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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這幢別墅是周暮澤特地給衛绾挑的，地段清靜，清晨時分能聽到鳥鳴。

裏面的布局也十分大氣，張嫂手腳麻利，總能把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

衛绾光着腳下樓吃了早飯，不免又被蘇姨一通說教。

衛绾早就習慣了，靠着椅背，認真的把油條撕成小段扔進豆漿裏，對蘇姨的話充耳不聞。

說了一會兒，蘇姨也累了，斟酌着衛绾的神色，說，“是不是大少爺又打電話給你了？”

衛绾手一頓，沒擡頭，“不是。”

蘇姨“哦”了一聲，再沒有多話。

吃完早飯衛绾就回學校去，蘇姨臨走給衛绾準備了一大包吃的。

她近些年迷上了養生，把家裏大到家具小到飲食菜譜都換了個新，同樣也要求衛绾注重養生，除了抽煙和喝酒，這兩個衛绾死也改不掉的習慣之外，蘇姨盡量讓衛绾在其他方面過得健康。

回到學校之後嘗試着畫了幾筆，沒有什麽感覺，于是背着相機去了城郊的山上，走走停停，直到傍晚時分。

林子溪給衛绾打了電話，說想要帶她出來吃東西，城西新開了一家火鍋店，口碑還不錯。

衛绾中午就沒吃飯，剛剛只顧着拍照，也沒覺得，現在閑下來就覺得肚子裏面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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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鍋店面不算大，但勝在幹淨整潔，裝修也還算精致，客人很多，服務員把他們請到窗邊的位置。

林子溪負責點菜，衛绾支着下巴懶散的看着四周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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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是以花草為主題裝修的，整個大堂都裝點着花花草草，有真有假，有紅有綠，每一桌旁都有重重綠影，顯得神秘有趣。

林子溪對衛绾的口味了如指掌，點的東西很合衛绾的胃口。

“之前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我問到了一些。”

衛绾夾菜的手腕一頓，“說。”

“你們那個蕭生教練，還挺神秘啊，就連駕校裏的人，都對他知之甚少。”

衛绾一笑，“是嗎。”

“他們說他是五年前來九棵樹的，當時原本駕校沒想要他，覺得太年輕了，後來好像是你們教練挺執着的，他說他缺錢，車技也好，駕校就收了他了。”

“缺錢？”衛绾夾起一片青菜放到嘴裏。

蕭生很缺錢？

“嗯，聽他們說的，現在他除了駕校的工作也有好幾份兼職。”

“嗯。”衛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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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前。

門口進來一撥人，皆是穿着工裝的男人，服務生迎上去，“歡迎光臨，請問幾位？”

為首的男人回頭掃了一眼，“六位，有包間嗎？”

服務生略帶歉意的說，“不好意思，沒有了。”

男人點了點頭，“哪還有位置？”

服務生引着他們往裏走，臉蛋被火鍋的熱氣熏得通紅。

六個年輕小夥子晃晃悠悠的跟在她身後。

“蕭哥，坐窗邊吧。”趙子輝指着窗邊的座位說。

蕭生看了一眼，“行。”

蕭生請客，幾個壯小夥子放開了點，沒多時，中間的鍋子翻滾起水花，肉香四溢，煙氣袅袅。

要了一箱啤酒，還有一瓶白的，酒喝嗨了，聲音也大了起來，幾個人紅着臉，吆五喝六的。

蕭生把肉伸進鍋子裏涮了涮，“都小點聲。”

音氣兒立時小了，蕭生也呲了一盅白酒，*辣的感覺一路熨帖到胃裏，伴着火鍋的熱氣，身上冒起一層汗珠。

蕭生話不多，多數時間是聽着其他人大聲吹牛，只偶爾插兩句話。

“蕭哥，你打算一直在這幹嗎？”

李東也不講究，脫了鞋，一只腳支在椅子上。

蕭生皺皺眉，下巴一擺，“拿下去。”

李東把腳放下去，蕭生說，“幹呗，不然怎麽辦？”

