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雙紅酥手

“你笑起來很美，笑顏如花，就叫笑顏吧，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如何？”

“好，就叫笑顏，從今日起，我就是陸笑顏”。

或許在改名字落戶的那個時刻這個男人就想到了以後，為她最大可能的斷絕一切傷害。陸宣側過頭，看着他。而他也在看着她，眼中有着溫暖的笑意。

元翠被拖了下去，陸宣低着頭，不忍看，只是對着阿史那清烈輕輕搖了搖頭。

婚禮很快恢複了平靜，照常進行，拜過天地之後，陸宣被送入了洞房。

“主子，今日這事是不是王妃那頭……”，阿拓小心翼翼地問。

阿史那清烈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半晌才道：“她要出手也不會在喜宴之上，來往的賓客這麽多，她最要面子，我有事，她也沒好處。”

“嗯，屬下明白了，屬下告退。”，阿拓退了出去。

喜娘送陸宣進了房門，交代了幾句，就下去了。只留下雲努兒和另一個臉孔有些陌生的丫頭。

陸宣靜靜坐在大紅的床上，屋外很靜，屋裏也很靜，偶爾有龍鳳雙燭的火花閃過，一蹦一蹦，帶着屋裏的光線跟着晃一晃。九王爺位高權重，并沒有人敢來鬧洞房，尤其是經過剛才的事情之後，大家更是閃得遠遠的。

桌子上擺滿了花生，蓮子之類的小食物，卻沒有主食，陸宣一天都沒有怎麽吃飯，肚子裏早就空空的了。

鳳冠好重，等了許久也不見有外人來，陸宣幹脆自己拿了下來，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雲努兒吓了一跳：“姑——王妃，這蓋頭是要王爺親手摘的啊。”

陸宣擺擺手：“算了吧，不過是個儀式。”

二人正說話間，門開了，一個穿着蔥綠色毛邊錦緞披風的美貌少女走了進來，少女圓潤耳垂上挂着水滴樣的耳飾，在燭火下閃着光，甚是打眼。

少女後頭跟着個丫頭，丫頭手裏面拎着一個精美的食盒，卻是玉曉柔帶着人送了飯食來。

“九表哥讓廚房送吃的來，我正好閑着，就過來了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照顧的地方。姐姐餓了吧，過來吃點東西吧。”

玉曉柔笑意吟吟看着她，一派天真爛漫模樣，真像鄰家可愛的妹妹。

陸宣淡淡一笑，吩咐雲努兒和那個叫鳶兒的丫頭下去用飯。

“姐姐，你這嫁衣真是好看，不知道在哪家成衣鋪做的？”玉曉柔走上前來，拿起她放在一旁的珍珠鳳冠和嫁衣好奇地看個沒完。

“嫁衣要大紅色的才好看，要是粉紅的，水紅的或者其他什麽紅色的就不好看了。”陸宣夾了一口菜扔在了嘴裏。

玉曉柔臉上一僵，随即回複了笑吟吟的臉。“姐姐真會說笑。”

“你還是別叫我姐姐了，我可沒有那個福氣，有你這樣的妹妹。”陸宣又夾了一口菜，狠狠地咬下去。

玉曉柔沒有想到她倒是個狠角色，說話做事竟是這樣肆無忌憚。她站了起來，臉上的笑意已經挂不住了，趕忙找個借口就推門走了出去。

雲努兒悄悄進了屋：“王妃何必一來就得罪她，畢竟是親戚。”一臉的憂心忡忡。

陸宣将嘴裏的菜咽下，擡頭看了一眼雲努兒，想了想：“這個人早晚都會得罪的，不如一開始就得罪好了，省得麻煩。”

她好像沒有認出來自己，陸宣想。也是，從前她是大小姐，自己不過是丫頭，這樣濃妝之下，誰有會想到呢。

雲努兒輕嘆了口氣，道：“王爺過來了，王妃要不要把蓋頭蒙上？”

陸宣放下筷子，忽然有些緊張，擡頭，卻見門已經開了，阿史那清烈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她，一雙眼睛幽暗深邃，囧囧有神。

見她望過來，他笑了，吩咐道：“你們下去門房那裏領賞錢吧。”

“不用伺候爺吃飯嗎？”，雲努兒笑。

“算了，不用了。”阿史那清烈微笑着揮了揮手。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陸宣緊張地大大吸了一口氣。

“你很怕？”阿史那清烈笑：“怕什麽，怕我欺負你？”

陸宣勉強笑了一下，心裏說不忐忑是騙人的，自己從前拼了命的學習就為了過上好日子，因此錯過了許多緣分，連戀愛都沒有好好談過。好像還沒有學會如何和男人相處，就直接結婚了，還是在古代。

