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驅車駛出慈嶺鎮,天色深黑時抵達省會合肥,沈恪領周霁佑入住路邊一家五星酒店。
翌日,他讓司機先開車回南湘,帶着周霁佑從合肥玩到黃山,在黃山小住了五天,每天吃吃睡睡玩玩,誰也不提回家。
直到管家老蔡一通電話打來,他才懶洋洋地應下,慢吞吞訂了隔天機票。
回到沈宅時,已是一周後的傍晚。
老蔡妻子林嬸做好飯菜擺上桌,就等沈老爺子下樓來用餐。
周霁佑走在沈恪身後經過餐廳,已在餐桌入座的蔣茹慧目不斜視地淡淡開口:“回來了。”
沈恪腳步一頓,扭頭望過去,佯裝驚訝:“大嫂在這啊,我剛都沒注意。”
蔣茹慧坐姿優雅地偏眸,目光掠過沈恪,投擲在被他身影擋住幾乎看不到人的某個位置:“不和我打聲招呼嗎?”
周霁佑向前邁一步走出來,面對她,除了冷漠,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媽,我回來了。”
蔣茹慧頓時眸光一沉:“你還沒吸取教訓?”
周霁佑仿佛沒聽到似的,不作理會。
沈恪瞅了眼她臉上桀骜不馴的神色,心中無奈,笑了笑,說:“大嫂,我和小佑先上去洗澡換身衣服,有什麽話回頭再跟她說。”
半推着周霁佑朝樓上走,沒走兩步,實木樓梯上響起腳步聲,兩人都不由停下。
沈國安不疾不徐地轉彎繼續下樓,眼神冷淡地掃了眼周霁佑,而後,睨向沈恪,面色沉凜嚴厲。從沈恪身旁走過時,更是陰沉沉地丢下一句:“飯後到我書房來。”
周霁佑斜眼瞥沈恪,他無事人一般沖她揚揚眉梢,輕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往前推她一把,虛虛擁着她上樓。
轉至二樓拐角,周霁佑低聲問:“你去接我沒經過他同意吧?”
沈恪沒直接回答:“女孩子應該笨一點。”
周霁佑不予認同地嗤一聲,說:“這麽聰明都不讨人喜歡,笨一點不是更被瞧不上。”
沈恪搖頭一嘆:“小鬼,笨一點才可愛。”
周霁佑還是那副嗤之以鼻的傲骨頭,冷哼:“憑什麽。”
沈恪在她肩膀拍了拍,“憑老頭子喜歡可愛溫順的。”
話雖如此,但他心裏非常清楚,周霁佑永遠不可能可愛溫順。她是一頭小野狼,有鋒利的獠牙,和想要流浪草原的心。
***
與在大山不同的是,沈宅有大大小小很多客房,沈心可以随意入住任何一間。不過很可惜,如她所料,她的卧室是被動過的,沈心并未入住客房,住的是她房間。
裏裏外外被徹頭徹尾打掃過,如若不是枕頭底下留有一根墨黑的長發,已經尋不見沈心在此生活過一個月的痕跡。
暮色暗沉時分,周霁佑盤腿坐在床尾,心裏有些索然無味。
是不是她在山間院落裏的生活也将不複存在?
那麽,她住在那裏一個月究竟有何意義?
兩條毫不相幹的平行線相交于一點再回到各自原位,是誰,打擾了誰?
忽然,有人敲門。也只是象征性敲兩下,門就從外面推開了。
蔣茹慧邁步進來,反手把門關上。
周霁佑看着她一步步走近,沒動。
她抱臂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審視她,拾起之前在餐廳的話題,冷聲質問:“你還不知道錯嗎?”
周霁佑一聽,立刻無所謂地低下頭去玩指甲。
蔣茹慧面容微愠,語氣克制:“難道你看不出他在警告你什麽?這回是農村,下回說不定是收容所。”
周霁佑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蔣茹慧恨鐵不成鋼,短而重地嘆口氣,一聲比一聲強硬:“你能耐,你天不怕地不怕。可你能不能為我想一想?你以為只有你是寄人籬下嗎?你媽過得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嗎?”
周霁佑擡起頭,蔣茹慧保養得宜的面孔看不到作為母親在面對久未歸家的女兒時應有的思念和關懷,相反,滿滿的都是厭惡。
她真的不明白,既然讨厭她,當初為什麽要把她從北京接到這裏,良心上的不安嗎?
她用近乎冷漠的語調回答她:“抱歉,我沒看出來你過得有多不容易。”
蔣茹慧揮出右手,啪地一聲甩在她左臉。
極其響亮的一個耳光,周霁佑頭被打歪過去,保持姿勢,沒動。
“我真後悔當初把你生下來,你們父女一樣自私,從來不為我考慮!”
