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1]

因為上一次見面被京安他們幾個人無意中撞見，這一次柳绮霏把見面地點換到了太平街口的車站牌那裏。

太平街口一直是崎水最熱鬧的地方之一。這裏有着崎水最大的購物廣場、小吃街、休閑娛樂場所。所以，無論是清晨或者是深夜，這裏都人流如織。

中午的太陽明晃晃的，光圈一層層擴展，擡頭看去天空碧藍如洗，萬裏如雲，一點也不像是初冬的天氣。

祁健站在車站牌下面，注意着來往的車輛。

他也不知道柳绮霏會坐哪一輛車過來。

幾個穿着校服的女生站在他的身後，偷偷地打量着眼前這個英俊的少年。

大約等了十分鐘，一輛出租車在他面前停下。柳绮霏付了錢之後，從裏面走出來，對祁健微笑着打招呼。

“讓你久等了。”柳绮霏走近說。

祁健微微一笑，說：“我也剛來沒有多久。”

“走吧。”柳绮霏上前站到祁健的身邊，說：“我們吃飯去吧，下課到現在都還沒有吃中飯，肚子都快餓癟了。”

“你想吃什麽？”祁健問。他也早就餓了。

柳绮霏眼睛一轉，問：“你呢？”

祁健說：“我都随便的。”

柳绮霏雙手背到腰後面，抿住嘴輕輕一笑，往前走兩步，轉過身倒着身子看向祁健，提議說：“那我們去吃韓國料理怎麽樣？我聽同學說，太平街口有一家韓國料理做得很不錯”

祁健點下頭，問：“就在這附近嗎？”

“嗯。”柳绮霏說。

兩個人走進太平街口，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七拐八繞，來到一幢高大的建築面前。這座建築大約三十層高，H型建築，雙子大樓，中間有三座懸空橋連接兩座子樓。仰頭望去，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大樓中各種店鋪的景象。

“我們上去吧。”柳绮霏說。

在一樓進入電梯，柳绮霏按下28層的按鈕，看上去對此地很熟稔的樣子。

祁健雙手插在褲袋中，安靜地站在柳绮霏的身後。

“對了，你們學校期中考試了嗎？”柳绮霏轉頭問祁健。

祁健擡手摸摸鼻梁，說：“考了。”

“怎麽樣？”柳绮霏期待地問。

“還行吧。”祁健說。

“年級多少名啊？”柳绮霏又問。

祁健看着柳绮霏，悶聲問：“可以不說嗎？”

“不可以。”柳绮霏說。

“五百多名。”祁健說。

祁健在川陽中學讀理科。這個排名大約就是一本到二本之間的過渡層。

柳绮霏睜大眼睛，說：“你之前不是說你最近有在用功讀書嗎，怎麽還是這個排名？”

“沒考好我有什麽辦法。”祁健一臉不想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的神情。

柳绮霏欲言又止。她已經不再是祁健的女朋友，不再像當初那樣有立場對他進行說教。她只好換一個話題，說：“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你最近跟蔣笑笑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祁健面無表情地說，“每天晚上通一次電話，彼此聊一會兒。”

柳绮霏目光從祁健身上移到地上，說：“前幾天我和她說話了。”

“說話？”祁健眼底終于出現了情緒波動，他猶豫了一會兒，問：“你們說了些什麽？”

柳绮霏看見祁健有些緊張的神色，撲哧一聲笑出來，說：“你放心，我沒有告訴她我是你前女友的事，那一次是京安生病了，我和她在醫務室碰見，随便聊了兩句。”

這個時候，電梯抵達指定樓層。

他們兩個走出去。

“只是，似乎她對我的印象不怎麽好，當然，我對她也有顧忌。”柳绮霏說：“所以我們說了些話，卻都跟沒說一樣，氣氛很怪異。”

祁健語氣淡淡地說：“你們兩個都是很獨立的性格。”

“是啊。”柳绮霏幽幽看了他一眼，說：“你不就是喜歡這種性格的女孩子嗎？”

祁健沉默地看了柳绮霏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好了，我們進去吧。”柳绮霏對祁健說。

