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蘇美琳和路心怡的感情一向很好,這一點蘇家的人都清楚,所以對于路心怡的到來,倪穎和蘇正意都表示很欣慰,有心想讓路心怡多勸慰蘇美琳,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有提,路心怡應該知曉如何對蘇美琳說話。這些天,蘇家沒有提任何關于沈逸安的字眼,連同公司裏的事也不再家裏讨論,因為蘇美琳表現得很正常,她越是這樣表現,倪穎和蘇正意夫婦就越是認定女兒把一切都放在了心裏,只是為了不讓他們擔心而已。

路心怡推開蘇美琳的房間門時,就聽見了一陣什麽東西爆炸的聲響,聲音不大,卻很有節奏感。然後便看到了在床上躺着玩着ipad游戲的蘇美琳。見到蘇美琳如此悠閑的狀态,路心怡顯然有些愣住了,在沈逸安和宋雅娴慶祝得償所願時,在蘇家的人擔心着蘇美琳自責時,蘇美琳只是無所事事的打着游戲,那模樣閑适十足,完全看不出是一個被人設計抛棄的女子。

蘇美琳擡眼看了路心怡一眼,“我還有鑽石,等我把這一局打過後再說。”

路心怡愕然了兩秒,便笑了,這樣的蘇美琳多可愛多美好。

路心怡坐在床邊,等着蘇美琳把這一局游戲打完。蘇美琳注意力很集中,大概這一關挺有難度,到最後差一點就過關,她臉上露出幾分可惜的神色,游戲結束,她把ipad放到一邊,看向路心怡。

還不等路心怡開口,蘇美琳就看着她,“心怡,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如果不是出了事,路心怡不會連訂婚典禮都不出席,不會到現在才來看自己。這大概就是朋友吧,在對方沒有到來的時候,第一個想法不是責怪,而是去想一定是很重要的事讓對方耽擱了。

“我沒什麽事。”路心怡剛說完,對上蘇美琳的眼神,于是變得無處遁形,輕嘆一口氣,“是有些問題,和洛明謙有關,但現在都已經解決了,你不用擔心我。”

“誰擔心你了,我自己的事都一團亂。”蘇美琳收回目光,嘴角輕揚,有些自嘲。

路心怡伸手拉住她的手,把蘇美琳的手握在自己手心,“美琳。”

“別可憐我,我受不了這個。”蘇美琳咬咬唇,帶着些許隐忍,“有什麽大不了,只不過被人設計了而已。沈逸安幫着宋雅娴算計我,但我過去算計宋雅娴那麽多次,從這個角度來說,其實我還是賺了。只不過現在的結局不太好看而已,但誰知道未來會如何呢,我一定會讓自己過得很好,那些想看我笑話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們失望。所以別覺得我多麽受傷,我為什麽要為一個如此傷我的男人受傷或者頹廢,他不值得。”

她越這麽說,路心怡就越發的難受,如果瘋狂的醉酒鬧事算是一種極端,那蘇美琳現在就是另一個極端,“美琳”

蘇美琳正想說什麽,卻看到了路心怡發紅的眼睛,“你哭什麽?被男人抛棄算計的人是我,你哭個什麽?”

路心怡不說話,只是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

房間安靜了下來,蘇美琳想笑着說自己并沒有什麽,一開口情緒卻突如其來,讓她連掩飾都不行,跟着路心怡紅了眼眶,“你看你真讨厭,是故意來惹我哭的吧!”

路心怡起身,将蘇美琳的身體攬過來,按在自己的懷裏,“美琳,哭吧,好好的哭一場。你這麽忍着,這麽假裝安好的樣子,我看着害怕。哭并不丢人,不過是洗洗眼睛而已。”

洗眼睛?她好像的确該洗眼睛,否則怎麽會被沈逸安騙得團團轉,“心怡,我只是想找一個能把我放在心底的男人,無論出了什麽事,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我這邊,毫不懷疑的相信我。我真的以為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我真的以為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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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懂。”路心怡只覺得眼睛更是酸澀。

“但他不是。”她輕輕的開口。

他不是。

蘇美琳安靜的在路心怡懷裏哭着,她的聲音低低的,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去詛咒誰,就那麽乖乖的趴在路心怡的懷中,如同一只受傷的小兔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美琳從路心怡懷裏鑽出來,她擦掉自己臉上的眼淚,眼神格外的明亮,“心怡,我已經這個樣子了,或許我真做了很多的惡事,所以無法得到幸福。但你一定要幸福,和你家洛明謙狠狠的幸福。”

路心怡看着她亮如星辰的眼睛,沉默了兩秒,“我會幸福,而你也要幸福,我們都要幸福,都會幸福。”

蘇美琳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思考自己該怎麽去做,她必須去做點什麽,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可以接受自己的名聲被傳得那麽差,同時也可以接受那些人不停的用着她的名字進行咒罵,一開始當時不可能完全不受影響,只是在某一刻,突然就想通了,當她出了們,誰會當着她的面對她辱罵?不會。既然如此,何必把那些虛無缥缈的言行看得太重,尤其是那些陌生人的咒罵,他們連她是誰或許都不清楚都跟風咒罵,更別說有多了解了,為這樣的人感到痛苦,才是一件蠢事。只是她不能夠接受,因為自己的原因,公司遭受這樣的設計。她應該自責,但自責的後果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她寧肯把自責的時間都花費在去想解決問題上。