周霁佑舌尖舔了舔腮幫,目光下垂,沒吭聲。
蔣茹慧做了兩個簡短的深呼吸,臨走前最後又說了一句:“脾氣別這麽擰巴,你能學會順服他,我們母女日子都好過。”
房間終于回歸安靜。
周霁佑輕輕觸摸臉頰,微微活動了一下。不是第一次挨巴掌,早習慣了。
她用力向後躺倒在床,仰面看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
這裏沒有一群橫沖直撞的老鼠,只有一個專橫無理的皇帝老頭,和一個賊喊捉賊的母親。
她忽然有點懷念山村的夜晚,那裏有自然的涼風,和淳樸的家人。
如果,姑且可以稱得上是家人的話。
***
沈飛經遠房親戚介紹,在縣汽車站附近的一家賓館做臨時工。
賓館規格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餐飲部和客房部分開,有一個專門的會客大廳用來承辦喜宴。沈飛白天在餐飲部傳菜洗碗,晚上幫臨街一個大排檔送外賣。
仍值暑假,雖已至八月末,但賓館隔三岔五地依然有高考生家長前來預約謝師宴。他們還聘用司儀主持,把宴會廳氣氛調動得熱熱鬧鬧。
沈飛推着送餐車朝員工通道返程,眼睛不由自主地附着在舞臺上方那一長條鮮豔惹眼的橫幅上。
——熱烈祝賀朱茂昌同學被中國科學技術大學錄取
中科大,合肥,不遠。
曾經是他的一個夢。
可這些,現在與他都沒有任何的關聯。
【你說為你妹妹攢學費,那你呢?】
腦海中恍恍惚惚地閃現一個女孩的聲音。
沈飛腳步一頓,身體僵直。
他不會再回學校去,他要扛起家庭重擔,要賺錢供妹妹讀書。
他推車走到門口,再一次回頭看了眼被鮮花氣球簇擁的舞臺,笑得合不攏嘴的一對父母與一個身高和他差不多的眼鏡少年并肩而立,司儀妙語連珠,臺下掌聲雷動。
他的心裏浮起一陣不可言說的悲鳴。
咬咬牙,他大踏步離開。
***
九月開學,周霁佑初升高,打算留校住宿。
蔣茹慧沒有意見,她不在家住,不用和沈老爺子硬碰硬,可以省去她不少心。
這是周霁佑自己做的決定,沈恪自然也不會反對。反倒是這個家裏的最高統治者沈國安沈老爺子,不容置喙地行使了一票否決權。他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沈國安在周霁佑眼裏是個古怪的壞老頭,從她到這個家裏的第一天起,他就經常用一種不算惡毒卻足夠陰森的目光冷冰冰地打量她。
他藐視她,厭惡她,卻又妄圖控制她。
周霁佑不是單純的小女孩,不會傻乎乎地幻想他喜歡插手管制她是因為心裏對她其實是十分看重的。因為,沈國安對待家裏家外的每一個人都是獨裁專制的态度,他不容許任何人忤逆他的意思,更不容許任何事超脫他的控制範圍。
在外,他是集團董事長,員工們服從他、仰望他;在內,他是沈宅的皇帝,所有人伺候他、依附他。
林嬸前來敲門,說老爺子叫她去書房。
他早該找她了,從慈嶺鎮回來她就一直等着他“召見”。他故意晾着她,這會兒才想到她,估計是見她又與他擰着來,脾氣憋不住了。
果然,她敲三下門進去,他坐在紫檀紅木的大班桌後,眼神冷然地掃射而來。
周霁佑拉開對面的椅子準備坐着聽訓,忽然——
“誰準你坐下了!”
她當沒聽見,從容入座,散漫地向後一靠。
沈國安頓時面黑如鐵,沉聲:“看來讓你在鄉下反思的時間還不夠長。”
周霁佑氣定神閑:“您大可以再把我送回去。”
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
周霁佑并不怕他,她在他面前做什麽都是錯,既然如此,又何必委曲求全。
沈國安雖已年過六旬,但卻并不顯老。他注重保養,也注重養生。蔣茹慧是知名營養學家,寫過專欄,出過書,經常上電視,家裏每餐的食譜搭配都由她親自制定。在周霁佑看來,她媽簡直就像皇帝身邊的禦膳總管。
那她是什麽?
她在腦子裏一通翻箱倒櫃,終于想到一個勉強吻合的身份。
她是以下犯上的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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