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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你想我了沒有？”衛绾問。

意料之中沒有答案，衛绾也沒想讓蕭生回答，她就是想在早晨煩他一下。

擠牙膏的動作頓了頓，伸手探了探蕭生的牙缸——

冰涼的。

衛绾放下牙刷，把蕭生牙缸裏的水往自己牙缸裏倒滿，然後再倒回去，如此反複，直到兩個牙缸水溫差不多，衛绾才滿意的拿起牙刷刷牙。

清晨的風有些涼，天邊的雲朵被風吹得絲絲縷縷，一輪輕紅色的朝陽冉冉升起。

兩個人并肩蹲在那裏，誰也沒說話，畫面說不出的和諧。

“等我老了，也要買這麽一所房子，”衛绾眯着眼睛看着遠處，說。

她剛刷完牙，蕭生拿着盆幫她從井裏打水。

衛绾翹起嘴角，“安安靜靜的。”

有山，有水，有你。

“昨天睡得好麽？”

“……不太好。”

雖然鋪了很多層被褥，但是火炕還是硌得她渾身都疼。

蕭生倒了點熱水在盆裏，放到衛绾面前，“那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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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绾洗完臉，起身深深呼吸一口，神清氣爽。

皮膚白的發光，沒有化妝，眉眼清淡，瑤鼻嬌挺，唇色嫣紅。

其實她安靜的時候，身上有一種古典的韻味。

“教練，我昨天可想你了，尤其是晚上。”

——一說話就露餡了。

“是嗎？”蕭生一笑，俯下身，在她耳邊說：“那你後來怎麽解決的？”

衛绾沒答，眼睛雖然看着他，但是臉已經紅了。

蕭生“嗤”了一聲，紙老虎一個，毫無戰鬥能力，就嘴上功夫厲害。

……嘴上功夫厲害，蕭生下身一熱。

低頭暗罵一聲，自己這幾天腦子裏想的都是些什麽！

**

今天是寫生的第一天，安排他們去稍微遠一點的山上，同學們都吃完飯，背上自己的畫架準備上車。

衛绾帶了相機，拎着箱子有些沉，蕭生等在車旁。

“蕭生，能幫個忙嗎？”

學生很多，衛绾這一嗓子所有人都聽到了。

她叫的是他的大名，而不是“蕭師傅”一類的，喊的自然又順口。

就連張老師，都往衛绾那邊看過去。

衛绾只看着蕭生，箱子很重，衛绾的只能斜着身子拎着。

蕭生頓了頓，似乎低頭嘆了口氣，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向衛绾。

太陽升起來了，他逆着光朝她走過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具高大的身軀。

蕭生在衛绾面前停住，俯身接過她的箱子。輕輕松松的拎在手裏。

衛绾在蕭生靠近的時候得逞一笑。

蕭生接過箱子之後轉過身，揚聲說了一句：“還有女生拎不動的，先放在地上，男生跟我一起幫忙拿。”

——衛绾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等蕭生和男生一起幫女生搬完東西，張老師笑眯眯的走到蕭生跟前：“謝謝你了，蕭哥。”

蕭生把行李艙蓋放下，“沒事。”

餘光中某人上車的時候，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

張老師需要和宋小北坐在一起讨論時間安排，衛绾便自動自覺地坐在一層，副駕駛的位置上。

“你一會兒和我們一起上山嗎？”衛绾問。

蕭生眸中帶光，斜斜一笑：“我在山下等你們。”

衛绾微微一笑：“我箱子拎不動。”

“拎不動你還帶？”

衛绾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所以早有對策：“平地上我當然能拎動，但是一會兒要爬山啊。”

蕭生看了眼後視鏡，“你班沒有男生嗎？”

“……”

車行駛在山間小路上，頗有些颠簸。

陽春三月，樹木抽了嫩芽，這種細微的變化在繁華的都市中不甚明顯，但是在鄉間卻看得十分真切。

二層的同學們都很興奮，說話的聲音不絕于耳，這就顯得下面的兩人格外安靜。

車開了大約二十幾分鐘，前面的路很窄，只能在這裏停下，學生們自己走過去。

蕭生下車把行李艙打開，同學們一個一個去把東西拿出來。

衛绾依然是最後一個走過去，把東西一提，轉身就走，看也沒看蕭生一眼。

蕭生看着她的背影，低低一笑。

張老師親昵的挽着宋小北的胳膊，宋小北不大習慣，扭頭看了衛绾一眼。

衛绾低着頭，身子被箱子拖的有點斜。

宋小北剛走了一步想上去幫忙，手就停在了那裏，笑眯眯的轉回身，挽着張老師一起往前走。

衛绾手臂一輕——

回頭，蕭生接過她的箱子走在她身邊。

“你不是不來嗎？”