出了電梯左拐彎處，就是那家韓國料理。兩個長相漂亮的女孩穿着制服站在門口微笑地說：“歡迎光臨宗正韓國料理。”沒有進門就可以看得見裏面生意的熱鬧情況。

另一側，劉澤和章清羽從旁邊那家漁家人走出來。似乎剛才的酸辣魚吃得很辣，嘴巴紅腫得有些厲害，差不多有點香腸嘴的趨勢。劉澤等章清羽用紙巾擦幹淨嘴巴，把手中的飲料遞過去。章清羽拿着飲料，卻沒有馬上喝，而是有些疑惑地望着那家韓國料理店，說：“我剛才好像看到笑笑的男朋友和柳绮霏一起走進那家店了。”

劉澤看了那家韓國料理一眼，說：“怎麽可能，你看錯了吧，他們兩個又不認識，怎麽會一起出現。”

章清羽半信半疑地點點頭，也不好進去查證，他也不是那種愛多管閑事的人，于是說：“好吧。”

劉澤說：“行了，快點回去吧，兩點鐘開會，別遲到了。”

“不是還早嗎？”章清羽看看手腕上的電子表，上面時間顯示為12:37。

劉澤說：“你剛才不是說還想到學校門口吃紅豆豆花嗎？”

章清羽摸摸自己滾圓的小肚子，有些憨厚地笑了笑，說：“我有些吃撐了，吃不進了。”

這個吃貨……劉澤回想起剛才那條足有八斤重的大魚被他們兩個人解決掉，其中一大半是章清羽的功勞。別看章清羽長得白白瘦瘦的，吃起東西來卻兇猛如虎。

但當他們坐車回到學校後，章清羽又露出無辜的表情對劉澤說：“我們去買豆花吃吧。”

劉澤斜眼睨向章清羽，心裏暗嘆一聲：“果然。”

他問：“你不是說你吃撐了嗎？”

章清羽眼神羞澀地看着劉澤說：“現在不撐了，我又想吃了。”

無奈的劉澤只好跟章清羽一起來到學校附近那家豆花店。因為周六下午，學校已經放學，店子裏面并沒有什麽客人。老板是一個很年輕的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女生，頭發綁的馬尾辮，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身上穿了一條布滿粉紅色心形泡泡的圍裙，此刻正坐在大理石制成的櫃臺後面看書。

“老板，我想要一份紅豆豆花。”章清羽露出兩個小虎牙對老板說。

老板擡起頭，看見兩個仿佛從漫畫中走出來的英俊少年，臉頰砰砰地就紅了，她有些緊張地站起身，說：“好，請稍等。”

老板把手中的書倒扣在櫃臺上，走到後面去。章清羽看了一眼。是東野圭吾的《布魯斯特的心髒》。

章清羽看過這個作家的《幻夜》。雖然故事寫得精彩，但是當時看完後心中覺得很壓抑。因為這個原因，他不想再看這個作家的其他書。

“怎麽？”劉澤注意到章清羽的失神，問道。

章清羽注意力從這本書上收回來，問劉澤：“你看過東野圭吾的小說嗎？”

劉澤想了想，說：“好像看過一本叫《放課後》。”

章清羽問：“你覺得好看嗎？”

劉澤說：“一般般吧，沒太多感覺。”

“我推薦你們去看東野圭吾的《同級生》哦。”不知何時，老板已經做好紅豆豆花出來，恰巧聽到他們的對話，作為東野圭吾的鐵忠粉，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向兩位英俊的男生推介，改變他們的看法。

“謝謝。”章清羽接過打包好的紅豆豆花，沖她甜甜一笑。

老板瞬間就忘了東野圭吾，少女心泛濫地說：“以後常來哦。”

章清羽眨了眨可愛的大眼睛，說：“我一直經常來啊。”

“是嗎？”老板有些尴尬地吐吐舌頭，說：“不好意思。”

這麽可愛的男生，她以前怎麽沒有記住呢？

“拜拜。”章清羽擺擺手，和劉澤一起轉身往學校走去。

“咦！”章清羽有些驚訝地看向前方。

“怎麽了？”

