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淩哥哥?

夜淩雲只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不敢置信的盯着黑暗中的身影,“你簡直瘋了!誰敢動她,我必不會與誰善罷甘休!”語罷,疾步出門。

“現在去也晚了。”那人冷然,“去收屍嗎?十萬大軍,你一人獨闖?你确信,還能全身而退?夜淩雲,一個女人罷了,你确定要與十萬大軍為敵?”

“她若有事,但願你別後悔。”夜淩雲拂袖而去。

卻有黑影快速晃至跟前,口吻幽涼,“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後悔?本宮為何要後悔?”

夜淩雲不解釋,疾步離開。

“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走!”掌風淩厲,一掌擊去,好在夜淩雲快速避開。

那人已經攔在了門口,房中的燭火也因為掌風熄滅。漆黑的書房,安靜得只能聽見兩人的心跳和呼吸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讓開!”夜淩雲低斥,“我不管你如何對付容景睿,我也不管容家父子是生是死。只有一樣,她的命是我,誰都不能碰,容景睿如是,你也一樣!”音落,已經出手。

掌風犀利,那人一撇,夜淩雲已經破窗而出,飛奔而去。

他走得很急,似乎真的很在乎林慕白。

身後,黑色的鬥篷遮去了半張面容,唯有唇角勾勒出的狡黠輕笑,教人心顫。人嘛,有弱點是好的,有了軟肋才有機會。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裏的空缺,就看你對這個空缺的在乎程度,夠不夠達到威脅的地步。

“夜淩雲?!林慕白?!”他低吟兩句,驟然飛身上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林婉言站在拐角處,笑得凜冽,“死得好!死了才好!死了,就什麽希望都可以破滅了。林慕白,你該死,該死了好多年。”

雨下的很大,到了最後竟成瓢潑大雨。馬車陷在泥濘中搖搖晃晃的掙紮,後頭有軍士在推,這兒沒有空曠的地方,連夜紮營也是來不及。官道四周都是山泥之地,連個避雨的林子都沒有。官道延伸過一線天。經過前方的一線天,不遠處便能豁然開朗。

“加快腳步,過了這條山壁就紮營!”這麽大的雨,勢必無法趕路了,還是先避一避,否則除了什麽事,容景垣也擔當不起。策馬雨中,扭頭望着搖搖晃晃往前走的馬車,容景垣深吸一口氣,朝副将道,“去後頭看看,別讓他們掉隊。這雨下的太大,勢必無法前行。”

副将颔首,“是,殿下還是進馬車吧!雨下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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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你趕緊去!”容景垣策馬伫立,望着長長的軍隊,蜿蜒在雨霧中。

突然一聲轟鳴,容景垣驟然擡頭,駭然瞪大眸子。馬兒受驚,當下高擡前蹄,嘶鳴尖銳。聽得有人驚呼,“山上有人!”還不待衆人回過神,大批的滾石鋪天蓋地的襲來,直接斬斷了山壁的前後路。

馬車被阻隔在前方,容景垣被攔在後頭,大批的滾石堵住了他的去路。那邊唯有少數的軍士,可見偷襲者的時間掐算得分毫不差。這火藥的用量和準頭,簡直不可小觑,應該是個老手。

“四哥?”容景垣嘶吼,“剿滅逆黨,把石頭搬開!若恭親王和世子有什麽意外,提頭來見!”他顧不得大雨傾盆,在雨中不斷的搬挪石頭。可這山中巨石豈是一朝一夕能搬開的,滾下來容易,挪開卻何其不意。

厮殺聲從那頭傳來,容景垣紅了眼,恨不能肋生雙翅飛過去。可懸崖峭壁,就算是爬也未必能爬過去,何況下着雨,山壁濕滑,根本無計可施。

林慕白只覺得馬車驟然劇晃,伴随着耳邊的轟鳴聲響起。她的第一反應,是護住容哲修,而容盈的第一反應是護着她。馬車的車轱辘被石頭擊中,瞬時垮了一半,馬車頃刻間傾覆。三人險些從車裏滾了出來,幸得明恒與五月以二人之力,硬生生擡起了車架,而後穩穩置地。

車內的三人,這才安然無恙。

“有刺客!”五月低喝,狠狠的剜了林慕白一眼。

林慕白蹙眉,喊了一聲,“暗香?”

