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找到了元青
入夜的時候,林慕白只覺得心裏隐隐不安,但到底哪裏不安,她自己也說不上來,也許只是女人的第六感吧!輕嘆一聲,她悄悄握住他纏着自己腰肢的胳膊,試圖從他懷裏掙紮出來,奈何身子稍稍移動,他早已睜開了眼眸。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察覺了她的輾轉反側,早就沒了睡意。
只是她一直睡得淺,他也舍不得弄醒她,幹脆由着她翻來覆去。
如今她欲起床,他自然是耐不住的,趁勢扣住她的腰肢,直接将她帶回懷裏按着,“夜深人靜的,這是趕着去私會誰呢?”
她眉頭微蹙,“胡言亂語什麽?”
他饒有興致的挑起她精致的下颚,“真是賊心不改,看樣子還是欠調教。”
她輕嘆一聲,“好了。別鬧。你趕緊睡,我起來坐會。”
他道,“坐着看我睡?”他勾了薄唇,那張邪魅狂野的臉上,浮現出勾魂蝕骨的輕挑謾笑,“打量着,實在對爺太上心,以至于得日夜盯着,怕爺跑了?”
林慕白給了他一記大白眼,“越說越不要臉,真是半點正形都沒有。還說是恭親王呢,我看是流氓皇子還差不多,整個一地痞流氓,痞子無賴。”語罷,她試圖推開他,奈何他這手死死鉗住她的腰肢,死活不肯撒手。
擡頭看他,只覺容盈臉上的容色,竟然帶着少許不舍,一些教人難以捉摸的神色。好似怕自己這一松手,便會将她弄丢了似的,這般的小心謹慎。
“你做什麽?”許是他的力道有些重,林慕白有些吃痛,“容盈,你放手。”
他突然欺身而上,将她壓在身下。
隔着單薄的寝衣,她能如此深刻的感受到來自于他的溫度,胸膛的溫度,全身的溫度。灼熱中,帶着一絲重喘,重喘之中夾雜着難掩的情與欲。
略帶粗粝的指腹,在她如玉般的面頰上輕柔摩挲,帶着屬于他的溫柔與不舍。
她覺得有些窒息,下意識的瞪大眼眸望着眼前神情遲滞的容盈,“你怎麽了?”
“以後,不準叫我放手。”他口吻僵冷,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幾乎是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式語氣,“爺不喜歡聽到放手這兩個字,懂?”
她微微愣住,一時間有些晃神。
不喜歡?
放手?
她有些不明所以,可轉瞬間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當年的白馥是跳崖自盡的,那麽放手——是否因為她呢?眸色微暗。林慕白斂了眸,垂下長長的羽睫,保持了緘默。
她不是那種不懂事,會無理取鬧,會矯揉造作的人,但她到底是個女人。怕是女人都想跟自己深愛的男人,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表面上占據了一個男人的下半生,實際上卻要與他心裏的女人共享,這約莫是一個女人最難忍受的事情。我愛你,你卻愛着她。
林慕白覺得自己如今最怕的一件事,便是到了最後才發現,自己這個影子突然變得無關緊要了。也許還會有別的影子,更好的取代自己的存在。
她曾扪心自問,這算不算軟肋?
應該算吧!
見她不說話,他不安分的手,順勢溜進了她單薄的寝衣裏,驚得林慕白驟然回過神來,慌忙摁住他的手,“別動。”
“看着我。”他道,“你在想什麽?”
抿唇,林慕白苦笑道,“還能想什麽,橫豎都落在你手裏了,只想着能不能讓你少折騰我一些。難道你沒看到,我是病人嗎?”
鳳眸微挑,溢開迷人流光,在昏黃的燭光裏,揚着一張人神共憤的臉,帶着蠱惑人心的笑。她有時候還真想不通,這世上怎麽能有男子長成這樣?還能把邪肆與張狂,浸染在骨髓深處呢?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魔化的男子,直教她一眼情深,便再也沒能逃開他的掌心。
其實這樣也好,順着自己的心意活着,活的坦蕩一些,直面內心的愛恨離愁。
“在我這裏,你從來不是病人,沒有任何缺陷。”他話語低柔,俯首埋在她的頸窩裏,嗅着她身上若隐若現的淡雅清香,讓鼻間的溫熱悉數停留在她身上,而後緩緩滑下,“該拿你怎麽辦才好?怎麽看都看不夠,一百年兩百年,千年萬年,怎麽就那麽短呢?”
