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79】(1)

李旭沒瞎到看不出來,姬氏魁根本不是真的喜歡夏陽,但他卻求娶夏陽……

也只意味着,中間有個他并不知道的特別原因!

不管這原因是什麽,李旭都不想在他知道前被別人先知道,所以也不拆穿姬氏魁,只是想帶他去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好好聊聊,問出他的真實目的。

然而,人還沒來得及帶走,李靖就來了。

姜戎正不知如何是好,乍見李靖,簡直如同看到救星,兩眼都在發亮的放射求救光芒。

他如是未見,倒是驚愕的看着已經不省人事的姬氏魁以及同樣不省人事的那些西戎侍衛,微微皺眉看向李旭:“九弟你這是……”

“不用你管。”

李旭冰冷的聲音已是很平淡,但依舊如同徹骨的寒風般,不刻意也依舊鋒利而尖銳,有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也不知是了解他的脾氣,還是示弱于他,李靖聞聲後只聳了聳肩便不說話了,倒是給了焦急的姜茂一個放心的眼神。

姜茂卻哪裏敢放心?

要說這兩位皇子,曾經都跟隐形人是差不多的,但前兩年一場百年寒冬卻改寫了他們的命運……

二位都是那場寒冬展露的軍事才華,非要比個高低的話,便是九皇子李旭更勝一籌——他拿回東門關更快,還奪了東夷兩個鎮,逼得東夷不得不求和。而二皇子李靖,只是奪回西門關而已,西戎就順勢求和了。

但這一次的一點差距,卻并不是惠武帝這兩年來差別待遇的原因,而是——九皇子李旭比二皇子李靖幸運,有個二十萬夏家軍繼承人的未婚妻!

甚至有傳聞說,夏陽郡主當年雖然與紫霞公主口角不和而有肢體沖突,但實際并非紫霞公主将她推下湖的,而是有人藏在暗處伺機而動下了暗手,紫霞公主不過是替罪羊……

究竟是誰藏在暗處下了黑手,沒人清楚,也沒人去追究,但所有人都知道,九皇子便是借那次的機會,成為了夏陽郡主的未婚夫!

前兩年,九皇子李旭又因為夏陽郡主未婚夫這一層而代天子行北門關,一呆便是兩年,自是立功不少,在軍中的地位可謂是層層拔高而起,聲望很高,而二皇子李靖……

錯失北門關機會後,被派去了不過兩萬餘人的骁騎營當個閑人,別說立功了,沒得罪幹淨骁騎營裏那些不服管教的貴門子弟就算不錯了。

那樣的李旭,這樣的李靖,兩人要真杠起來,誰的勝算更大?

顯而易見是李旭啊!

姜茂當然不敢放心。

可李靖卻很淡定。

他沒跟李旭搶,也沒跟李旭争,只是一聲不發的跟在李旭身後,看起來無奈極了,卻為了不讓李旭那脾氣發作起來,廢了或者殺了姬氏魁挑起兩國戰争,忍氣吞聲……

姜戎倒真沒想到還能用這一招,但也自知自己那點斤兩,就算想到了也是不敢用的——九皇子絕對會弄死他!

“二皇子,靠您了。”姜戎幾乎帶着哭腔拜托李靖,然後便不敢再跟下去了。

**

李靖本以為,自己這麽妨礙李旭,李旭會發作的,卻沒想到,他頭都沒回來看他一眼……

冷不丁的,李靖不禁想起夏陽當年的話——【這孩子就是這麽傻,恨誰讨厭誰從來都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直接寫在臉上,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那話,不只是給李旭圓場而已,也是一種變相的善意提醒吧?

夏陽為什麽會提醒李旭姑且不論,只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旭那脾氣竟然會記下那些話,且一直記着又真的在改,也是挺詭異的。

難道他真有那麽喜歡夏陽?

