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生病
池歡想笑。
嘴角卻拉不出弧度。
于珍是第一個當面罵她,而她卻毫無作為的人。
早上那個夢,如此美滿,一兒一女一丈夫,她知道夢裏那個充當她丈夫的男人有着模糊的臉孔,但清晰的堅硬兼具柔軟的奇妙觸感,她知道那個人是寇羽。
十七歲,她十七年人生沒喜愛過別人,小時候最喜歡的是母親,父親常年全世界的飛,顧不得她們母女,三四歲開始記事的年紀,池歡記得最深的就是某天母親帶她去登山,是的,登山,說不清對寇羽憑空出現的喜歡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她尚未理清這抹情感,行為已早早奔向他,加入她生平最厭惡的登山社。
那次,母親帶着她爬到山頂,撐着黑色的極大的傘。
她當時奇怪,母親是從哪裏弄來這把傘的?
出門時,并不記得母親有帶傘。
黑色的傘裙像一朵巨大的黑雲,罩在她們頭頂。
你知道底下是什麽嗎?母親問她。
小車子。池歡當時回答。
那是大車子。因為我們站得高,所以就變小了。
噢,那我們可以回家了嗎。不知為何,她當時有些害怕。
母親回過頭,看着她笑,然後朝她伸出手。
池歡把自己的小肉手給她,非常信任地。
我帶你飛——母親撐傘,縱深一躍,跳入崖下。
不!
一個又一個的噩夢。
她小時候從來沒睡過安穩的覺。
那天傭人在千鈞一發之際把母親拖了回來。池歡沒飛成。
就從那個時候開始,池歡身邊充斥着一些奇怪的話。
夫人是病人。
生來就病了。
先生曉得她病了因為權力仍然娶了她。
他們女兒看着也不太好。
……
池歡不太好的原因是母親不允許她好。
在七歲以前她都由母親親帶,等池至非發現問題後,長期扭曲的成長環境已讓她面目全非,她覺得自己沒病,可身體和精神的異常讓她又不像個正常人。
“怎麽了歡?”這是午休時間,坐在教室裏,周格格過來找她聊天。
池歡從恍惚裏抽身,輕輕回她,“沒事啊。”
“是不是發生不開心的了?”周格眼神憂心忡忡。
池歡嫣然一笑,“你知道嗎?我爸每次出差回來都說我瘦了,可我想聽到他說我一些好事,比如我漂亮了,亭亭玉立了,問一問我有沒有想他,有多想,不是沒完沒了的詢問我身邊人,我最近吃了些什麽,怎麽又不吃某東西了,是不是要調養,要不要換醫生。”
“我明白了。”周格格有點不忍心地打斷她,池歡雖然在笑,但笑地浮于表面,“我不知道你今天到底怎麽了,突然跟我說這麽多話,但我很開心,因為之前你從來不跟我抱怨,你好像每時每刻都很随意開心。外表上卻不是那樣子的,因為你從來不說,我就不敢問。所以現在,你要跟我說下,你最近什麽情況嗎?”
“沒有情況。”池歡靜靜笑着,“已經午休了,你回去吧。”
周格格欲言又止,知道她這是逐客令,也是一字不可能透露了,所以握住她手,起誓般地道,“總之,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多謝。”池歡嘴巴緊地像蚌,三言兩語把好友打發走。
周格格重新回到座位,有點不放心地觀察第一組。見她面色自然地雙臂趴在桌上開始午睡,沒有其他異常,心中有些忐忑地松半口氣。
寇羽不在位子上,這會兒應該吃完午餐回來了呀。
周格格驚了一下,她剛才是幹什麽?希望寇羽回來陪她?
……雖然心裏不願承認,但跟寇羽在一起時的池歡的确有活力一些,就連做不出來題被罵時,臉上表現的難過之情都那麽真實。
周格格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寇羽有什麽魔力?
他們倆才認識多久?
為什麽突然緊密無比呢?