他顧自低語,她嬌眉微蹙,只覺得身上浮起一層層燥熱。
深吸一口氣,她道,“哪有人能活千年萬年的。”
他道,“那你要多久?”
她道,“百年好合已是難求。”
他擡頭看她,輕柔的含住她精致的下颚,“那就一直到你死為止。”
她點了頭,“也好。”
伸手攀上他的脊背,此刻的她竟顯得有些落寞,主動将臉貼近他的胸口。那是最靠近心髒的位置,是人身上最溫暖的部分。她喜歡聽他的心跳聲,喜歡他懷裏的溫度。
溫柔,缱绻。
令人眷戀,癡迷。
他的身子先是一怔,而後突然翻了身,直接讓她攀在自己身上,叫她壓着自己,這樣她能舒服一些。也能讓他徹徹底底的擁抱着她,承載她所有的重量。
林慕白攀在他身上,身子嚴絲合縫的貼着他,“爺,我睡不着。”
他低低的應了一聲,“那我陪你說說話。”
她點了點頭,卻不知該說些什麽。沉默了一會,林慕白道,“其實我很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麽人。”她擡頭看他,“你說。我以前會是什麽人呢?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或者我的親眷,又該是什麽模樣?沒有記憶的人,總覺得缺了點什麽,空空蕩蕩的,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容盈深吸一口氣,抱緊了她,“也許不必想得太多,你希望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就去做什麽樣的。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她不語,趴在他身上,長長的羽睫輕柔撲閃着。
他頓了頓,繼而勾唇邪笑,“許是此前太過滑頭,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假正經。”
她白了他一眼,“瞎說。”
“試想一下,若你是個乞丐,又當如何?”他邪邪的打量着她,笑得涼涼的。
她蹙眉,“乞丐?”容盈的腦子雖然此前與常人不同。但是現在也該正常了,為何她如今瞧着,反倒越來越不對勁呢?哪有人将她比作乞丐的?何況——她這副模樣,哪裏長得像乞丐?
再不濟,夜淩雲那頭也不至于看上個乞丐,要娶乞丐為妻。
真是越說越胡話了。
“怎麽,對乞丐這個身份不滿意?”容盈邪魅的打量着她,“要不然,當個公主如何?”
“怎麽——殿下對兄妹之情很感興趣?”林慕白挑眉笑問。
容盈輕嘆一聲,“那你想當什麽?”
她想了想,“什麽都不想。”
“那——當妻子如何?”他問。
她嗤鼻,“我是妾。”語罷,正欲翻身從他身上下來,卻被他陡然按住,當下微怔,不知容盈到底要說什麽,用意為何。
他卻是極為認真,“我說你是妻,你便是妻。”
林慕白長長吐出一口氣,“此處又沒有外人,你的病早已痊愈,就不必再将我作她。難不成你想告訴我。我便是你的馥兒?便是修兒的生身之母,是你恭親王的正妃?容盈,我知道你想她,我也知道你心裏只愛着她一人,我盡量不去吃醋,盡量不去想太多。”
她伏在他的胸膛,溫軟低語,“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也不在乎今日的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地位。無可取代還是永遠的替代?其實都不打緊。只要能陪着你便是。若是哪天她回來了,我會主動離開,絕對不會造成你和修兒的困擾,你放心便是。”
他抱緊了她,張了張嘴,終是什麽話都沒能說出口。雙眸微合,掌心微沉的壓在她的後腦勺處,輕柔撫着她散落的如緞青絲。
那便——便這樣吧!
也只能這樣了!
“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他低語。
有些人,便是窮盡天下,于你而言也是無可替代的。
她斂眸:是嗎?但願吧!
一大早,如意在外頭疾呼。“師父,師父!找到元青了,在城門口那裏!”
