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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淇雖然不怎麽通這裏的人情世故,但她又不傻。開始還勉強信些,可後頭男孩子發燒跟喝醉酒似的,演技太浮誇,簡直不忍直視。
她抱着手臂站在那裏,緊抿唇,沒有過去幫忙的意思。
以喬徹的敏銳,只一瞬,就從女人的眼神中察覺到不對。
他想再挽回挽回,垂下眼睫,捂着胸口瘋狂咳。
肺都要咳出來,女人仍無動于衷。
喬徹僵了幾秒,知道再沒戲了,自個兒把上衣脫下來,随手一撩,扔在旁邊的桌子上。
黑T恤還在滴水,啪嗒啪嗒地落在髒兮兮的瓷磚上。
邵淇別開眼,這就打算離開。喬徹猛地站起,帶着一股勁風,擋在她身前。
“你幹什麽。”她問。
男孩子赤·裸着精壯上身,挨得很近很近,幾乎是貼在她身上,低下頭。
一絲滾燙的熱氣拂過她的發梢,激得邵淇頭皮發麻,後退幾步,保持距離。
喬徹毫不猶豫再跟上,俯身,胸膛若有似無地擦到她的風衣。
淺駝色風衣也濕了大半,顏色深了些,緊貼在女人身上。
雖然隔着衣服,但還是碰到了。
邵淇臉色微變,上臂發力,反手要擰他手臂;喬徹早就猜到,側面一閃,擋開她的胳膊。
他看着她,忽然低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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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膚相貼的那一瞬,他感覺得出來,她沒有使全力。
就是在吓唬他。
邵淇擡眸,四目相對,一時沉默。
……
邵淇确實是沒有,她也清楚剛才是他幫了她,替她道了歉,還因為她淋了這麽久的雨。 說到底心裏是有愧疚的,她沒再出手,只道:“你離我遠一點。”
喬徹像是能看穿她,故意靠近些。
兩人挨得太近,邵淇一呼吸,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微鹹的雨水味,煙味,混合着沐浴液的薄荷味,以及一種……說不出的味兒。
像是男孩身上傳來的,荷爾蒙的氣息。
這種氣味對她來說太過陌生,她有一瞬間發怔,緊接着——那股癢絲絲的熱氣再度逼近,一道沙啞的聲音落在她耳邊,
“別動手動腳好不好?”
喬徹咧開一邊唇角,語調帶着三分委屈,七分笑意,竟像是在對情人撒嬌。
他又扣住她窄窄腰身,眉峰擡高,笑道:“反正你又打不過我。”
這話像調情,又像挑釁。
邵淇看着他,緩緩吐出口氣。
她回想起馬路旁那幕——他接住自己的拳頭,握緊,又扣住手腕,不讓她動。
力氣是很大,但要是真打,未必打不過。
邵淇被這話激起戰鬥意識,沒再後退。
喬徹似笑非笑, “怎麽?”
“那要不我們試試。”
“好啊。”
喬徹輕挑眉梢,顯然會錯了意,緩緩逼近,高大的身影把她籠在陰影裏。
她眯眼瞧他,“現在?”
目光撞上,心房像是被什麽鑿了下,喬徹動作驀地慢了半拍,一股熱意自胸口湧起,在四周血管裏不斷翻湧。
“現在。”
他克制住這種陌生的感覺,唇角掀起懶散的笑,俯身,一只大手要扣住她的後腦勺。
邵淇蹙眉。
喬徹閉上眼,嘴唇撅起。
外面有悶雷響過,就像此刻的心,砰砰砰。
就在他要親上的那一瞬——
左胳膊被人猛地扭過,反身摁在桌上。
赤·裸的上身貼到冰涼的桌子,喬徹倒抽口冷氣,罵道:“卧槽,好涼!”
她擡高一些,“你說什麽。”
“好涼,桌子……”他掙紮不開,氣焰瞬間滅了大半,被冰得呲牙咧嘴,委屈道:“姐姐,涼……”
“你還鬧嗎。”
喬徹繃繃嘴,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是你說試試的,我以為你讓我對你……”
“對我什麽?”
他沒再說話,歪着頭,利落道:“我錯了,姐姐。”
認錯倒利索。
“誰是你姐姐。”
喬徹立即改口:“姑奶奶,我錯了。”
“……”
見她不理,喬徹想了想,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邵奶奶,我錯了。”
她眉頭擰起, “你叫我什麽?”
“你不是姓邵嗎。”他撇嘴,“奶奶,邵奶奶,快放開我,這桌子要冰死我……”
邵淇這才把他放開。
喬徹站直,趕緊活動活動手臂。
她力度下的很有分寸,手臂并不怎麽疼,活動兩下就沒事了。
有情趣,有分寸,他喜歡。
喬徹唇角翹起,雙臂抱拳,道:“謝邵奶奶……手下留情。”
他說得慢,一個字比一個字意味深長。
她不舍得動他,他就知道。
等待片刻,女人卻沒回應。
喬徹奇怪地擡眸,竟見邵淇皺起眉,緊緊盯着他。
他抓抓頭發,“又怎麽了?”