這麽一想,李靖不禁皺了皺眉,心裏更不舒服了,嘴上卻還是開口道:“聽說你将這兩年的軍功全用來換婚事提前了。”

李旭沒理他。

李靖也不在意,淺笑着繼續又道:“倒也是,夏陽郡主不但生得美,人又聰明,性情活潑脾氣還好,若我是你,我也會求提前成親,免得夜長夢多。”

李旭總算有了反應,停了下來。

雖說眼下四周暫時無人,但這裏畢竟是皇宮,還是羽林衛必巡之路……

李靖嘴角微勾,笑着走上去:“九……”

不料,他才再開口,冷冷斜瞥過來的李旭就說話了:“你就算說破了天去,她也依舊是我未婚妻,即将嫁的人,還是我。”

李靖笑意微僵。

李旭拎高了些姬氏魁,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道:“你想拿他賣姬氏極一個人情吧。”

李靖暗暗心驚,面上卻再度笑開:“我不明白九弟的意思。”

“我明白就行。”

李旭淡淡瞥了他一眼,拎着姬氏魁再度往前走。

身後,李靖面色沉了沉,幾不可見的擰着眉再度跟上。

不過短短不足兩年不見而已,他這個弟弟竟然就成長起來了,還真是挺意外的……

**

姬氏魁被李旭直接拎到了宮中的練武場,才弄醒。

姬氏魁一醒來就看到李旭,氣得大叫:“你竟然偷……”

“對付你,不用偷襲。”

李旭的實話,打擊得姬氏魁面色發綠:“虧的你們大華還號稱什麽禮儀之邦,我呸,就這麽講禮儀咦?你是誰?”

嗆聲到一半猛然發現李靖的存在,驚訝得立馬轉頭問。

,驚訝得立馬轉頭問。

李靖面色略微有點怪異,總覺得這畫面有些眼熟,暗道這位西戎小王子不會是因為知道打不過李旭,所以特地轉移話題逃避問題的吧?

勾唇一笑張嘴正要應,就聽李旭冷冰冰道:“他是誰不重要。”

李靖涵養再好,這瞬笑也有些維持不住。

好在姬氏魁很給面子:“你說不重要就不重要了?那個誰,別管他!本王子問你,你只管回了就是。”

然而李靖卻并未覺得好哪裏去,但親和的笑卻是恢複了:“多謝魁王子。我叫李靖。”

“哦哦,李靖啊……李靖?!”姬氏魁本來轉開的臉驚愕的又轉了回去,把李靖上上下下認認真真看了一遍,面色很微妙。

李靖總覺得他那眼神有點怪,卻依舊保持這禮貌的微笑,問道:“魁王子聽說過我?”

姬氏魁點點頭:“聽說過聽說過,聽我阿哥說起過……”

“極王子提起過我?”李靖目光閃了閃,挺意外。

雖說當年兩國交戰,姬氏極也參與了,甚至可以說,大華關破他才是真正功不可沒的人,但不知為何,後來西戎大軍入境時他卻忽然撤走了,以至于,李靖奪得兵權直至重占北門關也并未見到那位傳說中的西戎天才……

可是,姬氏極竟然跟姬氏魁提起了他?

李靖很難不意外,更好奇,姬氏極是怎麽看他的,都說了他什麽。

可惜,姬氏魁也是個讓人糟心的主兒,明明看到了他的興致,偏只點頭一個勁的說“提過提過……”,至于究竟提過什麽,半個字沒說。

“顯而易見不是好話。”

李旭冰冷的聲音忽然冒出來煞風景,頗有那麽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而心裏,卻其實是納悶的——前世,李靖和姬氏極不打不相識,關系還很不錯的,他舉兵反起的時候,還曾出兵相助,可今世……

瞧姬氏魁的反應,卻似乎是姬氏極并不喜歡李靖了?

怎麽回事?

他做的哪件事竟然連遠在西戎的姬氏極都影響了?

不過……

對他來說都是好事!

如同前世李靖不遺餘力的踩他一樣,他當然,也不能太客氣了。

李靖面色略微發沉,不明白自己怎麽惹到了那個從未謀面的西戎天才,就見姬氏魁斜眼李旭:“我阿哥也沒誇你。”

前世姬氏極就跟自己不對付,李旭自是懶得接他話,道:“你不是想求娶夏陽嗎?我今天就給你一個機會。”

姬氏魁一聽乍喜,但跟着就發現自己現在在的地方不那麽美妙,英俊卻稚氣未退的臉龐瞬間垮了下去,很有自知之明的大聲道:“我可不跟你比武。”

“那你就打消那個愚蠢的主意!”李旭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但那萬年面癱的臉以及冰冷的聲線,哪一樣都讓人察覺不到他的“善意”。

“你欺負我算什麽本事!”姬氏魁氣得跳起來:“你有種去跟我阿哥打啊!”

