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忍着羞恥把清理工作做完,童青鶴躺進床裏不久, 背後緊随另一副身軀。

江紹之猶如一頭吃飽喝足的獸, 把他的伴侶困在懷裏, 時間不早, 他精神十足,低聲哄他的omega睡覺。

童青鶴在江紹之懷裏翻了幾個身,蓬軟的頭發掃過江紹之下颌, 聽他喉間溢出沉啞的笑。

江紹之心情很好, 臂彎藏着童青鶴的臉, 問:“寶寶睡不着嗎。”

再過兩個小時就要迎來黎明,童青鶴前半夜睡了短短的四個小時,後半夜兩人從浴室糾纏到主卧, 體力透支後再不休息難保第二天精神不濟。

童青鶴對待工作的态度有多認真江紹之是知道的, 耽誤明天工作的話, 他脾氣溫馴的omega也許會鬧脾氣了。

翌日早,童青鶴果然悶在床裏起不來。江紹之手臂撐在枕邊,撥了撥omege沾在臉頰的頭發。

最後看童青鶴實在沒有清醒的意思, 他把人抱起來,在洗手臺替自己的omega清潔牙齒洗了臉, 梳理頭發。外出的衣服精心選好一套, 把童青鶴身上的睡衣剝開時,原本安分的人往他臉上給了一腳, 踢不出力氣, 像無聲的抗議。

江紹之捧着起腳丫套上襪子, 隔着襪子在腳背親了親,眼角笑意不減,始終沉默的伺候人。

只是到了繼續上藥的地方,童青鶴迅速掀開眼皮,難以啓齒地地方仍有揮之不散的異物感,他捂緊褲腰帶不要江紹之碰,一說話嗓子就啞,索性閉嘴,擺出一副郁悶的表情。

alpha一貫沉默,維持着不鹹不淡的神色,散發的沉香卻溫溫柔柔包圍他的omega,信息素一如既往的袒露出主人的內心。

早餐放在車上吃,沒吃幾口童青鶴懷裏抱着枕頭繼續睡。司機把車子啓動成懸浮模式,不到十分鐘就停在研究院的懸浮空道上,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允許童青鶴懶散的睡眠。

江紹之默默陪他,還有五分鐘的時候,童青鶴自己爬起身,把衣服跟頭發整理好,直到離開,才猶猶豫豫地開口說:“我出去了。”

盡管上過藥,alpha的生猛作風讓童青鶴遭了不少罪。從江紹之的角度看,自己的小omega走路姿勢有些奇怪,也怪不得他不肯理人。

負責帶童青鶴的前輩看着入職的小omega精神不濟,出于關心,詢問需不需要送他去醫院。

omega無論走到哪都受大家照顧,童青鶴輕輕搖頭回絕前輩的好意,繼續心無旁骛地埋頭紮進研究資料當中,偶爾動作時隐秘處傳來的撕裂感,使得他想到自己的alpha忍不住微微咬牙,臉繃緊了做不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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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很苦惱,原來性格溫和的自己似乎變得喜怒無常了一些,看起來并非什麽好事。

讓童青鶴苦惱的源頭,江紹之正忙着管教手裏新收納的這幫alpha。

現在的新兵,一個比一個狂妄,尤其是身家背景優越被扔進來的新兵,江紹之不止一次接受沈縱的挑戰。

alpha年輕氣盛,輸了當場認輸,事後繼續挑戰,堅韌頑強,性格不讨喜,勝在耐打。

江紹之冷笑,只可惜這些新兵再怎麽有個性,戰隊中也只要服從命令的兵。整個聯邦乃至星際,無論身處哪支軍種部隊,作為一名合格的軍人,唯一需要執行謹記的命令就是:絕對服從。