林慕白驟然睜開雙目,昨夜沒能睡着,誰知一早卻睡着了。聽得這響聲,林慕白慌忙起身,奈何雙腿不能自主,又夠不到自己的衣裳,當下求助性的望着慵懶側卧,笑吟吟望着她衣衫不整模樣的容盈。
容盈也不說話,只是把臉湊了過去。
好在四下無人。林慕白知道他那德行,便也沒多說什麽,早早的會過意來,輕柔的在他臉上啄了一下,“快些,外頭出事了。如意這般着急,這事必定小不了。”
得令起身的容盈,不緊不慢的取了衣裳,難得伺候着她起身,自然要慢慢的、再慢慢的!付出了勞動,不得獲得報酬才是嗎?
林慕白覺得。他這哪裏是幫忙,分明是添亂。
這兒摸一摸,那兒抱一抱,然後又捏一捏,那眼神就跟商販挑貨物一般,看得人渾身不舒服。最後不得已,她朝着外頭喊了一聲,如意這才急急忙忙的進來。
“到底出了何事?”林慕白問。
如意眸色微沉,“師父,找到元青了。”
林慕白身子一緊,“在哪?”她驟然回過神來,“城門?”可轉念一想,不對,元青怎麽會出現在城門口?他這是要出門麽?
可元青都失蹤好幾日了,若是真的要離開,也該早就離開了,怎麽會——還在雲中城?
“師父去看看吧,只不過小心吓着!”如意替林慕白更衣洗漱完畢,五月才進門伺候容盈。
“走吧!”林慕白顧不得容盈,率先與如意出了房門。
容盈半倚軟榻,斜睨着疾步離去的師徒,心下有些微恙。方才如意可是說了。當心吓着,那麽這元青會以什麽姿态出現在林慕白跟前呢?
能把林慕白吓着的,約莫不簡單。
想了想,還是得過去一趟,若然真的吓出個好歹——轉念一想又不對,早前她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哪是吓大的。如今還有什麽能吓着她?不過跟去看看也好,免得她萬一真的吓暈了,倒教別的男人白占便宜。
去城門口的路上,到處可見雲中城守衛戒嚴的陣勢,看樣子這事怕是不小。如意也沒敢多說。只道讓林慕白做些準備,看一眼就走。
到了城門口,莫青辭早已等在那裏,一臉的暗沉陰郁。見着林慕白便是微微一怔,颔首輕嘆,“側妃怎麽過來了?”
“聽說找到了元青?”林慕白挑眉。
莫青辭點了頭,“就在外頭,只不過奉勸側妃一句,還是別過去為好。”
林慕白垂眸,這話怎麽與如意說的一個模樣,不禁問道。“這是為何?”
“元青死了,死得太難看。”莫青辭揉了揉眉心。
“怎麽死的?”林慕白問。
莫青辭猶豫了一下,瞧一眼從後頭趕來的容家父子,只低沉道出四個字,“五馬分屍!”
音落瞬間,容哲修下意識的抓緊了容盈的手,他這廂也算是殺過人的,但——還真沒這樣弄死過人。五馬分屍,可想而知,死狀該有多凄慘。
沒有深仇大恨,是不可能做下如此慘案的。
“如意,你留下,我去看看!”林慕白面色沉重。
“師父,如意不怕!”話雖這樣是,但如意的心裏是有些慌張的,畢竟自己也沒見過五馬分屍是何模樣。只是在公主府的時候,聽得他人言語說元青被人五馬分屍,是故才會再而三的提醒林慕白要當心。如今親眼去看一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住。
林慕白也沒有拒絕,身為自己的徒弟,是有資格與她并肩作戰,與她攜手合作的。何況這種事別說是仵作。便是身為大夫,也偶有接觸,沒有強大的心裏,怎麽能當得了好大夫?
只不過,看到屍體的那一刻,如意還是沒能忍住。跑到一側的大樹下,吐了個幹淨。
一張席子上擺放着元青的屍首,面目全非,四肢撕扯傷,身首異處。
“五匹馬都已經抓住,不過都是城中百姓丢失的馬匹,沒有什麽破案價值。這些丢失馬匹的人家也都做了詢問和筆錄,丢馬的方式也是各有差異,聽上去沒什麽共通之處。”莫青辭知道林慕白的意思,誰讓她此前是仵作呢!
林慕白自己轉動着木輪車,在元青伏屍處掃了一圈,“就是這兒?”
