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冬苗慢慢滑進被窩裏,沉重的腦袋陷入軟綿綿的枕頭中。
她望着棚頂的燈,睫毛扇動一下,燈光便由一個變成幾個,幻化成萬花筒中的一圈光環。
她悶悶咳嗽了一聲,把床頭櫃上的手機揀起起來,上面有好幾通未接電話,因為她的手機一直保持着靜音狀态,她竟然一個都沒有接到。
冬苗捏了捏鼻梁,勉強打起精神看去。
領導沒給她來電話。
很好。
一個不認識的號碼撥了好多次,正好都是她病的昏昏沉沉睡覺的時候。
她清了清嗓子,按了通話鍵。
等待的鈴聲只響了一瞬,那邊就瞬間接通了,就好像電話那頭的人一直在等待着她的電話。
她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你好,請問你……”
“姐姐。”
一個低啞的聲音通過話筒傳出,似乎帶着“滋滋啦啦”的電流,一下子電到了她的手。
她猛地挂斷電話,将手機倒扣在被子上。
她盯着天花板,卻發現自己整個人在暈眩。
怎麽會是他?他的手機號為什麽沒有标識?
她揉着太陽穴想破了腦殼,才終于想到,似乎那次一氣之下,她直接把他從聯系人中删除了,他也沒有再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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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一切都結束了,也那麽久都沒有聯系了,他還打過來做什麽?
冬苗睜開眼,眼角的餘光卻瞥到門口站着一個人。
她一把握住手機,厲聲喝道:“誰!”
“是我。”牧川熟悉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冬苗松了一口氣,“你沒事站在門邊做什麽?”
牧川一步步從門口的黑暗走出,他握住門邊,背對着門,一點點将門壓上。
他沒說一句話。
冬苗摸了摸手臂,只覺得有些冷。
“我怕打擾到姐姐。”他的聲音輕的像是一片從空中墜下的雪片。
冬苗笑了笑,腿無意識地活動了一下,倒叩在被子上的手機順着被子撐起的弧度滑落,“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
她哈下腰去撿,牧川卻已經三步并作兩步跨了過來,撿起了她的手機。
冬苗眼皮一跳。
牧川握着手機,以手機殼朝上的狀态遞還給她。
她笑着接了過來,随口問:“你出去做什麽了?”
牧川雙手抄進兜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有個案子,學長要問問我。”
走廊上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和開門聲。
牧川:“剛剛在下面的時候發現有一男一女登記入住。”
“現在幾點了?”
“淩晨三點。”
淩晨三點來賓館開房啊……
冬苗低下頭,重新翻起另一通她沒标注的手機號碼,這個號碼也打了好幾次,而且時間剛剛好和那個人岔開了。
這誰啊?
她随手按了通話鍵。
“病名為愛……愛……愛……”
冬苗捂着耳朵,在床上滾了一圈,用被子把自己滾成了一枚蟬蛹,她啞聲抱怨:“哎,這首歌是在太洗腦了,我現在腦袋裏都是愛愛愛的。”
牧川咳嗽了一聲,捏着手機一本正經說:“我也愛你。”
“啊?”冬苗的頭腦慢了半拍,像是突然被空中落下的錘子砸懵了。
他一臉正直,就仿佛說的是“我也吃了”似的。
冬苗揉了揉耳朵,“抱歉,我好像病的耳朵都不好使了,你剛剛在說什麽?”
牧川眼睛裏開出一朵桃花,輕聲說:“我說我也愛你。”
她的動作僵了一瞬,“你、你……”
她勾唇笑了起來,“別鬧。”
她左顧右盼,将視線重新轉回的時候,他的目光居然還等在原地,就像是守株待兔的獵人一下子逮住了她的視線。
她化作漿糊的腦袋中猛然閃過一道光,冬苗突然問他:“你說的也是什麽意思?”
牧川:“剛才不是姐姐說愛我的嗎?”
“我沒說。”
“那你說你愛什麽?”
“我愛……”她的話語在舌頭上打了個轉兒,突然清醒過來,“不對,我沒說我愛什麽,我只是在說你的歌……”
她視線偶然瞥到手機屏幕上,只見上面處于正在通話的狀态。
難道她剛才的話全都被對面的人聽到了?
冬苗頓覺一陣尴尬。
她連忙舉起手機,對那邊的人解釋,“對不起,剛剛沒注意手機接通了,你好。”
然而,手機那段卻沒有什麽聲音。
“喂?”她一面講着電話,一面朝牧川看去。
牧川緩緩擡起捏着手機的手,盯着她,對着手機說:“沒關系。”
他清冷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與房間裏回蕩的回答聲慢慢重疊在一起。
她訝然,“這是你的手機號碼?”
“嗯。”
“你怎麽會有我的手機號?”她蹙起眉頭,認真地端詳起他精致的眉眼,試探問:“難道我們之前有見過?”
