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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筆錄，隔壁的兩具屍體也運走了，對門暫時用隔離帶封了起來，方便警方随時過來取證。這層樓三所房子的産權剛好屬于同個房東，之前租房子的時候趙哥跟她打過交道，眉眼間很有些厲害。現在自家房子突然變成了兇宅，跳腳罵過之後，又悻悻然地來安撫剩下的兩家租客，還主動把租金降了一千多塊。

折騰了半天，天都黑了，趙哥進來将門關上，癱坐在沙發上擰開飲料瓶喝了幾口，對旁邊的白玉澤說道：“其實咱們可以換個地方租的……”

多晦氣啊！一般人寧願不減那點房租也要趕緊搬走吧。

何況房租是公司給出的。

趙哥都做好超級帥哥難相處的準備了，卻不想他簡直就是暖心小天使！人美心也美的典範啊！

想到這小天使正缺錢，趕緊主動将房東退的一千多塊遞上：“我再去給你争取争取，等确定跟公司簽約了，公司應該能批一筆簽字費，怎麽也能有個幾萬塊……反正撐過這段時間，等節目上了，還怕什麽缺錢啊！白、白少，我以後就叫你白少吧？趙哥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別覺得錢俗，錢是英雄膽啊！你看那些大網紅，賺的錢比開公司還多！真的，回頭再有傻逼跳出來惡心你，大耳光抽他！咱們城宇就沒有委屈自己的人的傳統！”

白玉澤笑了笑，眼中流出一絲暖意。

他一點不矯情地将錢拿過來：“話糙理不糙，那我就謝謝趙哥了。”

“別客氣，客氣啥，都是自己人，”趙哥眉飛色舞，哎呀看樣子是穩了！擡起左手看看表，拍自己大腿一下，“這麽晚了啊，肚子肯定餓了！這樣，我去鼎春樓定一桌，再把法務部的人叫來，咱一邊吃着一邊詳談，吃完了把合同一簽，半點不耽誤事兒！”

白玉澤回憶了一下課表，他晚上有兩節課，是選修的世界電影鑒賞，一般就是看場原聲外語電影節選，再分析下電影反映了國外的什麽文化及語言特色，很少點名，愛來不來。

這只魅魔毫無心理負擔地決定逃課了。

點點頭：“好吧。”

趙哥馬上給法務部同事打電話。

一邊約人，一邊随手在茶幾上拿小擺件摸摸捏捏。

這本來就是個無意識的舉動，但剛捏到一只橘黃色的貓把件，趙哥的心思就偏移了，電話那頭喂喂喂好幾聲，才把他的魂兒叫回來。

“哎呀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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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務部同事跟他私交不錯，聽他一驚一乍的，忍不住吐槽道：“你丫還是三歲孩子嗎？我兒子都沒你鬧騰。”

趙哥卻懶得搭理他，把那只雞蛋大的橘貓把件舉起來仔細打量，又湊鼻子下邊聞了聞，一雙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圓：“真是胡蘿蔔雕的啊！”

法務部同事：“什麽胡蘿蔔雕的？”

趙哥：“……等會兒再打給你啊！”

法務部同事：“喂喂喂？真挂了？趙正義你個孫子！”

趙哥挂完電話就點開手機裏的相機圖标，把那只栩栩如生的橘貓擺在胡桃木茶幾上，蹲着找角度，連拍好幾張，才挑出來最滿意的一張，打開微信給剛那法務部同事傳了過去。

說實話，食物雕刻他見的多了，禦廚傳人還在節目裏雕過鳳凰呢！但食物刻出來的東西，不用細看，就知道材質不對。這只橘貓把件卻真把他給震住了，那毛間的紋理、浮動的光暈，怎麽看都是玉石做的啊！要不是他上手一輕，還感覺到濕涼涼的，根本察覺不出裏邊兒的貓膩來！

鼻端一嗅，滿是胡蘿蔔的清香——趙哥平日裏從不吃胡蘿蔔，配菜都會挑出去，可這次卻邪了門兒了，口舌生津，費了好大勁兒才克制住沒将橘貓一口吞了。

趙哥憋着驚喜問白玉澤：“白少，這肯定是您雕的，對吧？”

他現在的心情，就好比路上撿了一塊金子，又發現金子下邊還鑲了顆價值連城的鴿子蛋啊！

幸福到眩暈。

白玉澤在他的殷切注視下點了點頭。

趙哥頓時眉飛色舞，嘴巴咧開老大，好一會兒才被手機的震動驚醒，發現是微信最新消息中法務部同事有動靜了，便抖着手指點開。

鄭宏是個法盲：【什麽鬼，趙胖子你丫天天哭自己窮得喝西北風，還有閑錢買玉雕呢？】

鄭宏是個法盲：【等等……】

鄭宏是個法盲：【你剛說胡蘿蔔雕的？就這只貓？】

鄭宏是個法盲：【我不信！】

鄭宏是個法盲：【人呢？？？】

我是你趙哥：【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你趙哥：【我撿到寶了啊哈哈哈哈】

鄭宏是個法盲：【……】

我是你趙哥：【總之鼎春樓，帶上合同快點來！帶B檔那種，簽字費15萬的支票別忘了啊！】

鄭宏是個法盲：【……你丫瘋了？給人下降頭了吧？】

正準備下班的法務部辦公室，有人留意到鄭宏動靜不對，八卦道：“怎麽了？不是有人要請客去鼎春樓嗎？怎麽看你跟牙疼病犯了一樣。”

