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精心為她準備生辰宴的男人

阿芷被阿琛捂着耳朵，一動也不敢動。

阿琛也慢慢冷靜了下來，他回想起方才的“情深所致”，不禁有些難為情，可低眸看見阿芷低垂着眸子的模樣，好像又并不為剛才的行為感到絲毫後悔。

那聲音慢慢停了下來，似乎是發現了有人正在聽着，只聽見一個女聲顫抖着說“有人……”

阿琛放下手臂，拽起阿芷的胳膊，快速離開了院落。

阿芷自然沒有聽出那人是誰，可阿琛卻是知道的，心中雖有不滿，可卻能夠理解，一個丈夫故去多年，卻仍然要守着名節的女人，有什麽資格去職責她呢？其中的寂寞幾何，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

阿芷被阿琛拽着，一路向前。

阿琛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似乎猶豫着想向阿芷解釋些什麽。

“剛才，我……”

“我知道！”

阿芷竟然說她知道？！阿琛反而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我知道，成長到一定年紀的男子，是會偶爾……”阿芷想說“沖動”二字，卻用一個笑嘻嘻代替了。

阿琛看着阿芷半晌，沒有言語，幾乎沒有動彈一下，末了，在心底暗道：知道的，還真多……

阿芷再次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她忘記是在哪裏看到過類似的記載，大概是最近看的哪本醫書，那上面說了：男性和女性成長過程中，身體感受的差異，那種蠢蠢欲動的沖動，來自身體本能的反應，是女性很少有機會感受到的。

阿芷只記得自己當時看的時候，臉頰有些發熱，可現在怎麽竟脫口說出來了呢？

眼下，阿琛自然也不好再解釋什麽了，緩緩地松開了阿芷的胳膊。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阿芷匆匆結束了這場不知是沖動還是什麽的暧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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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芷的哥哥在外留洋，給她講述的異國愛情故事不在少數，對于今晚這樣的事情，她是一直好奇着的，雖然剛才經歷的時候，心裏也緊張得要命，可想到阿琛是喝了酒的狀态，又在那樣的年紀，便自然聯想到了剛才的那個解釋。

阿琛和她的心理狀态，自是不同，聽了她的話，不免驚訝，想到這個宅門裏的女子們對于“男女授受”之事，如此在意，阿芷的想法，倒是顯得前衛。

回到房間，關上門，阿琛腦袋裏又蹦出新的想法：興許，阿芷對于他，并不是喜歡的，所以才找了那樣的一個理由吧？想到此處，阿琛不免輕嘆一口氣。

***

第二天一早，阿安來找阿芷，說想出去逛逛。

阿芷說陪他一同去，卻被阿安拒絕了。

阿安說還是不要引來旁人的閑話才是。

阿芷還是不放心阿安一個人去，便讓府上機靈的小厮跟着去了。

丫頭說老夫人讓阿芷去商讨重要事宜。

阿芷不好拒絕，便跟着去了。

老夫人見到阿芷來了，不免大心裏歡喜。連忙招呼她坐下。

阿芷奇怪，竟然連阿琛也在。

老夫人開門見山，說是要給阿芷補辦生辰宴。

阿芷聽了，連忙寫過對方的好意，她不想麻煩別人。

“阿芷就接受吧，這可是你來到我們陳家的第一個生辰，自然是要過的。”一旁的阿玫察覺到，阿芷剛才瞥向阿琛的時候，眼神裏流露出不太自然的神色，估摸着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

“是啊，倘若不過，旁人看了，也是要笑話我們陳家的。”薛氏從屋外走進來，邊走邊說。

阿芷擡眸看向她，見她的發髻上插着一個鳳頭簪，好生高雅。

“你對于生辰宴有何要求，盡管提便是了。”阿琛接過話茬，不想母親繼續“嗆”着阿芷。

阿芷對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阿芷稍稍沉思了一下，道“阿芷沒有旁的要求，只想喝一碗海帶湯。”

老夫人聽完，笑道“阿芷還真是個好養活的孩子。”

阿芷也跟着笑了。

阿琛沒有直接告訴她，這次她的生辰宴，是由他親自操辦的。

***

阿安一直逛到下午才回來，在房門口，見到有人在等待他。

是阿琛！

阿安不知該如何稱呼阿琛才算合适，便跟着阿芷喚了對方一聲“陳家少爺”。

阿琛應了一聲，“吃住還習慣嗎？”

