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天然帶着渣性基因
起因是七八點天黑後, 天空飄灑了雨滴, 盛偉來接鐘洲衍回酒店。
沙灘上人們陸續撤離,鐘洲衍看了看許鹿鳴, 溫柔道:“下雨了, 到車上吧?”
許鹿鳴往四下瞅瞅,沒看到司馬益和曹可妍他們,她就上了他的車。
度假酒店離着沙灘十分鐘距離,車開到酒店樓下,雨停了, 盛偉說道:“衍總你先上去, 我今晚要會幾個戰-友, 有事你給我電話,就在附近。”
“好。”鐘洲衍簡短回複。盛偉便将他的輪椅放下, 然後健壯的身影鑽入車內, 關門走了。
許鹿鳴窈窕地站在樹杆旁,夜風吹着她發梢輕拂。兩個人進電梯時,鐘洲衍發現她的手面起了紅點子, 便攥住了她:“手怎麽了?”
真的很久沒牽過手, 這種近距離的感覺似曾相識又陌生,他面色清淡,矜貴克制, 掌心卻暖。
許鹿鳴頓了一下掙開,低喃道:“估計被蚊子咬了,有點癢。”
鐘洲衍微垂眼簾, 噙嘴角道:“去我房間,我給你塗點藥吧。”
許鹿鳴望着他筆展的肩廓,點頭說:“都可以。”
許鹿鳴住在七樓,鐘洲衍的房間在九樓,一道落地窗赫然朝向大海的總統房,寬敞明淨且豪華。
沙發上,鐘洲衍幫許鹿鳴塗了白皙的左手面,問道:“另一只手臂要塗嗎?”
青草膏散發出類似可樂的清甜味道,挺好聞的。許鹿鳴看看另一邊,也有幾個小紅點,他觀察得還真仔細。
便回說:“不用了,一會兒還要洗澡。”
到了十點鐘,鐘洲衍去洗漱。他的智能輪椅摁到衣櫃前,健挺身軀站起來,取了件睡袍和底褲。二十七歲的男人,比之從前的十八歲少年,更多出成熟穩重的輪廓。
許鹿鳴就很驚訝,姣好的臉上甚至有幾許被戲弄之意,說道:“鐘洲衍,你竟然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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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并非驚喜,而是質疑。
鐘洲衍一臉平靜地睨她:“可以走平坦的路,不至于疲憊就行。”
說着往浴室裏走去,步伐落地倒是輕,有可能是較少走動。許鹿鳴嘟嘟嘴。
鐘洲衍瞥見,不察痕跡地咬了下唇。
浴室裏傳出淅淅瀝瀝沖淋的聲音,間或男人漱口的磁性輕咳,怎麽着隔了這許多年,竟仍恍如昨夜般熟悉。
沖完澡鐘洲衍出來,寬肩長腿,裹着一件黑色嵌銀藤紋的睡袍,腰依舊是健硬,魁梧線條迷人。
看許鹿鳴并沒有走的意思,便打開箱子,給她扔了一件自己的T恤:“你去洗嗎?酒店的就別穿了,穿我的将就下吧。”
“好。”許鹿鳴的目光随意飄開,把衣服接過來。
不多久就洗完了——她傍晚出去前其實已經沐浴過,頭發上還沾着淡香,所以只是沖了一下。玲珑的身體上套着鐘洲衍的T恤,底下雙腿白皙又美。就是個身材很秀的女人,有些女人胸滿吧,感覺累贅,她不,平素看着就挺勻稱,還偏瘦,其實換下了衣裳,肩膀薄,托着水蜜桃似的恰恰好動人。
看見鐘洲衍又貼着窗前站,她就走過去說:“我用你的毛巾擦了自己。”
鐘洲衍撚着煙未點,他戒煙許多年了,只偶爾在指尖把玩。問:“哪條?”