鄭宏把手機往桌上一扔：“媽的，鴻門宴啊！就說趙胖子怎麽大方起來了……”

他也沒細說，這點保密意識還是有的。

城宇在主播這塊的合同，一共分ABCDE五檔。

A檔對應最紅的那批，從別的平臺挖過來的，自帶流量，簽字費和底薪分成都十分可觀，網上經常傳的某某某身價過億，就說的是A簽大佬了。

B檔對應的是最有潛質的新人，每個主管有一次機會，簽字費最高十五萬，合同條款非常寬松。這樣的新人，如果紅了還好說，算是主管的資歷。那要是紅不了呢？主管跟着吃挂落！

鄭宏覺得，趙正義估計是破釜沉舟了，B簽一出，要麽鹹魚翻身要麽他卷鋪蓋卷滾蛋——這倒激起了他的興趣，到底什麽樣的天秀新人，讓趙正義跟失心瘋了一樣啊！

半個小時以後。

鄭宏帶着B檔合同、C檔合同、十五萬塊支票、五萬塊支票，到了鼎春樓門口。

他也是留着個心眼兒，畢竟跟趙正義認識好幾年了，趙正義能力一般，但在城宇怎麽也算元老級了，要是因為腦袋發熱而灰溜溜滾蛋，實在不忍心。

服務員迎上來：“先生有預約嗎？”

鄭宏：“在芳草閣。”

服務員眼睛一亮：“您這邊請。”

鄭宏跟着往裏走，只覺得鼎春樓服務态度愈發好了，真不白那麽貴啊！

走了一會兒，服務員在芳草閣門口停住，輕輕推開房門，往裏看了一眼，才戀戀不舍地轉過頭來，對鄭宏道：“您請進，祝您用餐愉快。”

鄭宏：“……謝謝。”

要是這會兒他還看不出來，這服務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他就白長了一雙大眼睛！

趙正義的聲音從裏邊傳來：“老鄭？是老鄭嗎？快進來，就等你了！”

鄭宏翻個白眼：“都說別叫我老鄭了，我才三十……”

後面自動消音了，鄭宏看着側對門口的白玉澤頓住腳步，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正低頭看菜譜，皮膚潔白如玉，眉眼俊極，又長又密的睫毛在下方映出一段陰影，鼻梁的弧度流暢而俊秀，下方是豔色的唇瓣。一縷碎發突然從額上垂落下來，他擡起右手，輕輕捏住，然後偏着頭看過來。

鄭宏同手同腳地尋了個位置坐下，趙哥給他倒了一杯茶，他端起來就灌了一口，然後燙得噴了出來，斯哈斯哈吐舌頭。

趙哥：“哎呀，沒事吧？你等我去跟服務員要杯冰水啊！”

“不用不用！”鄭宏顏面盡失地拉住他，總感覺要是叫了，服務員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為什麽燙了舌頭的。媽的，他都三十的大男人了，看帥哥看到精神恍惚，老臉望哪兒擱啊！

趙哥看着他意味深長的笑，等他快惱羞成怒了，才咳嗽一聲：“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鄭宏，我的好哥們兒，是城宇法務部的一個小頭目。白玉澤白少，top2的高材生，就是我準備簽下的新主播。”

白玉澤：“你好。”

鄭宏臉紅的跟番茄有一拼，眼光閃爍不敢正眼看他：“你好你好，幸會！”

卧槽！趙胖子什麽運氣啊！竟然還是top2的學生？他現在就疑惑網上怎麽沒見過“最帥校草”的新聞？按理說這樣的人沒理由給趙胖子撿漏啊！

一頓飯吃的食不甘味，中途服務員換着花樣來送水送果盤送毛巾，那殷勤勁兒，仿佛他們吃的是幾萬一桌的大餐——話又說回來，以前就算吃幾萬一桌的大餐時，也沒感受過這等春風般的溫暖啊！

倒是光風霁月的白少，絲毫沒有被影響食欲，他好像被人伺候慣了一樣——如趙正義鄭宏這等社會主義接班人，再怎麽裝也不會有傳說中的“貴族氣質”，被服侍得太殷勤了，反而不自在。可你再看白玉澤……鄭宏拼命朝趙哥使眼色，看不出來你丫膽子夠肥的啊！對着這麽一人你怎麽好意思拉人做網紅的？就那十五萬的簽字費？拿得出手嗎？

趙哥只淡淡一笑，深藏功與名。

感謝男神家那群有眼無珠的奇葩親戚啊！感謝他們八輩兒祖宗！

等好容易把這頓飯吃完了，簽約之前，趙哥又十分嘚瑟地将那只橘貓拿出來給鄭宏品鑒。

不允許上手，他可舍不得這只貓有絲毫閃失，沒見他都特意找了個首飾盒裝着嗎？

鄭宏打量半天，依然覺得這怎麽可能是胡蘿蔔雕的呢？質感溫潤柔和，橘貓的神态動作均惟妙惟肖，哪怕是玉石雕刻，都得是大師之作！

等等——

“怎麽這麽香？”

趙哥就等着他呢，聞言趕緊把首飾盒蓋上了，跟寶貝一樣揣懷裏。

白玉澤的肩頭，大黑貓愉悅地磨了磨爪子：嗯，看在你們那麽喜歡我雕像的份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