章清羽擡手指向前方，說：“你看，是姜老師和梅醫生。”

劉澤順着章清羽手指的方向，他們的體育老師姜海峰和醫務室的女醫生梅紅并肩從學校門口走出來。

“他們兩個是在一起了嗎？”章清羽一雙眼睛亮晶晶地問道。

“不知道，不過好像是吧。”劉澤注意到他們的手扣到了一起。

“劉澤。”章清羽突然看向他。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

“幹什麽？”劉澤警惕地看着章清羽。每一次當章清羽露出這種眼神，一定是有什麽事想讓你做。而這種事一般都不是什麽好事。

章清羽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說：“我……”

“什麽？”劉澤問。

“算了，沒事。”章清羽癟癟嘴，垂頭喪氣地往前走去。

“小羽。”劉澤疑惑地追上章清羽，拉住他的胳膊，問：“你想說什麽？”

章清羽沮喪地搖搖頭。

劉澤繞到他的身前，說：“你要告訴我，我才能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麽啊。”

章清羽鼓着嘴巴說：“我們都沒有牽過手。”

“……”

劉澤怔在原地。章清羽低着頭，根本不敢去看劉澤。

隔了許久，一只溫熱有力的手握住章清羽，說：“走吧。”

[2]

剛才吃中飯的時候，雖然京安一直在跟他說話，跟平常無異，可是宋清明始終感覺到京安哪裏有些不對勁。

吃過午飯，京安走在前面，宋清明買了單從飯店裏面追上來。

“要喝飲料嗎？”宋清明問。

京安轉頭沖他一笑，說：“不用了。”

宋清明垂下眉毛，說：“好吧。”

京安說：“我等會兒下午學生會還要開會，大概要很晚才能結束。”

宋清明說：“沒事，下午我團委會也要開會，我們的主持人大賽提上日程了。”

“哦，對了。”京安忽然想起一件事，說：“有件事忘記跟你說了，我們這一次英語風采大賽想請你們上一屆主持人大賽的冠軍主持。”

宋清明說：“我并不知道是誰啊。我這個學期才來。”

“我知道。”京安說：“只是跟你說一聲。因為擔心你們團委有些人可能有意見。”

學生會和團委會矛盾由來已久，這是宋清明進團委就知道的事。

這也是京安的顧慮所在。

雖然主持人很自由，但是此舉也許在團委會某些人看來就是學生會明目張膽地搶團委會的人。

“沒事。”宋清明說：“我會去幫你聯系的。”

這也是京安的想法。由團委會的副書記牽頭，大概是緩和矛盾的最好辦法。

“決賽晚上你來當嘉賓嗎？”京安問。

宋清明點點頭，問：“你會去嗎？”

“我是工作人員當然要去啊。”京安說。

“好，那我去。”

與宋清明告別，京安來到學生會辦公室。辦公室裏面還只零星地來了幾個高一的孩子。一一打了招呼，京安在座位上坐下，看了眼時間。距離兩點鐘只有不過十分鐘。

周末需要留在學校裏的除了高一那幾個被寄予厚望的孩子，其他都是高二的部長。

而目前只來了京安一個高二年級的。

京安擔心高二的部長遲到會給高一的造成不好的印象。她在學生會幹部群中問：你們到了嗎？

花涵：在樓下了。

秦天：正在上樓……

沒多久，他們一個個都走進來，好像提前約好了一般。

最後兩分鐘的時候，劉澤和章清羽一起走了進來。章清羽臉色緋紅，目光也有些躲閃。京安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只有柳绮霏沒有到了。

京安正準備給她打電話時，門吱一聲被推開，柳绮霏走進來，說：“我來了。”

070. 開會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柳绮霏在京安旁邊空着的座位坐下，對在座的人真誠地說了一句抱歉。

京安微微一笑，說：“沒事，約好兩點的嘛，你又沒有遲到。”

