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委蛇
來人将冷雙成抱了滿懷,兩臂貫力,牢牢困住了她的腰身。她剛要掙紮,突然聞到男子錦袍領口傳來的沉水香氣,似乎有些熟悉,曾是秋葉的衣染清香。
耳旁遞過來低沉的聲音:“你當真要嫁給蕭拓?”
黑魆魆的墨盒,緊密無間的擁抱,一度讓冷雙成區分不了真與幻的界限。她離開秋葉多天,只不斷聽聞他大肆操辦婚禮的消息,未曾想過該怎樣與他相見。
她想擡手去摸秋葉的臉,卻被他緊緊箍着動彈不得,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假的吧?”
摟着她的胸膛廣袤無比,心跳聲清晰有力,在她吐出假字後,還曾紊亂過氣息。
“你待他是假心假意?”
冷雙成旋即明白過來,他在意的問題和她所想的事情有差別,答道:“讓我看看你的臉,我要看到你是真的。”
一道柔和的色澤從男子手上升起,冷雙成側頭去看,他掌中托着一塊無暇玉璧,泛清輝,質地通透,很是眼熟,與她往日得到的由秋葉所賞賜的玉璧樣式差不多。
熹微光芒之上,顯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黑發白膚,紫唇緊抿,容貌精致到了無可挑剔,如同手中的寶玉一般。
随即他便覆沒了光輝,将玉璧收了進去,淡淡道:“看清楚了?”
匆匆一瞥,足以讓冷雙成看清所面對的正是秋葉的容貌。
室內恢複了暗寂,他再伸手,想将她攬入懷,她卻急退。
他低聲問:“怎麽了?”
冷雙成即使乍然見到秋葉之容、形,心底也是吃了一驚,他怎會來這裏?要知道,她正處在極為微妙的境地中,姑且先不說秋葉要與靈慧公主成婚,無形将她推拒出來,被外人乃至初見面的墨绂公子憐憫;就是論蕭政始終懷疑她這一點上,都讓她舉步維艱。
長久以來,蕭政都未曾相信她,還向蕭拓放言,她來意不簡單,要她全副身心依附給蕭拓,他才能施與她一點點善意。
正值蒼城禮殿将要完畢之際,她又怎敢行差踏錯一步而致使前功盡棄?
Advertisement
因而對着秋葉親近的意态,她是唯恐避之不急的。
秋葉察覺到了冷雙成的冷淡,聲音裏沒有絲毫的不怿,反而在嘴角挑起一絲笑容,只是愉悅笑意落在密不透光的黑暗中,不便讓她查看得清楚。
冷雙成擔憂外面的閣主等得久了心裏起疑,忙說道:“公子請回吧,我如今與你,實無必要再生糾葛。”
她将話說得清楚了,他卻像是沒聽到似的,只答:“我來一趟,就是為了問清楚,你與蕭拓又有何牽扯,當真要嫁給他麽?”
冷雙成沉默一下,仔細考慮過後,才應道:“是的。”
秋葉的氣息變得低沉起來,隔着較近的距離,胸腔裏的鼓動也清晰地傳進她耳裏。
他竟是心跳如雷。
她依然只能回應默然。
他的聲音慢慢響起:“進門之前,我已看清,在你落腳站着的地方,一左一右擺着兩株碧玉芙蕖燈,是前朝大師的孤品,你若是貿然朝後退,一定會磕壞一個。”
冷雙成伸手朝後一摸,果然摸到了一股涼沁的玉質感覺,驚異道:“我站在這裏好好的,為何要退?”
他似乎在笑:“損壞一個可是賠不起的,記得了。”
她就勢扶了扶芙蕖燈柱,确保它安然無恙,随口應道:“嗯。”又說:“公子早些走吧,我取了玉印就出去,拖得久了恐怕生變。”
秋葉的聲音淡淡的:“不問我為什麽來這裏?”
她懷疑他是用玉印引她前來,趁機試探一番她的心意。
他已答道:“為了你而來。”突然攜着一陣猛風撲過來,将她抓在了懷裏,趁着黑暗朝她唇上吻去。
冷雙成驚惱不已,抵抗着他傾靠過來的上半身,腳下急退。他悶聲笑道:“別動!忘了麽?”她猛然記起在身後的阻擋是何種寶物,無奈之下不敢再退,他就如願以償親到了她。一沾上那柔然的唇,嗅到一絲清馨的氣息,他的渴望就像是被喚醒了一般,不再淺嘗辄止,而是像品嘗着美酒芬芳,深啜了下去。
可她已伸手抵住了他的下颌,不讓他如願。手下的皮膚傳來鈍感,并不是平滑的,讓她不由得低喝:“住嘴!”
