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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衛绾仰頭看着蕭生，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蕭生，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蕭生靜靜的審視着衛绾，眼風銳利，衛绾被他黑漆漆眼睛看的有些心虛，但還是執拗的和他對視。

半晌，蕭生轉回眼睛，似乎低笑了一下，但笑容清淺，衛绾不太确定。

蕭生沒理衛绾，轉身席地而坐，低頭點了根煙。

衛绾忍了一會兒，沒忍住，說：“……我都這麽脆弱了，你他媽就不能安慰我一下？”衛绾沖着蕭生的背影說道。

“要是安慰就能好，那就不算什麽心病了。”

衛绾瞪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軟硬不吃……”，然後站起身走過去，把煙叼在嘴裏，戳了戳他的胳膊，沒好氣的說：“借個火。”

蕭生仰頭看了她一眼，剛要伸手拿，衛绾突然俯身。

對準了他的煙頭，呼吸幾口。

她的臉就在他的旁邊，她的睫毛根根分明，不是純黑色，又濃又密，一眨一眨。

青白色的煙霧缥缈起來，衛绾直起身。

兩指夾煙，“蕭生，你為什麽不讓我拍照？”

蕭生動作一頓，沒有回答。

“在我看來，不能被拍的，只有三種人。”衛绾扭頭看他，“你就不怕我順着這個查下去？”

蕭生看着衛绾，衛绾嗤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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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軟肋，說穿了，就是把柄，蕭生，我現在馬上就要握住你的把柄了。”衛绾語氣清淡，但異常篤定。

蕭生站起身，“話別說的太滿。”

衛绾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美滋滋的點到為止。

看着蕭生憋屈的表情，衛绾覺得大仇得報。

一支煙抽完，蕭生看了看手機，“差不多了，回去吧。”

蕭生走了幾步，見衛绾沒有跟上來，回頭。

她依然站在方才的位置，笑着看着他，又往前走了幾步。

風把她兩鬓的頭發吹起來，稍微有點癢，她眯着眼睛，嘴角含笑。

下面是高高的陡坡，生着萬千樹木，褐色的枝桠向上伸展，像是向天乞讨。

“衛绾！你發什麽瘋！”蕭生快步走回去，看着衛绾的身影。

在這樣的背景下，她的身影顯得格外瘦削，像是山中一棵挺拔的小白楊，幹幹淨淨，不屈不撓。

衛绾微笑着，緩緩張開雙臂，迎着清風，向着山巒。

“草。”蕭生低聲罵了一句，大步走過去，一把攬住衛绾的腰身，直直的把她抱起來。

衛绾雙腳離地，和蕭生身高平齊，他的臉近在她的眼前。

衛绾翹起嘴角，雙手捧着蕭生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明顯感覺到蕭生身子一僵。

“別動……”衛绾的嘴唇貼着他的，模模糊糊的說：“會掉下去……”

他的嘴唇有些涼，衛绾閉着眼睛，輕輕地吻他，手指在他的臉上摩挲。

腰間的手臂越來越近，衛绾抱住他，緩緩加深了這個吻。

“蕭生……我愛你……”

山峰之巅，空谷幽谧。

烈日剛好上升到他們頭頂。

兩個影子緊緊重疊，分不出你我。

**

晚上回去的時候，兩人都默契的沒有交流。

衛绾跟宋小北坐在一起，張老師要和蕭生讨論第二天的路程，坐到副駕駛的位置。

半夜，衛绾半睡半醒，感覺自己身邊的宋小北一直在動。

坐起來，又躺下，又坐起來。

動作很小，但是衛绾還是感覺到了，幾次之後，衛绾過去，小聲問道：“怎麽了？不舒服嗎？”

宋小北欲哭無淚：“我想上廁所……”

衛绾“噗嗤”笑了一聲，窗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也難怪宋小北糾結。

“我陪你去吧。”衛绾坐起來，随手拿了一件大外套披在身上。

李家和村子裏的其他人家一樣，廁所設在外面，所幸離這間屋子不算遠。

夜涼如水，衛绾把手機裏面的手電筒打開，牽着宋小北一點一點往前走。

宋小北打着手電走進去，衛绾一個人在外面等。

漫天繁星，每一顆都看的清清楚楚，一輪圓月皎潔明亮，瑩白的光芒水一樣瀉了一地。

那是繁華都市不曾有過的風景。

衛绾很想回去拿相機，把這副美麗的畫面拍下來，但又怕宋小北出來找不到她。

衛绾站在那裏等的百無聊賴，一轉頭，看到蕭生的屋子還亮着燈。

在地上投下一方暖黃的光亮。

衛绾邁步，慢慢的走過去。

衛绾看了看手機，接近十二點了，他怎麽還沒睡？

他會在做什麽？玩手游？整理東西？

一個影子晃過來，衛绾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躲，後背貼在牆上。

半晌沒有動靜，衛绾悄悄地轉過身，看向窗裏。

瞬間就愣在那裏——

在這裏不能洗澡，蕭生接了一盆溫水在屋子裏，脫了上衣，拿着毛巾一點一點擦拭。

那是一具衛绾想象了無數次的身體。

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覺得震撼。

傳說有腹肌的男人最性感，蕭生身上整整齊齊的八塊腹肌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褲腰壓得低，衛绾視力極好，能看到一點一點輕微的毛發藏在褲子裏。

