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賠償（一）

“怎麽回事？都圍在這兒閑的沒事幹是不是？”十裏村的裏正氣呼呼地指着周圍的人喝問，他剛從衙門回來，想申請一下減免村子裏賦稅。這幾年村子裏的收成少，交了四成的賦稅，各家幾乎都吃不上飯了。

可是縣老爺不同意他們的申請，他還在衙門裏受了一肚子的氣。在路上遇上了林長書，兩個人一路上說會兒話，他的心情才好些了。沒想到剛回到了村子裏，竟然就看到了村民打架的事情。

這會兒，他的心情又暗淡下去了。

“咋了？”林長書看到自己兒子在老爺子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去，弟弟滿臉青紫，卻死死瞪着馬家人，而妹妹手裏竟然還拿着一把閃亮的鐮刀，這是怎麽呢？

“裏正，你可要給我們馬家做主啊。你看到了，林家老少四人欺負我們馬家兩小子了。”嚴氏哭着說。

“對，裏正，可不能輕饒他們林家了。”另一個高顴骨的女子也過來幫着嚴氏。

“怎麽回事？”裏正問的是老爺子。

“裏正，還用說嗎？他們林家老少四個，将我兒的胳膊都打折了，還拿出鐮刀準備殺人了。”嚴氏指着林子吟惡狠狠地告狀，然後又抱着地上半大的孩子乖呀肉啊的哭喊着。

“別哭了。”裏正吼了一嗓子，嚴氏被他一下，終于止住了哭聲。

“裏正，很顯然，是林家人行兇在前。”這時，一個剛到的少年指着林子吟兇狠地開口，“瞧瞧，她手裏現在還拿着兇器了。”

“兇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鐮刀殺人呢？看看周圍，可是有不少叔叔伯伯拿着農具了，這些農具同樣可以殺人，難道也都是兇器？”林子吟冷笑着反駁。

林長書有些擔心，“子吟，将鐮刀先放下了。”

“哥，你別擔心。”林子吟安慰他，“行兇的人還在了，這鐮刀可以防身。”

周圍的村民聽了她的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伶牙俐齒，胡攪蠻纏。”少年指着林子吟氣呼呼地說。

“就你這德行，白送人家都不要，還蠻纏，你還真給自己長臉了。你還真對得起你的姓，馬長臉。”林子吟從來人的面相看，就知道他是馬家之人。

“哈哈哈。”周圍的人原來只是覺得馬志才的臉只是長了一點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奇怪之處，現在聽林子吟一比喻，再看馬志才，果然他的一張臉可以和馬臉相比了，頓時嘲笑聲四起。

“你個賤人。”看到最心疼的二兒子一臉的難堪，嚴氏再也忍不住了。

“再賤也比不上你啊。”林子吟淡淡地掃射了她一眼，“要不怎麽生下這樣的馬臉兒子呢？”

一開始，大家還沒聽出什麽意思，可是仔細一想，馬臉，不就是畜生嗎？

于是，周圍的笑聲更加響亮了，有的人竟然笑得蹲在了地上。

馬志才臉色青紫，他自從考上童生以後，他自認為自己是個讀書人，向來清高得很，可是今天竟然遭受到了林子吟，一個鄉下丫頭片子的譏諷，這口氣一下子梗在了嗓眼中。

“裏正，請你秉公處理。”馬志才說不過林子吟，立刻找裏正主持公道。

裏正正詫異了，原來林家這個小姑娘性子軟綿，向來少言少語，沒想到腦袋撞破了，這口才卻變厲害了，好像腦子也變得利索起來了。

“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裏正威嚴地掃了林子吟一眼。

“裏正，這還用說嗎？她們林家以多欺負少的，打斷了咱家有才的胳膊。他們林家必須賠銀子。”嚴氏有兒子幫着，立刻站起來了。

“你怎麽說？”裏正倒是沒有聽嚴氏一面之詞。

“多謝裏正大叔給我們一個辯解的機會。”林子吟的聲音不疾不徐，“各位大叔大伯，你們都在，正好給我們主持一下公道。”

周圍看到她不卑不亢的樣子，心裏都暗暗稱奇，更多的人想聽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麽。

“今天我和爺爺山上去，和大家一樣也是剛回來。”林子吟開口。

“你別想跑題，誰聽你扯淡，你倒是說清楚為什麽行兇？”嚴氏吼着。

“對。”馬志才附和着說。

“幸虧也就是童生，要是個當官的，估計也是個庸才糊塗蛋。”林子吟現在确定了馬志才的身份，對他更加沒有好感了。

馬志才的臉一下子黑了，這話要是傳出去，以後他也不用考秀才了。

“你這個賤人……”嚴氏大怒，卻在看到林子吟拿起鐮刀虛晃一下後徹底沒了脾氣。

“剛回到了村口，就看到他騎在長亭的身上，而那個混蛋小子竟然還壓在炎知身上。大家看看他們年齡和身材的對比，看看到底是誰在欺負誰。更氣人的是，這幾位竟然是拿着瓜子在一旁看熱鬧了。”林子吟指着高顴骨的女子和嚴氏幾人說。

幾個被點到的婦人在衆人的竊竊私語中都低下了腦袋。

“只是小孩子鬧着玩罷了。”高顴骨的女子不服氣地開口。

“原來是鬧着玩啊。”林子吟壓住火氣，将長亭拉過來，掀起了長亭身上破衣服，頓時衆人發出了驚呼聲。

原來長亭身上很多地方都變成了青色，還有的地方腫了。

“我過去只是想将長亭救下來而已，沒想到那小子竟然想打我，大家都知道，我的身體情況。長亭怕我受傷，抱着他的腿，他竟然還沖着長亭胸口踢過去，要不是我的動作快一些，估計這回長亭就躺在地上了。”林子吟冷笑着開口，“好一個玩笑，爺爺過去可只是拉起了炎知而已，現在說說林家人老少欺負人殺人是怎麽一個說法吧？”

冷飕飕地盯着馬家人看，嚴氏等人在周圍人鄙夷的目光中有些下不了臺，特別是馬志才更是覺得難看的很。

“不管怎麽說，現在斷了胳膊的是我們家有才，于情于理，你們也應該賠償。”馬志才穩住了說。

林長書看到馬家不要臉的模樣，早就想拿着扁擔沖上去打人了。

他剛才掀開兒子的衣服也看了，兒子身上竟然也是帶着傷痕的。

裏正有些為難，的确無論說什麽，馬家人斷了胳膊卻是真的。

“你們也傷了人。”裏正也明白，這件事完全是馬家在找事。

“傷了人，我們賠。”馬志才一副講道理的模樣。

“那怎麽……”嚴氏不答應。

“可你們斷了有才的胳膊也得賠。”馬志才攔住了嚴氏，然後盯着林子吟開口。

“好。”林子吟更直接。

“妹妹。”林長書暗自焦急，這馬家就是個不要臉的，要是沾上了他們，估計林家得脫了一身皮。唉，當初怎麽就沒有看清楚馬家人原來是這樣的人家呢？

不對，馬家原來都是裝，現在是看到馬志才有出息了才暴露了本性而已。想到這兒，林長書又暗自慶幸子歌沒有嫁入到馬家去。

“說清楚了，怎麽賠償？”林子吟開口。

“打傷了，我們馬家賠你五百文。”馬志才回答，“但是你們林家必須賠我們五兩銀子。”

衆人一陣嘩然，這馬家是在逼人命啊。誰不知道林家窮的就剩下那破房子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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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樂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