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5.15

山河剛從菜市場買完菜，回到飯店，就接到了一個電話，告訴她，阿美流産了。

當時她就呆住了，阿美什麽時候懷孕的？怎麽又流産了？

山河根本沒時間細想，急急忙忙趕到醫院，在病房外面看到面如死灰的唐旭，還有林幼茗和瑤瑤。

林幼茗臉上隐約有一絲愧疚，但依舊倨傲。瑤瑤卻沒有任何愧疚之意，仿佛此事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山河冷着臉，咬牙切齒地逼問：“這到底怎麽回事？阿美為什麽會流産？”

唐旭低着頭，表情非常痛苦，啞聲說：“是我對不起阿美……”

“別他媽跟我道歉，我要的不是道歉，我要的是過程！”

“是……是因為我媽。”唐旭斷斷續續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山河明白了，林幼茗用這種無聊又下三濫的手段坑了自己兒子，讓唐旭和瑤瑤搞到一塊，又正好讓阿美看到那一幕，于是阿美就哭着跑了。可是昨夜下了雨，外面的地上都是濕漉漉的，阿美不小心滑了一跤，懷了一個多月的孩子就沒了。

唐旭還是搞大了阿美的肚子。

唐旭和他媽把阿美肚子裏的孩子給害沒了。

山河就捕捉到這兩個信息。她憤怒地瞪着唐旭，緊緊握住拳頭，似壓抑了巨大的怒火。

林幼茗以為山河又要動手打唐旭，連忙攔在唐旭面前，磕磕絆絆地說：“我、我警告你，這裏是在醫院，你要敢動手打人，我、我就告你！”

山河只是冷笑。

林幼茗又繼續為唐旭辯解：“你妹妹是自己摔跤才會流産的，跟唐旭沒有半點關系，我們也根本不知道她懷孕的事。”

唐旭拉了林幼茗一下，“媽，你別說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阿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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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嘲諷道：“哦？你錯了？你哪裏錯了？”

唐旭沒有回答山河的問題，直接對了瑤瑤，冷冰冰地說：“瑤瑤，以前是我誤會你了。”

這話瞬間讓旁人一愣。

唐旭繼續說：“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善良單純的女生，沒想到你心計這麽重，竟然會跟我媽聯手對我使出這種手段。”

瑤瑤的臉色一點點蒼白下去，連聲音都發顫了，“唐……唐旭。”

林幼茗臉色一變，呵斥道：“唐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對我這個媽有意見嗎？”

山河勾起嘴角冷笑，一語不發站在旁邊。

唐旭表情顯露出一絲疲憊，“媽，你帶着瑤瑤走吧！你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和阿美分手，讓我對瑤瑤負責，那是不可能的。一個會主動爬到我床上的女人，也會主動爬到其他男人的床上，所以不管昨晚我有沒有跟她發生什麽，我都不會對她負責，因為這是她自找的。”

瑤瑤聽到這話，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委屈地說：“唐旭，你竟然這麽說我？我這麽做，都是因為我真的很愛你啊！”

“呵呵。”山河譏諷一笑，“打着真愛的名義，做傷害別人的事，才是最卑鄙無恥的。”

瑤瑤不敢反駁山河，只能擺出一副可憐的模樣，眼中含淚，楚楚動人地看着唐旭，希望能博取他的同情。

可惜，唐旭不為所動，只是冷漠地說：“媽，我不會跟阿美分手，現在她出了這樣的事，我更不會跟她分手。你如果再逼我，我就只能離開家了。”

林幼茗沒想到自己的親兒子會用這麽無情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一時間又氣又痛，指着唐旭，痛心疾首地說：“你怎麽能對我說這種話？你簡直不孝！”

山河冷眼看着林幼茗大受打擊的模樣，只覺得十分過瘾，可是這樣并不能減輕她對這個女人的恨意。她的母親被這個女人害了，阿美又被這個女人害了，她對這個女人已經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

唐旭沒有心軟，決絕地說：“你們走吧！阿美醒來不會想見到你們。她已經受到了一次傷害，我不想讓她再次受到傷害。”

“唐旭……”瑤瑤怯弱地開口。

“走！”唐旭轉過身，堅決地呵斥一聲，肩膀卻微微顫抖着，“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林幼茗眼眶紅了，一臉悲痛地看着唐旭。

瑤瑤來到林幼茗身邊，扶着她，低聲說：“伯母，我們還是先走吧！讓唐旭冷靜一下。”

山河看着林幼茗和瑤瑤離開，臉上始終挂着冷笑，心裏更加痛快。在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唐正斌和唐旭能讓林幼茗真正心痛了吧！哼，活該！山河只恨不得林幼茗遭到更多懲罰，最好所有的親人都棄她而去，讓她衆叛親離！

唐旭的雙臂無力地耷拉着，整個人看上去特別頹喪。他目光移到山河臉上，動了動嘴唇，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山河冷冷說：“你也走。”

唐旭杵在原地不肯離開。

“你以為發生了這些事，還能跟阿美繼續在一起？”

唐旭垂下頭，低聲說：“對不起。”

“呵。”山河只是冷笑。

護士從病房裏走出來，看了兩人一眼，平淡地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她已經醒了，你們可以進去了。注意病人剛剛流産，身體虛弱，不能讓她太激動。”