“血跡未幹,就是這兒。”莫青辭颔首。
林慕白搖頭,“不太對。”
“怎麽不對?”莫青辭蹙眉。
“既然是五馬分屍,按理說該血濺三尺才對。你看地面的血跡,沒有呈現噴射狀,而是水滴狀,這意味着什麽?你再看血濺的範圍,很明顯範圍太小。”林慕白斂了眉目,眸光凜冽如刃,“若我推斷不差,元青在被五馬分屍之前,必定早已被人殺死。所謂的五馬分屍,是真的只在分屍而已。”
莫青辭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元青早就死了?”
林慕白颔首,“沒錯。也許推斷出死亡時間,還能順藤摸瓜一番。城主不要着急,想必仵作大人,會有明确答複。”
讓莫青辭沒想到的是,事實确實如此。
連仵作都斷定,元青确屬死後分屍,莫青辭便沒了話語,只是望着那一堆殘肢,微微凝了眉頭,輕嘆一句,“別教公主知道。”
如意白了一張臉想着,這莫城主對公主還是有些感情的。畢竟是多年夫妻,怎麽說這人心都是肉長的。
仵作做了初步檢驗,在元青身上并沒有發現多少有價值的痕跡。不過有一樣是肯定的,元青已經死了三天以上,具體是什麽時候死的,還得仔細複驗之後,才能再下結論。
林慕白也不着急,人都死了,她再着急也沒什麽用。雲中城的仵作也算是經驗豐富之人,上回金鳳的死,便是驗得極好,是故林慕白也信他。
莫青辭道,“今兒個一早,守門衛士便發現有幾匹馬從林子裏出來,為首的那匹馬,馬背上馱着一個人。可還沒等守門的衛士發出聲響,那人突然從馬背上墜落,緊接着——馬便驚了。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馬蹄四撒,直接就把人撕裂了。連守門衛士都吓着了,可見當時情況慘烈。”
“那片林子?”林慕白問。
順着莫青辭手指的方向,林慕白放眼望去,那片林子确實很茂密,尤其是晨曦與傍晚時分,即便裏面有人,也無法看的清楚,尤其是站在城門樓上,隔着茂密的樹葉遮擋,幾乎是最好的隐蔽場所。
看樣子想找出目擊者,是件很困難的事。
莫青辭道,“已經派人去查了,就算把林子翻過來,也得找到蛛絲馬跡。”
林慕白沒有吭聲,她所有的沉靜都只能代表一件事,那就是在思考問題。想着一些。旁人想不到的事,比如元青這幾天都去了哪裏?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既然五馬分屍只是對屍體的破壞,那麽真正的死因又是什麽?那些胳膊上的細小傷口,是怎麽回事?
而最讓林慕白迷惑的事,元青離開的真正的原因。
是因為找到了殺自己母親的兇手,所以才會铤而走險的離開?還是說,他只是因為害怕兇手對自己下手,所以——所以不管從哪方面而言,元青應該對兇手有幾分猜測才是。
能殺得了金鳳,殺得了元青的,會是誰?
是誰殺了元青,還要将他五馬分屍?
若無仇恨,想必不會這般殘忍。
仇恨?
驀地,如意突然驚叫,“師父,血——血!”
☆、第114章 這日子,不會長久了 為鑽石過3000,補點昨晚的,合并一章
元青七竅流血,那淡色的血痕慢慢的湧出,爬滿了整張面孔。
這約莫是林慕白見過的,最奇特的死後痕跡。死了還能流血的,她着實沒見過。若說是死去不久倒也罷了,可這——看上去分明死了三天以上,怎麽還能流血呢?
如意止不住顫抖,頃刻間沒出息的腿軟,所幸被聞訊上前的明恒攙了一把,“沒事吧?”
