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當聞城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站在白玉澤的家門口時,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又在做夢了。
下意識地, 他後退了一步。
非常掙紮地看向了電梯的方向。
電梯的按鍵顯示燈……是黑的, 顯示電梯未在運行中。
聞大少:“……”
他又下意識地往旁邊走了幾步,去看樓梯口。
果然, 樓梯口正大門緊閉,推一推,好像是鎖上了, 紋絲不動。
聞大少都要把自己逗樂了, 他自言自語道:“我還能更自欺欺人一點嗎?還給自己設計了個別無選擇的局面……”
【論每次都被自己的夢瘋狂拆臺是種什麽樣的體驗?】
自謂正人君子的聞大少, 已經越來越沒臉端起聖僧禁欲派的架子了。
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小會兒,心一橫, 就去按了下那個存在感爆棚的亞光黑色按鈕, 立時, 一陣悅耳的門鈴聲在他耳邊響起。
啪嗒。
門開了。
白玉澤穿着白天見面時的居家服, 站在門口望着他,笑吟吟地說道:“哥哥你來啦?”
聞大少強作鎮定地點點頭, 默認下了哥哥這個稱呼。
白玉澤往旁邊一閃, 給他讓出一個能容人通過的空隙來——當然, 以聞大少的體型, 他想通過肯定會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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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城無意識地屏住呼吸, 面朝着白玉澤,側着身子往裏挪。
剛挪到與他相接的時候,白玉澤就胳膊勾起來, 做了個投懷送抱的姿勢,兩條腿還往上一蹿,聞大少下意識地托住了他,以免讓他再摔下去。
一陣馨香襲來,兩只手是令人瘋狂的觸感。
聞大少:“……”
白玉澤用光着的腳丫提提他的小腿:“愣着幹什麽,快進去啊!哎對了,別忘了把門關上!”
聞大少一步一個指令,老老實實地繼續抱着他,用腳艱難地把門帶好了,再往裏走了幾步,作勢要找個沙發把他放下來。
白玉澤:“等下,你想幹嘛呀!”
聞城:“嗯?”
白玉澤嘻嘻笑道:“幹嘛要把我放這裏啊,不是你說要來參觀我的卧室嗎?”
聞城很震驚:“……哈?我說的?”
雖然是在做夢,但也不能亂改設定吧?現實中明明是這小狐貍非要邀請他去,他拒絕不過,才進他卧室一觀的!
但白玉澤卻毫不心虛地點點頭:“不是你說的還能是誰說的?”
聞大少無奈,只能暫且背下了這口黑鍋,想着去也沒什麽,反正現實中也去過了,不就是一間普通的卧室嗎?
他自認問心無愧,十分坦蕩。
白玉澤眼珠轉了轉,突然開口道:“哎,忘了問下哥哥了,昨晚的體驗好嗎?”
問心無愧的聞大少原地趔趄了一下,要不是他運動神經足夠發達,差點就抱着懷裏的小狐貍一起摔出去了!
他臉紅過耳,滿臉震驚:“這夢怎麽還跟連續劇似的?竟然還有前情提要?”
在他想來,夢的世界嘛,天馬行空,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別管前一晚夢了些啥,再做夢時,就全清零了。比如你前一個夢可能是被喪屍追,最後被一群喪屍抓住咬死。新做的夢裏肯定就又活了,還變化了身份,可能是成了天外飛仙,踏着一柄仙劍滿世界亂竄,盡攬山河湖海之美。
——你看,哪怕是在毫無邏輯的夢裏,人類精英聞總裁依然很有邏輯地認為,今天的小狐貍,不是昨天的小狐貍。非要形容,大概就是失憶版本吧,他不能因為昨天與那只小狐貍幹了不太好的事,就理所當然地認為可以對今天的小狐貍幹不太好的事。
清零了!世界觀設定重來了!
所以現在從白玉澤口中,聽到昨晚什麽什麽的,他才會如此的震驚!
多麽天賦異禀,他不但能把夢做得跟真的一樣,還踏馬劇情連上了!