此時距離兩點還有一分鐘。

會議從下午兩點進行到下午五點才結束。京安感到脖頸有些僵硬，反手撐住自己的脖頸左側，轉了轉頭，頓時響起軟骨摩擦的幾聲脆響。

高一那群孩子約好了一起聚餐。已經先離開了會議室。

“等會兒晚上八點鐘還要繼續是嗎？”陳小天問。

京安跟陳小天關系并不熟，對方是一個體育特長生，雖然人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當初陳小天當初選體育部長的時候，請當時的每一個部長都吃了飯，目的就是為了拉票。而且他家境不錯，人也會說話，跟學校裏很多老師都處得挺不錯的，所以在學校裏面一直很吃得開。雖然京安不太喜歡這種人，尤其還是一個男生，顯得很油氣。但是對方也沒有觸犯到京安，京安也沒必要主動找不痛快。兩人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模式。

“對，還有一些比賽的細節需要确認一下。”京安說。

“我可以請個假嗎？”陳小天有些為難地說道。

“怎麽了，有什麽急事嗎？”京安問。

陳小天點點頭，說：“對，家裏面有些事，我晚上需要回去一趟。”

京安看向柳绮霏。畢竟這一次是她和柳绮霏共同領頭這次活動。

柳绮霏點點頭，表示無異議。

京安回頭對陳小天說：“那好吧，你晚上記得查看一下郵箱，我會把晚上開會的一些重點內容發給你。”

“好。”陳小天笑着點點頭，說：“謝謝了。”

“那我們去吃飯吧。”章清羽在一旁等了好久，終于被他逮着機會說出這句話。

“走吧。”京安站起身，說：“一起吃？”

“去哪兒吃？”花涵問。

“就在學校附近找家店吃吧。”柳绮霏說：“陳記怎麽樣？”

陳記是一家自助餐廳。

“我贊同。”秦天說。

“那就一起去吧。”

幾個人一起來到陳記，各自端盤子夾好自己要吃的菜，到櫃臺那兒稱重，付好賬，找到地方坐下來。

“肚子都要餓憋了。”秦天搖搖頭說：“明明中午已經吃了那麽多。”

花涵說：“我也是，明明只是坐了一下午，卻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餓。”

“事情太多了。”秦天說：“從前高一的時候還好，自己只負責很小的一個部分，現在突然要主管那麽大一塊的事情，還要面面俱到，挑戰太大了。”

“你們要什麽飲料？”劉澤和章清羽準備去買飲料。

這個餐廳給客人準備的都是碳酸飲料。在座幾人都不怎麽喝。

“幫我帶一瓶花生奶吧。”京安說，“謝啦。”

“我也是。”柳绮霏說。

“那都一樣吧。”秦天說。

劉澤和章清羽一起走出去買飲料。

“對了，京安，主持人的事你跟團委那邊說好了嗎？”秦天突然想起這事，于是問了一句。

京安頭從手機上擡起來，說：“說好了。”

“對了，你們聽說學校打算組織一批學生在寒假去海南玩嗎？”花涵突然問道。

“嗯？”柳绮霏完全沒有聽說過的樣子，問：“這是怎麽回事？”

花涵說：“聽說是想要組織年級裏一批優秀學生去跟海南那邊的一所高中進行交流活動。”

“我估計就不能去了。”京安寒假早已經有安排。

“你寒假有事嗎？”柳绮霏問。

京安點點頭，說：“很久之前就定下來了。”

“其實這種活動我也不太想去。”柳绮霏苦惱地說：“雖然說是公費旅游吧，但跟一群同學出去，肯定會有老師管着，應該玩得不怎麽自在。”

花涵眨眨眼睛，說：“聽你這麽一說我都不想報名了。”

秦天終于把腦袋從滿是肉的盤子前擡起來，說：“但是我聽說是李老師帶隊欸。”

“李老師？”京安問：“李化學老師？”

秦天點點頭，說：“他不僅是理1班的班主任，還是年級主任，不出意外應該是他帶隊吧。”