夜風從落地大窗外吹進來,含氧量十足。許鹿鳴眯眼說:“墨綠色那條,不是你剛用過的。”
鐘洲衍目光一淡:“那是我洗臉用的。”
許鹿鳴微揚下巴,晃晃衣擺:“我只擦了上半身,到腰際線這裏。”邊說着,邊将他的大T恤左右揩起,在腰上系了個結。
這樣便露出了底下水金色的蕾絲小褲,莞爾如一握的腰谷,胯部和腿白得發光,有一種在看英劇莊園美人的錯覺。倒确實只擦了腰線以上,往下的肌膚還氤氲着水滴。
鐘洲衍紳士地挑眉道:“是你擦的,我不介意。也有備用。”說着身體往前一步,從窗戶邊直起。
見他像只肅沉的獅子一樣,并無過多分神,許鹿鳴就問:“我睡在床哪邊?”
鐘洲衍說:“左邊吧,我習慣睡右邊。”
“哦可。”許鹿鳴便繞到另一側躺到了床上。
快十一點了,明天上午季蕭蕭正式婚禮,得起早。兩個人都各自躺卧,寬大的床在中間隔開一臂距離。
床頭壁燈亮着朦胧的黃光,鐘洲衍筆直仰着,他的長眸明亮,精致五官線條分明,斂着一縷與生俱來的冷貴。
許鹿鳴瞄看他,問道:“鐘洲衍,有個問題,蒂爾瓦昕的總裁是不是跟你很熟?”卯着唇等待。
女人的嗓音輕呼,明明隔着距離,卻仿佛羽毛般在心弦撩拂,讓呼吸都柔和下來。鐘洲衍聽得輕哂:“很熟,熟到可以同穿一條褲子。”
許鹿鳴忍了下,忍不住又問:“那……蒂爾瓦昕是不是就你們鐘家開的,設計師是雁辭?”
這個問題自鐘洲衍再次出現後,她就在心中徜徉很久了。再怎麽熟,可以熟到對進駐的品牌總監呼之即來,而且訂購幾百萬的首飾不用任何程序,再加上一直叫許鹿鳴莫名着迷且契合她心靈的産品設計。
當然,這個問題問出來,難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和自戀。因為蒂爾瓦昕的品牌标識又恰恰好是鹿與洲,而品牌釋義即:太陽将要升起的時候,林間傳出野鹿的鳴聲。種種的巧合。
許鹿鳴等待着他可能要發出的嘲諷。
果然鐘洲衍眸光一亮,轉而朝向她:“許鹿鳴,你未免自我感覺太好了點,如果是鐘家,你認為你能幹到現在?……和鐘家沒有任何關系,設計師也不是雁辭。”
鐘洲衍末了一句答得很肯定。說的倒是實話,他曾經多麽的厭惡她。
但話雖然含着反諷,卻并沒有多少嘲弄之味,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為人處世是真的溫柔了很多。
許鹿鳴就說:“那…再問一個問題,你弟弟雁辭,是死了還活着?”她也側過身來,眼眸如水,隐藏着渴望與閃躲。當年摩托車飛飙而來的那一幕一直得不到答案,她時而想起來,仍是魚刺一樣哽着,但願是個好結局。
鐘洲衍捋了下她氤氲的長發,目光觸及她左腹一道微弱的1厘米疤痕,問:“你先回答我,當年去婦産科做的是什麽手術?”
原來這家夥到現在都以為自己為他打了胎,所以電梯裏的道歉是因為這個吧?
