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賣力

一聲尖叫堵在嗓子眼,宋嘉月驚悚的看着俞景行,瞪圓了眼。俞景行沒有看她,幾步走到床邊,将她放到床榻上。帳幔落下,将一切阻隔在這方天地之外。

回過神的丫鬟們連忙低頭。

而後,她們一面紅着臉偷笑一面齊齊退出了裏間。

四下裏靜悄悄的。

宋嘉月漲紅着臉,掀起眼簾,望向用手臂和身體将她困在床上的俞景行。

很奇怪。

但她并不覺得俞景行真的準備對她做什麽。

只是這個人方才明明說有事要她幫忙……

難道這是他需要的幫忙?

俞景行踏破安全距離的行為,讓宋嘉月頗不自在,也心生疑惑。

念頭轉動不過一瞬而已。

宋嘉月想要開口,尚未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卻叫俞景行擡手捂住嘴巴。

俞景行沖她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越發迷糊俞景行要做什麽。

然而,眨眼之間,一床錦被将他們兩個人一齊蓋住了。

人在床榻上、錦被下,光線昏暗,愈發清晰感覺到此刻近在咫尺的那個人,他身上的溫度,一如既往淡淡的藥草味兒,還有他如同牆壁般的堅硬胸膛。

宋嘉月确實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機會見,無非一直認為他力氣恐怕不大、身材比起普通男性定然要瘦弱許多……直到此時此刻,她恍惚發現自己大概弄錯了。

俞景行的力氣并不像她以為的那麽小。

他可以輕松的抱起她,同樣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限制她的行動。

俞景行也不是什麽白斬雞身材。

離得太近,即使隔着衣服,她依舊能感覺得出來這一點。

當俞景行俯下身,宋嘉月甚至幾乎忘記這個人原本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僅僅感受到男女之間在力氣與身材上的差距,見識到罕見的屬于俞景行的另外一面。

她早該知道的。

安樂郡主生辰宴的那一次,俞景行也曾經護過她。

偏偏在第二天,這個人忽然吐血倒下,讓宋嘉月完全忘記了這些。

那會兒注意力都在照顧他上面。

“抱歉,要委屈你一下。”

俞景行的聲音響在宋嘉月耳畔,她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那一床錦被仍舊将他們罩住。

俞景行卻轉而松開手,兩個人的距離終于拉遠一點,再然後,拔步床晃動了起來。

變成這樣,宋嘉月恍然領悟到他的心思。

可是……真的有一點好笑……

她看一眼正在“賣力”的俞景行,咬着唇,想将湧上來的笑意壓下去。

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太好笑了。

宋嘉月笑得眉眼彎彎,又連忙自覺擡手捂住嘴巴。

俞景行的表情看起來很無奈,夾雜着幾分稀罕的不好意思,還有一點點拿她沒辦法的無計可施。于是,她配合的,默默繼續拿手掌把整張臉都蓋住了。

氣氛變得微妙而又滑稽。

直到俞景行停下來,宋嘉月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短路半天的思考能力得以恢複。

宋嘉月稍微琢磨了一下俞景行突然這樣的原因。

從過去到現在,他們兩個人一直分床睡。

這一點,在他們身邊服侍的丫鬟都知道,兩位長輩恐怕也清楚。

既然俞景行用的“幫忙”這樣的詞,那麽很容易推斷出來今天晚上這一出是要做給兩位長輩看的。讓長輩曉得他們“圓房”了,從而放心麽?抑或有別的什麽?

頭頂的錦被終于被掀開。

壓在宋嘉月心口的那些不自在一并消失,她迅速坐起身。

俞景行下了地,人站在床榻旁。

他聲音仍然壓得很低,微微別開臉,沒有看床上的人,嗓音溫和:“去睡吧。”

宋嘉月擡眼看一看俞景行。

答應一聲,她穿好繡鞋,同樣從床榻上下來。

走出去兩步,聽到細微的動靜,宋嘉月回過頭,卻見俞景行的手裏已然多出一把匕首。刀身寒光閃過,他沒有絲毫猶豫割破了手指,鮮血滴落在床單上。

宋嘉月禁不住愣一愣。

反應過來,暗暗輕嘆口氣,她沒有折回俞景行的身邊。

夜裏雖然照舊分開睡,但這場戲須得到第二天早上才算真正做足了。是以,翌日清晨,丫鬟們進來伺候洗漱時,看到的是宋嘉月在俞景行的床榻上醒過來。

稍遲一些,丫鬟們和往常那般整理床鋪。

她們自然而然發現了床單上的血跡,聯系昨晚今早的種種,很快心領神會。

宋嘉月不曉得能否真正瞞過去。

她猜着大差不差,畢竟不少小說裏有類似的情節。

只是,那個時候她絕對想不到,這樣的事,有一天她竟然會親自經歷。

不覺回想起俞景行昨晚的“賣力”,宋嘉月沒忍住又笑了。

事情果然很快傳到朱氏耳中。

這邊廂丫鬟剛“确認”,那邊廂将将用過早膳的朱氏便收到消息。

朱氏聽罷丫鬟的禀告,遣退丫鬟婆子。她把一盞新泡的菊花茶遞到俞通海手邊,微笑着道:“老爺一直憂心的一件事,看來往後是不必那樣操心了。”

俞通海接過茶盞,有些不經心問:“夫人此話怎講?”