“那糟糕了。”京安想起李老師的做事風格就頭疼。

你不去？你為什麽不去？那件事比這件事重要嗎？難道你想要放棄跟這麽多同學一起出行的機會嗎？……

柳绮霏顯然也遭受過這位李老師的折磨，此刻臉上糾結的神情與京安一模一樣。

這時候，劉澤和章清羽他們把飲料買回來了。

秦天跟他們把事情一說。劉澤眨眨眼睛，問章清羽：“你去嗎？”

章清羽猶豫了一下，說：“去吧，反正寒假也沒有什麽事，李老師不是說只去五天嗎？”

吃過晚飯，幾個人一起再回到學校。這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夜幕重重地墜下，看不見一縷星光。

學校裏面安靜得仿佛聽得見某種呼吸聲。

校門口的保安核對了他們的學生證才放他們進去。校園裏面只亮着路燈，看上去靜谧而陰森。

“聽說我們學校以前是塊墓地欸。”秦天說。

“喂，秦天！”花涵眉毛一揚，說：“這裏這麽多女生呢！”

京安和柳绮霏走在最後面，聽見秦天的話也不禁全身一緊。

“對了，宋清明還在學校嗎？”柳绮霏問。

京安說：“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下午團委那麽也在開會。”

柳绮霏在京安耳邊悄聲說：“你自己注意點啊，我聽不少團委的同學說最近有個叫章和的女生跟他走得很近呢。”

京安想起今天中午看見的宋清明身邊那個長發飄飄的女生，心中仿佛被某根針刺中一般，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不過你也別太擔心，宋清明那種人應該不是那種腳踏兩只船的人。”柳绮霏說。

京安沉默不言。

幾個人回到辦公室，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又開始接着工作。

到大約十點鐘的時候，花涵腦袋趴在自己的手臂上，說：“不行了，我要休息一會兒，腦袋好累。”

于是幾個人去小賣部買來零食休息了二十分鐘。

到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京安右手拇指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說：“那今天先到這兒吧，明天最後确認一下就可以了。星期一初賽，明天晚上跟英語組的老師确認一下試卷的事，後天中午前要拿到試卷。明天晚上的考試教室要提前申請好，監考人員也要把安排表在明天晚上前給我。好了，今天辛苦了，大家去休息吧。”

“終于可以睡覺了。”花涵覺得自己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幾個高一的學生似乎都很少這麽晚睡覺，一臉疲倦，眼皮都快要垂到鼻子上了。

京安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打電話，而是發短信給宋清明：你睡了嗎？

“京安，你把窗簾拉上吧。”柳绮霏說。

“哦，好。”京安應聲去拉窗簾。

把辦公室整理好之後，柳绮霏和京安走出辦公室，鎖上門。劉澤和章清羽還有秦天丢掉垃圾，站在辦公樓下等她們。

“你們晚上打算回寝室睡覺嗎？”柳绮霏問。

“不想。”章清羽說：“宿舍裏面都沒有人了，特別恐怖。”

“那我們去KTV院包個房間吧。”柳绮霏說：“看會兒電影，困了還可以睡覺。”

“好啊。”章清羽舉手同意。

這個時候，京安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京安掏出來一看，是宋清明回複的短信：在辦公樓，剛開完會。

京安擡頭對他們說：“你們先去吧，我等會兒過來。”

幾個人暧昧地看了京安一眼，一臉“我懂”的表情。

“快去吧。”京安趕他們走。

她給宋清明回複說：那我在辦公樓下等你。

沒有多久，京安就看見宋清明背着包一個人從辦公樓裏面走出來。

“咦，你們團委其他人呢？”京安好奇地問道。

“開完會已經回去休息了。”宋清明說。

“不是剛開完會嗎？”京安說：“我站在樓下已經好一會兒了，都沒有看到人出來啊。”

宋清明說：“我們晚上十點半就結束了。”

“那你還說剛結束。”京安說。

宋清明沉默地笑了笑。

宋清明問：“你吃了晚飯嗎？”

京安說：“我吃了，你呢？”

宋清明啧啧兩聲，說：“你可真心狠啊，我一直在等你打電話給我去吃飯呢。”

京安囧囧地說：“我以為你會和你團委的同學一起吃。”

“你以為……”宋清明說：“那現在你陪我去吃東西吧。”