聞大少火燒火燎地把還在讓他抱着的小狐貍放了下來。
白玉澤這回沒再作妖,他就跟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一樣,正經又清新地率先進了自己的卧室,然後一樣一樣地給聞先生介紹房間裏的各種擺設。
聞先生卻心不在焉,他打量那張大床好幾回,腦海中控制不住地想着,奇怪,兔子尾巴呢?
白玉澤好像沒有看出他有什麽不對一樣,這會兒已經正經又清新地介紹到那副超大尺寸的油畫了。
他翹着下巴,得意洋洋地說:“哥哥你看,這幅畫作者是我,畫中的主角也是我,是不是超~厲害?”
聞大少耳朵動了動,收回幾分心神,他之前已經知道這幅油畫是白玉澤作的了,公允的說,以一個外行人的眼光看,他的畫風十分富有沖擊力,有着獨特的能令人想要沉迷探究的魔力。
如果一個人只有一張好臉魅惑衆生,時間長了,總會失于乏味。能讓他如香醇美酒,越品越覺驚喜,歷久反而彌香的,正是藏在皮囊之下的靈魂閃光。
聞城是真覺得白玉澤實在厲害,他好像并沒有福氣擁有很好的父母,以往的生活甚至算得上艱辛。但他依然長成了如今天這樣優秀的模樣,努力生活,掌握了這麽多了不起的技能,從無怨怼,笑起來就像西方油畫中的小天使一樣聖潔漂亮。
咳咳,當然,有的時候更像一只偷了雞的小狐貍……
總之,此時此刻,讓聞城更加在意的,反而是他說的那句“畫中的主角也是我”。聞大少不禁暗忖:嗯,這段現實中沒有,又是他自己加的設定,所以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他随口應了一句:“不對吧,畫中人雖然只是背影,但他可是長發啊,而且穿得還是古代人的裝束?”
咦?不說還不覺得,一說怎麽感覺這設定這麽眼熟呢?
果然,就聽白玉澤嘻嘻笑道:“藝術在加工嘛,就像我送你的面雕小人……”
聞城:“……”好吧他知道了!就說好像哪裏忽略掉了嘛。
白天的時候他被兔子尾巴影響,所以錯過了這點靈光一閃。
到了做夢的時候聞先生才反應過來,哦,不用擔心,他的潛意識幫忙記着呢!
……真的不能再拖了,就算再怎麽不舍,面雕小人兒也不能放卧室裏了。
……所以兔子尾巴到底去哪兒了?
夢中的聞先生思維空前的活躍,他甚至自己都沒意識到轉了個圈,他的視線又開始在大床上游移起來,會不會是壓在被子下面了?
“你再找什麽?”
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聞先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巴:“我在找那個毛絨絨的兔子——”
他沒能再說下去。
因為所有的疑問已經當場解開了。
怪不得所有的東西都和白天的擺設差不多,就只有兔子尾巴消失無蹤……
正直的聞先生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還能不能行了?昨天的夢就已經很過分,今天竟然更進一步!尤其面對的還是白天才叫過他【哥哥】的少年,他就是這麽當人家哥哥的嗎?!簡直無恥之尤!
可憐的聞先生氣血上湧,還要拼命克制,與突然長出兔子尾巴的白玉澤相比,他的表現反而更像一只受驚的大兔子,兩只手掌豎在胸前,腳步連連後退,半閉着眼睛不敢看他,嘴上結結巴巴地說道:“你這像什麽話!再這樣我可生氣了啊!”
白玉澤抽了抽鼻子,轉了個身背對着他:“那哥哥是不是要打我屁股了?”