沈縱的精神體是一條森蚺,軀幹如同成年男子,長達四米,四排利齒閃着陰森的冷光,十分駭人,膽小一些的精神體看到森蚺直接躲在原主身後。

沈縱的精神體,戰鬥力目前是新兵中最出色的,甚至比他手下的人更為厲害。

大蛇為蟒,大蚺為蛟,沈縱的這條巨大森蚺在窮奇手上輸過幾次,訓練場重新讓給它們,這場比試的過程沈縱倒不同以往的專注,他顯得漫不經意,好像分心去想其他事情。

新兵們看着精神體的互搏鬥,江紹之沉默旁觀,沈縱左右看了一圈,視線在江紹之身上稍微停頓,從口袋摸出手底下的人送來的照片。

照片上的omega看起來年齡不大,二十二三歲出頭的樣子,面容清冷斯文,眉眼的輪廓隐約看着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叫紀晚。

沈縱琢磨着這個陌生的名字,盯着照片裏的人陷入沉思。

那天訓練場拉練演戲發生的事情過去,有人說因為他的挑釁致使omega發生意外。

當時好幾個alpha控制不住氣性釋放信息素,沈縱沒在意,但後面聽說那名omega已經被人标記過,整片場地的alpha新兵幾乎是單身狀态,別說标記omega,連omega的信息素都沒怎麽聞過。

沈縱多了幾分警惕的心思,才讓人去查那位出事被送走的omega。

資料顯示omega已經懷有身孕,上頭對omega專區教官的處罰通知也已經下來有幾天時間,沈縱看着紀晚,知道這人已經進了聯邦醫藥局。

三年前他被omega放倒後,才意識到對方會制藥。

三年,他的omega處心積慮的隐瞞了長達三年,就為了從他身邊逃走。

如果紀晚是他的阿伶,那麽他肚子的孩子是誰的。

沈縱面無表情地捏緊手上的照片,他頻頻走神,狀态影響到森蚺,比往時快了幾分鐘輸掉這次比試。

也就在輸掉的那一刻,沈縱走到江紹之身旁,舉起手裏的照片:“江隊,我有個問題想請教。”

沈縱直視江紹之:“這個omega和江隊沒有任何關系,為什麽你要幫他。”甚至在他手底的人去查時,江紹之叫人做了掩護。

想從江紹之嘴裏套出點有用的信息基本是不可能的,話題四兩撥千斤,江紹之淡淡的告訴沈縱紀晚是自家omega的朋友。

沈縱強迫不了這位年輕的少将做點什麽,他直言不諱:“我要查他。”

又開口:“看在我輸了那麽多場的份上,給我批個假吧。”

沈縱知道這位将軍不喜好管閑事,但如果真的插手管這件事,他強着來讓風聲傳到家裏,老爺子恐怕對他更加不滿。這次老爺子下了死令把他扔進這邊,幾乎就把他交給這位少将軍管教了。

===

一場秋雨突如而至,童青鶴向前輩借了把雨傘,轉頭見另外一邊沿着樹蔭趕過來的紀晚,忙跑過去接他。

紀晚看着他,問:“你不舒服啊?”

走路姿勢有些奇奇怪怪的。

童青鶴捂着鼻子甕聲甕氣的撒謊:“今天上樓不小心扭到腳,不是什麽大問題。”

紀晚聽信他的話:“我一會給你準備點藥擦擦。”

紀晚的出現在醫藥局裏引起不小的動靜,他有心讓幾位能說得上話有權威的老頭注意他,內斂的人迫使自己露出鋒芒,入職不久風頭還挺盛。

但他不愛搭理人,每天跟着幾個老頭在制藥室進進出出,原本遭人背地說閑話,可也忌憚他制藥的天賦和本事,紀晚除了在制藥室表現出色,其他時候沉默寡言,別人挑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老頭子們倒是喜歡這種性格,他們巴不得紀晚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制藥室裏,制藥是他們的命,高于一切事。