“是你在跟我搶人,關他什麽事!”李旭沉下臉,忽然有種男版巨款夏陽跳腳的即視感,但,一點不可愛,還非常紮眼。

姬氏魁擡頭挺胸,傲慢道:“從小到大,我搶不到的東西都是我阿哥幫我搶的!”

李旭:“……”

李靖:“……”

好在,姬氏魁也多少還要一點臉,說完之後就覺得那話不應該的面露幾分尴尬,但很快,他又猛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忽然兩眼一亮,問李旭:“等等等等,你剛才的意思是,誰跟你搶你就跟誰打?”

李旭沉下臉,李靖卻嗅到了好戲的味道而揚起了眉。

“那你慘了。”姬氏魁幸災樂禍道:“我看得上眼的東西,我阿哥也通常是能将就的。”

能将就……将就……夏陽是用來将就的?!

李旭那棺材臉瞬間更黑更沉了,李靖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來。

“哼哼。”

姬氏魁也不知是哪根神經特別大條,竟然完全沒看到李旭和李靖面色都不同程度的難看一樣,徑直又道:“你等着吧,我已經派人跟我阿哥說了,在這裏發現了個了不得的姑娘,他很快就會來的。”

李旭抿唇,轉頭就走——再呆下去,他真不保證不打死這死小子!至于要問的事,李靖在也不好問!更何況,姬氏魁并不是問題,是問題的那個姬氏極和龐大的姬氏……

李旭走了,李靖走向姬氏魁:“魁王子,我送你出宮吧。”

姬氏魁本想拒絕,可想了想,又答應了:“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特地跟過來,不然那瘋子搞不好要打我個半死。”

你竟然也知道啊……

李靖挺意外的多看了姬氏魁兩眼,笑道:“魁王子客氣了。”

“為了表示感謝,我請你喝酒吧,阿哥說你們大華人都喜歡有禮的人,我是來找新娘的,不能讓人讨厭了。”姬氏魁說得煞有其事。

李靖聽得哭笑不得,總覺得他的話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哪裏怪:“聽得出來,魁王子很崇拜極王子。”

“我們西戎人以勇士為尊。”姬氏魁理所當然道:“我阿哥是我們西戎第一勇士,我當然崇拜他。”

李靖笑:“那他一定很強壯。”

西戎人普遍比大華人骨架大,肩寬四肢長,以至于哪怕是一樣高,也顯得特別高大一些,比如姬氏魁

比如姬氏魁,才十五歲而已,卻已經有将近一米八的高個了,比一樣高的大華人看起來高大很多,而能成為第一勇士的姬氏極,想來也是五大三粗非常高猛的人……

李靖這樣想本沒錯,可姬氏魁卻面色一陣微妙,應得含含糊糊:“恩恩,是挺高大的……”就是沒他高,沒他壯而已,跟大華人比起來的話……

姬氏魁默默的斜目看了看李靖,發現李靖這個大華皇子竟然跟他差不多高,眨了眨眼又目測了一下肩啦手臂啦肌肉啦啥的,總算能為自家阿哥找到了點平衡感——雖然稍微高了那麽一丁丁,但好歹是一樣瘦啊一樣沒肉,對不對對不對?

**

姬氏魁發現求娶夏陽不實際後,果斷改變策略——跟夏陽做好朋友!趁着李旭不在就慫恿她逃婚!

于是……

金碧瑤等人很無語很郁悶,實在想不明白,這位據說是來大華入贅但要自己找新娘的西戎小王子,究竟是怎麽無視她們這些新娘候選人而只看到夏陽一個,還當着她們的面,毫不掩飾的直白慫恿夏陽逃婚!

沒錯!

逃婚!

他居然慫恿夏陽逃婚!

當!着!她!們!的!面!

“我跟你說,我們西戎可美了……”

“你喜歡吃是吧?我們西戎也好多好多好吃嗒……”

姬氏魁巴拉巴拉使勁的巴拉,各種吹捧西戎風光如何磅礴大氣,如何波瀾壯闊,結果沒把夏陽說動,倒是把好幾個小姐甚至四公主李慧茹都說心動了,加上姬氏魁雖然魁梧了點,性情卻很可愛,長得又非常的好……

高挺的鼻梁,微卷的短發,西域風情十足的雙眸熱情奔放,眸光流轉間時刻都像在放電,直勾得小姑娘們春心蕩漾,恨不得拉開陣勢在他面前狠狠妖嬈狂舞一番博取他的注意力,只可惜,這位小王子那雙電眼很迷人,眼神兒卻似乎不太好,只看得夏陽一個人!