……
一早醒來,聞先生并沒有如以前那般快速穿衣起床,而是難得地繼續賴在床上,眼睛一會兒睜開一會兒閉合,翻來覆去地把自己的頭發滾成了一個鳥窩狀,時不時地嘆口氣,又愣着神臉紅一會兒,不知是不是在回味什麽。然後等反應過來自己回味什麽以後,再咣咣咣錘幾下自己的腦袋。
如此折騰了半個多小時以後,他才一個鹞子翻身,先坐起來,跟昨天一樣摸了摸睡褲和床單。
沒有任何痕跡。
聞先生嘆口氣,下了床站到盛着面雕小人兒的真空罩前,定定地看了一會兒。
像是堅定了巨大的信念,他雙手把真空罩捧了起來,邁出了自己卧室的大門。
先在客廳轉悠幾圈,搖搖頭。
不能放在客廳,他這裏雖然很少有人來,但像他爺爺、顧臨風等幾個偶爾也會上門的,放客廳不安全。
又轉悠到健身房,搖搖頭。
太影響健身效果。
又轉悠到書房,再次搖搖頭。
以後還要不要專心工作了?
又轉悠到影音室……搖搖頭。
又轉悠到陽臺……搖搖頭。
廚房?餐廳?
更不行了!
總之把各個房間轉了一個遍,聞先生哪個房間都看不上,不由捧着真空罩陷入沉思,是不是他暫居的這個小躍層實在太小了?
總之,折騰到最後,聞先生還是又把真空罩裏的面雕小人帶回了自己的卧室,擺放回原位。不過這次他學聰明了點,翻箱倒櫃地找出來一塊沒用過的藍條紋毛巾,搭在真空罩上,把裏面的面雕小人兒嚴嚴實實地封印住了。
站定打量一會兒,覺得果然毛巾太醜,搭配起來不大合适。
聞先生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地說道:“回頭要記得去多買幾條絲巾,感覺絲巾應該會好很多。”
……
白玉澤滾倒在自己的大床上,笑得捂着肚子爬不起來,哈哈哈哈他的聞先生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以前一到發情期必然各種煩躁各種萎靡的男魅魔,因為這回有了上佳的解決方法,所以過得輕松而寫意,都有心思一大早醒來打開魔紋遠程連線剛剛才闊別的【哥哥】了。
當然,連線還是單程的。
幹着如此不符合社會公義的事,魅魔非但不以為恥,還視奸得美滋滋。
尤其當聞先生站在面雕小人兒前面時,取景剛剛好,他捧着真空罩滿屋亂竄,卻不知道此時正有一只吃飽喝足了的男魅魔,把他所有的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
聞先生把一塊厚厚的毛巾罩在面雕小人上空,絕對是神來之筆。
白玉澤當即便視線裏一片黑暗,只能靠耳朵聽些窸窸窣窣的動靜了。
但你聽聞先生怎麽說?
他嫌棄厚毛巾太醜了!
“回頭要記得多買幾條絲巾,感覺絲巾應該會好很多。”
絲巾的确會好很多,但是聞先生啊,現在是追求美觀的時候嗎?你就一點也不覺得原本坦坦蕩蕩的面雕小人兒,又攏上一層薄紗……看上去會顯得更加不正經嗎?
哈哈哈哈哈哈。
大黑貓居高臨下地待在特意給它買的貓爬架上,瞪着一雙綠瑩瑩的大眼睛看着床上的魅魔主人發瘋,它無聊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想着:雖然那個兩腳獸弱弱的,而且連毛都沒長,十分不符合它的審美觀……但能讓魅魔開心,能把魅魔可怕的發情期變成只有偶爾的、小小的、無傷大雅的抽風……它就決定不讨厭他了,以後對他好一點兒。
嗨呀,好無聊啊!天天悶在家裏真的好無聊啊!
大黑貓玩了一會兒自己的尾巴,又在貓爬架上磨了磨自己的爪子,刺棱刺棱,那花了上千塊買回來的貓爬架怎麽扛得住魅魔伴生魔獸的“折磨”啊,很快就碎屑紛飛,被抓出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爪痕。
白玉澤笑夠了,那邊的聞先生也終于不再折騰面雕小人兒,應該是去洗漱然後出門上班了,他就把遠程連線斷掉,懶洋洋地瞪大黑貓一眼:“再弄噪音出來我揍你了啊!”
大黑貓委屈巴巴地住了爪。
白玉澤嘆口氣,讓它跳到自己的懷裏來,摸摸它的貓:“知道穿到這邊委屈你了……行了,我帶你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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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