窗外,雪依舊在下着,隔壁新來的男女迫不及待地滾上了床,“吱呦吱呦”的搖床聲完美地傳進冬苗的屋子裏。
牧川清澈幹淨的眼睛深深地凝望着她,嘴上卻說:“誰知道呢?”
冬苗輕松笑了一下,輕聲說:“弟弟,你這個時候不是該說上一段土味兒情話了嗎?”
牧川捏着手機的手指開始泛白,他垂着眼,淡淡說:“姐姐,這些話聽在無心人耳中是土味情話,聽在有心人耳中才是能夠撩撥人心弦的愛語。”
“你想說什麽?”
牧川的手松了松,他柔聲問:“姐姐的心弦為我而動了嗎?”
冬苗藏在被子底下的手猛地攥緊,面上笑呵呵說:“哎,你又來了,別套路我了。”
牧川盯着她蒼白的臉頰看了好久,才緩緩笑了一下,“啊,又被姐姐看穿了。”
冬苗這次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你總是這樣撩我,小心姐姐我哪天忍不住……”
她軟綿綿地拉長了聲音。
“再撩就把我吃掉嗎?”
冬苗無奈:“合着你不說土味情話又開始改編廣告詞了嗎?”
牧川小聲說:“這次明明是你先的。”
“我什麽時候……”
哦,她想起來了,他是指剛剛她跟他學長說的那句廣告詞吧?
冬苗揪着被角,瞥向他,“你可真夠小心眼的。”
牧川跟上一句:“我原來也不這樣,就是……”
他的話被隔壁女子長長的尖叫聲打斷了。
牧川猛地蹿到門口,剛要去隔壁看看是不是發生了命案,然而,還沒等他開門,那個女子的呻~吟聲又響了起來,看樣子剛才似乎是太爽了。
冬苗感覺自己的床板都在随着隔壁男女撞牆的動作,做有規律的顫動。
她一臉難受說:“要不咱們還是換個房間吧?”
她瞄了牧川一眼,“你小小年紀的,別給你造成什麽心裏陰影。”
牧川的“好”字在嘴裏打了個轉兒,又重新咽了下去。
“不,這間就挺好的。”
冬苗攏着頭發,側着頭看他,“莫非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你跟你的女朋友……”
牧川終于找到機會說出方才沒有說出口的話了,“我沒有,我不是,什麽女朋友,從來沒出現過。”
冬苗暗自偷笑。
他也只有在這種事情上才有着一股少年人的急躁與莽撞。
“難道你都沒有喜歡的人嗎?”
牧川的神情退縮了一下,而後坦然地看着她,“我有,姐姐有嗎?”
冬苗若有所思,“也許……有吧?”
牧川狠狠蹙起眉,指甲摳進掌心。
兩人沉默着,氣氛莫名有些尴尬,屋子裏回蕩的只有隔壁不羁的叫~床聲。
牧川低着頭,嘴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麽,神情明顯變得急躁起來。
他覺得自己就好像被塞進了沙漏中間的極細處,既無法上達天堂,得償所願,也無法完全放下,不再想念。
冬苗藏在被子底下的腳趾蜷縮了一下,又一根根伸展開。
她找了安全的話題,“之前咱們開車的時候,你怎麽知道那個男人會贏呢?”
牧川面無表情說:“他作弊。”
似乎覺得自己的回答太過冷漠,他又補充了一句,“他把牌藏在身後,我坐的地方正好能看到。”
好吧,一直困擾她的答案原來就這麽簡單。
冬苗笑眯眯地誇獎他,“你真是個天才。”
“謝謝,我知道。”
“我知道我是個天才,但是天才也有不擅長的領域。”
他終于下定決心,上前一步,在她床邊坐下,伴随着隔壁激情碰撞的配樂,他鄭重地解釋:“有一件事一定要跟你說清楚,我怕你再誤會下去。”
他們兩人之間居然還有誤會的事兒?
冬苗一本正經地點頭。
牧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冷白的面頰上浮起一絲紅暈。
明明她帶着眼鏡的時候禁欲又正經,可當她摘下眼鏡,那雙狹長的上挑的眼眸,不笑時淩厲,笑時媚人,就算是僅僅這樣看着他,也像是在勾他。
他知道她沒這個意思,可這要他如何忍耐!
牧川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塞進口袋裏,說道:“霸道學弟撩學姐那句話是我胡說八道的,你別信。”
冬苗眨了眨眼睛。
你準備了半天就是為了解釋這個?
牧川低下頭,“高中的時候,我曾經暗戀過一個學姐,就是為了她,我才一直跳級,想要跟她念同一所高中。”
冬苗自覺把自己擺到了知心姐姐的位置上。
她點了點頭,“然後呢?”
牧川伸手摳了摳床單,面無表情說:“我向她告白,卻被她狠狠嘲諷了一頓。”
冬苗詫異,“不能吧?你這麽優秀……”
牧川盯着她的臉,“她還對我說,以後要是再見到我,見我一次就揍我一次。”
冬苗心道,這可真是個悲傷的故事,那個女生眼瞎嗎?弟弟明明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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