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013

chapter013 紅紅的耳朵尖

蘇白不知道顧行周為什麽會失眠,但這麽一個英俊的高大男人一臉怨念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可憐。

何況人家還給帶了早飯呢。

于是蘇白讓開門,對顧行周偏了下頭:“進來吧,這會才七點,絨絨跟賀狄還沒醒,你可以去我床上躺會。”

顧行周擡腳進了屋,放輕了聲音:“不用了,我坐會就好。——買的是海鮮粥,你趁熱吃吧。”

蘇白見顧行周徑直奔着絨絨去了,也就不再管他。

“行。”

顧行周買的粥是真的不錯,用料都非常講究,就是從賣相上就寫着“有錢”的那種粥。

蘇白随便端了一碗打開,在桌邊坐下吃了起來,一邊掃了顧行周那邊一眼。

顧行周在他床沿邊上坐下了,視線緊緊鎖定絨絨,神情也柔和了起來。

——真是個傻爸爸。

蘇白在心裏笑了一聲,覺得這樣的顧行周也挺有趣的。

顧行周可不知道蘇白在想什麽,時隔一晚再次看到絨絨,顧行周覺得自己被治愈了。

絨絨的睡相一如既往的六親不認,整只獸都拗成了嫦娥奔月的姿勢,也虧得妖怪幼崽的柔韌性非人類,不然一覺起來不抽筋才怪。

顧行周看了一會,實在看不過去了,伸手輕輕把絨絨往後撇的小短腿掰過來。

“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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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絨在睡夢中咕哝了一聲,後腿無意識地勾了勾,然後又換成了一個猛虎下山的姿勢,繼續睡。

顧行周:“…………”

行吧。

顧行周無奈地笑了一下,伸手壓了壓絨絨睡炸的毛,然後才回頭看向蘇白——被人這麽盯着,他還是有感覺的。

不過他的視線在中途被另外的東西吸引了——對面床位的賀狄。

賀狄昨天怕是把一個月的運動量都做完了,今天睡得格外沉。

他的手搭在被子上,手腕上的創可貼沒了,皮膚上的那個破洞就暴露無遺。

黑色的霧氣從賀狄的手腕破洞裏飄散出來,大概是手腕擱在那裏太久沒挪位置,被子上也被霧氣浸染、結晶出了粉塵一樣的黑色顆粒。

這種霧氣顧行周是見過的,它并不是哪種妖怪的特性,而是“魔”的特性。

顧行周微微蹙眉,他記得昨天蘇白說過,賀狄的健康狀況有些糟糕。——是指這個嗎?

顧行周轉頭去看蘇白,蘇白也發現了顧行周在看賀狄的傷口,于是顧行周轉頭的時候,剛好跟蘇白的視線對上。

顧行周問道:“他入魔了?”

蘇白搖搖頭:“沒有。只是真身形态不穩,健康問題。”

顧行周的眉頭依舊沒有松開。

“但他在溢散魔氣。”

蘇白笑了一下,喝完最後一口粥,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才說道:“那不是,或者說,并不是有你說的‘魔氣’的就是你說的‘入魔’。”

顧行周沒有反駁,等着蘇白的進一步解釋。

蘇白:“我知道在九州,魔是比妖怪更可怕的一種存在,你們對魔的劃分黑白分明,只有是和不是的區別。但是在太荒,魔是一個種族,也是一種力量特性。

不同于其他種族,魔族是可以後天轉化的。

魔族天生缺乏善惡觀和同理心,但力量卻比普通妖怪強得多——這是法則允許的等價交換。

所以,有的人類和妖怪為了尋求力量,會交出自己的純善的一面;但也有極少數的人類和妖怪,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因為一時的氣話、惡念、自棄……也會在無意中達成這個交易。

而這種‘魔氣’就是力量和真身轉化時的一種表現,這個轉化過程,也被稱為真身轉換(主動)和真身溢散(被動)。”

顧行周聽懂了:“賀狄就是這個少數狀況?”