如果叫池歡回答這個問題的話,她可能會說,同性相吸,她和寇羽是同一類的人,這世上千千萬萬不同人類,她找到一個和自己心有靈犀的人不容易。
所以當午睡才開始,收到他讓自己去圖書館的消息,她沒多猶豫立馬站起來走出去了。
于珍坐在位子上刷題,餘光中看到一個人出去,沒幾秒,又注意到那個人退了回來,拿了些物理化學資料表,再次走出。
她砰地一聲把筆一放,不屑地哼了聲。
……
池歡到達圖書館。
冷氣劈頭蓋臉的撲來,她忍不住一陣哆嗦。
秋老虎猖狂,這天兒冷氣開地和盛夏一樣。
她把頭發披下來,灑在背後暖和了許多,抱着書往樓上去。
午休時間,圖書館并不安靜,不願意在班級發出動靜的學生都在三樓的自修室裏坐下,還有些人在後排角落裏躺着玩手機游戲,總之,這裏比班級悠閑不少,也有女生交頭接耳的讨論問題,發出了微小聲音管理員也沒有驅逐。
“喊我幹什麽?”池歡在靠牆的一張桌前坐下,聲音表現得硬邦邦的,用來告訴那人,她不是很情願來這裏的噢,最好是有點什麽要緊的事要幹。
寇羽今天破天荒穿了一件白T恤,和那天第一次在考場上遇見他時所穿的款式一模一樣。
中規中矩的圓領,看不見鎖骨,一本正經裝着少年寬闊的身軀,兩條露出的胳膊是那麽有力,手指纖長地握着筆不斷在紙上演算移動。
池歡視線從他手指上移回來再次看他臉,這個角度,只是能看到他側臉,濃黑的碎發,長翹的睫毛和其下那令人神魂颠倒的眼睛,鼻梁恰到好處高聳,精致到不存在一絲突兀,配合自然閉合的唇,完美的下颚線。
池歡找到另一個喜愛他的理由,也是最重要的——她和他結合的下一代會傾國傾城。
一如夢裏那兩個小孩子。
“早上的數學分數出來了。”明知她盯着自己看,寇羽當做不知,靜靜讓她看了許久,将她多餘心思發散完畢,這時候再開始跟她談正事。
池歡聞聲,斬釘截鐵地笑說,“不可能。”
早上剛考的卷子,一個中飯分數就出來,數學老師沒那麽閑。
“我讓他第一個改的你。”
“變态。”池歡愣了一會兒,罵他兩個字。
寇羽把卷子抽出來,放桌上,開始給她一題一題的講,那些題都是她錯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惡補,加考前提取的一些重點,池歡這次考的并不算太差,150分的卷子拿了86分。
這是自高中來,她在數學分數上所達的巅峰。
她以前就只是做做選擇題,瞎貓碰死耗子,能碰幾分是幾分,運氣不好全軍覆沒,挂個鴨蛋也是有過的。
“不管怎麽樣,先拿出學習的态度。你并不笨,英語就足夠說明問題,語法很好,重難點一點就透,但你的拼寫,經常缺東少西,證明你沒有背過。”他對她的關注真挺全面的。
池歡滿足地笑了聲,噢了聲,“因為我口語能力好啊,還有西班牙語也會呢,就是不太會寫。覺得挺麻煩的。”
“考試需要的都不叫麻煩。”寇羽眉頭皺着,沒再聽她胡言亂語,筆刷刷地在習題冊上給她圈出錯題的類似題,“這些都做一遍,我看你有沒有真掌握。”
她嗯了一聲。
繼而埋首在習題冊上奮戰起來。
寇羽眸光微愣,有點不習慣她突然的溫順。
“再盯着我我就不寫了,跟你眉來眼去。”她頭沒擡地笑說。
果然是錯覺。
寇羽心裏自我嘲笑了聲,站起來說,“你先做。我出去吃個飯。”
“還沒吃飯啊?”她要問他,是不是午餐時間在給她總結錯題呢,他身影就不見了。
寇羽出了自修室,外面長廊上的圓桌邊,突然走過來兩個女生。
“寇學長你你好……”高個的女生結巴,臉色緋紅,要給他遞一個飯盒。
不等她同伴開口助攻。
寇羽直接拒絕,“謝謝。”利索離去。
原地,兩個女生面面相觑。
“我說了不行吧。好尴尬。”高個女生很懊惱。
她同伴也沒法兒說什麽了,好言好語安慰了幾句,相伴着離開。
寇羽在食堂吃完飯再次回來,那兩個女生已經走了,他目不斜視地進自修室,然後在靠牆的位置目光停留。
午休,人不算多,靠牆的那條長桌,十八個位置,只有中間位置坐了人。
他眼眸瞬時微眯,走過去,伸出去的手在即将碰到她肩膀時,頓了一秒,還是放回到桌面,單手撐桌,俯身觀察她,“怎麽了?”
聲音很輕。
他一貫來聲音沉,這會兒,低沉中帶着不易察覺輕柔,連他自己都沒感覺到。
池歡從胳膊裏擡起臉,虛弱問他,“你不覺得冷嗎?”
眼前的這張臉,還是他離開前的那張臉,只不過蒼白失力,冷汗直冒,痛苦不是裝的。
寇羽瞳仁一下子緊縮,微啞地,“不冷。”
“我有點冷。”池歡聲音發顫地回着,肚子也開始疼了起來,她單手按住小腹,“你剛從外面回來不冷,我覺得好冷。肚子痛,”她一五一十的告訴他,“現在沒有力氣。”
“去醫務室。”他不由分說要拉她起來。
池歡卻又埋回了桌面上,“是冷氣太足了。”她才沒有生病,她不想去醫務室,她伸手在随身帶來的書袋子裏掏。
掏了幾次,什麽都找不到。
她趴在桌上,幾乎起不來了。
寇羽眉頭又擰地深了些,彎着腰在她耳邊說,“你拿什麽?”
“袋子裏,你幫我。”她虛弱的聲音像某種小動物。
寇羽驚訝自己對女生竟也有這麽柔腸的時候,幾乎二話沒說就幫她在袋子裏找,深藍色的書袋,癟癟地,是她裝書過來的,書一拿走,裏面除了散落地幾塊橡皮,一伸手就摸到她可能需要的東西。
軟軟的,方方的,一小塊。
他定住了。
“……就那個。”她聲音虛虛弱弱地提醒他。
寇羽臉色起了點異常,大概還算平靜地,将那枚衛生巾塞進了她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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