朱氏笑說:“沒準兒老爺很快要抱孫子了。”

“方才行哥兒院子裏頭的丫鬟過來說……”頓一頓,朱氏聲音低下去,“他們小夫妻終于……今兒早上丫鬟婆子們确認過的,丫鬟們不懂婆子也懂,不會錯。”

俞通海一愣,手中茶盞差點打翻。

他将茶盞擱回小幾上,兀自穩住心神,方看向朱氏。

朱氏沖着俞通海點一點頭,又笑:“不管怎麽樣,總是好事。”

俞通海眉眼舒展:“看來行哥兒的身體确實好了不少,得多謝張神醫才是。”

成親那一陣子,行哥兒身體虛弱,大夫也建議盡量不要行夫妻之事。

因而他們小夫妻才最開始便分床而睡。

俞通海心裏确實有些憂慮。

一方面,他曉得這樣對兒子更好,一方面,他又怕兒子當真不行……

平生不做虧心事。

唯獨在長子這一樁婚事上面,無可否認,當初存了私心。

那孩子雙親亡故是真,同行哥兒有婚約是真,而行哥兒身體不好是真,他明知道很可能會委屈那孩子也是真……行哥兒曾說會好好待她,看起來,也不假。

如今倒的确不必要插手他們小夫妻的事。

俞通海心下想着,暗自嘆氣。

他重新端起那盞菊花茶,慢慢喝過一口,交待朱氏道:“這兩日替我備一份給張神醫的禮,等休沐,我便親自去張神醫那裏一趟,同張神醫好好道謝。”

……

前一晚的事如果真要聊,過于尴尬。

宋嘉月不但不去問俞景行那麽做的原因,甚至半個字都不提起。

總之,戲演完了。

她也就當這回事已經過去了。

用過早膳,俞景行出門去張神醫那裏。

宋嘉月站在廊下,一邊逗那只繡眼兒一邊和丫鬟們商量今天做點什麽新菜品。

“牛肉和荸荠、白蘿蔔一起剁碎了當餡兒,再用豆腐皮卷了,切成小段,上籠蒸着吃怎麽樣?再做個橘子糖水,昨兒莊子上不是送了幾筐橘子來麽?”

宋嘉月記得牛肉豆腐卷是用胡蘿蔔的。

但現在沒地方找胡蘿蔔,只好用白蘿蔔代替試一試。

夏露眨眨眼:“小姐,橘子糖水怎麽做?”

“這個簡單。”

宋嘉月耐心解釋:“橘子剝開,分成一瓣一瓣的。鍋裏添水,下冰糖,等到冰糖化了,将橘子放進去一塊兒煮,差不多半刻鐘也就夠了,煮好放涼以後再吃。”

“這繡眼兒傷是不是好了?”

眼見最近兩天這小不點格外活蹦亂跳,宋嘉月便問梁紅梁玉。

梁紅回答道:“是,少夫人,它現在已經沒事了。”

傷好了,小可憐也早已經變成小可愛。

宋嘉月看一看鳥籠子裏的繡眼兒:“既然這樣,那還是讓它走吧。”她直接動手打開籠門,籠子裏的小鳥上下蹿過幾下,從鳥籠裏沖出來,轉眼飛向晴空。

梁紅和梁玉不禁對視一眼。

梁紅問:“少夫人……就這麽把它放了?”

“對啊,不然呢?”

宋嘉月笑笑,“當初不是說好的,等它傷好就放它走麽?舍不得?”

“不是……”

一貫板着一張臉的梁紅,嘴邊都有了笑意,“是沒想到少夫人這麽舍得。”

“把它困在籠子裏也怪可憐的。”

宋嘉月說,“好了,既然沒有舍不得,我們去做新菜吧。”

忙活近一個時辰。

宋嘉月好不容易才從廚房裏出來。

牛肉豆腐卷和橘子糖水已經做好,然而沒來得及好好嘗一嘗,本該陪在張神醫身邊的麥冬忽然回府。麥冬說,俞景行在張神醫那裏,又吐血昏迷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明明好好的。

宋嘉月吓一大跳,連忙換身衣服,和朱氏一起乘馬車過去。

起初驚吓,來不及多想。

可是在趕去見俞景行的路上,宋嘉月漸漸回過味,今天這事有一些蹊跷。

兩位長輩沒準會以為是他們昨天晚上……才變成這樣。

俞通海和朱氏不清楚,她還能不知道麽?

她和俞景行壓根沒有發生過什麽。

自然也不存在由于那種事而導致俞景行身體狀況急轉直下的可能。

難道,所謂幫忙實際上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些,而是今天?

宋嘉月感覺自己又混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震驚!一年輕小夥竟然在大半夜做出這種事!

昨天的評論簡直大型辱俞現場hhhhh

太過分了!!!加我一個(×

不得了,這年頭不但作者開不起車,連主角自己都開假車(狗頭

五月的最後一天啦。

評論随機40個小紅包,謝謝大家的支持,六月繼續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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