山河向護士道了謝，漠然地斜了唐旭一眼，推門進入病房。

阿美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山河走到床邊，輕聲說：“阿美，姐來了。”

阿美呆滞的目光一點點移到山河臉上，眼中忽然就積滿了淚水，“姐……”她動了動手，想坐起來。

“別動。”山河按住她的身體，“你還在輸液，擔心針頭偏了。”

阿美哽咽地說：“姐，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別瞎說。”山河輕撫她的臉頰。

唐旭也進了病房，站在床尾，面露愧色，“阿美，對不起。”

阿美聽到他的聲音，陡然瞪大眼睛，尖銳地大叫：“你來幹什麽？我不想見到你，你滾出去！滾啊！”

唐旭目光沉痛，急切地說：“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阿美，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你滾出去！馬上滾出去！”阿美的情緒更加激動，掙紮着坐了起來，連山河都攔不住。她抓起枕頭就往唐旭砸過去，“滾出去！滾出去！”

山河看到阿美手上的針頭都跑了出來，血管沒有摁住，鮮血頓時湧了出來，滴在被褥上。“阿美！”她驚叫一聲，急忙去摁她的手，“你別激動。”

唐旭也吓了一跳，趕緊說：“阿美，你的手出血了，別激動。”他想上來幫忙，卻被阿美反手扇了一個耳光。

“滾啊——”阿美用盡力氣，歇斯底裏地怒吼一聲，脖子上的血管都凸了出來。

山河目光冰冷，抓住唐旭的衣服就往外拖，“阿美不想見你，你聽不懂嗎？是不是要讓她流盡全身的血，你才甘心？”

唐旭被山河扔到病房外，滿臉痛苦，“小山姐，我拜托你……”

“滾！”山河直接打斷他的話，“從今以後，不要再來糾纏阿美，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說完轉身回了病房，砰一聲關上門。

唐旭站在原地，雙目赤紅，死死地瞪着病房的門。他感覺到自己鼻孔裏一熱，用手一摸，鼻血又流了下來。

**

阿美出院當天，唐旭沒有來，江嶼來了。

山河扶着阿美下床，江嶼就走了進來，什麽都不說，默默幫她們提起東西。

阿美對江嶼視而未見，表情呆滞像一尊沒有活力的木偶。

山河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扶着阿美走出病房，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前，江嶼飛快地沖了進來，依舊不發一語靜靜站在旁邊。

電梯來到一樓，山河扶着阿美往外走，出了住院大樓，來到停車場，國産小轎車旁邊。

江嶼跟在她們身後，也來到小轎車旁邊。他等山河用鑰匙解了鎖，就拉開後座的車門，将手裏的東西放了進去。

阿美已經坐在副駕駛座上。

山河還沒來及上車，就被江嶼拉住了。她看了江嶼一眼，表情平靜，但目光微微波動，似在譴責他的行為，讓他放手。

江嶼不理她的目光，對車裏的阿美說：“我有事跟你姐談，你先在車裏休息一會兒。”

阿美沒有反應。

江嶼也不多言，拉着山河走到停車場的角落裏，目光幽深地看着她：“這一次怎麽說？又要因為唐旭和阿美的事不理我了？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嗎？”

山河移開眼，抿緊嘴唇。

“看着我！”他扳過她的臉。

她被迫注視他的眼睛，卻依然沒有開口。

兩人眼中都閃爍着洶湧的情緒。

“告訴我，你現在心裏的想法。”他逼視她。

她在他銳利的眼神下敗下陣來，閉上眼，露出了疲憊而哀痛的神情，“阿美出了這樣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你給我時間，讓我們都冷靜一下。”

“又要我給你時間。”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聲音艱澀：“這一次你又要多長時間？山河，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心裏的感受？一次又一次，你不理我，冷待我，把我推開，你知道我心裏有多疼嗎？”

“對不起……”她啞聲道歉，眼角溢出淚花，“我心裏很矛盾，我也不想因為他們的事牽連到你身上，可是……”

“可是你放不下，你忘不了，你心裏有恨，所以你就連我也一起恨了？”他鉗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睜開眼睛看我。”

山河睜開眼，睫毛微微顫抖。她不敢和他對視，只能把視線移開。

他低頭，粗重地吻住她，用力咬住她的嘴唇，直到嘴裏嘗到血腥味。

“唔……”她吃痛地皺起眉。

“疼嗎？你也知道疼嗎？”他微微退開，用手指沾了沾她嘴唇上的血絲，“如果你也知道疼，就該明白我心裏的感覺。”

她沒有吱聲。

“山河，你給我聽好了。”他目光冷漠地看着她，“唐旭和他的父母确實傷害了你和你的家人，可是這并不意味着你能以此來傷害別人。我不是非你不可，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我用盡全力去愛你，去珍惜你，不代表你可以肆意踐踏我的感情。如果我對你的包容和深情只換來你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和傷害，那麽我只能選擇離開你。我的人生不只有你，還有親人和朋友，還有工作和責任。哪怕我現在受到了傷害，我還有充滿希望的未來，所以我會走出去，絕不會讓自己陷在你給的傷痛裏。”

長長的一番話，似乎在說他自己，又似乎意有所指。

江嶼說完，松開對她的鉗制，扔下她大步離去。

山河好像被人抽幹了渾身的力氣，一下軟軟地坐在地上，淚水順着臉頰流淌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不多說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