這讓夏陽很困擾。

一是姬氏魁這個人可愛歸可愛,卻太吵了!

二是李慧茹等人一雙雙紅眼快把她紮成篩子了!

忍無可忍,夏陽只好沖他招招手:“來,我們找個安靜地方好好聊聊。”

姬氏魁自是求之不得的。

“孤男寡女尋什麽僻靜地方?聊什麽!”

李慧茹頭一個不樂意的站出來阻止,但她又聽說姬氏魁喜歡的是溫柔的姑娘,所以她還是盡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氣,軟聲細語苦口婆心的與夏陽道:“更何況,陽陽,你可馬上要嫁人了,就不怕我九哥知道了又打翻醋壇子?我那九哥的脾氣可不大好。”

何值不好,簡直惡劣!

夏陽默默的想,但她确有事必須跟姬氏魁确認,所以還是要拒絕她的“好心”,可她還沒開口,那姬氏魁就嚷嚷了起來:“嫁什麽嫁!都說了別嫁!那種人日後肯定會打女人的!”

哪用得了日後,他以前就打過了……

夏陽忍不住的又默默附和了句,就聽到某人冰冷徹骨的聲音突兀的插進來:“女人我都能打,何況男人!”

那聲音來得太突然了,又太近了,姬氏魁吓得一激靈,二話不說就跳到了夏陽身後去,沖不知何時出現的李旭叫嚣:“你你你,你有種一個打我們兩個!就算我們不幸輸了,也還有我阿哥會來為我們報仇的!”

夏陽都忍不住佩服魁先生那“哪怕你天花亂墜我也依然能讓我哥亂入”的神奇腦回路,更何況李旭等一票原住民……

李旭卻是直接懶得搭理他,沖夏陽拎高那超大號的食盒:“吃飯了。”

他最近太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來看她,今天也就是能來陪她一起吃頓午飯的時間而已,哪能讓姬氏魁那小混蛋亂耗!耗掉一秒就少一秒了!

夏陽是一看到吃的就連親爹都能先擱一邊的人,更何況姬氏魁一個外來的?

當即就果斷的把想确認的事情放了一遍,跟着李旭就走。

姬氏魁也想跟,奈何李慧茹等人卻不肯放過着難得的機會,一擁而上便将他圍了個寸步難行,甚至出手拉扯:“魁王子,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們國子監的飯菜相當不錯的……”

**

“十月之前我必須回北門關。”

古銀杏樹下,夏陽才拿起一塊秘制鴨肉餅,還沒來得及吃,就聽到李旭這話。

十月北門關便正式進入雪季了,關外北狄環境更加惡劣,沒有哪年是不缺衣少食的,加上北狄人好戰,寧肯戰死不願餓死,也就有了一到季節就跑到大華殺人搶食的習慣……

原來北門關還有鎮北候夏義鎮着,倒也沒出什麽大亂子,小打小鬧沒玩沒了而已,可如今夏義不在了,繼承人夏陽又還是個沒長成的半大丫頭,不足以挑大梁,夏家軍高層又分裂三足鼎立,若沒個有能力有身份還名正言順的人去鎮着場子,恐怕真要出大亂子。

惠武帝讓李旭這個夏家軍的女婿去,也算合情合理意料之中,只是……

他十月前就要趕到北門關,豈不是代表,他們的婚期又提前了?

果然……

夏陽才剛剛擰起眉來想,李旭就給出了最準确和肯定的答案:“日子就定在下個月初,很倉促。”

夏陽當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把手裏的秘制鴨肉餅當成某人以及這萬惡的君王制度,狠狠咬一口,再一口,又一口……

李旭看得出來,夏陽不高興,很不高興。

皺着眉頭,他搜腸刮肚,卻最終只幹巴巴的擠出一句:“陽陽,我會對你好的。”

他個榆木疙瘩屬性的脆弱傻缺,能好?沒哪天忽然捂住胸口一臉受害的捅死她就是客氣的了……

夏陽氣得都笑了:“哦?怎麽個好法?你說說看。”

然後……

然後他果然死機了,偏還不認的板着臉說道:“總之就是好。”

夏陽直接不客氣的賞他個白眼——不指望!