他聞聲停住了欺近的嘴,低笑道:“你對我說話,向來如此不講禮麽?”
冷雙成不想再做糾纏,伸手去夠懸吊的青囊,他仿似有所見地,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說道:“鈴響之後,你就會離開我,真的不願多待一刻?”
知道暗中不易看清臉色,她便凝肅了聲音,确使他聽得清她的堅決之意。“我不曾與公子約定過私情,又遭公子嫌棄與驅逐,到底是什麽讓公子認為,我願意不顧廉恥地等下去?”
他抓着她的手有了片刻的僵硬,連聲音也是苦澀的。“看來他——我真的傷你很深,以後,我再也不會說這些話了,你消消氣。”
她冷冷道:“放手吧。”
他在放手之前,凝聲叮囑一次:“若是發現我違背了話意,又來糾纏你,你只管惡狠狠地駁回來,就像這次一樣,記得了麽?”
她沒好氣地說:“記得了,你放手吧。”
他松開手掌慢慢朝後退去,在她離去之前,通過暗門離開了墨盒。她仔細辨聽一下,才醒悟到,先前沒發覺他的氣息,原來是隔在門後的緣故。
閣外陽光朗照。
冷雙成拿着玉印走出來,揚手擋住了光線,待适應了亮度後,她向閣主提議,去缥缃閣坐一坐,欣賞書墨茶飲等技藝。
閣主擺手:“公子吩咐過了,不能接待姑娘,若淫靡聲氣辱沒了姑娘清聽,可是殺頭之罪。”
冷雙成有意問:“是哪位公子?竟能號令閣主聽命?”
閣主只連連拱手施禮,擺頭不答所問,還畢恭畢敬地将她請出小院門。
冷雙成走去阍室,與墨绂、木迦南會合,惆悵說道:“好不容易進門一次,居然攆客走,不施展絕活給人觀賞。”
墨绂笑道:“你進墨盒之後,有官令傳來,命閣主教導小僮禮儀,籌備明日萬象樓筵席之事。他攆你走,也是事起倉促,無意應對你這個散客,勿要挂懷。”
冷雙成問:“誰人來傳令?”
墨绂瞥了她一眼,道:“此地是遼境,自然是遼國官員前來。”
聽後,她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秋葉是斷然不會來這裏指使伶人藝匠們做事的。走向落腳的驿館時,她還在細細推敲,墨盒裏的“秋葉”與她私會一場,到底是什麽意圖。
木迦南見她皺眉凝思的樣子,問道:“初一在想什麽?”
冷雙成簡短說了說方才的偶遇,遲疑道:“蕭政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再次委派小侯爺來試探我,看我與世子之間是否還有牽連——”
木迦南朗然一笑:“那你是否露出了破綻呢?”
她搖頭。他笑道:“那便坦然處之,就當諸事不曾發生過,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她由衷笑道:“先生總是好氣度,多謝賜教。”
他手持菩提子佛珠,撚動一珠默宣一句佛號,又說道:“茶樓上聶公子的一句透悟話,初一其實可聽進心裏去。”
她默默回想,是哪一句引得身不在紅塵之中的木迦南也産生了共鳴心。
木迦南答道:“既無緣,知道他好便心意足夠,無需殷勤相候。”
冷雙成暗想,出家人或是修行者,向來是不拆人姻緣的,能讓先生破戒醍醐灌頂一次,可見秋葉行事是多麽不得人心。她抿嘴笑了笑,思忖,他将靈慧的婚事置辦得如此風光,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似的,現在可好,沒讓她傷心,倒是讓旁人看不過眼了。
耳旁木迦南在問:“初一聽進去了麽?”
她立刻答:“聽進去了,聽進去了,先生不要這樣瞧着我,我一定不讓先生失望。”
倆人并肩前行,走走停停,沿途觀賞古城人情風俗,偶爾相會一笑,默契橫生。暗夜隐身在往來穿梭的人流中,遠遠跟在倆人身後,出了長街便是僻靜民巷,院落寥寥,迫于地形限制他們不便再追蹤下去,将倆人動靜回報給了秋葉。
伊闕內城在兩百年前曾是宮廷,殿宇苑囿歷經粉刷翻修,依然伫立如斯,鮮亮奪目。
秋葉護着靈慧辇車進了特使宮苑,通譯來拜見時,他就冷冷說道:“換個地方。”
通譯犯了難,小心應道:“依律例,世子應下榻行苑中,可确保出入安全,容後商議國事。”
秋葉擡起霜天眼眸看着通譯,直把通譯看得低下頭去。“淫靡之音充耳,軟媚之香侵風,貴國的待客之地,竟是這樣的儀制?”
