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祖母教導
烏雅氏聽常嬷嬷說完,臉色才緩和了些,雖然還是有些難看,還是勉強挂起笑容:
“勞煩嬷嬷跑一趟,自是以李姐姐的身孕為重,我去東院就是,還請嬷嬷幫我多謝福晉姐姐關懷。”
“格格客氣,奴婢已經吩咐下人把東院兒的西側間打掃出來,奴才也都到位了,您要是有什麽需要,随時跟奴婢說就是。”常嬷嬷真誠的給烏雅氏服了服身子。
“多謝嬷嬷,那我一會兒就往東院兒搬,這會子就不留嬷嬷了,改天請嬷嬷吃茶。”烏雅氏對着自己的丫頭使了個眼色。
“那奴婢就先告退。”常嬷嬷行了個禮退了出去,小丫頭棗花利索的給常嬷嬷打簾子,還順手塞過去一個荷包。
常嬷嬷出了門,捏了捏荷包,感覺出來應該是個金瓜子,低着頭神色不明的笑了下就離開了西院。
等常嬷嬷離開後,烏雅氏神色才冷了下來,掃了西側間一眼,冷淡的吩咐:
“趕緊把東西收拾一下,晚膳前搬到東院兒裏去。”
“格格,這李格格也太欺負人了些。”膽子大些的鈴花特別小聲的打抱不平了一句,棗花進來看了眼西側間沒什麽動靜才趕緊進來,瞪了鈴花一眼,趕緊去收拾行李。
烏雅氏緊抿着嘴唇,坐在軟榻上,一句話都不說。
她不是愛嚼別人舌頭的,雖說她心裏特別不爽快。李氏也就仗着肚子才能這般嚣張,她倒是要看看李氏能不能一直嚣張下去,來日方長的很呢。
當天晚上,四爺就去了武氏屋裏歇下了,因烏雅氏搬走才剛高興了一個下午的李氏,氣得摔了個茶盞。
“賤人!要不是本格格有孕在身,還能輪到她!”李氏向來明豔的臉龐氣得有幾分扭曲,看得青蓮害怕之餘,又有些擔心自家格格的身子,給青菊使了個眼色,見她低着頭不肯上前,只能恨恨的小心湊上去。
“格格,奴婢見過武格格,說實話,那音容笑貌跟格格您完全沒法同日而語,您千萬別生氣,只要養好了身子,生下小阿哥以後,收拾她們還不簡單?”
“對啊,格格,主子爺很快就跟萬歲爺出征了,就算她們受寵也沒幾天功夫,等爺回來,這府裏還不是您的天下。”青菊看青蓮又瞪了她一眼,期期艾艾上前跟着青蓮一起勸李氏。
“要你們多嘴,去膳房給我點個酸湯魚,我餓了。”李氏臉色好看了幾分,沒好氣的翻個白眼又躺下了,因為自己一直愛吃酸的,所以她很肯定自己懷的是個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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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這兩個丫頭說到了她心裏頭,李氏當然知道以肚子為重。
青蓮和青菊松了口氣,青菊收拾屋子,青蓮趕緊去膳房給李氏點宵夜。
烏雅氏這裏比李氏還要意難平一些,雖然四爺去了武氏那裏以後她早早就熄了燈,可翻來覆去就是氣得睡不着。
她都搬來東院裏了,四爺竟然還是先去了武氏那裏,她不信四爺不喜歡她,畢竟她比武氏顏色要好得多。
想來想去,只可能是李氏給她上了眼藥,想起來被李氏逼着搬到東院來,一時間對李氏的恨意達到了頂點,同時對福晉那裏也怨怼了幾分。
若不是福晉一開始把自己安排到了西院裏頭,自己怎麽會受到這麽多羞辱呢?說是為自己好,誰知道福晉肚子裏裝的什麽壞水兒,左不過就是希望她們這些妾室鬥個沒完,她好漁翁得利罷了。
在心裏轉了千百繞的咒罵,烏雅氏才勉強睡了過去,第二天起來後,聽說武氏一大早趁着洗三開始前先去給福晉請了安,本就沒睡好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武氏樣子不好看,倒是會巴結福晉,就是不知道福晉讓不讓她巴結了。
松格裏這裏一大早就熱鬧起來,暫時顧不上烏雅氏考慮的,讓不讓武氏巴結的事兒,因為她還在月子裏,武氏不過就是隔着屏風給她磕了頭,拿了常嬷嬷送出來的賞,就回去了。
康熙朝三十六年這會子,對妻妾之分已經很嚴厲,這種日子,格格和侍妾是沒權利出來見禮的,除非府中沒有女眷,怎麽着也得讓格格出來接待一下衆人。
可是宋氏關在佛堂,武氏和烏雅氏剛入府接不得重任,只能在自己院子裏帶着。
幸好有烏拉那拉夫人在,沒讓來觀禮的福晉和女眷們受到冷落,好歹她也是一品大員的夫人,自然不會讓人覺得自己受到了怠慢。
雖說四爺沒有大辦,可因為康熙的賞賜豐厚,來的人也不少,不說臉色算不得好看的大福晉和三福晉,連太子妃也過來了。
