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逆鱗
“還好”這個詞很玄妙。
說好,談不上。畢竟在這宮牆中,爾虞我詐之間,一個人獨善其身的生活,怎麽能算好?有時連個話也和別人說不上。說不好,也不是,畢竟錦衣玉食,比起當年朝不保夕的日子,怎麽能算不好?不過,只是将就罷了。
世人都說,齊王殿下器宇軒昂,儀表不凡,那是不錯的。因為在這窄窄的屋檐下,她能勉強躲下,但是鄭淳的半個肩膀就在屋檐外面了。雨漸漸地大了,屋檐上彙成一股水流,滴在他的肩上,不一會兒,就暈開了水花。
她伸出手,替他接住那成股的水流。即使水流順着她的手腕子滑到了袖子裏,透心涼,但她卻不覺得比剛才更冷。
她笑笑說:“我還好。”說完卻不知再說什麽,低下了頭站在原處,連放手的位置都覺得奇怪了。或許是兩個人挨得太近了吧。這不比平時夢裏,真的挨得近了,是能聽到他的呼吸聲的。甚至空氣中也隐隐彌漫着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乾龍宮裏還是絲竹管弦,餘音缭繞。鄭旭問了一會兒宣兒的近況,覺得這個孩子頗有幾分靈性,就抱着在身邊坐了。只是宣兒畢竟還是小孩子心性,安安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就有點發困了。鄭旭看他眼皮直打架,也忍俊不禁,吩咐宮人把他送回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向了剛才徐氏坐過的地方,只是現在已經空空如也。他随口問了一句:“徐貴妃現在可回到千禧殿了?”
胡公公聽罷,差小太監去問了,不一會兒小太監來報,還沒見千禧宮的燈亮起。聽到小太監的回報,鄭旭無意間側目多看了一眼,見小太監拿了一把傘,傘把上還滴着水,不由地皺眉,“外面下雨了?”
小太監答道:“回皇上,剛才還沒怎麽下,就飄了點雨點子,一轉眼就下大了。”
鄭旭聽罷不由地眉頭皺起小山,又望了望外面,再坐了一會兒,囑咐端貴妃主持大局,一定要賓客盡歡,端貴妃虔誠地應了,他這才起身走了,走到宮門口,差人拿了一把傘就往外面走。小胡子跟在後面忙不疊地搶過一個小太監的傘,趕緊趕上去給鄭旭撐着。
“不要替我擋着了,你袖子都濕了。”鄭淳凝視了她很久,看她有時撞上自己凝視的目光,就悄悄避開了,若即若離。鄭淳伸手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肩上方放下來,但是之後并不松開她的手。
她想要抽走,但是幾次都沒有得逞。她想要逃走,卻不妨被鄭淳一用力扯進了懷裏。她先是驚訝,推搡着他,想要逃走,但是哪裏能敵得過鄭淳的的力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得償所願的滋味,竟然意外的和所期待的感覺不同。終于,她有些慌張地用盡全力推開鄭淳,低聲說道:“這是後宮。”
聽着雨滴聲漸漸小下來,不知道哪裏傳來一兩聲蛙鳴。
“走吧,雨小了。我送你回去。”鄭淳突然覺得有些失落,感覺到,眼前這個女子,還是有些變化了。但是這種變化,他說不上來,也不想去想。
“好。”
沒想到一心期盼,一心眷戀,等終于等到的時候,似乎變了味道。她與鄭淳并肩回去,兩個人之間隔了一人的空隙。
等兩人走得沒影的時候,才從角落裏走出一個人,他的手裏是沒撐開的傘,他的衣服濕了個透。他站在那裏,靜默着,像一尊泥塑。
第二日,宴會還有繼續進行。第二日行賓禮,宴請各國來使和朝中大臣及其家眷。第二日一早,徐氏難得比平日裏起得早,問道:“本宮的妹妹可到了?”
“回娘娘,到了,在宮門口候着了。”悄兒道。
“快扶本宮起來梳妝。”她一下坐起身來,皺眉道,“不,還是快先請進來。誰準你們把本宮的妹妹攔在外面的?”
