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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啪啪啪~啊啊啊~噗噗~”
白玉澤又一次在睡夢中被高亢的淫叫聲吵醒,他眉心皺起,只覺得煩躁得要命。這幫記吃不記打、天天就知道胡搞亂搞的混賬!警告過多少回不許到他跟前礙眼,敢情都當耳旁風了?
他毫不手軟,聚起魔力,招來一團冰水混合物順着聲源來處砸去!
咦?
魔力怎麽變弱這麽多?
但效果卻出奇的好,幾聲慘叫從右下方傳來——
“卧槽白玉澤你有病吧!大冬天的你潑冷水?”
“啊啊啊這踏馬是什麽水啊!怎麽這麽涼!還有冰碴子呢……”
“老子要是被你搞萎了,一定閹了你!”
“看個片兒而已,反應這麽大,要不要給你弄塊貞節牌坊挂脖子上啊!”
叫罵聲,抽紙聲,還有在兵荒馬亂中頑強繼續的啪啪聲……
一直懶得睜眼的白玉澤終于反應過來到底哪裏不對,他詐屍一樣在上鋪坐起來,環視室內一圈,最後盯着那幾個猶自喋喋不休的男生,表情詭異極了:“是、你、們?!”
塊頭最大的孫明把擦水的紙巾往地上一丢,胡嚕了一下腦袋:“呵,這話倒新鮮了,不是我們還能是誰?麻利兒的滾下來賠禮道歉,衣服你洗宵夜你請,不然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接盆水潑你床上?”
在全體成員都讀大二的7號樓B棟302宿舍,白玉澤的地位向來排末尾,只有在快期末的時候稍有上升,那也是因為他成績好,都指着他提供筆記好不挂科的。日常情況下,這個成天頂着個鍋蓋頭,黑框眼鏡,衣着老土,內向不合群,天天除了鑽圖書館啃書就是到處打工賺錢,陰氣森森,無趣的要死的呆逼男生,誰都懶得多看他一眼。
大學生不像中學生一樣幼稚,霸淩搞得比較隐晦,以往同宿舍的人頂多不愛搭理他,指使他帶個飯拿個快遞什麽的。再比如像今天這樣,都知道他病的不輕需要好好休息,可聚衆看片兒依然百無禁忌,甚至額外拉了兩個別的宿舍的兄弟共襄盛舉。
所以可以想象,這樣的人竟然敢往他們頭上潑冷水!自覺被挑釁了的他們有多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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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澤此時卻一點心虛害怕的樣子都沒有,他正專注地将兩只細白的手掌在眼前攤開,翻過來覆過去也不知道在看什麽,接着突然無比愉悅地低聲悶笑起來,笑得整張床都在抖。
其他人:???
不等他們對白玉澤火上澆油的竊笑做出反應,床上的人就被子一掀,嗖——地按住床邊護欄跳了下來,兩只腳剛好落在棉拖鞋上。他根本視所有人如無物,在自己的桌子上翻了片刻,就找出了正在充電的手機,開機解鎖,手法生疏地點、滑了幾下。
“2018年11月7日……晚十一點零八分……”
“喂——”孫明十分火大地揮着巴掌沖他狠狠一拍,“跟你說話呢,你丫裝什麽聾啊?”
但他就跟後背長了眼睛一樣,往旁邊一挪,這巴掌就拍空了,反讓孫明收不住力,趔趄了一下。
白玉澤靠着桌子緩慢地回過身來,手機已經被他丢在臺上,左手正很珍惜地捏着一只蔫吧蘋果,右手則拎着把水果刀在指尖利落地挽了個花,嘴角笑岑岑,眼神涼飕飕地在所有人臉上過一遍,然後下巴朝某處一點:“哦,道歉是吧,剛才病迷糊了沒控制好身體反射,潑了你們一杯水真對不起。但請你們馬上把它關掉,好嗎?這聲音真讓人煩躁啊。”
這聲音真讓人煩躁???而且你管現在這狀态叫病迷糊了???