不是沒有過去找沈逸安的念頭,她幻想着自己找到他,請求他放過公司,畢竟他的目的已經到達了,她已經感受到他帶來的後果了。只是一個幻想,她發現自己都不能完全做到卑微的姿态,同時她很理智的清楚,沈逸安一定不會答應,既然如此,何必去做無用功。沈逸安的确是想幫宋雅娴出氣,但未嘗沒有借這次事件大撈一筆的想法,原來她也可以把自己當作局外人理智的分析這一切。

她坐在梳妝鏡前化妝,只是化了點淡妝,換了一件粉色的高腰紡紗衣服和牛仔裙,簡單的服飾,仍舊讓她腰身婀娜,整個人顯出甜美的美好來。她伸手随便将頭發順了順,想了想,将夾板加熱做了一個一次性的卷發,卷發披在肩頭,配上她精致絕倫的臉,如同精心雕刻的美人那般。她對着鏡子中的自己笑了笑,這才起身,拿着包準備出門。

這次的目的地是一家離家有些遠的飯店,那家飯店離她高中的學校并不遠,那時候學校裏的不少同學經過那家店時都有些向往,那時候一頓飯需要吃上幾百上千的地方總認為奢侈至極。那家店空中會吊着無數的風鈴,偶爾發出叮玲玲的聲音,在牆角的地方則有着一圈小水池,池水中放着一些假山和植物同時還有着真正的游魚,高雅與小清新的格調。

這家店對于她的意義,大概就在于這是她和季傳歌經常約會的地方。無論從哪一個角度而言,季傳歌都是她的初戀,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時季傳歌還是宋雅娴的男朋友,他會經常去打籃球,她則和他籃球隊的隊友很熟悉,在他們籃球隊聚餐的時候,她會經常跑去,故意坐在他的身邊,和他聊天。然後在他打籃球的時候,她則會一直在場,并且坐在最顯眼的位置。在宋雅娴努力複習想得到學校的獎學金時,她則會找着各種借口約他出去,她出現在他生活的次數越來越多,最終讓他成為了自己的男朋友。

她比季傳歌先到,走進去的時候發現店還是那家店,應該翻新過,還是那麽幹淨和美好。現在再看這家店,好像多了些別的東西,明明布局都還是一樣,只是桌子上會擺放着一小盆植物。

她找到一靠窗的座位坐下來,因為季傳歌還沒有到來,她并未點餐。她打量了一下店裏的裝飾,無聊的伸手搖晃了下牆上挂着的風鈴,叮玲玲的聲響還是那麽悅耳,她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季傳歌剛走進來,就看到輕笑着的她,不覺勾了唇角,仿佛一切回到了那年夏天,他們偷偷在這裏吃飯,卻發現學校的教導主任正和幾個老師一起走進來了,當時作為好學生的他不知所措起來。她卻壞笑的問他,如果他們被教導主任發現了,會不會被當作早戀的學生抓到辦公室去。那時他們的關系僅僅只是朋友而已,聽到她那麽說,他表示的确很有可能,于是兩人彎着身子偷偷的走出了飯店,連結賬時也鬼鬼祟祟。走出飯店後,她又一臉正經的對他說,季傳歌,我突然覺得如果是和你談戀愛,被教導主任抓住了也挺不錯。

那時還單純的少年聽到這話紅了臉,半天才吐出一句,他有女朋友。

她當時是怎麽說的?季傳歌,你有沒有女朋友,和我想和你談戀愛有關系嗎?如果你也喜歡我,我們在一起不就是該理所當然的事麽,至于你的女朋友,你既然都喜歡我了,自然是該不繼續耽誤她,放她自由啊!那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有點喜歡我?

他聽到她那番話,幾乎呆住了,他從不知道一個女生可以如此理所當然的說這樣的話,完全沒有覺得她的行為有何不妥。

最終,他還是沒有回答她,并且跑走了。

那時的他一定不會想到,他們之間後來會是這樣。而他也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傻傻的少年了,他看着坐在窗邊的蘇美琳,陽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仿若夢幻中才存在的美好身影。

後來呢?那個傻傻的少年是怎麽被她蠱惑的呢?

一開始處處都出現在他生活中的少女突然之間消失了一般,在他打籃球時她不再出現,在他和隊友出去吃飯時她也不再出現,她再也不會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借口約他出去了,他終于忍不住開始問別人,她怎麽了。得到的答案是她生病了。幾乎聽到那個消息後,他買了一大堆藥,然後去到她的班級。

面對他買來的藥,她只是面無表情的推開,并且一言不發。當她轉身走回教室時,他扯住她的手臂,問她這是怎麽了。

她扯開他的手,季傳歌你是以什麽身份來關心我?

他愣了愣才回答,朋友。

她沖他一笑,真抱歉,我不認為你是我的朋友。

他攔住她,還是不讓她走,那要什麽樣的身份才能夠關心你?

她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男朋友,如果不是這個身份,你現在就可以走了,并且以後我們也不用再見面了。

他終于放開了她的手,看着她走進教室,腦海裏卻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隊友說的話,說蘇美琳不知道發了什麽神經,竟然跑去淋雨,淋了一身病回來。莫名的心疼和憐惜鑽進他的全身,讓他不知所措的同時,又下定了某種決心。

那一天,對于他來說就是煎熬,他一直等着放學,在放學後,将她攔住,他問她,你是不是因為我才去淋雨的?

她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想越過他離開。他只覺得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似的,一把拉住她,蘇美琳以後別這樣做了,我當你男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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