“沒、沒事!”如意心裏懊悔,這算不算丢臉丢到了姥姥家呢?估計這會子,連師父都該生氣吧?到底,她跟着林慕白的時日尚淺,及不上暗香的膽子。
林慕白倒也沒有生氣,只是略帶擔慮的望着她,“明恒,你帶如意去一旁歇着吧!”她只怕夜裏,如意要睡不着了。當初暗香剛拜師學藝。還被吓暈過幾次,如意這還算好的,至少還沒暈過去。
但轉念一想,當年的暗香,歲數小,吓暈也是難免的。後來慣了,自己又接手了仵作一職,暗香這才天不怕地不怕起來。
心頭輕嘆,暗香——當初這名字還是自己起取的,如今只剩下唏噓。
“師父,我沒事!”如意白了一張臉,“師父你莫生氣,我會好好适應的,我只是一時間不适應。”棠梨院裏只有風花雪月,只有醉生夢死,哪有這些鮮血淋漓的畫面。便是紅绡死的時候萬箭穿身,她也未能親眼看見。這一路走來,她也是見了好幾次死屍的,可沒有哪一次像今日這般恐怖。
這五馬分屍,只有在戲文裏才能聽到,才能知道,哪知今日突然搬上了現實,教如意委實一時間接受不住。
“去歇着吧!”林慕白笑了笑,“要不然夜裏會吓着,我可不會陪你睡覺。”說着,瞧了容盈一眼,如意便會過意來。
張了張嘴。最終被明恒攙了下去。
明恒扶着她坐在城樓臺階上,“你別再過去了,那場面便是個男兒也得心裏發怵,何況是你這個弱女子。側妃說的對,還是別看了,好好歇着吧!”
“是不是連你都覺得,我很沒用?什麽都幫不上師父,還盡讓師父擔心。”如意垂眸,頭一回有這樣的挫敗感。“我不是暗香,她跟着師父多年,學了不少東西,而我連個四磨湯的方子光會記不會認。那些藥材品種繁多,我雖然記性好,可還是會認錯。”
聽得暗香二字,明恒一聲長嘆,“還說這些做什麽?其實你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側妃讓你離開是為了讓你慢慢适應,并非覺得你沒用。就好比我初次拜師學藝,比師兄們都顯得弱小。可我不怕,一次不會我就學第二次,白日裏不行,我夜裏通宵的練着。終有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師父跟前,拜謝師恩,離開師門。”他朝着她笑了笑,“不懂就學,若人人生而會,就不必再有師父了。”
“謝謝。”如意垂眸,“到底是讓師父丢臉了。”
“人的臉都是自己丢的,這世上還真沒有人,能有這樣大的本事,把別人的臉都丢了。”明恒說的拗口,繼而笑着離開。
擡眸,望着明恒離去的背影,如意眼裏是感激的。
元青的屍體被送去了義莊,林慕白也跟着去了。有時候容盈都覺得,她對屍體的興趣,似乎已經超越了對自己的興趣。都說女人善變,可也不該善變得這麽快吧?
好歹他曾經也是屈指可數的美男子之一,怎麽到了她這兒就這麽不值錢呢?
看樣子,回家得好好訓一訓自己的容夫人。
否則早晚有一天,他會獨守空房。
這絕對不行!
到了僻靜處,容哲修拽了拽容盈的手,“爹,我有話說。”
容盈伸手将他抱起,面色不是太好看,“說!”
容哲修湊到他耳畔道,“爹,你是不是想英雄救美啊?”
他瞧了兒子一眼,那眼神嫌棄得要死。
屁大的孩子也用同樣嫌棄的眼神望着他,賊兮兮道,“爹,沒機會了,小白沒吓暈。”
容盈冷飕飕的笑着,“你也沒機會。”
容哲修搖頭,一臉老成的笑着,“此言差矣,爹,你夜裏守着小白,白日裏——小白就交給我吧!你放心,如今我雙目複明,一定會好生照顧小白的!”說着。他掙紮着想要從父親的懷裏下來,奈何容盈抱得生緊,壓根不許他下地,還裝得一臉的若無其事。
“放手!”容哲修撅着嘴!
容盈置若罔聞,他反正裝慣了傻子,再傻一些也無妨。
“爹!”容哲修也不敢高聲喊,在所有人眼裏,他爹可是傻子。屁大的孩子雖然不知道父親為何明明痊愈還得裝傻,但在這件事上容哲修是不敢輕易捅破的。他不是那種會在大事上胡鬧的孩子。深處宮廷數年,這裏頭的門門道道,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爹不說破,自然有不說破的道理。
換句話說,爹這樣忍辱負重,也許是在保護他們。
見容盈壓根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容哲修腦子一轉,朝着前頭的林慕白高喊一聲。“小白,抱!”
