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質問
姜辛眼神黝黑,那裏似乎埋藏着無數的冤魂野鬼,争先恐後的要爬出來向姜大太太索命。姜大太太被這怨氣吓住,愣是把語氣拐了個彎。
姜辛平靜的道:“大伯母、三嬸娘是我的長輩,我有理說不清,自然要找大伯母和三嬸娘的長輩。”
老太太?她們的長輩,也就只有她了。
姜大太太心裏咯噔一下,暗自打量姜辛,暗暗懊悔。看來還真是低估了她,以為她好欺負,自己又盛氣所致,便一時昏了頭。
她不言不語,那是晚輩身份所限,可她擅會借力打力,真要告到老太太那,自己也好,三太太也罷,都和姜辛此時,千言萬語也別想往外說一個字,都只有被老太太教訓的份兒。
“你……我……”姜大太太心虛了。
她想說你敢?可她知道姜辛是真的敢。她的眼神太堅定了,看自己如同無物,雖然沒有過多尖刻的言語,可那不屑裏滿是傲然。
她想哄她自己是好意,可好意被糟賤成這樣,她說自己是好心,誰信?
姜三太太看不和姜大太太的慫樣,冷笑着對姜辛道:“去,去,你只管去,你要是不去,我還瞧不起你了。同是一家米,怎麽就養出百樣人了呢。好說你也姓姜,還知道自己是晚輩,詩書禮義都讀進狗肚子了?連孝順二字都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了麽?沒理也要攪三分,那是市井潑婦的行徑,你一個深居內宅的未嫁姑娘,倒是學了個十成十,也不知道是誰教的。我倒要看看,老太太還要怎麽偏幫你們二房……”
要不是丫頭死勁拉着,她都要撲上去了。
姜辛不懼,只涼涼的道:“潑婦我沒見過,可我知道無理講三分,衆目睽睽之下又打又罵又吵又嚷的必是潑婦無移。”
姜三太太氣的血都湧上來了:“你個小賤蹄子,你敢罵我?”
姜辛只冷冷的望着她:自取其辱。這世上有撿錢的,可沒有撿罵的,她自己願意,別人能如何?
姜辛還沒怎麽樣,姜二太太臉先漲得通紅。姜府裏,唯她身份最低,但凡誰要說“沒規矩、沒教養”幾個字,姜二太太必定認為那人是在指桑罵槐在說自己,更何況姜三太太把話說得這麽直白,眼睛只盯着她們娘倆,已經毫不顧忌什麽顏面,直說她們娘倆是白眼狼了。
姜二太太一頭撲上去,撕扯着姜三太太道:“我就知道,你們始終瞧不起我,當面笑着虛僞應承,和我虛情假意,實則背地裏嫌我出身低,拿這當話柄,沒少埋汰我。我出身低怎麽了?那也是姜家主動名媒正娶的二太太,我又不曾做出有背姜家祖訓的事,不曾偷,不曾搶,活得正正當當,你憑什麽罵我們娘倆。我不活了,我倒要去向姜家列祖列宗跟前問問,我到底哪兒做錯了,難道因為出身低,我就不該活着麽?我死了活該,可我閨女是姜家的骨血,你這做嬸娘的還想打她不成?”
姜二太太很少這麽發瘋,今天顯見是氣極了,當真拿出在鄉下打架的架勢,兜頭就把姜二太太的頭發抓住了,使勁往下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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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飾釵環掉了不說,姜二太太疼的身子都彎了,她一手去握自己的頭發,一手去撥拉姜二太太的手:“有話好好說,你怎麽上來就打人哪。我的頭發,我的臉……”
兩人身高相差不多,姜二太太雖然瘦弱,可逼急了逮哪撓哪,三兩下就把姜三太太撓了個滿臉花。
姜大太太急了,攔哪個也攔不住,只得喝令丫頭們:“你們各個都是死人哪,還不趕緊把二太太、三太太拉開,二侄女……”
姜辛停住步子,一副十分厭倦的神情:“大伯母,你覺得我該怎麽勸?一邊是母親,一邊是嬸娘,我若拉了母親,便是應了嬸娘的話,我若拉了嬸娘,置母親于何地?”
姜大太太意識到她是說真的,要去姜老太太跟前告狀,也顧不得姜三太太,搶步過來,臉色沉肅的道:“二丫頭,大伯母所言所行,都是為着你好,你快勸勸你母親,現下像什麽話,傳出去,你和你娘都落不了好。”
這話說得,還真是占盡了便宜,威逼利誘,全用上了。
她一副為姜辛着想的模樣,料想姜辛怎麽也得給她幾分情面,誰想姜辛倒笑了:“不好就不好吧,那就大家一起都落不到好。”
她們上門欺她們娘倆時,敢說不是報着這份龌龊心思的?
姜大太太傻了:“你,二丫頭,你說什麽傻話呢?你以為你就能脫得了關系?”姜大太太威脅她道:“甜甜,你別以為說門好親事就能攀上高枝,可以一生無虞了。嫁了人,也要家裏替你撐腰提氣才成,不然的話,你在婆家受了委屈,你要怎麽辦?”
上輩子她什麽都沒做,姜家也沒人給她撐腰提氣。她是在乎娘家人,可前提是得自己先立起來,否則也不是過牆倒衆人推,誰管她的死活呢?
姜辛收了笑,道:“大伯母這些話,我都記着呢。”記着是記着,可沒打算聽她的擺布。
姜大太太簡直是恨得要死,可姜辛這丫頭出了名的又混又蠻,竟是油鹽不浸。她也沒了耐心,道:“既是你不聽勸,那我也沒什麽可說得了,你要去老太太跟前告狀只管去。”
她還就不信了,老太太能把自己怎麽着。
姜辛微微颔首:“大伯母把帽子都給侄女扣上了,我想摘也不容易,不如坐實。大伯母剛才說了那麽多,我現下只問大伯母一句,不都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麽?我雖沒了父親,母親懦弱,可還有祖母在,難不成是個長輩都能跑到我跟前,和我一個未嫁的姑娘讨論我的親事?”
姜大太太張口結舌,不可置信的望着姜辛,竟無話可說。這才叫千年打鷹,結果被鷹啄了眼呢,再沒想到一向老實的姜辛居然拿住了自己的把柄。
她吱唔着道:“我……我不是,我是想向你提前報個喜。”
“哦?報喜啊。我還是那句話,喜從何來?就算這事祖母允了,是下了定還是納了吉,是過了六禮還是定了良辰吉日?怎的大伯母就這麽迫不及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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