蘇白點點頭:“對。不過我剛才也說了,他主要是健康問題。他在血統上比較接近魔族,所以在身體狀态不好、心情也極其沮喪的時候,就非常容易入魔,這也是他無法控制的。

而且用他這一族的妖怪年紀算,他比絨絨大不了多少,所以他大概連魔的概念都沒有。”

顧行周一愣,賀狄人類的年紀是十五歲,絨絨才一歲不到。要把他們想成“同齡人”,顧行周一時半會還真沒法想象。

不過蘇白的意思他是明白了的。

顧行周考慮了幾秒,對蘇白說道:“他的父母約好2點左右就能到,到時候你陪賀狄一起吧。”

賀狄的情況不穩,有個比較了解的蘇白在場,對誰都好。

蘇白笑了:“好,謝謝顧隊。”

說完,蘇白不知從哪兒又翻出了一個創可貼,走到賀狄的床邊,把賀狄手腕上的那個破洞貼上了,然後他才輕聲叫醒了賀狄。

賀狄很久沒睡這麽好了,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懵,頂着一頭亂發坐起來,迷茫地看了一圈。

看到顧行周的時候,他愣了幾秒,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當看到手腕上貼着創可貼後,賀狄的身體才放松了下來。

蘇白揉了下他的腦袋,說道:“起來洗漱吃早飯了,顧隊買了好吃的粥。”

賀狄低着頭乖乖讓蘇白揉,應了一聲:“好的哥哥。”

說完掀被下床去洗漱,不過站起來的時候,他又看了眼顧行周。

顧行周:“???”

賀狄猶豫了幾秒,然後縮着肩膀,小聲地跟顧行周道謝:“謝謝顧叔叔。”

說完也沒等顧行周的回應,立刻小跑着進了盥洗室。

蘇白笑了笑,看着石化在原地的顧行周,有些奇怪:“怎麽了?”

顧行周:“…………”

沒什麽,就是忽然受到了歲月帶來的猛烈攻擊。

蘇白沒懂顧行周這表情,不過越過顧行周看到絨絨動了。

“诶,絨絨好像要醒了。”

顧行周立刻回身去看。

枕頭上的絨絨哼唧着翻滾了幾下,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爸呀。”

絨絨的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小嘴已經叭叭開了,顯然是習慣的晨起找人。

蘇白發誓,他看到顧行周的眼睛一瞬間就亮了。

“爸爸在呢。”

顧行周彎腰撐在床上,輕輕順着絨絨如同過了靜電一樣的絨毛,輕聲說道。

絨絨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滾了半圈貼在顧行周寬大的手掌上,小短腿在顧行周的手背上輕輕劃拉着,哼哼唧唧耍懶筋。

顧行周也由着他,耐心地給絨絨順毛,等顧行周把絨絨的毛都順得差不多了後,絨絨終于清醒了。

絨絨睜開圓溜溜的眼睛,擡頭看着近在咫尺的爸爸,眼神裏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

他爸爸為什麽在這裏?!

媽咪呢?

難道他又在睡着後被爸爸“綁架”回去了??

天啦撸,我怎麽這麽可憐喲!

絨絨越想越傷心,攤在顧行周的手掌邊,把地址小短腿一抻,張嘴開嚎:“媽咪呀!壓媽咪呀!!”

顧行周:“…………”

蘇白:“…………”

蘇白樂了,他走過去,同情地看了顧行周一眼,然後出聲:“絨絨在叫我嗎?”

床上,已經裝填完眼淚泡,準備随時發射淚海攻擊的絨絨一愣,然後團起身體看過來。

蘇白笑着跟絨絨揮揮手,“絨絨早呀,餓不餓呀?”

絨絨眨眨眼,頓時高興了。一個地龍翻身站起來,踩在顧行周的腿上朝蘇白問早:“媽咪呀!”