仔細聽的話,他的吐字略微有點生硬,還一字一頓有點慢,就跟出國多年的人再次說漢語似的。
但就是這種生硬感,配上他不合時宜的笑容和舉動,才更顯得詭異十足——真特麽能讓人飛速聯想到“某沉默寡言大學生突然變态,手持水果刀怒殺數名同學為哪般”的社會新聞标題啊!
對面的看片兄弟團寒毛都炸起來了,面面相觑,都本能地停止了叫罵。
見氣氛尴尬下不來臺,外宿舍的那兩個硬着頭皮打起了圓場:“算了算了,都是同學,各退一步吧……也沒濕多少,趕緊回去洗個澡就行了,別感冒了……下回再約啊。”
視頻終于關掉了,人也走了一半,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白玉澤吹着口哨繼續給蘋果削皮,三兩下削好了,刀子丢到桌子上,他一邊咔嚓咔嚓啃着,一邊随手翻自己的桌子,教科書,小挂飾,甚至兩盆巴掌大的小盆栽——一盆種着仙人球一盆種着多肉,每個都看的津津有味,跟不是他自己的一樣,透着茫然,透着驚喜,透着暢快,愈發把幾個暗中觀察的同寝室友吓得不輕。
雖然他們暗中吐槽過幾次這小子早晚得瘋,可萬萬沒料到他會瘋得這麽早……
誰也不知道白玉澤這會兒想的卻是:蒼天有眼,我終于從那個鬼地方穿回來了哈哈哈!
說起穿越這個事兒,要不是親身經歷過,打死他也不信這是真的。
他清晰地記得自己穿越的那天,就是2018年的11月7日,因為沒注意天氣預報,衣服穿少了,受了寒,感冒兼具發燒,就請了假回宿舍休息。因為經常有不定時打進來的騷擾電話,怕被吵醒,手機也關掉了,吃的藥效力很強,他裹着被子哆嗦了好久,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失去意識的。
等再醒過來,白玉澤就驚悚地發現自己穿成了一只幼年男魅魔——應該是魅魔吧?他自己翻譯的。
算了,名字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他之前,整個魅魔族群就沒男性,全是身材火爆的妹子!這些妹子的日常,一句話總結:不是在啪啪啪,就是在去往啪啪啪的路上。啪啪啪的對象什麽奇葩物種都有,體型大的比大象還誇張,體型小的則堪比吉娃娃,露天作業,百無禁忌,随機配對,數量不限。白玉澤一個好好的社會主義小青年,哪見過這陣仗啊!三觀全都喂了狗,惡心的飯都吃不下,天天幻想着餓死了是不是就能穿回去了。
可惜,不吃是吧?給你灌!
吃的還是毛、鱗沒弄幹淨,半生不熟還有血色的肉泥,做法粗犷,腥騷氣直沖腦門兒,灌完就把嘴給你堵上,想吐都吐不出來,什麽時候消化完了什麽時候松開。
最慘的是,白玉澤這個異類,還要成天被“人”圍觀,把他當成啪啪啪之間的餘興節目。
哇,男魅魔哎!(捏捏捏,咕叽咕叽)
哇,所有魅魔的魔法屬性都是火、土、黑暗,跟深淵物種的畫風特別一致,只有他是水、木、光明屬性啊!哈哈哈水、木也就罷了,但一個魅魔竟然是光明屬性,怎麽這麽搞笑……
哇,你看他皮膚好白的,又細膩瑩潤,頭發好黑,仔細看相貌也很特殊,不像魅魔,也不像地表上的人形種族……能不能跟他玩一玩啊?什麽,太小了會壞?再等等?
哇,他竟然不愛吃火蜥肉?那綠魔蛇肉呢?又吐了?奇怪啊,明明這麽鮮嫩多汁!
哇,他哭了喲喲喲,真有意思,眼淚流這麽多,真不愧是水元素親合體……哎,再哭一會兒吧,再哭一會兒,還挺好看的……
白玉澤很快就不一心求死了,反激起了一身戾氣。都特麽穿越了還這麽廢物!渾渾噩噩,毫無尊嚴,任人擺布,每天就知道哭哭哭喪喪喪有屁用!穿越界大寫的恥辱!