阿史那清烈拿起手邊的銀制酒壺，合卺酒倒入龍鳳酒杯中，酒花輕賤，香味撲鼻。

陸宣着手接過一杯，剛要喝，阿史那清烈攔住她，端起自己的酒杯，繞過她的胳膊，将酒湊到嘴邊。

“來，你也這樣，這才是交杯酒。”他笑，看破她的緊張。

喝過酒，他夾了一塊霜糖糕遞給她：“肚子餓了吧，多吃點東西。”

陸宣默默接過，小小口的咽了下去。

吃過飯，阿史那清烈站了起來，吩咐外面的人将桌子收拾了去。回頭卻見陸宣一動不動坐在床邊，想是酒勁上頭，一臉緋紅。

他想了一下，徑自去了淨室盥洗。

出來時發現陸宣已經換上了一件綢制繡花的小襖，下面穿着同樣材質的睡褲，頭發已經散了下來，松松得挽了個髻。

他走過來，她低着頭。

她趕緊褪下鞋子，爬到床裏面，安靜地躺了下來。看着這個樣子，阿史那清烈不禁啞然失笑。

這是幹什麽？

他輕輕地放下紅羅幔帳，褪下鞋子，躺在了她的身邊。

清淺的呼吸有一時沒一時的傳來，察覺到她的緊張，阿史那清烈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後來幹脆伸過來摟住她的肩頭。

“宣宣——”，他喊她的名字，從前的名字：“你別怕，我會對你好的，一直對你好的，也只對你一個人好。”他邊說，唇慢慢地吻上來。

陸宣沒有動，他溫柔地覆蓋上來。龍鳳花燭透過紅羅帳子投射進來的光線忽明忽暗，陸宣慢慢閉上了眼睛。

窗外，新月初上，寒星一眨一眨，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

陸宣睜開眼，入眼處是大紅的羅帳，她怔了片刻，忽地坐了起來，身邊空無一人，僅留餘溫。

室內的龍鳳蠟燭尚未燃盡，在青銅底座周圍堆上了一層一層的蓮塔。

“王妃醒了？”雲努兒上前給她打水盥洗。

門被輕輕敲了幾下，幾個婆子走了進來，給陸宣行了禮，陸宣轉頭看了一下床鋪，她知道她們是來幹什麽的，趕緊扭過頭來。

為首的婆子收了喜帕，非常誇張地道了喜就領着幾人出去領賞去了。

雲努兒開始給陸宣上妝，換衣服，因為新婚，仍然換上了一身大紅色衣服，并點上了薄妝。

門開了，陸宣沒有回頭，靜靜地看着銅鏡中出現的臉。

“我還以為你還會再睡一會。”阿史那清烈脫下一身勁裝，看他滿臉微汗的樣子，顯然是去練功了。

“一會新婦要入宮拜見，你不用管，別人讓你怎麽做你就跟着做就是了。”阿史那清烈叮囑她。

陸宣站了起來，忽地放松下來，對着他笑了笑，道：“我知道了，不用擔心。”

阿史那清烈點了點頭，鳶兒給他換上一襲同樣大紅色的黑邊金繡錦袍，肩膀處繡了一只狼的圖案，更加襯得他英姿不凡。陸宣一向知道他很英俊帥氣，她想，這要是在當代，絕對是個男神級的人物。

見陸宣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閃亮亮地看着他，他嘴角浮起一層淺笑，陸宣臉色微紅。見她已經收拾完畢，他很自然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走吧。”

上了馬車，阿史那清烈仍然沒有松開她的手，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摸着：“紅酥手……”，聲音低低的，用她僅能聽見的聲音，熱氣吹拂過她的耳畔，聲音柔柔地響在她的耳邊，陸宣心跳加速，全身又酥又麻。

馬車入了宮門，直接駛向了後宮。

下了馬車，上了臺階，一步一步，阿史那清烈始終扶住她的手一起走上去。

跪下謝恩的時候，陸宣一直沒有敢擡頭，只是盯着地面上的花紋。可汗粗犷的聲音回響在大殿之上，無非是些夫妻互相扶持，早日綿延子嗣的叮囑。

各宮的妃子一路打賞下來，陸宣感覺自己的胳膊都要斷了。她抽空偷眼看去，玉瑩王妃一臉強打笑臉的模樣，而東苑的錦妃卻是一臉笑意，十分開懷。

可汗沒有提及昨日喜宴上的小插曲，或許阿史那清烈把這事壓了下來，陸宣忐忑了一早上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裏。

阿史那清烈先送陸宣回府，然後就被人叫走了。

陸宣回到主屋，雲努兒正在修建門前的花草。

“這些事不是由小厮來做嗎，你怎麽在這？”陸宣有些好奇。

“等主子回來呗”，雲努兒嘟起了嘴。

“怎麽，事情有眉目了？”陸宣挑眉，這麽快就弄清楚了。

“我想說不是這個，那個……王妃，那個女人懷孕了，據說已經兩個月了。”雲努兒猶豫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這點還能更上新章節，不錯，我要繼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