許鹿鳴幹脆把衣擺解開,撩起來給他看,說:“微創手術。卵巢上的,雖然不是懷孕,不過也算和你有間接的關系。醫生說你對我太狠了,行-房不當。”
她忽而挑釁般地噘了下天然嫣紅的嘴唇:“該你回我了,請鐘大少爺直接點。”
鐘洲衍睨着女人白皙泛光的臉,心底之弦微微地一搐。
遙遠的夜色下初涉的陌生的親昵境地,少女光潔肌膚滑過他汗漬的肩頭,他對她那麽動情與呼之欲出的占有欲,但那時候對她還算收斂的了,因為知道她的青澀不懂。就忍不住少年嚣張,控制不了力道,不自覺就狠起來。
鐘洲衍輕磨唇齒道:“僅回答你一次。我活着,雁辭就能活。而且比我活的要好。”
許鹿鳴頓時松了一口長氣,這麽多年,終于可以不用揪心自責。
她坦然且肆意道:“所以那天下午,藍色跑車裏沖出去的是你?你為雁辭擋了一道,因此懷疑我約他出來,甚至為了錢夥同你家裏那些親系算計你,然後就對我說出一番惡毒兇狠的話。鐘洲衍,你現在這樣真是……我一點都不同情,活該。”
本來也沒奢望她關懷,一定要算舊賬那就算清楚吧。
鐘洲衍眸色亦陰冷道:“難道你沒約過他嗎?懷疑你情有可原。元旦跟我分手後,你一個月約他幾次,手機照片沒少拍吧?我一張張可以給你洗出來!跟我都上過床了,最珍貴的第一次互相給了彼此,可電話打過來,頭一個不是過問自己男人的安危,而是他的弟弟怎樣,你是想把我殘留的一口氣堵死嗎?”
他雖陰冷着,卻忽地又頹然,伸出手臂環過許鹿鳴柔軟的腰肢:“而且,還擔心我可能會死去。”
所以,那就互相恨死對方好了。
後來許鹿鳴花銷寬裕了,漸漸擁有了自己的手提與更新款的手機,才知道了icloud的作用。所以她的那些自戀的尬自拍、P圖配字,估計他當時全看了吧,就算全看了反正都過去這麽久了。許鹿鳴承受力依舊強大,當然,還有後天歷練出的職場心理素質。
“看來你是一邊帶着我并不喜歡你的心情,一邊跟我發生初次?鐘少爺,你真是很棒棒,天然帶着渣性基因呢。”許鹿鳴跟他對視着,嘴上說狠話,膠着的目光好像都要燒起。
其實當時她那麽癡戀他,哪怕他真的怎樣了,甚至殘了、高位截癱,她都可能對他不離不棄。但現在……才休想。
她蠕了蠕距離,徐徐把手探向鐘洲衍的睡袍內。女人的指尖沿着男人硬朗腰腹,蜻蜓點水似的一點點往下。這麽久過去,他的筋骨竟然還如此緊實,跟當年每天鍛煉時候一樣,甚至更要有力。
她的手挑釁般地試探着,漸漸咬牙。光潔的額頭抵在他頸下,眼睛不看人:“為什麽還能有動靜?”
其實想說為什麽還是這種尺度,但出聲卻問不出來,嗓音裏有置氣。
鐘洲衍卻忽而翻身把她裹住:“我什麽時候有說過自己不行嗎?許呦呦,你一晚上露腿撅屁股,就是為了狠心刺激我‘不行’?”
許鹿鳴被堵得呼吸吃力,卻并不甘示弱。咬了咬漂亮的唇角。
是,她就是這麽個心思狹隘的女人。
昏黃的床頭燈勾勒着男人隽逸的臉龐,他的喉結在明暗交界處顯得尤為性—’感。有研究說,喉結明晰的男子續動力也更為持久。是的,許鹿鳴難以否認,她的那些奇怪的心理障礙,在重遇到鐘洲衍之後都失效了,哪怕他裝狗裝癱“不行了”、被別的女人甩掉,他也仍然對她具有挑釁力。雖然,現在是虐他、反擊他的挑釁。
許鹿鳴掐了一把鐘洲衍的腰,便用身上T恤罩住鐘洲衍的腦袋:“誰知道你是不是憋尿,有種就試一次好了。”
鐘洲衍被許鹿鳴包裹得,眼前朦胧氤氲一片,只聞見花果雨露的清新。他探尋着咬住女人鎖骨,勻出一手調暗了燈光的亮度,忽而解開睡袍的束帶。
窗外海浪在近地的灘石上擊打着聲響,起先尚且溫柔低咛,後來便如驚濤駭浪般,掩蓋了一切世界的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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