已經有老頭争着紀晚當關門弟子,似乎還想給他引薦這個領域的大人物。

這些事仔細交待起來過于複雜,紀晚沒對童青鶴明說,他目前只要能留在醫藥局,那些老頭人脈廣闊,跟好他們,指不定能查到關于自己父母出事的信息。

在餐廳找到位置坐下,紀晚說:“我已經讓人幫我把行李搬到這邊的宿舍,這邊随時有警衛,安全防護設施好,上次那個跟蹤我的人,好像又不見了。”

童青鶴看着他:“我問過叔叔,查你的人那輛車牌號,是沈家的。”

紀晚飲下幾口水:“沒事,如果他真的找來,以目前的形式,也不能輕易帶走我。”

除非沈縱為了帶走他暴露他的身份,那樣做的後果就是誰也帶不走他。他的父母離開後,聯邦出面,當時是要送他去其他星球換另外的身份重新生活,可惜他找借口逃走了。

沈家什麽都知道,或許沈縱也了解到什麽,但沒有人願意給他提供幫助。

他們那些身份的人,高貴傲慢,很少把什麽東西放在眼裏。他父母死去的兩條命,大概也是見慣了的,所以并不放在眼裏,認為他在無理取鬧。

童青鶴攪着手上的勺子,目光四處掃了掃,忽然一愣,說:“我沒見過這個人。”

童青鶴記憶力超乎平常人的厲害,基本見過一次的東西腦袋都會有印象。研究院只有這層打通的樓層做餐廳,基本每天經過的人他都見過有了印象。

紀晚随童青鶴的視線一轉,目光收緊:“我知道他。”

“如果沒猜錯,他就是這幾天一直在暗中窺探我的眼睛。”

沈縱性格多疑,喜怒無常,外人對他的評價大概就是狂妄暴戾。能跟在沈縱身邊的人是他非常信任的,坐在餐廳角落的那名alpha,居然跟在沈縱身邊留到現在。

紀晚當初試圖逃跑幾次,有一次差點成功,他在路上向人求助,對方就是這名alpha,已經逃離成功一半的他,被對方重新送回了沈縱手裏,一關就整整關了三年。

紀晚壓下藏在骨子裏的恐懼,低聲對童青鶴說:“看來沈縱已經找來這裏,否則他不會明目張膽把身邊的人放到我面前,他這麽做,無非就是故意讓我看到。”

幾年時間,沈縱還是當初的性格,喜歡脅迫他,看他因為害怕而産生恐懼的樣子。

童青鶴不是善于掩飾自己性格的人,聽到紀晚這麽說,不敢再把視線回去觀察。

“那我們該怎麽辦?”

紀晚冷靜地給童青鶴夾菜:“先吃飯,他不犯事我們就沒辦法動他,吃飽了想辦法。沈縱再怎麽想抓我,也不能貿然在研究院裏動手,除非他甘願把這件事捅到他家那位老爺子耳邊,這麽做只會讓事情更不好收場。”

沈家把面子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否則依沈縱的作風,他幹過的荒唐事早就洩露出去。沈縱性格頑劣狂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今被送進部隊給江紹之管教,只怕也是老爺子忍不了沈縱,要挫他威風。

童青鶴忽然伸長手,放在紀晚微微顫抖的手背。

紀晚臉一擡,笑了笑:“我沒事。”

無法忘記三年所遭遇的囚.禁,紀晚垂下眼睑,默默地吃完午餐,童青鶴不放心他單獨回去,抓起雨傘要送紀晚進醫藥局大樓。

這場雨織成了細密的巨網,涼飕飕地随風刮在露在空氣的手臂上。研究院的園林環境覆蓋面積廣,即使進入秋天,許多植被仍綠意盎然,石子小道的兩側郁郁蔥蔥,遠一點被淡淡的水霧籠罩。

“天冷了,回去多添件衣服。”童青鶴念念叨叨,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今天路上遇到的警衛少了,他們一路走進來,也就在前一段路見過設立的警衛室。