林慕白頓了頓腳步,回眸望着那對父子兩。
容盈若無其事,繼續裝傻充愣,容哲修一臉期許的望着她,只是那眼神——林慕白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有些賊兮兮的色眯眯的。
“側妃,前面就是義莊。”莫青辭身邊的親信——如風,開了口。
林慕白收了視線,點頭繼續往前走。
容哲修一臉的期許。頃刻間落了空,若霜打的茄子,蔫了。
容盈壓低聲音道,“看到沒,那是我的容夫人。”
容哲修撇撇嘴,哼哼兩聲抱緊了他的脖頸,“爹,咱們走着瞧。”
容盈心想着,這臭小子還真是翻了天。敢跟老子争女人,簡直是無法無天!
轉念一想,若修兒知道林慕白是他的——又會是什麽表情?應該都會心情複雜吧!畢竟多年前的事,若要翻過來重新曝曬在烈日之下,多少人會撕心裂肺,多少痛苦會卷土重來。
容盈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抱緊了兒子。
容哲修也覺得奇怪,爹今日怎麽突然轉了性子,只是這樣抱着他呢?難道說爹心裏有了盤算,還是說——他雖然年紀小,但不代表着他什麽都不懂。不過,有爹抱着的感覺,真好。
“爹,我終于知道為什麽小白那麽喜歡讓你抱。”他湊在父親的耳畔低語,“原來爹的懷抱,很暖和。”他也不擡頭,只是将額頭貼在容盈的脖頸處。
容盈抱着他往前走,只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任爾鐵石心腸,這到底是自己的兒子。
他這一病五六年的,不聞不問,不知冷不知熱,什麽都不知道,與世隔絕了那麽久。他很難想象,當時那個包在襁褓裏的孩子,是怎麽一夜之間長成這樣的?
這世上,很多父親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為何會一夜之間懂事,為何會一夜之間成長,那是因為有妻子操勞,有妻子相夫教子。
可馥兒走了那麽多年,孤身一人的修兒,又度過了多少個“一夜之間”呢?
他抱緊了自己的兒子,卻不叫任何人看出一絲一毫的愧疚之情,因為他是傻子,以後還得繼續裝傻子。只有傻子,才是毫無威脅的。可他又不能完全裝作傻子。即便是傻子,也該有讓人忌憚的東西,否則就是俎上魚肉,任人宰割。
這條路不管多難,他都沒有選擇的機會。
但他所希望的是,能讓自己的妻兒,有更多的選擇機會。
他只祈求上天,能讓平靜的日子,長一些再長一些。能讓他多陪陪自己的妻兒,彌補多年前的缺失,這六年的空白與悲痛欲絕。
可他也明白,這日子——不會長久了。
————————
自從離恨天的勢力被驅逐出雲中城,鶴道人便一直想盡辦法,要再度在雲中城安插暗哨。
只是,他這行動還未完全開始,便已經收到了京城來信。
“殿下!”鶴道人将飛鴿遞呈。
黑衣人伸手解下綁縛在飛鴿腳踝上的信件,只一眼就變了臉色。銳利的眸子剎那間冷厲刺骨,“容景睿!”這三個字對于整個離恨天而言,幾乎成了一種魔咒,每當尊貴的殿下念起這三個字,就意味着會有人死。殿下是嗜血的,是故也嗜殺。
“怎麽了?”鶴道人問。
黑衣人深吸一口氣,将手中的信件遞出去。
只一句:老四有詐,僞癡,驗!
話語簡短。但字字句句卻足以驚心。
“恭親王是裝病?”鶴道人蹙眉,“不對,若是裝病,當日怎麽會放任兒子為誘餌,置幼子于危險之地。除非他的血是冷的,心是鐵的,否則于常理不合。”
“他若是能裝病六年,那麽就不能用常理來推斷。”黑衣人冷了眉目,“不過看這上面所說,這容景睿是真病了還是裝病,尚未可知。只不過,既然有了這一層可能,就該好好查一查。”斂眸,冷問,“十二月的事情查得如何?”