顧行周雙手護着絨絨,原本柔和的唇線又繃直了,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委屈。

蘇白覺得這畫面真是有趣極了,不過他也老大不小的一只始祖,還是不要欺負人的好。

于是蘇白彎腰揉了一下絨絨,說道:“我去給你兌點奶,讓爸爸帶你先去噓噓。”

絨絨見到蘇白就很滿意了,也記起了自己昨晚留宿的事實,于是特別大方地應了:“嗯。”

剛好賀狄洗漱完出來了,顧行周就帶着絨絨進了盥洗室。

蘇白把粥遞給賀狄,然後自己一邊兌奶粉,一邊跟賀狄說:“顧隊說你家裏人下午兩點就會到了。”

賀狄喝粥的手一頓,小心翼翼擡頭,期盼地看着蘇白:“哥哥,我能留下來嗎?”

蘇白看着他:“你不想回去嗎?”

賀狄想了想,失落道:“媽咪會生病的。”

蘇白伸手揉了揉賀狄的頭發,“那好,下午我陪着你,到時候跟你家裏人說說看。”

賀狄驚喜地張大了眼睛,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嗯!謝謝哥哥。”

蘇白也笑了笑:“快吃吧。”

賀狄:“好。”

……

顧行周抱着絨絨出來的時候,蘇白把奶也兌好了。

顧行周抱着絨絨在桌邊坐下,蘇白順手就把奶塞到了顧行周的手上。

“你喂吧。”

顧行周怔了下,還沒開口,他懷裏的絨絨就有了意見:“壓媽咪呀!”

蘇白看着小家夥,帶着調侃說道:“絨絨乖,讓爸爸給你喂吧。你看爸爸可想你了,絨絨不讓他給你喂的話,爸爸就要傷心了呢。”

顧行周:“…………”

顧行周看了蘇白一眼。

蘇白帶着笑意回視顧行周——不是嗎?

顧行周默默收回了視線。

絨絨眨眨眼,小腦瓜消化了一下蘇白的話,然後懂了。

——嗨呀,爸爸真任性!

但是沒辦法,誰讓我是個懂事的寶寶呢!

絨絨特別大度地妥協了,不過提出了條件——絨絨伸出小短腿碰了下自己的嘴巴,“媽咪,咪呀咪呀!”

媽咪你要親親我才行呀。

“要親親嗎?好呀。”

蘇白看懂了,笑着彎腰俯身,親了絨絨一口。

顧行周抱着絨絨,在蘇白彎腰過來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蘇白的身體已經貼着他彎下,絲綢一樣的長發從他的鼻尖掃過,散出一陣清冽怡人的草木[香。

像是藍天之下開闊的草原,又像是四季輪轉的亘古森林,擦着他的皮膚掠過,激起了骨血最原始的悸動,血液奔湧着沖向心髒,心跳鼓動的聲音震得耳膜發疼、頭腦發昏。

蘇白親完之後又直起身,随意把散落的長發往身後理了下,然後對顧行周說道:“我去整理下床鋪,你先喂着吧。”

顧行周沒有擡頭,慢了一秒才應道:“好。”

等聽到蘇白離開的腳步聲,顧行周僵直的身體才松懈了一些,然後他拿起奶瓶放到了絨絨懷裏。

絨絨熟練地用兩只小前爪抱着奶瓶,兩只小後爪托着奶瓶,穩穩地吧唧起來。

顧行周低着頭,視線卻沒聚焦在絨絨身上,而是落在虛空。

心跳還在聒噪,那香氣像是烙進大腦的罂-粟,他無法控制地不停回想……

顧行周的懷裏,絨絨吧唧得賣力,視線卻緊緊盯着上方他爸爸的耳朵尖——紅色的。

絨絨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簡單。

——不過等他喝完奶再說吧,吧唧吧唧吧唧……

然而等絨絨喝完奶,顧行周耳尖上的紅已經褪去,眼神也重新聚焦在了絨絨身上,完全看不出什麽異樣。

吃飽喝足的絨絨趴在顧行周懷裏,被輕輕拍着背打了個奶嗝,然後歪着頭一臉疑惑——emmmm,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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