邵淇忽然開口: “你怎麽知道我姓邵。”
喬徹神色微僵,愣了幾秒,扯起一邊唇角,“難道你姓馬?”
她臉色并不太好看,重複道:“你怎麽知道我姓邵。”
喬徹半坐半靠在桌上,兩條長腿交疊,懶懶道:“那什麽,剛才開房時你不是遞證件了麽,我又不瞎。”
邵淇眼神狐疑。
她在這裏的名字就是Mary,過得一直很謹慎,Blood也是不問過往的地方,工作半月,沒有什麽人來窺探她。
邵淇過去的生活環境相對單純,根本不知道沒人來窺探的背後——是方姐早把她名字、年齡等大體情況打探得差不多了。
更不知道喬徹他們來查過。
至于剛才遞證件時,她扶着喬徹又拿着傘,确實沒多注意。
邵淇問: “那你說我叫什麽?”
“邵清。”他揉揉額頭,似在回想,繼而篤定道:“清水的清,對不?”
邵淇細細看他。
“好名字,一聽就有大将之風。”他猛地跳起,指關節敲下桌子,打斷她思緒,欠身道:“跟邵奶奶比起來,在下名字就難以入耳了……”
“我姓喬,單名一個徹字。”他在空中一筆一劃寫道。
那姿态神情,同那日借傘時差不多。
不過今天更拿腔作調,像一個傻不拉幾的江湖郎中。
“……”
邵淇深覺頭痛。
這男孩子像是孫悟空的猴毛變的,千變萬化,詭異莫測。
表面上一會兒一個樣,心裏又是一個樣兒。
相處沒多久,她就覺得心力交瘁。
“時間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她不想再在這裏呆下去,拎起包,“我先走了,再見。”
“哎,邵奶奶——”他攔她。
她睨他一眼。
喬徹立即改口:“清清。”
邵淇:“……”
“瑪麗。”他笑着指向窗外:“瑪麗姐姐,你看現在都淩晨四點多了,外面還在下暴雨,你肯定是打不到車的。”
“要我說,你就在這兒呆到明天退房,等雨停了,咱們再一起走。”
邵淇說:“不用。”
“那你打算走回去?”
“嗯,我家也不是很遠。”
喬徹想想,說:“要不我送你吧,反正也不是很遠。”
邵淇定定看他兩秒,男孩子眼神澄澈,看不出什麽。
她心裏卻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他一定知道她家住哪兒。
“不用,你好好休息,別真的感冒了。”
她說完,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裏多待,推開門,匆匆離去。
喬徹這次奇跡般沒再攔她。
她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走廊盡頭。他倚在門上,嘴角挑起。
等了幾分鐘,他走到窄小的窗邊。那女人剛好路過,舉着把黑傘,步伐飛快,在狂風暴雨中離去。
雨勢太大,那件淺駝色風衣徹底變成了淺棕色,緊緊包裹着她窈窕的身體,看上去有種堅強過後的脆弱。
像一朵被打濕的帶刺玫瑰。
喬徹坐回床邊,盤起兩條長腿,給張龍打電話。
“你認識開出租的麽?”
“你找個師傅,從四泉路——對,就是Blood旁邊那條路順着開下去,去接一下那個女的,快點。”
“廢話,一定要出租車。”
**
邵淇到家時剛好五點,她謝過師傅,疲倦地找出鑰匙開門。
燈一亮,雪球就從沙發底下刺溜鑽出來,眷戀地蹭着她的小腿。
她抱起雪球親了親,“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雪球喵嗚一聲。
邵淇走進陽臺,倒滿貓糧和清水,看着雪球歡快地吃起來,這才去浴室沖澡。
洗完澡後她精神一震,竟沒了睡意,拿毛巾擦了擦頭發,坐在書桌邊。
她從上鎖的抽屜裏翻出一個本子,打開,看着上面的記錄。
她支着下巴,翻開新的一頁寫上——喬徹。
她握緊中性筆,手心滲出一層薄薄的汗,在他名字上畫了一個圈。
沉思許久,又寫下張龍。
邵淇盯着這兩個名字。注視太久,文字看上去都有些扭曲陌生,仿佛不認識了一般。她搖搖頭,把本子合上,從抽屜底下翻出一張報紙。
看着看着,低低地嘆了口氣。
一直到天微微亮,頭發幹得差不多,邵淇才上床睡覺。
……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雨不知是又開始下了還是始終未停,天空昏昏沉沉,晦暗一片。
她住在二樓,老房子濕氣很重,睡衣粘糊糊地貼在身上,極不舒服。
摁亮手機,邵淇先是看到了一條暴雨預警,然後是方姐的短信:今天Blood暫不營業,放假一天。
她揉揉額頭,坐起來,去衛生間洗漱。
牙刷到一半,忽然聽到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
邵淇擡手擦了下嘴邊泡沫,走到客廳,打開門。
“你怎麽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邵奶奶=少奶奶。
看到了好多熟面孔,麽麽噠。
還有新面孔,也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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