京安點點頭，問：“你想吃什麽？”

宋清明說：“先出去看看吧。”

071. 圓滿

[3]

一家深夜還開着的面館裏。

燈光暈黃，光線柔和，攤位前面的鐵桶中不斷冒出縷縷霧氣。大約四十來歲的老板站在攤位後面手腳麻利地調碗、撈面、撒碼子。

“來喽！”老板笑着一張臉把面端上來，“請慢用。”

很有電視劇中那種古時客棧的感覺。

宋清明從筷子筒中抽出一雙筷子，用茶水洗過才開始吃面。

京安坐在他的對面，安靜地看着他吃面的樣子。

宋清明吃面動靜很小，一口一口，鮮少有汁液濺出來。簡直比女生還要秀氣。可是他的動作卻簡單明快，一絲也不見娘氣。

不得不說，宋清明這張英俊的臉在暈黃燈光的照耀下，柔和了他仿若刀削斧砍般的輪廓，比平時多出幾分乖巧來。

吃了一碗面，宋清明總算覺得飽了幾分。

“等會兒你想去哪兒？”他問。

京安說：“绮霏她們已經去附近那個KTV包了個包廂，我們等會兒過去吧。”

宋清明抽出兩張紙巾擦幹淨嘴巴，點點頭，說：“好。”

他們來到包廂時，秦天已經一個人在沙發上睡着了。章清羽一個人拿着話筒在輕輕唱歌。

“你們來啦。”柳绮霏招招手。

章清羽放下話筒，說：“你們去點歌吧。”

“我就不點了。”京安搖搖頭，說：“我有點困了，想睡覺。”

她和宋清明在沙發角落坐下來。

京安靠在宋清明的肩膀上，用手機上網給陳小天編輯郵件。

“還在弄英語風采大賽的事啊？”

宋清明的聲音從後面響起來。

京安靠在他肩膀上點點頭，說：“把郵件發出去我就睡了，今天太困了。”

章清羽一個人唱了幾首歌，也沒了興致，看見坐在一邊的劉澤已經閉上了眼睛，于是脫掉鞋子，腦袋靠在劉澤的大腿上，同樣閉上眼睛。

包廂裏面開了空調，并不冷。

最後，包廂裏面只有柳绮霏一個人還醒着。

她無奈地左右看看兩邊睡得東倒西歪的兩對情侶，心中有些酸澀，于是起身打算到外面透透氣。

此刻已經大約淩晨一點了。KTV的走廊上冷冷清清，值班的服務生無精打采地在自己崗位上站着。也有各種聲音從緊閉的包廂大門裏面傳出來。

柳绮霏走到一樓大堂，在櫃臺處買了一瓶牛奶，走到門外，冷風吹過來，她微熱的臉頰瞬間如貼冰面。

清清涼涼的。

她站在街邊上安靜地看着冷清的街道。路燈忠貞職守，給馬路投下一小塊昏黃。偶爾有車子急速駛過去。

如墨濃潑的夜空，既無星，也無月。

她心中默默感嘆地想道：十二月份一過，一月來臨，一個學期就過去了。

回顧這個學期，依然平淡得波瀾無驚。

雖然第一次跟男生吵嘴，第一次被老師讓家長接回家，第一次跟老師正面起沖突……這麽多的第一次，卻都是些不好的回憶。

從小她就是一個很驕傲的女生。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驕傲。

她從未品嘗過失敗。

這個學期，卻好幾次讓她動搖自己這個自信。京安的優秀，杜梅的成熟，蔣笑笑的敵意，與盧辛的分手，與祁健重新恢複聯系……

她不曾品嘗過失敗，卻感受到難過。

這是一個波瀾無驚的高二上學期，卻在她的記憶中留下深刻的印記。

[4]

周一。英語風采大賽初試。

周二。英語風采大賽複試。有人因為評委點評太狠而當場淚奔。

周三。英語風采大賽決賽。

京安下午七八節課請了假，提早到會場進行準備。

臨時發現一位評委的名片打錯字了，讓人匆匆去重新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