他拿着毛巾，轉了過去，後背堅實寬闊，背肌凹凸不平，堅硬有力，中間一道性感的背溝，身上有幾道傷疤，深淺不一。

最深的那一道在後腰的地方，從肩下的位置一路延伸到腰間，直直的一道，像是被人沒有防備的從後背砍下去，不知是什麽時候的傷，痕跡很深，看上去觸目驚心。

突然，蕭生回過頭，往窗子的方向望過來，衛绾心一驚，趕緊躲開。

此地不宜久留，衛绾貓着腰，借着黑暗的夜色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宋小北也出來了，衛绾和宋小北一起回屋。

蕭生光着膀子站在窗邊，看着某個人的身影清淺的笑了笑。

**

第二天上山的時候，宋小北腳扭了，剛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麽，到後來越走越痛，衛绾挽起她的褲腳看了看，整個腳踝都腫了起來。

宋小北眼淚含在眼圈，張老師是個沒主意的，宋小北倒下了她基本就亂了手腳。

“老師，你繼續帶隊去寫生吧，我先帶小北回車上休息一下，車上有急救藥箱。”

張老師應了下來，“行，有什麽情況随時電話聯系。”

蕭生跟他們一起回到車上，路上宋小北不能走，蕭生把她背在身上。

衛绾跟在蕭生旁邊，牽着宋小北的手，心裏竟然還有點羨慕。

但看着蕭生面無表情的樣子，衛绾又莫名的放下心來。

蕭生把宋小北背到車上，把藥箱拿出來。

“這……應該上什麽藥啊？”衛绾看着滿滿的藥箱，傻了眼。

蕭生嘆了口氣，“我來吧。”

蕭生先把宋小北的腳擡起來，放到前面座椅的靠背上，低頭在藥箱裏翻了一陣，“沒有外傷用藥。”

“啊？”

“嗯。”

宋小北的手一直拉着衛绾，衛绾拍了拍她的肩膀，扭頭看向蕭生，“那怎麽辦？不是說有急性期什麽的嗎？”

“先回去吧，看看李家有沒有冰袋讓她冰敷一下。”

衛绾點了點頭，“行。”

**

李大娘給宋小北找來冰塊，裝在袋子裏敷在宋小北的腳踝上。

“謝謝你啊李伯伯。”宋小北感動的眼淚汪汪的，又扭頭看向蕭生，“也謝謝你，姐夫。”

蕭生：“……”

“不客氣不客氣。乖乖養傷就好哈。”衛绾一下子就樂了。

宋小北就是宋小北，有的時候覺得她脆弱的馬上就要被打垮了，可是過一陣她自己又會站起來，反過來安慰你，和你開玩笑。

像是一團棉花，綿軟，但堅韌。

衛绾笑眯眯的看向蕭生，蕭生見宋小北沒有事情了便走出去。

李大娘在屋子裏面照顧宋小北，衛绾追了出去。

“诶！你去哪？”

“回去接他們。”

衛绾有一點失落，“哦……”

蕭生低頭一笑，“你在這等着。”

你在這等着……

衛绾看着蕭生的背影，就在他要上車的時候，衛绾突然沖過去。

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讓他俯下身，衛绾踮起腳，就勢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了一吻。

很快便松開，笑眯眯的樣子像只小狐貍。

“你走吧，再見。”

蹦蹦跳跳的轉身走了。

蕭生嘆了口氣，摸摸自己的嘴唇，“就一下啊……”

**

李家的小貓剛下崽不久，兩只花色的小奶貓跟着貓媽媽在院子裏面走來走去。

衛绾把小貓抱到屋子裏，宋小北喜歡的嗷嗷叫。

腳不能動，身子扭成一個奇異的角度逗貓。

“喜歡貓崽啊，”李大娘說：“這一窩下了八只，其他六只都送人了，這兩只沒人要。”

“送人？”宋小北擡起頭：“為什麽送人啊？”

“養不了，太多了，家裏狗也有，雞鴨鵝都有，養不過來。”李大娘也沒什麽事，坐在炕上和她們聊天：“而且沒人管着它，很容易上道，車來車往的，一不留神就給軋死了。”

宋小北皺起眉頭：“這麽可憐啊。”

“你們要不要，想要就抱走，有個好人家，也是貓的一種造化。”

宋小北眼珠一轉，扯了扯衛绾的袖子。

她們倆一塊長大，衛绾太了解宋小北，她的一個眼神過來她就知道她想說什麽。

衛绾朝她眨了眨眼，“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