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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沒有通告的早上,葉平安睡到日曬三竿才起床,這段時間來她幾乎每天都是被子還沒捂熱便又起身往劇組趕去,家裏雖有請鐘點工,但像卧室這種私密一點的地方還是落了許多塵。

于是今天一起來她便開始收拾房間,這麽一來倒發現家裏缺了許多日用品,她家附近其實有個大商場,但昨天葉婷婷跟她說商貿大廈這幾日正在搞促銷,價格低到可憐,葉平安想着自己本來就沒什麽事,便開着車子去了那兒購置東西。

令她想不到的是,在那兒居然碰到了兩個多月未見的葉子平,看到她時,葉子平也很驚訝,跟以往一般嬉皮笑臉地與她打招呼,全然沒有因為自己的不告而別心存愧疚。

葉平安本來想給他甩臉色,但耐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只能平下心來問起了他近來的情況。

聽他講的,好像最近在跑貨運,這活是誰介紹的不用深想葉平安也知道是誰,想到葉婷婷之前跟她說的,她到底把剛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還沒吃飯吧,我們一起好嗎?”葉平安看着他手中提着的幾包方便面,話鋒一轉,提議道。

葉子平撓了撓頭,答應了下來。

這短短一段時間,葉平安也看出了葉子平這段時間過得并不好,以前跟着葉婷婷時,雖然葉婷婷每天都會讓他去送同城的貨,但吃喝一樣都少不了他,雖也是人也是清清瘦瘦,但臉色比如今好多了。

兩人相對而坐,葉平安看他吃得匆忙,囫囵吞棗的,便出聲讓他吃慢點,“你待會很忙嗎?”

葉子平拿起一旁的紙巾胡亂地抹了下嘴,嘴裏塞得滿滿的,“還行……”他只咀嚼了幾口便把口裏的東西盡數吞下,小心翼翼地打聽起來,“安安,你最近見過婷婷嗎?她怎麽樣了?”

葉平安戳了戳碗裏的東西,不搭腔,葉子平有點尴尬,幹笑了兩聲,沒再問這種問題,悶頭繼續吃飯,吃着吃着,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擡頭朝四周看了看,顧客們都各自吃着飯說着話,并沒有什麽可疑的人,他凝着眉,心裏想着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葉平安見他突然嚴肅起來,還有點不習慣,緩緩問道,“怎麽了?”

葉子平搖頭,靜默了幾秒,“安安,我不是故意離開的,最近遇到了點麻煩,等我處理好了我會回去的,你放心吧。”

葉平安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放下心,反而沉重了起來,“你到底出什麽事了?就不能跟我們說嗎,也許我可以幫上忙的。”

“你幫不了的。”葉子平道。

認識葉子平的人都知道他嘴緊得很,面對這樣子的他,葉平安只覺無奈。

吃完飯她去了前臺買了單,順便去了下洗手間,沒想到剛出來,便有人用濕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只聞道一股藥味,緊接着,她便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自己已經被人挾持到了商貿大廈的頂樓。

她看不到身後人的模樣,只知道是個女的,話說得平靜,卻帶着森森的寒意,葉子平一臉緊張地站在她的前方,正伸着手,示意那個女人冷靜一些。

其實任瑤瑤一直很冷靜,她非常清楚自己此刻在做什麽,僅憑一張照片從人海中找到這個從未謀面的人機會本就渺茫,她苦索了兩個月無果,直到在金域碰見了程二才會想到讓他們那一群人幫忙,如果知道今天能在這裏碰上他的話,任瑤瑤就不會去找沈見庭了。

那個青年仍然不肯松嘴,她拿着水果刀的手很是遲疑,難道芃芃真的是自願的?

不,這絕對不可能,如果是自願的話,她就不會跳樓了,照片上的男人猶如禽獸,連她都受不了,別說一直以來都是乖乖女的芃芃了。

可是……他如果一直不松口怎麽辦?讓這個女孩死嗎?把她推下樓嗎?

那樣她就犯-罪了啊,她已經在裏面待了十年,那種寂寞與孤獨,被人欺淩被人羞辱的日子她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程二在這時上來了,看着天臺邊一臉茫然的女人和昏迷過去的小鄰居,眉頭深深地皺着,暗自在心裏想着要用什麽表情來面對此刻已經失控的女人,然還未有想法,任瑤瑤的目光便投在他身上,微微眯起了眼,眼底一片陰寒。

“你怎麽來了?”

程二被她看得背脊發涼,清了清嗓子,勸道,“瑤姐,我們有話好好說成麽?咱們走正規渠道,如果他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法律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任瑤瑤‘呵’了一聲,語氣輕蔑,“程二,多少年了,你的腦袋現在還跟你的名字一樣簡單……”

程二在心裏‘艹’了聲,他最讨厭別人拿他名字說事了,可是如今正在緊要關頭,也容不得他計較,只能腆着臉順着她的話繼續道,“是,我是頭腦簡單,但我過得快活呀,就拿現在這事,如果是我的話我就靜下心好好查一查,比你如今脅迫一個無辜的人去逼人家開口還要好吧?吃力不讨好,如果你待會把人殺死了他還不開口怎麽辦?瑤姐,雖然我沒蹲過牢,但那滋味肯定也是不好受的吧?”

