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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卿都未曾想到最後他竟會允了賀蘭春随軍入京的要求,許是她那句一同見證打動了他的心,在最為意氣風發的一日,有欽慕自己的女人陪在身側,是何等的肆意快活。

季卿說是不日進京,卻一直在等,等待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等待恭帝請求他揮軍上京,随着京中的局勢越發的緊張,魏王眼瞧着即将變成喪家之犬,這一日終是來了。

賀蘭春此行并未帶任何的侍女在身邊服侍,就連最親近的乳母徐媽媽都未曾帶在身邊,她甚至未曾叫季卿為她備下馬車,而是騎了那匹季卿從幽州帶到了兖洲的玉照白随行在他身側。

原本将士對于季卿此時還帶了女眷在身側心中頗有意見,可見賀蘭春并不如她外表一般嬌弱,反倒騎術精湛,不遜于騎兵,心中便大為改觀,又見她一路并未叫苦,吃食用度與軍中衆人無異,更對其有些贊賞,倒也不覺奇怪季卿會對她另眼相看。

大軍抵達京郊外這一日,天色驟變,突然下起了大雨,且雨勢加劇,雷聲變得震耳,電閃劃破了上空,電光照亮之下使得賀蘭春在季卿挑起帳簾進來的一刻清晰的看清了他臉上神色的變化。

賀蘭春第一次見他披甲佩劍,這一身讓他原本尚可入眼的那張臉變得英武至極。

目光落在季卿懸在腰上的長劍,賀蘭春不畏他身上寒氣森然,近了身,柔聲道:“我記得王爺是使槍的。”

季卿笑了一聲,卻未曾柔和他臉上的冰寒之色,反倒讓他更顯冷酷。

“戰場上帶兩個兵器更安心些。”季卿解了腰間的佩劍道,他第一次上戰場時曾被人奪過手中□□,險些因為喪命,自此他上戰場便習慣性的佩上長劍。

賀蘭春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為季卿斟了一盞茶,贊他道:“王爺這樣穿真英武,好似變了個人一般,若是在別處我怕是不敢認的。”

季卿勾了下唇角,他知自己容貌并不俊美,平素裏對此也并不在意,男人并不需要一張臉為自己增光添彩,可此時聽賀蘭春這般說,卻有些心悅,不由露了笑來。

“王爺,如今京中局勢可還好?我有些擔心二姐。”賀蘭春輕聲問道,遠山似的黛眉輕輕蹙起。

季卿拍了拍她的手,道:“必不擔心,梁王已入主京城,平津侯府與他有親,自是安穩無恙。”

“梁王進了京?”賀蘭春露出驚色。

季卿冷笑一聲:“魏王已棄京南下,如今這京城自是在梁王的手中。”他将手指捏的“咯咯”作響,森然的殺意在眼中一閃而過。

賀蘭春沉吟了片刻,道:“那恭帝可還有命在?”她目不轉睛的望着季卿,若是恭帝性命無憂,季卿與梁王一戰後又該如何取了恭帝的性命才是最為關鍵的問題。

季卿沒有想到賀蘭春竟會關心恭帝的死活,意外的揚了揚眉梢,目光逐漸變得幽深起來,盯着賀蘭春那張嬌媚異常的臉蛋瞧了許久,才淡淡笑道:“他必然要是一個死人。”

賀蘭春聽出季卿的言下之意,恭帝尚僥幸有命在,只是終也是逃不過一個死字,她沉吟了片刻,與季卿道:“王爺,若能得恭帝讓位诏書更得人心。”在賀蘭春看來,季卿便是成事,單憑武力想要坐穩這把龍椅也需要幾年的時間,那些個文臣,亂世時不見如何有骨氣,一旦亂世結束,便要梗着脖子鬧事,然而文治武安,江山方可永固,若一味屠殺雖能震懾人心,卻終非長久之道。

季卿略顯驚疑的看了賀蘭春一眼,他未曾料到她竟與袁先生道出同言,他眸色不覺加深,倒未如常人一般不喜女眷口出妄言,反倒有些驚奇,甚至略感喜悅,如此佳人方能育養出他的子嗣,否則便是得了這錦繡山河,若後繼無人又有何用。

“你覺得恭帝會甘願讓位?”季卿淡聲反問,大有考驗之意。

賀蘭春微微一笑,道:“恭帝性子懦弱,梁王又殘暴,他在梁王手下必備受摧殘,若王爺救他性命,又許他一世無憂,他自會投鼠忌器,畢竟有梁王的先例在,他但凡是個有血性的,此時也不會茍活于世了。”

“留他性命?”季卿哼笑一聲。

賀蘭春紅唇輕勾,俏臉微側,笑盈盈的道:“恭帝無子,便是留他性命秦家這一脈自此也是斷了,況且,王爺若能容得下恭帝,朝中舊臣自不會人人自危,擔心受您遷怒。”