“我……”

李旭還妄想用他那負情商的語言能力解釋一番,結果直接便被夏陽打斷了:“行了,放心吧,我不會逃婚的。”

她答應得如此幹脆,李旭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俊臉緊繃,顏色很不好看。

“喂喂,你那什麽臉?擺給誰看?我個都沒被求婚卻就要出嫁的正苦主都沒擺臉,你憑什麽擺臉?你臉大啊?臉大了不起啊!”心情郁悶的夏陽氣得最後一口鴨肉餅都砸回了食盒裏。

李旭卻一臉莫名的看着她——求婚是什麽?

然而,夏陽看他這樣更火,有種繼續說下去也不過是對牛彈琴的狂躁感,幹脆扭頭就走。

李旭錯愕了下:“你……”

夏陽頭也不會的應道:“肚子痛!去茅房!要跟就來!”

火氣很大。

李旭遲疑了下,還是沒跟上去——萬一她真是去茅房呢?難道他還真守在外面?這不是尴尬不尴尬的問題,而是尊重不尊重的問題!

更何況,她現在明顯在生氣!

最不濟,吃的還在這裏呢,她總不至于氣到不吃吧?

然而……

這一次夏陽還真是氣悶得影響到食欲,不吃了。

等李旭發現夏陽根本不是去茅房的時候,已經國子監偌大,找不到她人了,而他也必須趕回軍機處……

**

李旭風頭正盛,氣場又尖銳,以至于他一個人心情不好,整個軍機處都受影響的跟着低氣壓,守門的都不敢大聲喘氣,就怕一不小心把他給點着了。

赤六被推去做說客,理由是——說不定他哪天就忽然“高升”成郡主徒弟了,礙着這一層,九皇子拍他也會先掂量掂量。

赤六信了他們才見鬼,但也實在是扛不住李旭那臉色,只好硬着頭皮湊過去說話:“主子放心,郡主身手不弱,又有戰王府的影衛跟着,翎四看着,不會有事的。”

他想來想去,能讓李旭心情不好到心神不寧的,也就只有夏陽了,畢竟最近姬氏魁糾纏夏陽的事早傳開了。

然而,他話都說完了,李旭卻沒賞臉的給他點反應,飛劍似的兩道濃眉依舊擰在一起,繃着黑沉沉的棺材臉繼續擺在那裏吓人。

赤六很無奈,覺得繼續說下去恐怕也沒什麽用,說不定還被抽,又算是可以跟兄弟們交代了,便準備離開,卻忽然被李旭叫住。

“……求婚是什麽意思?”

**

中午撒氣不吃飯的後果就是……

餓過頭了,晚飯再美味也吃不下了!

于是夏陽童鞋更氣悶了。

她早早便把巧玲和綠屏趕出了屋,自個兒烙餅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貼啊貼,到半夜的時候,胃就開始難受得直冒酸水,卻吐不出任何東西來,而越是吐不出來,也就越難受……

李旭到的時候,就看到她穿着單薄的白色中衣披頭散發的趴在地上。

那畫面,太觸目驚心,直吓得已經一只腳伸進屋裏的他差點沒直接掉着進屋。

匆匆忙忙奔過去抱起她,發現她還是活着的,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但很快他便得知她只是想去找吃的時,他差點沒氣得直接把她摁腿上狂抽一頓屁股——

有她這麽去找吃的嗎?!

半夜三更有腿不用走的,用爬的!

幸好,旁邊耳房的巧玲和綠屏一直記挂着夏陽沒吃午飯和晚飯,整個晚上都在聽這屋裏的動靜,夏陽怎麽從床上爬地上去的她們雖然沒聽到,但李旭慌張進屋抱起夏陽的時候的動靜,她們是聽到了,并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郡主午飯沒吃,晚飯也沒吃,餓也餓糊塗了!何況現在都這麽晚了!平時這時候她早睡得香甜了!能不迷糊嗎?”

巧玲雖然也很汗夏陽這種獨特技能,也愧疚自己沒照顧好她,但她對劈頭蓋臉就理所當然呵斥她們的李旭實在沒好感。

就算郡主已經嫁給他了,她們也還是郡主的人,但凡對郡主尊重一點的,也不能當着郡主的面這麽呵斥她的人?更何況,郡主還沒嫁呢!這裏依舊還是戰王府,他哪來的那麽大的臉這麽理所當然的訓斥她們?

然而,她那些憤慨,李旭是接收不到的……

“晚飯也沒吃?怎麽回事?”他震驚得眉頭都直接皺起來了。

巧玲臉黑黑:“這不是應該要問您嗎?為什麽郡主沒吃午飯?沒吃午飯就算了,竟然連晚飯都沒吃!”

