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拍攝場地是二樓上樓後左手邊第一個屋子,這個屋子比顏秾他們住的屋子大上一些,屋內已經被工作人員擺放好松軟的大床和床邊的假飄窗。
周寒山站在假飄窗後調試設備,屋子裏拍攝的男女主角還沒有來,圍觀的人卻占據了屋子裏各個角落。
周寒山讓沒事的人去休息,然而,抱着這樣或者那樣的目的,大家幾乎都到齊了。
周寒山冷笑:“往常也沒見你們這麽用心,怎麽?這裏是有什麽吸引你們嗎?”
梁行淵淡淡一笑:“我來看看周導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既然沒有,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他就真的轉身離開了。
周寒山冷冰冰的視線掃過衆人。
孟依岚一個激靈就跟着梁行淵出去了。
季深深硬挺着:“我、我是編劇。”
在周寒山極富壓迫感的眼神之下,季深深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差點被東西絆倒。
邵嘉扶着他,迅速出門。
喬文左看看右看看,見周寒山要朝他走來,立刻掉頭就往門口走,邊走邊說:“我、我有東西落在房間裏了。”
空蕩蕩的房間悶熱、潮濕,像是空氣極盡壓縮,儲藏在這一小方空間裏,在這裏走動就好像在水底行走,粘稠的如液體般的空氣裹在皮膚上,壓抑又陰冷。
連甚少出汗的周寒山身上都有些濕了,白色的長袍粘在他的身上,輕薄軟糯的像是一層糯米紙。
“阮總。”
阮欽倚在英式風格的暗黃牆紙上,一腿微屈,一腿繃直,手中正玩弄着一把彈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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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理會我,我不礙着你。”
你的存在已然礙着我了。
周寒山擡起下巴,正準備說些什麽,門卻被“咚咚咚”敲響了。
“進來。”
把手“吧嗒”一聲扭開,一個發絲濕漉漉只穿着浴袍的女人光着腳站在門外。
周寒山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金色的燈光照在她黑發上,像是一匹光滑的黑綢,一根手指挑起黑綢,露出一雙似笑非笑的雙眸,眸中純黑一片,似有野獸埋伏在黑暗的叢林中。
周寒山指尖兒微顫,摸了摸自己的喉結,啞聲說:“好,這才是艾情。”
極致的危險,極致的美豔,極致的誘惑。
靠在牆壁上的阮欽瞳孔一縮,曲起的腿放了下來。
顏秾捏着浴袍邊緣踏進房內,纖細的小腿與腳掌間的螺獅骨微微凸起,腳心空虛,腳趾微勾踩在暗紅色的地毯上,又緩緩踏實,嫩如筍尖、白若蔥根的腳趾埋伏進暗紅的叢林中,觸及他們的視線還不安地動了動。
假象。
這是艾情為了引誘歐放作出的純真無害的假象。
然而,這一時間,周寒山和阮欽仿佛都成了被誘惑的獵物。
直到阮欽手中的刀“當啷”一聲掉到地上,兩人才反應過來。
周寒山深深吐出一口氣,扯了扯自己的衣領。
“這替身是不想拍了還是怎麽了?怎麽這麽久都沒有見到人。”
阮欽啞聲說:“替身不一定非要是他吧?”
門再次被敲響。
阮欽厭煩地瞥了一眼,顏秾轉身去開門。
門外的白一茅一見顏秾的打扮愣了一下,立刻轉過頭。
顏秾口氣親昵:“你來的好慢啊。”
周寒山提高聲音:“快點各就各位,早點拍完早些去睡覺。”
白一茅繞開顏秾走了進來,他也洗了澡,下身套着一條米色的休閑褲。
周寒山指了指假飄窗,示意他坐在上面。
白一茅老老實實做好,微微低頭,眼神不敢四處亂飄。
周寒山站在他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片刻,突然說:“脫!”