“現在上頭壓提成壓得越來越緊，還他媽老扣工資，現在弟兄們都一肚子怨氣。”

蕭生沒答，又喝了一盅酒。

“蕭哥，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單幹？”李東說，“你要是單幹了，咱們這幫弟兄都能跟着你走。”

旁邊的人聽了李東這話，也都附和的點頭。

蕭生不緊不慢的把肉涮了，也沒蘸醬料，直接扔進嘴裏，“沒你們想的那麽容易，現在修車不好幹了，沒有過硬的手藝和人脈根本不行，況且咱們如果集體跑路，公司能讓你得好？”

李東想了想也對，但還是有些不甘心，草草換了話題這事就算完。

酒喝的差不多了，開始吃菜涮肉，這家火鍋店是以辣為主的，幾個人都吃的面紅耳赤，加上剛剛喝了酒，現在辣的渾身冒汗。

但是格外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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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绾嘴邊沾了點醬汁，胡子似的，林子溪笑的不行，顫巍巍的伸手幫她擦掉。

衛绾無所謂的繼續吃。

隔了好一會兒，才出口問道，“蕭生……有女朋友嗎？”

林子溪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眼睛裏閃爍起警惕。“問這幹嘛？”

衛绾懶散的看着林子溪。

有的時候林子溪自己也感覺很無奈，他怎麽會這麽了解衛绾，衛绾并不是一個有一說一的人，大言不慚起來死的都能吹成活的。

但是林子溪總是能一眼就把她看透，甚至都不用衛绾開口。

大多數時候林子溪慶幸自己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然而有時他也會恨自己這麽了解她。

連騙自己一下都不能。

“你喜歡上他了？”

衛绾也不跟他說謊，幹脆的回答：“有點。”

林子溪瞬間就沒了食欲，緩緩放下筷子，“嗯，我再幫你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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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差不多了，酒瓶子散落一地，桌上已經沒幾個清醒的人。

蕭生摸出煙盒，叼了根煙在嘴裏，低頭點了火，吸了幾口，看着滿桌子的醉漢，笑了笑，“一群菜鳥。”

李東還算清醒，撥開旁邊醉醺醺的趙子輝，湊到蕭生旁邊，不死心的說，“蕭哥，你好好想想我的建議呗？兄弟們幹的憋屈，你是我們大哥，我們可全指望你呢。”

蕭生在煙霧中斜斜的笑了笑，“指望我？”

像是嘆息一般，不知是對李東說，還是對自己說，“我有什麽好指望的……”

李東又勸了一會兒，能看出來他是真不想在那幹了，最後蕭生說他會再想一想，讓他們放心。

李東也心滿意足，不再說話。

席上安靜下來，隔壁桌的吵鬧聲越發清晰。

“你們那個蕭生教練，還挺神秘啊，就連駕校裏的人，都對他知之甚少。”

一個男人的聲音清楚地從蕭生的後面傳過來，李東也聽見了，擡頭看了蕭生一眼，蕭生示意他不要說話。

“是嗎？”

聲音懶散，帶着一點冰冷的感覺，這聲音蕭生認得，就出自他的某位女學員。

蕭生嘴角噙着笑，手裏無意識的把玩着桌上的煙盒。

李東看着蕭生，擺口型道：他們查你。

蕭生沒答，只是笑意不達眼睛，淺淺停留在嘴角。

李東知道，蕭哥這是不太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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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绾不吃辣，林子溪要的是鴛鴦鍋，但是衛绾嘴饞，從辣的那邊夾了幾塊筍片，林子溪也攔不住。

果然不一會兒衛绾的胃就開始作天作地的疼了起來。

“怎麽了？沒事吧？”

她的胃不好林子溪是知道的，按衛绾幾年前那種敗霍法兒，鐵打的胃也會受不了。

林子溪站起來去扶衛绾，衛绾疼的冷汗也下來了，擡起眼睛，卻在看到樹葉後面某個影影綽綽的身影時，僵住了。

蕭生走到他們這桌跟前，一根手指拂開樹葉，懶洋洋的看着衛绾。

“好巧啊，在這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