剛一梳妝完,她馬上起身往門外迎去了,看見那個溫婉的小婦人,不是玉人又是誰,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可算把你盼來了。”說着還往她背後飛快地望了一眼。
“見過娘娘。”玉人首先行禮,注意到她的目光,淡淡一笑道:“可惜了,父親終究還是不肯來。父親上了年紀了,人有些固執。”
她的臉一下僵下來,只拉着與人的手往前走,“那是禮部呈上的單子,誰願意見到他?他不來最好,省得給本宮添堵!走,咱們進去說話。”說着,就拉着她往屋裏走。
玉人剛一坐下,就只見姐姐給她端了一杯茶,她趕緊起身,雙手接過。
“妹妹,本宮叫人給你寫的那封信,你可看了?”
“看了……”她說着,垂下了頭。那封信說的是叫她改嫁的事。姐姐已經央求了皇上,讓皇上給她指婚再嫁,由此就可以逃脫人祭的命運。畢竟聖旨一下,李大人也奈何不得。
“那你是個什麽意思?怎麽都不回信給本宮?”
“姐姐,畢竟并非往事如煙。當時在天山之上,我與修郎曾共度過多少難關,他都不曾抛下我。我還未曾好好報答他,天妒英才,讓他先走一步,我回家這些日子也好好想了想,若是……”玉人說道動情之處,不禁潸然淚下。
“所以,你就要死了一了百了?”徐妝洗打斷了玉人的話。玉人還在抹着眼淚的手停滞在了空中。
只聽徐妝洗又繼續說道:“多少年前,你同本宮說,若是不争,沒什東西是本宮的。那句話對于本宮來說,猶如暗處明燈,一直照亮本宮前路。怎麽,這句話,要本宮奉還給你!”
玉人聽罷,先是心頭一動,然而還是敵不過點點愁緒,“我當真割舍不下……”
“那是你從未失去過一切,所以才割舍不下。”姐姐說前一句的聲音平淡如水,但是後一句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想要輕生的徐玉人,不是本宮的妹妹!”
玉人的眼淚,一下像斷了線的珠子,淚已決堤。過了一會兒,一方帕子丢在了她的手上,只聽姐姐說:“哭好了,你就給我重新活過來。這世上的事,只有活下去,才有解決的方法,并不是死了就一了百了,懂嗎?”
而在魏賢妃宮裏,也難得來了稀客。正是魏賢妃的父親,魏大人和母親魏夫人。許久不見雙親,未等父親行大禮,魏賢妃趕緊攙過了魏大人的手,自習打量着父親的身形,不禁有些淚眼迷蒙,“父親,瘦了。”
“你又胡說,哪裏瘦了。我家蘭芳才是瘦了。”魏大人拍了拍自己挺着的官肚,咳了一聲。魏賢妃聽了這話,悄悄摸了摸眼角的淚花,說道:“父親、母親,進來說話吧。”
進了屋子,魏大人問道:“蘭芳,最近宮裏可出了什麽事情?”
魏賢妃聽罷,示意心腹到門口去守着,這才對父親說道:“父親,聽說昨天夜裏,不知什麽事情,讓徐氏妖女惹怒了皇上。女兒以為,此時正是扳倒徐氏的最佳時機,只要父親在前朝稍稍施壓,必能奏效。”
“蘭芳,你此話當真?”魏大人有些驚訝,徐氏歷來受寵,已經不是新鮮事。若是徐氏惹怒皇上倒真是稀奇事。
“父親,女兒說的句句屬實。”魏賢妃湊近了徐大人的耳邊,低聲說:“父親,乾龍宮的錢公公不是咱們的人嗎?昨夜輪他值夜,他親耳聽到皇上在砸東西的聲音,似乎是一夜未睡。雖然一大清早就叫人清理了,換上了新的,但是昨夜當班的小太監可都是親耳聽到的。”
“那也未必是針對徐氏。”魏大人摸着胡子,仔細思索之後說道。
“父親,昨夜錢公公還聽見皇上自言自語,似乎是喝醉了酒。錢公公昨天仔細貼着壁角聽了,口裏總是絮絮叨叨重複着‘徐氏’、‘辜負’這兩個詞,好像還說了‘明珠’。”魏賢妃仔細回憶道,一個關鍵詞都不錯過。
魏大人仔細聽了之後,分析道:“既然說了明珠公主,那就不是空穴來風了。好,女兒你放心,父親自然會幫襯你。那妖女之所以現在橫行霸道,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無非就是皇上的寵愛,若是皇上此時已經動搖,那老夫自然幫着推一把。”
魏賢妃聽罷,趕緊作揖:“蘭芳謝過父親。”
魏大人扶起女兒笑道,“這有什麽好謝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夫與你是一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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