阿安也是自小跟着父親學習世家禮教的，從容應答，禮貌間又不失氣節。

阿琛不與他兜圈子，和氣說明來意”你同阿芷是自小一起長大，自然比我們都要了解她，我來是想向你讨教，阿芷平時都愛吃些什麽，玩些什麽？“

阿安聽了，先是一怔，繼而聯想到方才在門房聽到仆人們的對話，想着大概是給阿芷補辦生辰之事，不禁展眉笑了。

阿琛仔細聽着阿安的每一句敘述，這才算知道，原來，阿芷是喜甜食的，最愛玩的東西，是自行車！

對于這些，阿琛并不感意外，畢竟，阿芷的言行是受了新思潮影響的，一看便知。

內斂和含蓄，是這個家族提倡的東西，阿琛對此雖然不完全認同，可也不反對，從前阿玫的所為，在母親薛氏看來，尚且是出格，那如今的阿芷呢？

想到這些，阿琛不免笑了。

看上去，倒像是這座大宅，在适應着阿芷。

阿琛向阿安打聽完之後，便回來書房。

他親自動手研了墨，在紙上繪制着廳堂的布置，哪裏該擺放花，哪裏該裝飾些彩帶，一一細化到細微處。

菜品已經敲定了，就按照阿安說得樣式準備。

飲品和甜點，自然要以偏甜的采買。

阿琛的畫工極好，是吳師傅手把手教出來的，吳師傅說阿琛不出幾年的功夫，怕是要超過他了，這番話，是幾年前說的了。

阿安沒有把阿琛和他之間的話告訴阿芷，倒不是答應了對方什麽，想來，女孩子應該都挺喜歡浪漫和驚喜的吧。

阿安為自家小姐感到慶幸，陳家少爺果然如傳聞所述，是個踏實可以依靠的人。

其實，阿琛何嘗不是覺得幸運呢？他待人有禮，可在挑選人生伴侶上，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

＊＊＊

翌日，阿芷在房間裏看醫書，一直沉浸其中，直到下午有人來拍門，才意識到丫頭擺放在桌上的午飯，竟然也沒有吃。

“誰啊？”阿芷提高聲音問。

“是我阿芷姑娘。”阿芷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打開門，看見外面站着一個中年女人，這女人她認得，是老夫人身邊的羅嬸。

“羅嬸，進來坐。”阿芷熱情招呼她。

“呃，那就多謝姑娘了。”羅嬸将老夫人囑咐送來的綢緞拿了進來。

“這是……”

“這是老夫人送給阿芷姑娘的禮物，說是一會兒還有驚喜。”羅嬸笑呵呵地應道。

“奶奶何必破費。”阿芷看得出，是當地産的上好的綢緞，看花飾，應該是陳家畫師繪的。

“您這麽說，就是見外了。我們這些下人都看得出來，老夫人對于未來的孫媳婦是非常滿意的。”

聽到“孫媳婦”三個字，阿芷原本拿着茶壺倒水的手，微微一顫。

羅嬸這番話，說得實在讨好，又有些技巧。

阿芷好像有些明白了，可又納悶母親為何當初沒跟她提過這麽一檔子事……

這件事，擱在還沒來那會兒，估計阿芷是寧死也不會答應的，如今，阿芷的想法，也生了些改變。

羅嬸以為阿芷是知道這門婚約的，想向她透露老夫人對她的好感，可如今，倒成了讓阿芷犯琢磨的一件事了。

“羅嬸，喝茶。”阿芷不知道羅嬸說這些話的真實用意，可她感覺得出，羅嬸，人不壞。

“姑娘這幾日在府上待着，可曾去過百風園？那裏的菊花開得甚好。”羅嬸端起茶，喝了一口。

百風園？阿芷覺得奇怪，這宅子這麽大，為何偏偏提起那裏？是在提點自己什麽嗎？阿芷覺得羅嬸大概是在這大宅裏待得久了，說話都這般拐彎抹角。

“那個園子，我前幾天晚上，倒是路過過，可也沒進去細瞧。”阿芷答得誠實，說話間，眉宇間帶着幾分笑意。

想到這裏，阿芷突然回憶起一件事，那天晚上，阿琛和她聽到的那……的聲音，就是在百風園附近，這麽巧？！

阿芷猛然擡眸看向羅嬸，羅嬸明顯躲閃的目光，讓阿芷更覺得奇怪……

羅嬸到底是做賊心虛，她輾轉未免了好幾夜，總是擔心那天晚上的事被什麽人聽去了，她也不确定是誰，那些嚼舌頭的人自然也不會去她身旁議論這些，思來想去，覺得阿芷算是這個宅子裏比較不多嘴多舌的人，便想着旁敲側擊一下，想看看有沒有聽說些什麽。

阿芷見羅嬸面色有些不對勁兒，便想着緩和緩和，剛想說“喝茶”，便聽見“噗通”一聲。

“羅嬸，您這是……”阿芷見羅嬸已經雙膝跪在了地上。

顯然，羅嬸以為阿芷剛才的那句，是她知道了真相的意思……

阿芷忙伸手将羅嬸扶起。

羅嬸，已經激動落了淚。

阿芷，不知所措地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