過臉,她又跑到另一頭,“你就大人大量,放我這一回好嗎?”

盧伊人豎起指頭頂着她腦門,嫌棄地把人往外推了推,“看見你煩,就喜歡瞎折騰。”

猶豫了半天她偷瞟了死黨一眼,沒頭沒腦地說:“你不生氣了吧?”

盧伊人橫她一眼:“要真生氣我剛才就該拿桌上的剪子把你露出那腳剪咯!”

馮星辰一臉天真爛漫的傻笑,像個小呆子。

***

回去的時候徐振深在病房,大概是跟着護士去拿了什麽東西,背對着門站着,和陸重淮說着話,硬朗的身材高大挺闊,裁剪合适的黑西裝配上那頭利落的短發,馮星辰趴在門上透過圓形玻璃偷窺兩眼,被盧伊人推進來的。

徐振深看她一眼,摸到褲兜裏的車鑰匙,跟陸重淮說:“那我先走了,有事電話聯系。”

陸重淮撐起胳膊要起來送他被他制止了,他走到馮星辰面前的時候問了句:“還呆這嗎?”

馮星辰聞言瞄了盧伊人一眼。

盧伊人表了态,“太陽都落山了,一會天黑了你不好回去,這裏沒什麽事,明天就半手續出院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馮星辰扯扯她的袖子,“你好好養着啊。”

盧伊人點頭,馮星辰就跟着徐振深走了。

兩人移步地下停車場,後面進來的車蓋頂上竟然覆了層白皚皚的雪,馮星辰搓着手低頭呵氣,正擋着下坡路。

車燈明晃晃的照在臉上,司機重重拍了兩下喇叭,頓時把她催慌了神,最後還是徐振深拉了她一把才把她帶出危險區域。

大概用力太猛,馮星辰一個激靈就抱住了他精瘦的腰,她難為情的去撫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怯怯看着他。

徐振深看了她一眼,拉開車門,探身進去插了鑰匙,按了換氣扇的開關,馮星辰剛準備上車就見他虛掩了門。

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徐振深把她從車的右側召喚到面前,“剛才發什麽呆呢?”

地庫裏光線昏暗,他臉上一半是光一半是陰影,一時間和他挨得極近,馮星辰都能看到他眼睛下面鼓起的卧蠶,把視線移到他的喉結才能不仰着頭,她就盯着那處凸起咽了咽口水:“沒……沒注意。”

見他擡起手,馮星辰歪頭閉眼,沒想到他只是拉住了一根她劉海上的頭發絲兒,約摸看成了別的玩意,她笑場了。

徐振深卻面無表情收回手,塞進大衣口袋裏,看起來認真又嚴肅,了無人煙的停車場裏安靜得詭異。

馮星辰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氣了,不一會就敗下陣來,再沒了之前那股犟勁,翁着鼻子說:“我只是從來沒和別人一起做過事,也沒有刻苦到把自己累進醫院,你們都很厲害,我給我哥丢臉了。”

“害怕了?”半分鐘後他淡淡說着藏在她內心深處最見不得人的秘密。

那是堅硬外殼裏最脆弱的地帶,她所有的隐忍、刻薄甚至叛逆,都在這裏拔節生長,斬不斷,也從未剪掉。

她唇瓣微顫,濕漉漉的眼睛睜得很大,目不轉睛看着他。

徐振深似乎吸了口氣,一點點迫近,她心慌意亂,繃直了脊背被他逼得抵上了窗玻璃,他的臉近在咫尺,聲音清冷低涼,如魔音貫耳:“不要避重就輕,不要企圖用裝可憐來逃避責罰,你之所以敢這麽說是認定了聽你說話的人會相信你盡力了,可你得知道,我可以安排你累到住院,讓你看看,有沒有自己說得那麽弱。”

心跳越來越快,他遠離的時候頻率依然沒有減弱,馮星辰睜圓眼睛看着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戲碼很拙劣。

她深深愧疚着、忐忑着,無處遁形。

或許是自尊心作祟,或許是想掩飾被發現的難堪,她撩了撩耳邊的碎發,擡起小下巴,不服輸地說:“那試試!你教我學,喊一聲累我馮字兒倒過來寫!”

初生牛犢都是不怕虎的,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樣子卻把徐振深逗笑了。萬一再讓他發現她耍心眼他一定會讓她知道耍小聰明會導致什麽後果,可這回大概是體諒她不知道這樣不對,他并沒有抓着她不放,低頭打開車門,敲了敲車頂:“上車,以後走路別走神,出了事沒法跟你哥交待。”

“哦……”

***

車子停在巷子口,前面的街白天賣早點,晚上開夜市,簽子插在垃圾桶裏一節高過一節,紮得像稻草人。

徐振深先行下車,把外側車窗邊的後視鏡折了九十度,馮星辰鬧了一路要他把自己撂在這裏,這會兒到了,看着他的眼神卻不敢下來,半天不解安全帶。

徐振深沒轍,問她要吃什麽,沒想到小姑娘格外難纏,全憑興趣點單,還都是些沒營養的,“麻辣小龍蝦。”

他抱着胳膊神色懶懶的,“沒有。”

“爆炒黃喉。”

“沒有。”

馮星辰炸了,“章魚小丸子!鐵板鱿魚!烤鴨脖!”

總有一樣有吧?!

徐振深倒是仍舊心平氣和,“都沒有。”

馮星辰氣呼呼地跑下車,穿着高跟鞋還能健步如飛。

夜市開放的店鋪都大門緊鎖,陸續走過去都關着門,馮星辰眼尖,遙遙望見對面有家半開着店面的門上寫着一個烤字,欣喜若狂地拍拍他的胳膊,喜滋滋地大喊:“那是什麽?!”

徐振深朝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回過頭告訴他:“烤瓷牙。”

注定吃不成了。

冬天外面冷,幾家面館提供了室內的位置,生意格外興隆,馮星辰打進店開始一直裝聾作啞玩筷子,沉着臉不發一言,想借由一反常态引他注意,可徐振深畢竟是徐振深,她不說話,他也就不說話,她玩筷子,他就氣定神閑地沏茶,還很紳士地給她也倒了一杯,馮星辰氣得吐血。

面條吃了一半,她終于發作了,啪地放下筷子:“喂!我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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