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道長

蘇靈見這人半天沒答自己的話，以為他受傷了，蹲下身問：“這位道長，你怎麽樣？”

地上的人還是睜眼躺着不說話。

蘇靈眉頭一皺，伸手要去扶人，那人卻在她的手碰到他手臂時，像是被吓到一般，猛得從地上彈起來，蹦開了兩米遠：“沒……沒……沒事。”

蘇靈：“……”

這時見黑霧逃走的顧小山，已經抱着不知何時睡着的蘇小邪跑了過來，後面自然跟着那三個瑟瑟發抖的兩人一妖。

“靈靈，沒事吧？”顧小山語氣有點緊張。

蘇靈倒是不以為意，搖頭回道：“沒事，就是讓那東西給逃走了。”

顧小山也看到了她兩米只要站着的道袍男子，問：“這位道長也是來除妖的嗎？”

一旁的賈大新看到那站在兩米遠的男人，咦了一聲：“這不是流雲觀的風道長嗎？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這位風道長結結巴巴道：“前……前日關裏的小道長受了傷，這兩日其他人都不敢出門，我就一個人來看看情況。”

賈大新笑着給蘇靈介紹：“仙姑，這位風道長是前幾天來流雲觀挂單的，我去觀裏請小道長們驅邪的時候，他剛剛上山。”

蘇靈卻皺起眉頭，沒好氣道：“明知道觀裏的道士為邪祟所傷不敢再來，你還一個人跑來？要不是我，剛剛你就被那邪祟給撕碎了。”

最重要是這位道長，看着膽子比賈老板也大不了多少。

風道長被她這一吼，說話更不完整：“我……我……我……錯了，謝……謝謝仙姑。”

蘇靈見他半天說不出什麽正經話來，也不知是被吓傻了，還是本來就是個結巴。她揮揮手，語氣軟了下來：“行了，沒事就好，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千萬別不知輕重一個人跑來。”

風道長用力點頭：“嗯，好的。”

賈大新一門心思挂着剛剛那黑霧，湊到蘇靈身旁小心翼翼問：“仙姑，剛剛那邪祟怎麽辦？”

顧小山也問：“靈靈，到底是什麽東西？山魅嗎？”

蘇靈沉吟片刻：“應該不是普通山魅。”

她一開始也以為是山魅之類的精怪，但普通山魅若是被自己這把烏木劍砍了兩下，不說魂飛魄散，也肯定會立馬現形，所以她基本可以肯定，絕對不是普通山魅。

剛剛那東西發出類似于嘆息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奇怪，因為是第一次見，蘇靈一時半會兒竟然沒能弄清楚到底是什麽。

就在衆人随着她靜默的時刻，兩米處的男人，弱弱地舉起手，結結巴巴道：“是……是……是魑魅。”

“魑魅？”

蘇靈恍然大悟，古有記載，魑魅“其音如欽”，大概就是類似于嘆息之類的聲音，剛剛那黑乎乎的玩意發出的不就是這種聲音麽？

魑魅雖然和普通山魅一樣，都是山中異氣所化，形狀也差不多，但妖力絕非普通山魅所比。在人妖混雜的古早時期，魑魅還曾做過蚩尤手下的大将。

難怪剛剛蘇靈兩劍都沒把那東西劈出原形。

不過據她所知，魑魅這種上古大妖，已經銷聲匿跡上千年，後來人們遇到的魑魅，其實都是普通山魅。

而如今竟然出現在雲山，還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蘇靈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高級別的大妖，當然是興奮大過擔憂。

她很快想起什麽似的，轉身好整以暇看向離自己兩米遠的道袍男人，笑道：“這位道長還有點本事。”

風道長忙不疊搖頭：“我……我也是猜的。”

雖然看不太清長相五官，但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斯斯文文的普通人，說話還結巴。蘇靈估摸着他一個在流雲觀挂單的道長，應該也不是什麽高人。況且這只魑魅價值二十萬，就算他真有本事除掉，她也絕不會讓他搶了自己的生意。

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道：“這裏太危險，除妖的事就交給我，這位道長就先回流雲觀吧！”說完又忽然想到，剛剛那魑魅不知跑去了哪裏，萬一這家夥沒那麽厲害，回去半路遇到，豈不是很危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于是擺擺手，“算了，你留在這裏，待會兒大家一起走。”

風道長立刻感激般點頭。

這會兒已經過了十點多，這小小的山谷越發陰森。一陣風吹過來，賈大新狠狠打了個寒噤，試探問：“仙姑，咱們要在這裏等到天亮嗎？”

蘇靈看了下四周：“既然那東西不知什麽原因一直在這裏，應該是因為這裏的某種氣場适合它，肯定會再回來的。”

賈大新露出崇拜的眼神：“仙姑真是神機妙算。”

蘇靈：“……”

她算了什麽了？傻子也猜得到好嗎？

賈大新剛剛被吓得夠嗆，其實是想現在就回去，等明天晚上再來，蘇仙姑已經知道路，就不用他一塊兒了。不過看蘇仙姑沒這個打算，他只得将提議默默吞進肚子。

顧小山見手臂中的小家夥已經睡着，道：“這麽幹等着不是辦法，要不然咱們先在地上将就着睡一會兒。”

賈大新大驚：“這要萬一睡熟了，那什麽魑魅回來怎麽辦？”

再說了，這麽吓人，怎麽可能睡得着？

蘇靈将烏木劍插在地上，在劍身畫了道符，就地盤腿而坐：“有邪祟靠近，我的小黑會提醒。”

她話音剛落，站在賈大新身後的山魈，立刻吓得滾出幾米遠。

顧小山笑道：“你沒做過壞事，而且吸食雲山靈氣多年，不屬于邪祟之列，這劍不會傷你。”

山魈這才驚魂未定地松了口氣，用他的獨腳蹬蹬跳回來。

賈大新知道是走不了了，趕緊搶了個離蘇靈近的位置坐下。

蘇靈嫌棄地斜了他一眼，到底沒将人趕走，只打了個哈欠，見顧小山還把蘇小邪抱在懷中：“你把他放在地上就行了，反正睡着了打雷都不會醒的。”

顧小山對她這粗放式育兒方式很有些無語：“又沒有毯子，小孩子細皮嫩肉的，睡地上多不舒服。”

這時，一直站在原地沒動的風道長，忽然走過來，将身上的道袍手忙腳亂脫下，鋪在在顧小山身旁：“用……用這個墊着吧！”

顧小山擡頭看他，見他裏面的短褂中衣也不算薄，便沒跟他客氣，懷中的小家夥分量不輕，一直抱着也吃不消。

蘇靈擡頭笑眯眯道：“多謝風道長！”

本來低着頭看蘇小邪的風道長，像是做壞事被人抓到一樣，慌忙轉過臉搖頭：“不……不用謝。”

然後疾步走開，與他們幾人隔了兩米才坐下。

蘇靈奇怪道：“你離那麽遠幹什麽？”

風道長：“我……我坐在這裏就好。”

蘇靈也沒在意，瞅了眼被裹在道袍中，睡得更個小豬一樣的兒子，忽然就一陣睡意來襲，打了個哈欠，頭一撐，秒速入睡。

賈大新：“……”

仙姑你別睡着了啊！你睡着了，我很沒安全感的。賈老板一邊顫抖一邊默默流淚。

作者有話要說： 風道長：我……我真不是結巴。

蘇仙姑：那可能是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