他下意識沿四周觀察,每隔相應的距離都裝有攝像頭,還有自動警報器,再看着燈柱下紅色的标記,按一下警報器就會自動發出通訊,童青鶴定了定神,右眼皮卻跳個沒完沒了。

童青鶴覺得是他多心,很快笑了笑,迎着路面走來一名警衛

雨水打濕警衛的帽檐,童青鶴正要開口說話,對方擡頭,手上拿的東西對準紀晚一噴。

童青鶴驚訝:“你在——”

散出噴霧的口子瞄準他,僅僅吸入一口,甚至更小的劑量,意識立馬墜沉沉的。

再清醒,童青鶴發現他跟紀晚被關在一間封閉式的房子裏,整間房屋只有頭頂有一個不大的通氣孔,牆壁雪白光滑,偌大的空間只有他們身下坐着的椅子,好像關押犯人的密室。

他檢查自己和紀晚身上有沒有傷口,發現人沒事,懸起的心稍稍穩下。紀晚自從懷孕後體質就大不如以往,吸入藥劑還沒清醒的趨勢。童青鶴乖乖在旁邊守着他,順帶把兩人的衣兜翻開,通訊器被收走了,沒有辦法跟外面的人取得聯系。

能在研究院把人擄走,意味着那名alpha不光有本事,更倚仗身後的人有勢力,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大概十分鐘左右,紀晚慢慢轉醒。他呆滞地望着雪白的牆面,游離的思緒牽扯回籠後,猛地抓住童青鶴的手臂,坐直身大口呼吸。

“紀晚,你沒事吧?”童青鶴看着紀晚即将喘不上氣的樣子,手心放在他背後輕柔拍撫。

紀晚眉心凝滿一層汗,他說:“我們被他的人抓進來。”

“對不起,”紀晚頗有點心如死灰的狀态,苦笑着,“想不到把你給牽連進來,你是少将軍的人,沈縱再有膽子也不敢對你動手,可他還是……”

童青鶴在短暫的驚慌之後倒不像紀晚表現得那麽害怕,他站起來抖了抖發麻的腿,用袖子耐心細致地替紀晚擦去臉上的汗:“雖然我不了解這些人的關系,但抓我們過來的alpha沒傷害我們,說不定等叔叔找過來,我們就能一起離開。”

紀晚靜靜地看着地板:“沒用的,沈縱讓人抓走我,代表他已經确定是我。”

密室安靜,紀晚的呼吸越來越重,童青鶴幫他擦幹淨的再次沿臉頰滲出,全是冷汗。

童青鶴發現紀晚的手一直扣在膝蓋,眼睛死死緊閉,好像在做噩夢。

他扶着紀晚的肩膀:“紀晚、紀晚——”試圖喚醒對方的意志,聲音卻似乎難以傳達到他的耳邊。

紀晚茫然又驚恐地睜大雙眼,仿佛不認識他,向後避開,撞到椅子的角上。

眼前的omega緊咬發白的唇竭力克制不讓自己發抖,但淚水止不住地無聲洶湧而流,童青鶴覺得紀晚生病了,他的心生病了,所以才會那麽害怕人的靠近。

他往後退開到讓紀晚沒那麽恐懼的距離,地板幹淨,幹脆盤膝而坐,試圖說點話讓紀晚放松。

可惜他言語笨拙,無措地抓亂頭發,最後釋放出自己的考拉小寶寶。

考拉寶寶那麽萌,沒有omega能拒絕萌物的接觸吧……

小考拉恰好處于清醒狀态,陌生的環境令它害怕地縮進童青鶴懷裏嘤嘤哼叫,小爪勾在外套上劃拉劃拉,童青鶴親親它的腦袋,示意它去看另一邊的人。

毛絨絨的小東西爬向紀晚,沿着他的腿往上攀,紀晚驚愕擡起濕潤的臉,與蹲在他膝蓋的考拉寶寶對了個大小眼。

“嘤~”