“毫無跡象可尋,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鶴道人猶豫了一下,“會不會是當年的十二月還未死絕,而後又訓練出了另一批十二月。以至于讓上頭,誤以為恭親王是裝瘋賣傻?”
“不無可能。”黑衣人負手而立,站在幽暗處眯起了眸子,“夜家莊呢?”
“探子說,夜淩雲如今就在雲中城,上次那件事,讓林慕白與夜淩雲徹底反目,林慕白為此斷了一雙腿,如今只能靠着木輪車行走。夜淩雲也不知什麽緣故。竟然納了林慕白的徒兒為三姨娘,這一團亂麻關系,也只有夜淩雲能理得清擺得平。”鶴道人嘲諷輕笑。
黑衣人輕嗤,“他早晚會死在女人手裏。”
自古:溫柔鄉,英雄冢。
“林慕白的雙腿,廢了?”黑衣人頓了頓。
鶴道人颔首,“是,探子親眼看到,林慕白只能靠木輪車前行。”
“那容景睿呢?”黑衣人問。
“仍是癡癡傻傻的跟着她。如影随形。”鶴道人輕嘆一聲,“其實若非那些身外之名的糾葛,也許他們會是世上最好的一對璧人。若無功無名,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
黑衣人陡然冷了眉目,“他們天生就是死對頭,本就不該在一起。若不是她一意孤行,這天下輪得到容淵做主嗎?”
音落,卻是一掌拍下。碎了石案。
可見力道之狠,心頭之恨。
有些恨,長年累月的沉澱,到了最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為了仇恨而活着。
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那是欲的最高境界。
鶴道人随即躬身行禮,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黑衣人拂袖而去,徒留下脊背上微微滲着冷汗的鶴道人。無奈的立于當場。這場仇恨以愛之名開始,終究會以殺戮落寞,鮮血為局。鹿死誰手,又有幾人知道呢?
可不管鹿死誰手,對她而言,都是痛。
人生難以承受之重!
所以這世上,有些人生來就沒有自由可言。
你曾經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到了最後,往往是你的致命點。
鶴道人出去的時候。早已不見了黑衣人的蹤跡,詢問了守衛才知道,殿下領着心腹策馬而去,不知去了何處。
輕嘆一聲,拂塵輕甩,道一句,“無量壽佛!”
業障太深,佛也難渡。
仵作驗屍後,很明确的告訴了林慕白,元青死在五天前,但絕不是他離開公主府當日。這麽說,元青當日離開公主府之後,也有過一段活動時間,那麽這段時間他會在哪呢?
這身上細細的劃痕,是樹枝劃痕,想來是上山了。
這一點,從他衣襟裏夾帶的一些枝葉殘碎也能驗證出來。
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以至于他們要對他下如此重手。死後分屍。連帝王家對待重犯,也不過是淩遲和枭首,何曾動到五馬分屍的地步。
薔薇吓得瑟瑟發抖,面色蒼白,一臉驚慌的盯着如意,“如意姑娘,你說他們下一個要殺的人,會不會是我?金鳳姑姑死了,元青也死了,他們死得這麽慘,是不是下一個就該把我剁碎了?”
“你別怕,這是公主府,他們不敢進來。不管誰是兇手,有師父在,你大可放心。”如意咽了咽口水,天知道,她看了元青的屍首,如今心裏也直打鼓,吓得要死,“你記住,這些日子別走出公主府!”
薔薇連連點頭,“我省得。”
話是這樣說,可到了夜裏,如意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了。閉上眼睜開眼,都是元青的屍體,走哪都看到血淋淋的。這房間裏,她都覺得陰森森的,總覺得能聽到馬鳴聲。
如意覺得,自己快要吓死了,想了想便抱着枕頭出門。
去哪呢?
肯定不能去師父那兒,不然殿下要吃人,那比元青恐怖多了。
要不,去薔薇那兒?
可薔薇有丁香陪着呢,三個人擠一張床,能擠得下嗎?
站在回廊裏,如意抱着枕頭猶豫,去哪呢?
想來想去都不知道去哪,幹脆坐在了欄杆處,抱緊自己的枕頭。
“如意?”一聲喊,驚得如意整個人都跳起來,險些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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