暗香從泥地裏爬起來,馬車傾覆的時候,她滾在了地上,一臉的泥濘,“師父?”

“如何?”林慕白忙問。

暗香連連搖頭,“我沒事,可這是怎麽回事?”

林慕白回眸,身後巨石堵路,滾石過後,大批的黑衣人從天而降。他們被阻隔在此,後面的容景垣根本有心無力,唯有搬開巨石,容景垣才能施以援手。

“保護殿下和世子!”五月拔劍而出。

明恒拔劍,護住所有人往後退,退到一處崖邊巨石旁,一側是滾坡,“世子小心,雨天路滑,別靠外頭太近。這些人根本早有預謀,早早的就在這兒等着咱們了。”

“是誰背叛了我?”容哲修切齒。

那頭,厮殺激烈。

随行的軍士本就不多,十萬大軍幾乎都隔在了石牆後頭,如今正在不斷的敲打搬運石頭,打開生路。只要撐到容景垣過來,就不會有事。

五月劍劍致命,絕不留情。黑衣人訓練有素,将随行的軍士們,殺得所剩無幾。雙手難敵四拳,到底也是落了下風。再耽擱下去,恐怕——誰都保不住。

“明恒,你速去幫忙。”容哲修冷道。

明恒猶豫,“可是世子?”

“去!”容哲修不容置喙。

“遵命!”明恒飛身而去。

明恒與五月的武功自是極好,二人相互幫襯,可謂如虎添翼,配合得極為默契。二人各自一掌,将垮塌在地的馬車擊飛,推向圍攻上來的黑衣人。

黑衣人瞬時齊刷刷的被推倒在地,或被車身碾壓,不少黑衣人更是傷重。

然——馬車傾覆的那一瞬,有個東西滾落而出,沾着泥水,瘋狂的滾下坡去。

“馥兒?馥兒!”容盈突然像發了瘋一般,直沖滾坡而去。

“殿下?”“爹!”林慕白與容哲修幾乎同時驚呼。

“師父?”暗香疾呼。

容哲修突然腳下一滑,一個後仰,眼見着要栽下一側滾坡。

“世子!!”林慕白快速拽住他的手,用力往自己這邊拉拽。可也因為慣力,容哲修拽過來的時候,林慕白用力過度,反而讓自己的身子往前撲去。這一撲,直接撲到了邊緣地帶,身子一滑即刻滾下坡。

“師父!”暗香想抓住林慕白,奈何只拽住林慕白的一片衣角。

下着雨,滾坡更滑,根本拽不住。

緊握着衣角碎布,暗香歇斯底裏的哭着,“師父?!”

“小白?”容哲修也跟着哭了,淋着雨,也吓着了。

“馥兒!”原本抓住了藤球,臉上盡顯歡悅的容盈,這下愣了。本就是癡傻之人,如今更是癡傻得厲害,一雙眼睛遲滞的搜尋着心中之人的身影。漸漸的,他開始慌了,握着手中的藤球,就好像迷路的孩子,整個人都開始顫抖,幾乎快哭出聲來,“馥兒?馥兒呢?馥兒——”

“爹?爹?”容哲修想抓住容盈的手,卻不料容盈直接跳下了滾坡。

“爹!”容哲修也想跳,卻被暗香一把抱住。

“世子!世子!”暗香哭着喊着,“快點來救人啊!我師父掉下去了,殿下也下去了!救命啊!救命——”喊到最後,暗香都覺得嗓子快喊破了。懷裏的容哲修不斷掙紮,不斷的哭喊着“爹”。

雨,瓢潑未止。

林慕白只記得自己滾下山坡,而後便沒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道陽光刺了眼睛,才幽幽醒轉的。置身河岸邊,渾身上下疼得厲害,尤其是額角。林慕白倒吸一口冷氣,扶額幾欲起身,心中還想着真是命大,這樣都摔不死。

驀地,她駭然怔住,腰間的手是誰的?有滿是血污的手,搭在她的腰間,有耷拉的腦袋,服帖在地,暈厥未醒。她不敢置信的望着,躺在自己身邊,昏迷不醒的容盈,突然心中一窒。

他怎麽也下來了?是自己跳下來的?還是不小心呢?

心,仿佛瞬間柔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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