白一茅嘆息一聲,将上身的襯衫脫了下來,還将襯衫疊的整整齊齊、有棱有角。
顏秾若有所思的盯着這件襯衫。
周寒山打量他的胸肌、腹肌,又在他的肩上捏了一把,淡淡說:“還湊合吧。”
顏秾瞟了他一眼,周寒山立刻說:“你這肌肉也太厚實了,上鏡頭不好看。”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非要拉近鏡頭拍攝的。
周寒山咳嗽了一聲,将一個圓球燈捧上飄窗,又仔細調整好位置。
他站在飄窗後望了望,點頭:“阿秾,你……”
他話音未落,顏秾已經抽開腰帶,她動作舒緩,就好像正在打開一件精美的禮物。
“停,不用全脫,就這樣就好。”
顏秾點頭,她坐在飄窗對面的床上,柔軟的床單微微下陷,她手邊則有些手卷煙的器具。
周寒山打開圓球燈:“阮總,你把燈閉了。”
阮欽“啪”的一聲按下燈,整個空間只有白一茅身邊圓球燈發出的光線,所有人都沉默,沉默的氛圍越發顯得空間粘稠。
雨點敲擊在窗戶上,間或劈過一道閃電,響起轟隆的雷聲。
周寒山彎着腰,擡着機器,鏡頭內是飄窗和一個男人背影,男人身上的肌肉漂亮至極,肌肉線條淩厲又不呆板,圓球燈的光線落在上面,像是抹上了一層金粉。
透過飄窗,能看到顏秾一腿架在另一條腿上,纖細的小腿在床邊一晃一晃,而她的手指正忙着撕煙絲,制作手卷煙。
屋子裏所有人都不作聲地看着她的動作。
她熟練地挑揀煙絲,将煙紙放進卷煙器中,再把自己挑揀好的煙絲放進去,指尖劃過細絨似的煙絲。
明明她沒有擡頭看他一眼,可她的身體卻像是撐起了一個無形的泡泡,這泡泡中灌滿了粘稠的氣體,越撐越大,将他擠得避無可避,最終将他也一同包裹了進去。
白一茅雙手捏着窗臺,後背的肌肉抽動。
顏秾擡起頭,卻依舊沒看向他,沾着煙絲的手将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一塊金色煙絲粘在她的鬓角。
白一茅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戒煙好久,心情煩悶時也只是咬着煙聊以慰藉,他現在幾乎能想象到她鬓角香煙的味道。
如輕浮的蒸汽,如黏膩的海潮,她的味道像是一雙手,将他牢牢抓住。
他的眼神無法離開,只能被動地凝視着她。
她終于将一只手卷煙卷好,插入煙嘴後,她将這只香豔的香煙放到金絲點翠的煙盒中。
白皙的手指,暗黑的夜,孔雀藍的煙盒。
他将嗓子中暧昧軟糯一口氣緩緩吐出。
顏秾則慢條斯理地開始卷起另一只煙,腳尖兒緊繃,随着某種節奏一翹一翹,她低沉的嗓音哼着一首歌——
“I’ve seen the word.”
“Done it all,had my cake now.”
“Diamonds,brilliant,and Bei-Air now.”
正是那首《Young And Beautiful》——我看盡繁華,盡失初妝,紙醉金迷,歷經滄桑……當我年華老去,容顏不再,你是否愛我如初;當我一無所有,遍體鱗傷,你是否愛我如初。
“噔”的一聲,顏秾打亮了火機,她右手舉着打火機湊近煙頭,左手拂開碎發。
一星火苗在濕熱的房間內燃燒,橘紅色的星點搖搖欲墜。
淡淡的煙味夾雜着微鹹的水汽在屋子裏彌散開。
她将銀亮的火機“噠”的一聲合攏了蓋子,随手抛在床上,重新擡起頭,淡淡地凝視着他的雙眼。
他的眼被火苗灼了一下。
她輕笑一聲,細長的雙腿分開,白皙的腳掌踩在地毯上,腳步輕悄。
她站在他的面前,左手捏着那枚金絲點翠的煙盒,手臂橫在胸前,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住細長的煙身。
她夾着煙,手臂舉在耳旁,俯下身,湊近他。
空氣幾乎凝滞。
她張開嘴,緩緩吐出一口煙。
霧蒙蒙的煙氣在燈光下像是一張透明的網,向着他的臉罩去。
他聞到了她口中的味道,煙草的辛辣帶着一絲清甜,還有絲絲縷縷玫瑰的香氣。
他的嗓子似乎被毛茸茸的煙絲劃過,癢的厲害,口舌生津。
他背部的線條發生了改變,整個人緊繃起來。
她眯起眼睛,輕輕嗅了嗅上升的煙氣,神情迷醉。
她的美貌是一場盛世的紙醉金迷。
她将手中的煙盒遞去,那裏面只裝了一只煙,她做的手卷煙。
白一茅低下頭,看着她大拇指摩挲着點翠煙盒,煙氣朦胧,他仿佛看到她的指尖也被染上了孔雀藍。
他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接過煙盒。
白一茅無聲一哂,打開煙盒,叼住煙卷。
他果然沒有聞錯,煙絲中就有一絲玫瑰的香味,想必這煙也是清口的。
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煙卷,似乎上面還殘留着卷煙人的溫度。
顏秾突然擡起雙手,按住了他的雙肩。
白一茅驚詫地睜大了眼睛,卻因為周導還沒有喊“咔”不敢随意動作。
顏秾推倒他,他的背部撞上假牆,一腳踏在飄窗上,一腳還踩着地面。
她雙膝跪在飄窗上,雙手按在他身體兩側,她淩空的上身下是散發着朦胧光線的圓形燈。
暗黃的燈光照亮她溫暖的肌膚,凹陷的腰肢柔韌如水。
她湊上前,橘紅色的火光湊近他的煙頭,她的雙唇一抿,輕輕吸了吸煙嘴,煙頭星火更亮。
煙與他,一點即燃。
作者有話要說:
美人皮下,荷爾蒙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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