李旭窒住,俊臉緊繃顏色難看,轉眸便看向了正在喝湯的夏陽,一顆心思全在她那兒了,完全沒注意到綠屏神色古怪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瞧巧玲,秀眉微皺。

“你們下去吧,我有話跟她說,有什麽事再叫你們。”李旭走向夏陽。

巧玲張嘴就要頂,卻被綠屏一把拉住,硬生生拽走了。

拽走了。

綠屏直把巧玲拉出老遠。

巧玲皺眉:“綠屏,你幹什麽拉我出來!還拉出來這麽遠!郡主和他到底還沒成婚呢!這半夜三更的讓他們一起成何體統?這要是傳出去……”

“誰傳出去?”綠屏反問。

巧玲一時沒多想:“當然是隔牆有……”猛然意識到什麽,瞪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綠屏:“你……你什麽意思?”

綠屏素來是敬重巧玲的,差事也從來不跟巧玲搶,好的壞的巧玲做漏的,她在後面跟着撿就是了,今天卻難得的正色:“巧玲姐,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郡主的,一心想留在她身邊繼續侍候她,可是留在她身邊的方法有……”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綠屏後面的話,驚呆了綠屏,也同時驚呆了手還在半空的巧玲,惹來守夜的婆子丫鬟側目。

“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敢亂伸耳朵亂嚼舌根,仔細你們的皮!”

綠屏雖然半臉留了個巴掌印,但天色暗那些婆子丫鬟猜到了也看不到,加上她素來得夏陽寵,現在又腰杆筆直,沉聲威風,頗有氣勢,那些婆子丫鬟也不敢多事,匆匆就縮了回去不敢再張望打探了。

巧玲面色微妙的看着她那腫起來的半邊臉,是愧疚的,但,她自認為沒有往綠屏擔心的那個方向去想,也就不認為自己有錯……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好一會兒。

“回去吧。”巧玲轉頭,往耳房去:“我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她d被冤枉了,不計較,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可……

綠屏卻道:“你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巧玲震驚回頭,看怪物一樣看着綠屏——難道她還要一直記着不成?

“巧玲姐,我沒有你會說話,可能話不是那麽中聽,但這都是我的真心話。”綠屏深吸一口氣,道:“我希望你能記住今晚上的事,記住我那些可能是誤會的話讓你憤怒了。”

巧玲面色微妙的看了她好一會兒。

仔細想想的話,自己在九皇子面前确實愈發不像下人樣了,也難怪綠屏會多想……

“你放心,我會記住的,以後也會注意的……走吧,我給你擦藥。”

**

屋裏,李旭和夏陽其實把外面的動靜聽了個完完整整……

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相對無語,氣氛略微妙。

很快,夏陽就主動打破了靜默:“那啥,其實我不介意來着。”要是巧玲能幫她把這蛇精病領走,她甚至還挺高興的。

李旭本來不想擺臉色給她看,聽到這話也實在忍不住的黑臉陰沉,咬牙切齒:“我介意!很!介!意!”

“你為什麽介意?你不是男人嗎?”古代皇家貴族的男人,不都三妻四妾通房随便收的嗎?

夏陽奇怪的看着他,并摸着自己良心說,她家巧玲長得水靈靈的非常标致,形象好氣質佳,一般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他憑啥介意啊?

除非……

目光一落,她隔桌就往他下身看——前世不堪遭遇影響身心健康,連他那裏的正常功能都毀了!

“你在看什麽!”

李旭黑着臉,咬碎一口牙才生生忍住沒把她拖過來一頓胖揍屁股。

“什麽也沒看。”嘴上這麽說,臉上卻滿滿寫着“我了我了我了得啦,你放心”。

李旭氣得面目扭曲,卻,又不能拖她過來證明……

證明……

冷不丁想到不該想的,李旭那正最是血氣方剛時候的身體就有些不停控制的不對勁了起來……

活過一世,經歷過男女之事,他當然知道那不對勁的感覺意味着什麽,卻反而就是因為知道才更覺得尴尬。

她才十三歲多啊,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啊,他竟然……會不會太變态了點?