童青鶴小聲說:“賣萌。”

考拉寶寶抱上紀晚的手啵了一口,圓乎乎毛絨絨的皮.股蹭了蹭,兩顆小黑豆似的眼睛疑惑又擔心地盯着紀晚看,軟軟咕哝幾聲。

紀晚呆呆看着考拉,視線落到童青鶴身上,捂在肚子的手把小考拉抱起來,走到童青鶴身邊坐下,與他近近靠着。

“小鶴,我有一點怕。”紀晚只盯地板的影子,白色晃得他眼花腦疼,“以前我被沈縱關在這樣的房子裏,一模一樣的房子。”

童青鶴握緊他的手,考拉寶寶在他手心蹭着腦袋,餓了沒有葉子吃,只好啜啜手指。

紀晚說:“他把我關進去之後就不管了,我聽說是去什麽地方,我忘了……”他笑起來慘淡,“整整關在裏面四天,沒有任何人來看我,時間好長,一到晚上,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所以紀晚在醒來之後看到周圍的環境會表現出失常的樣子,他主動握緊童青鶴的手,深深呼吸,蒼白的臉跟四周雪白的牆面不分上下,過了會兒,捂着肚子,在褲兜摸索,沒有藥。

“紀晚,你哪裏不舒服嗎?”

童青鶴讓考拉寶寶窩在自己肩膀,去檢查紀晚的身體。

紀晚說:“我肚子疼。”

童青鶴急得額頭冒汗,過于安靜的環境讓他聽清楚心髒急跳的頻率,情緒緊繃。

他跑到門口的方向使勁拍打:“外面有人嗎!”喊了幾聲沒反應,童青鶴跑回紀晚腳邊蹲下,“怎麽辦?”

“別擔心,”到這樣的時刻紀晚依然保持臉上的笑,“應該是受到驚吓的關系,等一會兒就好。”

如果孩子真的保不住,好像沒有多大的傷感吧。紀晚分不清自己用怎麽樣的情緒想這件事,假如沈縱知道,會露出哪種表情呢?

“小鶴……”紀晚含糊地說,“我好像有點冷。”

童青鶴把自己的外套解開罩在紀晚身上,緊閉的門忽然打開。

童青鶴怒瞪把他們抓進來的alpha:“送我們去醫院!”他從沒用這麽大的聲音兇過別人,“紀晚昏過去了,他懷着孕,肚子一直疼。”

汽車在懸浮空道疾馳飛往醫院的方向,童青鶴摸了摸紀晚冰涼的臉,胸口堵塞。

“我的通訊器呢,”他質問面前的alpha,“把它還我。”

alpha默默把通訊器交換給他。

就在紀晚被送進急診室不久後,江紹之趕到。跟在江紹之身後的人,是沈縱。

沈縱陰鹜地盯着手術燈,走到alpha面前一拳揮過去,把旁邊的座椅都撞翻了。

江紹之抱起童青鶴進行檢查,确保人沒有損傷,這才冷漠地掃向沈縱。

“沈老将軍年老不得休,有你一半功勞。”

沈縱陰着臉沉默,鬧出的動靜很快驚動院方,礙着他的身份,院方好言勸解,順便把希望寄托在江紹之身上。

江紹之親了親童青鶴:“抱歉。”

沈縱和紀晚有什麽恩怨江紹之不了解,他護短,最護自己的人,沈縱搞出這樣的動作,他沒有義務維持低調。

沈縱看向童青鶴,準備說話,手術燈滅了。

紀晚被護士從醫療艙推出,睜着眼,一下子就看到沈縱。

僅僅一個眼神的交彙,瞬間确認彼此的身份。

醫生說:“還好送來及時,他體質虛弱,需要每天在醫療艙睡段時間,而且情緒不穩,再受刺激,孩子很難保住。”

沈縱想問孩子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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