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換藥(三更)

“什麽時候開始傳出來的?”四爺拿着手上的紙條, 臉色極為難看。

“這幾日才開始在大街小巷傳唱,傳出來應該是十日前了。”李逸桐跪在地上, 滿心苦澀, 誰能知道,向來名聲極好的福晉,竟然會有這樣的傳言呢。

前些日子, 二部只留了幾個人關注着朝堂內外的動靜, 李逸桐帶着大部隊下江南去辦差。

沒想到一回來手底下人就給他送了這麽大個驚喜……過了十日才發現,這頓打怕是躲不過去了。

“從哪兒傳出去的?”四爺聲音還是很平穩, 可話裏的冷意讓李逸桐覺得自己後背隐隐作痛。

“回爺的話, 應該是從乞丐堆裏傳出來的, 先是小乞兒開始唱着玩兒,後來是老百姓家裏出來玩耍的小孩子傳唱,具體是從哪兒起的頭……像是被人抹去了痕跡, 奴才還沒有查到。請爺責罰!”李逸桐跪在地上, 磕了個頭。

“讓三部的人加緊審問,把四部的人派出去,把流言先止住!”四爺沉思了片刻,吩咐道。

“待事情結束後,你自己去刑堂領罰。”

“是,奴才遵命。”李逸桐面上表情一肅,趕緊應下來,弓着身子退出去了。

就在四爺正思慮着如何瞞過福晉這件事情的時候,正院兒裏松格裏已經從李思敏那裏得知了消息。

“賢良淑德菩薩, 四郎府裏叱咤,毀顏罰跪狠辣,福晉逍遙坐大……呵呵,這算是打油詩還是白話呢?這文筆……讓天下學子看了怕是得罵死了去。”松格裏拿着外面傳唱的內容笑得輕松。

“要玩兒這麽大麽?接下來,福晉準備怎麽做?”李思敏挑着眉坐在一旁的兀子上,喝着松格裏的好茶。

入府三年,在鬼見愁苗老太的幫助下,李思敏聲音已經越來柔和,就算他現在不刻意壓着嗓子,也更偏向中性了,因此在松格裏這裏,他更加放松了些。

“這裏頭不是說我毀人容顏?話都說出來了,若是我沒做,不是白擔了名聲,我那護甲套可還沒派上用場呢。”松格裏面上挂着舒暢的笑容,把紙張随手放在了一側。

鈕祜祿氏果然還是忍不住動了手,也幸虧她現在才十三歲,若是再過個幾年,怕是就沒這麽容易因為羞辱就忍不住了。

要知道二十歲開始的鈕祜祿氏,就已經是心機深沉,再沒有行差踏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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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準備給那女人幾個耳光啊?啧啧……也不知道那個小姑娘是怎麽得罪了你這個心狠的,這若真毀了容,那位爺心裏會有疙瘩吧?”李思敏斜靠在軟榻上,吊兒郎當的道。

“你也說了,我是個心狠的。眼下還不着急,總得先給人點兒發揮的餘地,小打小鬧的,無非也就是受點皮肉之苦,我要的可不是這些。”松格裏無所謂的樣子,并不回答李思敏的問題。

不管出于什麽角度,有粘杆處在,四爺不會坐視流言不管,她要的是鈕祜祿氏再也爬不起來,現在才到哪兒呢,等着就是。

李思敏挑挑眉沒說別的,随手捏了塊兒點心一口吞掉,晃着身子出去了。

他本來也不是個善人,算計起人來比松格裏可要狠辣的多,他不覺得以松格裏的性格會無緣無故害人,既然是自己認同的夥伴想要做,他幫着就是。

果然沒幾天的功夫,外面的流言就再也沒了動靜,可就算只傳了幾天,也傳到了宮裏面去。

除夕一大早四爺跟福晉帶着武氏和弘晖進宮後,十四阿哥拉着弘晖的手,跟在四爺身後去了乾清宮,德妃難得冷了臉。

“本以為你這年懂些事兒了,怎麽又鬧出了那麽大的笑話,你說說看,你都做了什麽,才讓人傳的那麽不堪。”德妃心情很差,流言她并沒有收到消息,她知道,是因為惠妃在太後那裏的嘲笑。

這對好面子的德妃來說,比她自己知道還讓她難受,光是榮妃和宜妃明晃晃的嘲笑就堵的她心口疼。

武氏雖不是頭一次進宮,可她對德妃一直都怕的緊,在一旁微微斜着身子坐着,一句話都不敢說。

“額娘息怒,您也知道,府裏頭兒臣一直都管得嚴,就怕有什麽不好聽的傳了出來,對後院的妹妹們,兒臣一直都是督促爺多多雨露均沾,好為爺開枝散葉的。就為兒臣說的多了,爺還不止一次下過兒臣的面子。”松格裏低垂着頭,溫婉的樣子讓德妃胸口的那股子氣勉強平了點兒。

四爺動不動就冷落正院,德妃也是有所耳聞的,她也因此隐晦的勸說過四爺。

武氏在一旁稍微擡了擡頭,有些懷疑,四爺和福晉……真是因為這樣才會時冷時熱嗎?那福晉也太賢惠了些。

“這陣子,兒臣說的少了,弘晖也争氣,爺多給了臣妾幾分臉面,許是……有人心裏不忿,可額娘您也知道,兒臣在府裏……真的是再溫和不過了,怎麽會做那等子拈酸吃醋的樣子呢,再說若臣妾醋了,武妹妹和張妹妹都有了子嗣,兒臣怎麽會好好護着她們和子嗣呢。”松格裏擡起頭,臉上還有幾分委屈。

武氏聽到這裏,不管心裏頭怎麽想的,也趕緊跟上了一句:

“回娘娘的話,福晉姐姐對臣妾等,真真是再和善不過了,這些年受罰的妹妹真是少之又少,那也都是……妹妹們實在不懂事了些。”

“也是你性子太過軟和了些,才會讓人這麽爬到你頭上去,若你一直都硬氣些,也不會有人這麽大氣性。”德妃現在算是聽出來了,只有點恨鐵不成鋼。

雖說有自己本家的姑娘在四爺府裏頭,可德妃也知道松格裏一直是個好說話的,以前松格裏不得寵還好說些,眼下松格裏一得寵,可不就有人坐不住了麽

她總不能讓松格裏把寵推出去,也不可能勸說老四別寵自己的福晉。

“有不懂事的你就罰,別總那麽綿軟,要知道你可是老四明媒正娶的福晉,府裏府外的進出消息都管得嚴一些,這次就先算了,以後可別再讓本宮聽到你府裏有不好聽的傳出來。”德妃也沒多計較,只是多叮囑了幾句。

畢竟她也不肯定這裏面有沒有烏雅氏的手筆,烏雅府作為內務府世家,有多大本事她是知道的,只能讓松格裏管的嚴厲一些,到底是不希望烏雅氏有什麽不好的。

“是,兒臣一定好好打理府中事物,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松格裏唇角帶着點子赫然的笑容,趕緊保證。

有一次是因為要師出有名,她又不是被人看西洋景兒看上瘾了。

四十年的春節,松格裏在宮裏頭過的不算舒心,畢竟大家都是消息靈通的,對上向來有賢名的四福晉,都或明或暗的刺上幾句。

只松格裏一直都很端得住,一副謙遜又溫和的樣子,就應付了所有好心或者不懷好意的心思。

也因着她不曾有什麽失禮的地方,讓太後和康熙對她的感官都好了幾分。

康熙知道的還要更多些,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比下頭那些兒子和臣子們可知道的更詳細。

他知道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甚至隐隐約約能看到有別的皇子阿哥插手的痕跡,所以康熙當然不會怪到松格裏頭上,只當是四爺太受重用,礙了別人的眼。

因此在乾清宮的大宴上,成年的幾個皇子們,都分別受到了康熙不輕不重的敲打。

不管臣子們如何想,都有自個情報來源的皇子們,大概都清楚什麽意思,雖心底各種心思流轉,面上卻都是受教的樣子。

等四爺真的處理好府裏府外的事情,有時間帶上福晉和弘晖去小湯山莊子上的時候,已經是四十一年的一月底。

京城裏比臘月裏的時候暖和了許多,但是小湯山那邊的雪都還沒化,一路走來,景色還是很不錯的。

小湯山的這座莊子,也是康熙因為四爺辦差辦得好賞下來的。

康熙自己的行宮就在幾裏地外的地方,站在這邊莊子的高處,隐隐約約還能看見行宮的飛檐。

這次出來,除了福晉和弘晖,四爺誰都沒帶,松格裏雖然覺得不太妥當,可有弘晖在一旁磨着,她也沒說什麽。

等到了莊子上,松格裏才知道,他們一家三口竟是要住在一個院子裏,莊子上都沒給她單獨安排院落。

“爺若是要處理公務,臣妾和滾滾在這裏怕是不方便吧?”松格裏隐晦的表達出不合适的意思,被四爺很利落的否定了去。

“爺是處理完公務才帶你們出來的,這幾日就帶着弘晖散散心,沒有公務要處理。”

現在正好是吃肉……哦不,是一家子培養感情的好時候,他已經跟粘杆處四部下了死命令,除非朝中發生大事,不然一律不準過來打擾他。

因為有弘晖在,松格裏一直沒有表現出抗拒或者冷漠的樣子,所以一時間氛圍竟然還不錯。

因為難得出來放松,松格裏怕四爺又有什麽騷操作,先一步帶着明言和常嬷嬷泡溫泉去了。

李思敏眼神打量到四爺在書房的動靜,拉着弘晖,故意“悄摸兒”的去了西廂房。

“大阿哥,奴婢正收拾屋子,亂得很,您不如先去看看後院兒裏的小動物?”明微看見弘晖進來,趕緊給他行了個禮。

“小爺要給額娘準備個驚喜,你們先收拾外頭,待會兒再進來。”弘晖板着肉乎乎的小胖臉,故作深沉道。

“是,奴婢這就出去。”明微和明謹偷偷笑了一下,趕緊退出了卧房。

“姑姑,你說,咱們把額娘的藥換了,她不會嘗出來吧?”弘晖見人退了出去,馬上就恢複了做賊的心态,悄悄縮着脖子問。

“誰服藥還嚼碎了服用的,不用擔心。”李思敏早就聽到窗邊兒的動靜,聲音不大不小的說着。

“再說了,大阿哥不想要弟弟妹妹了?”看見弘晖還是一副怕怕的樣子,李思敏挑着眉頭問。

“想,可滾滾怕額娘知道了,要打手板的。”弘晖撓了撓光溜溜的小腦門,有些遲疑。

“放心,有奴婢在,福晉一定發現不了。”李思敏手腳利落的把瓷瓶裏的藥,換上了他偷偷找苗大夫配的,能調理身體氣血的藥。

聽到窗戶邊兒上的腳步聲漸遠,李思眠唇角這才帶上了一絲玩味,光明正大牽着弘晖的手出了西廂裏間。

等松格裏帶着明言泡完了溫泉回來,裏裏外外都已經收拾好,等明微和明謹給她熏幹了頭發,松格裏就帶着弘晖跟四爺一起用上了晚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四爺看她的眼神明亮到火熱,實在是讓松格裏不适應,她心裏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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