季卿眸光閃了閃,意味深長的看了賀蘭春一眼,道:“你可知袁先生與你說了同樣的話。”留恭帝性命可顯他仁慈之心,一碗湯藥下去,自是不用擔心恭帝将來有後一憂,秦家這一脈自是徹底斷了根,使他後人也無後顧之憂。

賀蘭春微微一怔,随後揚起了嬌嫩的小臉,笑盈盈的嗔道:“袁先生既說了這樣的話,王爺何故還來考我。”

季卿長臂一展,兩人撈進了懷中,賀蘭春順勢靠在他的月匈口,柔嫩的臉頰貼在冰冷堅硬的铠甲上,這種感覺并不舒服,讓她不由蹙了下眉。

季卿輕撫着她後頸的嫩肉,這種任人掌控的感覺讓賀蘭春心中有些發寒,尤其是他遲遲未應她的話,使得她心下略有不安,不由動了動嬌軀,仰頭瞧他。

季卿捏了下她薄薄的肉皮,堅毅的臉龐露出一抹淡笑,喉間滾動了幾下,才笑道:“哪裏是考你,你若不問起恭帝,我倒還不知我的春娘還是一位女諸葛。”

因他話中笑意漸濃,賀蘭春心中大安,便勾起一抹笑,嬌聲道:“王爺笑我。”

季卿聽那似嗔似嬌的軟綿嬌音,身子不覺一酥,心中頓生旖旎,只是此時卻不是可放縱之時,他眸子暗了暗,牙關一咬,将攬在賀蘭春腰肢上的手松了開,将人抱到一旁的寬倚中,深呼了一口氣,道:“今兒夜裏不會安生,你老實的在營帳中待着。”

賀蘭春聞言明眸中波光潋滟不定,片刻後,想到梁王留在京郊的人馬,便語帶憂色的道:“王爺要小心才是。”

季卿眸光柔和了下來,輕“嗯”了一聲,又聽外面有人來請,看了賀蘭春一眼,見她秀眉微蹙,明眸中布滿憂色,臉色緩了緩,溫聲道:“且安心。”話音剛落,人已驀然起身,大步而去。

季卿領數萬人馬直接殺向京郊,以此斬斷兩位後路,他預要來個甕中捉鼈,一旦梁王留下京郊的人馬被剿殺,對季卿來說梁王便不足為懼。

他實是骁勇善戰,自夜襲京郊梁王軍營,交戰數次皆大獲全勝,使得将士士氣高昂。

賀蘭春聽着一再傳來的捷報,心中終是松了一口氣,她雖相信季卿不會打無把握之仗,可有時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卻是缺一不可,她打發了前來報信的小兵,懶懶的倚回在了榻上,輕輕的打起了團扇。

賀蘭春從随軍起并未叫過半分苦,可她養的一襲嬌嫩肌膚,口中雖不說,可實則心中卻連連叫苦,兩月退內側更因長時間騎馬之故磨得紅腫,如今想來,她不免得意自己的決定,這才叫先苦後甜。

王朝的興衰永遠與權勢的更疊分不開,更離不開的是殺戮與死亡,這是永恒不變的道理,随着梁王留在京郊的人馬逐一死于季卿之手,一直未曾露面的梁王已是坐不住,率領随他殺進京城的一衆将士出城,與季卿展開生死一戰。

這一日如季卿率軍抵達京郊外那一日一般,雷雨加交,連番驚響的雷鳴與暴雨聲掩蓋不了京中傳來的厮殺聲,賀蘭春隐隐能聽見那震天的喊聲:“順者生,逆者亡。”

賀蘭春手指輕叩在扶手上,生平第一次懂得何為度日如年,外面傳來的戰鼓聲每一下都如同敲在了她的心坎上,外面“啪啪”不曾停歇的雨聲更讓她的心變得焦躁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戰鼓聲突然變得急如驚雷,賀蘭春猛的從寬倚中起身而去,一手撩氣了帳簾,不顧守在營帳外的士兵驚異的目光,視線落向了京城沖天的火光,耳中傳來的是振奮人心的呼喊聲,那三個字響徹雲霄,賀蘭春低聲呢喃:“中山王。”随着最後一個字落下,她展露出明媚的笑容,如同不知何時露了晴的天。

“我要進城,給我備馬。”賀蘭春沉聲吩咐道。

被季卿留在守衛的朱昱聞言一怔,賀蘭春卻是不等他出言相勸,勾笑道:“王爺入主京城,還有什麽地方能比京中更安全?”

朱昱閉了嘴,輕應一聲,吩咐人去将玉照白牽來,他則帶了人親自護在賀蘭春身側,送她入城。

雨後的天空,明如碧玉,豔陽高懸在天際,照徹乾坤,随風夾雜而來的血腥氣未讓賀蘭春感到厭惡,反而讓她生出一種興奮的情緒,她目之所觸屍橫片野,血流成河,如同煉獄的一幕卻未能讓她心生恐懼,只因她深知權力的争奪永遠伴随着無休止的殺戮,而她,今後也将與殺戮同行,為她自己,更為了她将來的子嗣,一争天下間最誘人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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