被人這麽揭開傷疤,任瑤瑤臉一白,咬了下唇,眼底雖遲疑,卻沒有松開人的意思。

程二轉向一邊那瘦骨嶙峋的男人,笑着道,“小夥子,男人敢做就要敢當,你讓你朋友這麽替你遭罪真的好嗎?如果真沒做對不起瑤姐的事還好,如果真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那你可真自私。”話到最後,他收起臉上的笑容,一臉肅穆。

葉子平被他這麽說只覺臉猛地一熱,幾滴汗水自額間滑下,然而……他還是重複着那一句,“……我沒有做對不起任芃芃的事。”

天臺瞬間安靜了下來,在他們僵持間,幾名武警持槍對準了任瑤瑤,只要她一有動作,他們将同時扣壓扳機,整一片現場劍拔弩張。

太陽忽的被雲朵擋住,陽臺一時暗了下來,正在形勢緊迫間,一道清冷的聲音自陽臺入口傳來,讓任瑤瑤手一顫,刀刃微微劃破了葉平安的脖頸,也讓她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真的不甘心的話,把人推下去吧,如果還不解氣,把那小夥子也推下去……不過這樣一來,你就構成故意殺人罪,這回要坐多少年牢?十年?二十年?這麽長……要不你也跟着跳吧,反正進了裏邊跟死了也沒差……而且看你樣子你也不想活了。”

沈見庭譏諷一笑,在程二身邊站定,雙手插着兜,氣定神閑,“你倒是說說你脅迫人家這麽久了問出什麽沒有?”

任瑤瑤一臉難堪,咬着牙,狠狠道,“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你是我什麽人我要管你?跟你說白了吧,你手上那個人是我公司裏的員工,我還等着她為我賺錢呢,你把人放了,我幫你把這小子給綁了任由你處置,刀放在人脖子上疼的又不是他,他才不會跟你說實話。”

除了沈見庭之外其他人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程二悄悄撞了撞他的身子,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別把那女人給逼急了,到時候真拿刀往脖子上一抹,鄰居直接成故友了。

可惜,沈見庭直接無視了他。

任瑤瑤愣了幾秒,在心裏回味着他這話,無端笑了笑,“員工?我看是新歡吧?沈見庭,你是急了沖昏了頭,傻了不成?你這時候跟我說這種話,就不怕我嫉妒心一上來,把這小姑娘直接解決了?或者殘忍一些……把她這小臉蛋給劃花了?”

葉平安聽她這麽講,整個人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身子又加劇顫抖。

沈見庭看着葉平安脖子上那一抹紅色,緊抿着薄唇,語氣認真了幾分,“瑤瑤,把人放了,這麽做真沒意思,把她放了,我幫你找出真相,如果這人真對不起你,我會為你請最好的律師幫你辯護。”

任瑤瑤的鼻子驀地酸澀起來,瑤瑤,瑤瑤,他有多久沒這麽叫過自己了?如今這呼喚聲,就如同一只大手掌,狠狠地在揉捏着她已經死寂了許久的心髒。

她看着對面那個他恨之入骨的人,表情有些松動,看向了沈見庭,“你沒騙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任瑤瑤眸光微閃,有點遲疑,“……可、可是,這裏那麽多警察……”

“只要你主動認錯,相信他們會秉公處理的,就算你不相信他們,你總該相信我吧……”

葉平安被放時腿已經軟得站不住,若不是葉子平上前扶着她,她可能已經癱軟在地,任瑤瑤一妥協,警方便為她帶上了手铐,這個畫面就跟十年前一模一樣,讓她突然茫然起來,她擡頭,沈見庭正凝着眉看着她,目光深邃,不知為何,任瑤瑤的心因他這個眼神突然平靜了下來,沈見庭會幫她的,她在心裏說道,似乎在安慰着自己。

葉平安是被葉子平扶着坐電梯下去的,一到下邊,人山人海,圍觀的群衆多得令人咋舌,這時,有個身影突地從人群裏沖了出來,在大家還未反應之時,‘啪’地一聲,頓時讓現場都安靜了下來。

葉婷婷紅着眼甩了甩酸痛的手掌,将葉平安從被甩了耳光的葉子平手裏拽了過來,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清,“葉子平,你怎麽不去死。”

就這麽一句話說完,警方也把葉子平帶去審問了,看着他單薄的背影,葉平安突然覺得心很累。

她脖子上的傷口要去醫院處理,其實只是劃破了點皮,沒什麽大礙,林洛希趕來後卻硬逼着她住個院觀察觀察,沒準吸了那迷藥有什麽後遺症呢,葉平安現在人還沒從剛剛那場驚險的經歷回過神來,所以林洛希說什麽,她都沒什麽意見,一副恹恹的模樣。

林洛希主動擔下陪護的任務,幫她收拾完便先回家去拿換洗的衣服,葉婷婷坐在她旁邊給她削蘋果,緩緩道,“……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你那鄰居,如果沒有他過來,都不知道那女人會做出什麽事呢!”

葉平安聽到她說起這兩個人,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被單,抿着蒼白的嘴唇,眼底神色莫名,情況似乎不太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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