通譯惶恐環顧四周,并未發現不妥之處,随行官員小聲提醒:“兩裏開外,便是無極館——”因而絲竹管弦之樂落進世子耳裏,偏生他們一點也聽不到。
通譯請示秋葉,該移駕何處才顯得“合乎儀制”。
秋葉丢下一句先行離去:“距此地最遠的行館。”
那只能是驿館了。通譯帶着随行官員忙不疊地護駕前去。
暮日逐漸西沉,驿館光影清清。
冷雙成坐在廂房裏替木迦南抄經文,突然聽到驿丞在傳令,館內一衆士卒、馬夫、住客需迎接世子車駕。她以散客身份跟随木迦南出使各城,未曾錄入過官冊,照例被提到院門前的迎候隊伍中去了。
遠遠的,骅龍穩健行來。
冷雙成打量一下周圍,發覺遼人僅壓肩躬身示禮,而宋人卻是跪伏在地行禮,稍稍遲疑,就被驿丞催促:“來了個怠慢不得的人物,你還在磨蹭什麽!”
她走到宋人那邊的散客團裏,依照不成文的規矩,也跪了下來。
骅龍停穩,四處希聲,只聽得到驿丞殷勤致意的話語盤旋在半空。“此處簡陋,實在難以迎候公子,不如請公子移駕旁院,撿個清靜住處歇歇?”
秋葉審視一眼內院,未答話,走到散客團前,稍稍彎腰,提住了冷雙成的衣後領,冷冷道:“起來。”
冷雙成暗嘆口氣,原來他是沖我來的,不知又怎樣惹他生了氣。
眼下是避也避不開,她只得抿嘴屈膝借力起身,将手腕上的鎖鏈震得一響,發出清脆聲音。
驿丞不知為何貴客一來,就揪住了陪護佥院出使的姑娘,覺得兩廂都不能得罪,忙站出來斡旋。他才惶恐吐出“公子”兩字,随行的通譯就喝止了他,有意要替蕭政探清楚,秋葉到底意欲何為。
冷雙成自然也記得她是站在蕭政的眼線前,害怕再與秋葉牽扯上,就敗壞了随後的事情,忙不疊地退後一步,從他手中掙脫了開去。
一絕索随着她的動作叮咚作響,提醒着秋葉,她目前處于何種境地。
他十分痛恨,她有意将自己陷落進不識他、回避他的處境中,冷聲說:“不過走出我府宅兩月,就要匆忙嫁給蕭二?”
冷雙成恍然,原來他生氣的是這茬兒事,見他臉色不善,她心底卻輕落起來,忍不住對他微微笑了笑:“我已入蕭家籍貫,自然不受世子指派。”
秋葉看着冷雙成的下唇,眼色突然變冷,一把抓過她的手腕,幾乎要将她捏碎,冷聲喚:“木迦南?”
冷雙成不明就裏,掙脫不得,急聲說道:“先生不必出來!”
可是一身磊落的木迦南已經走了出來,站在階前向秋葉行禮,淡淡道:“初一如今是本院首席随駕,身份幹系大不一樣,不得由世子當作家奴對待。”
秋葉拉住冷雙成不放手,徑直對着木迦南說:“你怎樣看住她的?就由得外人對她撒野?”
木迦南聞聲打量着冷雙成周身,未見異況,輕輕蹙眉而不語。
秋葉伸出兩指,擡起了冷雙成的下巴,指間用力,将她的臉朝前帶了一下,向木迦南展示她下唇上的咬傷。
冷雙成醒悟過來,連忙咬住下唇,一出力,使得唇瓣滲血,掩蓋了原先的傷口。
她與秋葉背對衆人而立,又顯落出一副受脅迫的樣子來,不着痕跡地遮掩了她的纰漏,不愁通譯傳話給蕭政。
木迦南完全懂得冷雙成的意思,冷淡道:“何人曾撒野?本院只看到世子無禮行事,跋扈至極。”
冷雙成也加上一句:“世子自進院來,就對我冷言喝問,到底為何緣由?”她側頭瞥了秋葉一眼,目光極涼,嘴角也不悅地抿起,大有他再壞事就撕破臉之意。
她曾向他透露過,一切行事均為蒼城之計,她信他如此聰慧,不應猜不透她的萬般小心舉止。
秋葉冷冷道:“你去行苑向公主請罪,才能知道緣由何在。”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