越尴尬,那股熱氣反而沖得越猛,甚至轉瞬要上臉入腦,吓得他霍地起身就狼狽躲到了窗邊去。

然而……

夏陽雖然确實是來自一個發達而開放的世界,某片甚至現場版也是惡趣味的跑去圍觀過的,可她兩世來至今還依舊是朵純純小黃花又是鐵打的事實,對于男女之間那點事,她有很好很完善的理論知識,卻又不可能像某些過來人那般通透,所以,此時此刻在她看來狼狽又尴尬的李旭簡直就是面目猙獰的——蛇精病又發作了!

于是誤會神馬噠,偶爾也能變得很美麗……

秋風習習吹了好一陣,某人才總算壓下了那股邪惡的火焰。

暗暗低頭又确認了一番确實已經沒問題了,李旭才轉過身去準備向夏陽表明他今夜此行的目的,卻看到夏陽不知防備的盯着他看了多久,四目猝不及防半空相遇,她立馬別開左顧右盼掩飾,怎麽看着怎麽心虛……

好不容易才緩過去的尴尬,瞬間又沖湧了上來,李旭頓時有種被抓包的尴尬,俊臉都控制不住的發熱起來,卻又偏不肯承認自己思想龌蹉了:“我都快十九了,很正常不是嗎?”

然而……

夏陽剛才回避他的視線,卻只是以為自己又不小心的觸發他回想起前世,為了避免更加刺激他那脆弱而又敏感的心靈,從而激發他蛇精病發作,才選擇了回避,哪裏想到,他竟然沒頭沒尾的蹦出這麽一句來。

于是,她很錯愕的看着他——我們是不是不在一個頻道上喊話啊

道上喊話啊?不然我這麽聰明咋就聽不懂你在說啥呢?

這回李旭終于沒有接收錯她的訊息了,卻更尴尬了——鬧了半天,原來剛才全是他自己一個人在亂想?!

薄唇蠕動,卻憋了半天,只別出一句莫名其妙又氣憤情緒滿溢的:“總之就是這樣!”

夏陽:“……”

兩人再度相對無語。

李旭終于還是忍不住的先毛躁了起來:“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要來?”

“哦。你為什麽要來?”夏陽反應平淡興趣缺缺。

李旭面色難看,甚至惡劣的想,他認識的那個夏陽搞不好當初在湖裏就被他給淹死掉了,現在這個肯定是什麽奇怪物種附體的!

夏陽皺眉郁悶的想,說好的雷厲風行狂霸拽吊炸天呢?這麽磨磨叽叽是要蹭到什麽時候啊?還讓不讓她睡覺啊?她好困了啊……

各有心思間,兩人竟莫名其妙的又進入了大眼瞪小眼的詭異模式。

然後……

然後李旭就看到夏陽眼皮越沉越沉,沒一會兒竟然就那麽坐着睡着了。

無語之後,他又忍不住笑了:“你這樣,到底是怕我還是不怕我?”

許是他進來已經許久了,這屋裏已經有了他的味道,她潛意識的便不再排斥,所以,當他輕輕靠過去,在她面前蹲下的時候,她也沒有驚醒過來。

燭火朦胧,小小的人兒單薄的中衣,長長的睫毛挺翹的鼻梁,白皙的肌膚嫣紅的唇,長發烏黑柔亮,輕輕如瀑灑落……

佳人尚幼未長成,卻已美得驚心動魄不似人間有!

明明就近在眼前,李旭卻恍惚的覺得自己只是在做夢,一切都不真實。

不由自主的他擡起手來,想要确認一下這本該熟悉卻不知怎麽就變得無比陌生的人兒是否真實存在,卻不想……

坐着睡着過去的夏陽忽的一個不穩,竟就往前一傾掉進了他懷裏來。

李旭一手舉着,一手張着,僵在了那裏。

本以為夏陽會馬上醒過來,卻沒想到,她雖奇怪的“嗯”了一聲,卻并沒有醒過來,還在他懷裏拱了兩下,自己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和姿勢,枕着他的肩就沉沉的繼續睡。

李旭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呆呆慢慢小心翼翼的偏轉頭,卻人還沒看清楚,薄唇就先觸及到了一抹特別的溫潤滑軟……

然而此刻的夏陽卻已扛不住瘋狂成長的身體所需求的睡眠而困成了汪,雖隐隐察覺嘴唇上有“異物”,卻死活撐不開眼來。

她不滿的噘起嘴,企圖把那“異物”驅趕,結果卻發現,那“異物”是狗皮膏藥!越趕貼得越緊!最後甚至還咬她!

忍無可忍,不勝其擾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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