不在沉默中變壞,就在沉默中變态。
在異世界的深淵一呆十幾年,白玉澤是既變壞又變态,整個人設徹底崩掉了。
原來他是個什麽人?
無論是問鄰居,問同學,問老師……大概率得到的答案都是“沉默寡言、出身可鄙,天天不知道在想啥的書呆子”。
白玉澤的身世十分狗血。
他們家其實相當有錢,親爹是做生意的,家産上億,開豪車住豪宅,說出去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可惜,他卻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據說,當年他媽仗着年輕漂亮,毫無廉恥地勾引了他的富豪爹,肚子大了以後還敢上門示威,想趁機上位。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偷雞不成蝕把米,在跟原配夫人的撕扯中,兩個大月份孕婦齊齊摔倒,送醫院搶救,小三生了個兒子大出血死了,原配生了個女兒安全出院。
這說明了啥?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
老天爺是長了眼睛的!
絆腳石沒了,富豪爹浪子回頭,原配太太守得雲開見月明,人家夫妻倆又好了。
他倆好了不要緊,還有個私生子在醫院躺着呢?
這私生子身體特別弱,一度掙紮在夭折的邊緣,醫院病危通知都下了好幾回,偏偏就是不死,慢慢竟然緩過一口氣兒來,除了比正常孩子弱點,沒啥大毛病了。
他死了反倒清淨,現在活下來了該怎麽安排啊?
結果也不知道原配太太是什麽菩薩托生的,說既然小三是孤兒,家裏也沒個人接盤,那畢竟也是老公的血脈,不能放着不管啊!她的身子不争氣,這回難産傷大了,以後可能都生不出來了,天意如此,幹脆接回來一起養吧。
如此以德報怨,當年凡知道這事兒的,誰提起來不豎個大拇指啊!
白玉澤就這麽在那個家裏尴尬了十幾年,他不懂事兒的時候拿原配太太當親媽,原配太太卻躲着他走,從來不肯抱他。最慘的是他還有個作為對照組的妹妹,委屈、不解,心理陰影比山大。等折騰到懂事兒了,小朋友們的嘲笑欺淩,周遭大人的鄙夷白眼……關鍵他自己也知道廉恥了,本來挺活潑可愛的小孩,變得越來越陰郁沉默,成了一條住在豪宅裏茍且存活的野狗。
他不願花白家的一分錢,憋着勁兒就想考大學獨立出去,以後別管再苦再累,吃糠咽菜也比寄人籬下強。
所幸時光也并未辜負他的努力,白玉澤高考一鳴驚人,考中某top2大學的外國語專業。
那他為什麽上了大學還是過得這麽苦逼呢?
這得感謝原配太太娘家侄子不遺餘力地幫他揚名啊!
一個可恥的私生子,原配養了他這麽多年,結果考上大學就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
哦,對了,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也同年考入了這所大學,現在是隔壁學院的院花,衆星捧月的白富美小公主。對比夠不夠鮮明?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
白玉澤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哼着歌照鏡子。
鏡子裏的人影既熟悉又陌生。
曾經的他竟然長這麽慫嗎?
說起來,他穿成的那只魅魔,就是照着他自己的模板長的。白玉澤本來長得就不錯,但跟穿越後比起來,充其量是個簡裝版,魅魔的buff直接給他升成豪華頂配了。頂配到從沒見過東方面孔的異世界物種都覺得他魅力獨特,然後日常想威逼利誘他加入群啪盛宴,可惜變态後的白玉澤渾身是刺、滑不留手,至今也沒誰成功過。
但他大晚上的照鏡子可不是在懷念曾經的模樣。
只看他醒來後一直輕松愉快的表現,恐怕任誰也想象不到他正在承受着多麽劇烈的痛苦。
從剛剛調動魔力池開始,他的身體就好像打開了某個開關,仿佛每個細胞都在被放在火裏錘煉,扭曲、變形,燃燒雜質、提純充能。
302宿舍憑空起了一絲風,吹得窗簾在不斷翻滾,頭上的電燈泡忽閃兩下,突然整棟樓的電都停了,天地間一片黑暗,在連成一片的喊叫聲抱怨聲中,白玉澤卻完全不受影響地看到了鏡中的自己……正在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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