“不來我中午吃什麽？”

“……”

又他媽中了他的套！

“為什麽拒絕了剛剛那個男生的幫忙？”蕭生問。

“我樂意自己拿。”衛绾氣呼呼的。

陽光升上來了，暖暖的照在衆人的身上，距離山腳還很遠，蕭生有些熱，把黑夾克脫下來拿在手裏，只穿着裏面薄薄的t恤。

山不算陡，樹木茂密，風輕柔的吹拂在臉上，十分舒服。

他們沒有爬到山頂，山中央有一塊空地，也不知是人為還是天然，那塊空地十分平緩，像是山中的一個小廣場，那是歷年a大寫生的地點。

二班的同學比他們先到，a大藝術系一共就兩個班，經常在一起搞活動，所以兩個班的同學都很熟。

這次出來寫生，二班是住在張家，都在同一個村子裏，離李家也不遠。

宋小北把包放下來，四處看了看選了一個位置，正準備拿畫板，旁邊的一個女生說：“這有人了。”

宋小北“哦”了一聲，抱着畫架往旁邊挪了挪。

過了一會兒，夏晴上完廁所回來，遠遠看到宋小北，笑了笑。

“這有人了你不知道？”

宋小北剛剛削好鉛筆，擡臉看了夏晴一眼，“你的位置不是在那裏嗎？”宋小北指了指旁邊。

“不是啊，”夏晴說：“就是你這。”

宋小北的爺爺是軍區司令，一大家子一半當兵一半經商，都是剛烈的性子，宋小北雖然善良，但絕不懦弱。

“你想找茬？”

夏晴冷笑：“找什麽茬啊，你占了我的位置，我只是跟你要回來罷了。怎麽，你不想給？”

現在同學大部分已經找好了位置，空地上幾乎被占滿。

夏晴來勢洶洶，宋小北也語氣不善，說着說着聲音就大了起來。

“幹嘛啊？明目張膽搶我位置？”夏晴身高一米七，宋小北矮她半頭，氣勢上就弱了幾分。

“就搶你位置了，”一道冷冷的聲音傳過來，“怎麽了？”

衛绾站在遠處，懶散的看着夏晴。

宋小北看到衛绾走過來，表情放松下來。

衛绾比夏晴還高，而且氣場擺在那裏，夏晴的氣勢登時弱了下去。

“幹什麽？這是要找事兒？”夏晴惡狠狠地看着衛绾。

衛绾也不跟她争辯是誰先找事的，低低一笑，“對，就找你事兒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夏晴被衛绾這副欠揍的表情氣炸了，現在老師同學都在，和這個人一般見識只會讓她丢臉，于是說：“有種呆會兒跟我出來，咱們好好聊聊。”

夏晴是壓低了聲音說的，就連宋小北也沒有聽到。

“可以，但是現在……”衛绾一笑，“這個位置必須是我的。”

夏晴最後剜了衛绾一眼，走了。

夏晴走後，宋小北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夏晴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報仇的感覺……”宋小北陡然壓小了聲音，“真他媽爽！”

衛绾彈了一下宋小北腦門兒，“不準說髒話！要是被宋珈時知道，又要賴我。”

**

衛绾把相機拿出來，找了找角度。

蕭生站在一棵樹下，正在打電話。

“咔擦。”“咔擦。”

蕭生擡起頭，衛绾挑中這個時機快速按下快門。

滿意的拿下來看了看。

照片裏的他沒有一點防備，眼睛是幹淨的黑色，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稍微有些駝背，看上去有點痞。

陽光透過樹木細碎的灑在他的身上，他的臉反射着微弱的光芒，輪廓刀削斧鑿般分明。

蕭生大步走過來，“删掉。”

衛绾把相機往身後一藏，“不要。”

蕭生沒什麽表情，“三個數，删掉。”

衛绾看出蕭生的認真，趕緊往後躲，“不要不要！”

“三……”

蕭生一個箭步過去，迅速握住衛绾的手腕。

“二……”

衛绾狠狠掙紮，蕭生紋絲不動，攥着她的手往上一甩，力氣之大，衛绾毫無防備，相機脫手而出。

穩穩落入蕭生手中。

“一。”

蕭生低頭把照片删掉之後，還給衛绾。

衛绾沒有接，冷冷看着蕭生的眼睛。

良久，伸手一把接過相機，一句話也米有說。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張照片而已，用得着麽？

衛绾一點心情也沒有了，把相機收起來，站在畫架前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

臨近中午，同學們畫得也差不多了，兩位老師坐在一旁聊得熱火朝天。

夏晴放下筆走出來，甩了甩手，給衛绾使了個眼色。

衛绾看了她一眼，也放下筆，跟在夏晴身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