主持洗三的是烏拉那拉府的一品诰封老夫人,也就是松格裏的祖母,德妃也派了自己身邊最器重的鄧嬷嬷過來,有這樣兩個有身份的人在,現場倒是沒有人說什麽酸話。
收生嬷嬷用槐條沾着蒲艾水輕輕搭在弘晖額頭和身子上的時候,弘晖響亮的“響盆”聲,讓四爺極為滿意,向來沒什麽表情的俊臉上都挂上了一絲笑意,惹得幾個還沒大婚的兄弟都羨慕的緊。
等洗三禮結束後,添盆的東西讓收生嬷嬷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嘴裏好話成串兒的吐嚕出來,烏拉那拉老夫人和鄧嬷嬷都特別滿意。
尤其是鄧嬷嬷,得知武氏已經開了臉,雖說因為不是烏雅氏有些遺憾,可前天窦嬷嬷只隐晦提醒了幾句,四爺就進了後院,到底是證明四爺夫婦把德妃娘娘的話放在心上的,因為回去後好交代,臉上笑容分外真誠。
再加上烏拉那拉老夫人是個通透的人,話裏話外都帶着幾分尊敬,給足了鄧嬷嬷面子,所以回到宮裏給德妃彙報的時候,很是給松格裏說了些好話。
“祖母。”松格裏看見額娘覺羅氏扶着烏拉那拉老夫人進來,立馬放下早被送進來的弘晖,若不是屋子裏還有別的女眷在,說不得眼淚就要下來了,就算沒落淚,眼眶也紅了幾分。
過年的時候,因為下大雪,烏拉那拉老夫人身子不适,沒能進宮,算算都有幾百年沒有見過老祖宗了,松格裏實在是難掩激動。
“給四福晉請安。”守着衆多府裏的女眷,烏拉那拉老夫人規矩的給松格裏行了禮,瞪了她一眼。
“瞧瞧,這都做了額娘了,看見祖母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激動,我們可不讨人嫌了,讓你們祖孫倆好好說說話。”向來和善的恭親王福晉笑着站起身打趣了一下,張羅着帶衆女眷們出了門。
等她們一離開,松格裏眼淚就落下來了。
“祖母……松格裏好想您。”從小到大,最疼她的就是祖母了,連額娘和阿瑪都要退後一些,可她卻沒能給祖母送終,渾渾噩噩了一輩子,現在看見還算健康的祖母,松格裏只覺得無比的委屈和難過。
“傻孩子,月子裏可不許哭,仔細眼睛。”烏拉那拉老夫人坐在床頭,輕輕拍了松格裏腦袋一下,雖說是訓斥,可神色間全是寵溺。
“是,松格裏就是太久沒見祖母,想您了。”松格裏極力克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好不容易才止住自己的眼淚,只是心裏難受的緊。
“都做額娘的人了,還這麽愛撒嬌。”老夫人無奈的拍了拍松格裏的手,仿佛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嚴肅了臉色看着松格裏。
“我聽你額娘說了,你在宮裏搞什麽賢良淑德,出了宮又矯枉過正,沒個正形,祖母就是這麽教你的嗎?”老夫人恨不能扒開松格裏的腦子看看,雖說她一直寵着松格裏,可該教的,該讓松格裏知道的,她從來不曾懈怠過,怎麽這孫女就能蠢成這樣!
“自我入府以來,爺就不喜歡我,眼緣這回子事兒,誰也強求不得,孫女入宮後有些想左了,總想着只要我做個完美的福晉,爺總會喜歡我,可這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怨不得他,有了大阿哥,我也就知足了,以後好好管家就是,其他的我也不強求了。”松格裏話裏有幾分哽咽,眼神卻掃過窗臺,看見了窗棱上的陰影,眼神中閃過幾分算計。
“說你是個傻的,你還不承認,有哪個男子會喜歡板着臉只會賢良淑德的女子?作為福晉你要張弛有度,有威嚴有禦下手段,可對着四阿哥,你是妻子,是他的貼心人兒,你得學會撒嬌賣癡,放軟了身段兒,你瞧瞧你額娘,這麽個潑辣性子,到了你阿瑪面前不還跟個小姑娘似的?”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點着松格裏的額頭,看似用力,卻連個紅印子都沒留下。
覺羅氏聽着自家婆婆的話,臉上紅了一下,想着好歹是教育自己閨女才沒掩面出去,難得三十幾歲的人羞澀了個夠嗆。
“……可是孫女從小到大,學會了霸道,學會了不講理,學會了溫婉恭順,就是沒學會撒嬌賣癡呢。”松格裏沉默了一下,撅着嘴倚靠在老夫人懷裏,忍不住的嘴角抽抽。
不知道聽牆根那位聽到祖母的話,會有什麽想法,她只覺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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