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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安是在從梁市開車回來的路上出的車禍,警方那邊的初步斷定他應該是疲勞駕駛,這才在轉彎時與一輛迎面二而來的貨車相撞。蘇美琳趕去醫院的時候,沈逸安已經動完手術,人卻還未醒來,醫生說他雖然手術很成功到但他仍舊還未度過危險期。
紀凱音只從窗口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沈逸安,立即哭得撕心裂肺,眼淚刷刷的流着,怎麽都控制不住,沈逸筱則安慰着紀凱音,拉扯着紀凱音別敲打着門。
蘇美琳只覺得自己全身冰冷,她呆呆的站在病房外,從玻璃窗看進去。他身上插着各種儀器的管子,鼻子上的氧氣管和粘貼的膠布完全将他帥氣的臉掩蓋住,只剩下憔悴病态和死氣沉沉。她突然有一種恍惚感,這是沈逸安嗎,這真的是他?為什麽她覺得難以置信?
她哭不出來,無法像紀凱音那般撕心裂肺的痛哭,她心裏被無數話堆積着,而她最想問他的也只是一句——為什麽偏偏要和她糾纏到底呢?為什麽就不肯放過她?
他既然已經明白那句臺詞的深意,就該明白她的打算,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和他好好過下去,哪怕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她只想将他附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全部都附加在他身上,她之前沒有資格做什麽,因為沒有能力傷害他。然而會想着和她結婚生子,想着千方百計讨好她的沈逸安,還有什麽可怕的,而她也因此有了傷害他的資格。
從她搬出蘇家開始,和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是假的。他那麽聰明,又那麽多疑,于是她的每一個轉折都設計得恰到好處,故意若有似無的吃宋雅娴的醋,故意讓沈逸安知道她搜索了易子維和孟溪的事,這給了他最能解釋的理由,因為她想和易子維與孟溪那般生活甜蜜,于是她接受他,願意和他結婚生子。
多麽完美的演技,就像當初的她被他騙了一樣,一切都是謊言,一切都是虛假。他曾給她的東西,她全都回饋給他。
她真的想得很好,生下孩子,在他們婚禮的那天,她也送他一個禮物,一如他當初對她所做的那樣,讓他成為所有人的笑柄。有着灰灰在,沈家就不可能因此對蘇家做什麽,除非他們想失去這個孩子,于是他們只能忍下那口氣,何況如今的蘇嘉譽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毫無防備之心的蘇嘉譽了,沒有那麽容易被沈家設計。
她一直這麽計劃着,卻在最後的時候選擇了放棄。她不願意看到年老的父母因為自己的狠心再一次受到傷害,同樣不希望她的孩子知道他的父母如此極品,父親設計過母親,母親又選擇報複父親。可是她知道,她沒從有原諒沈逸安對自己的傷害,她對他全部的期待和幻想,都在那天孤擲一注的等待中成為了絕望。
她只會等到天黑,只要天黑之前他來,她就原諒他,相信他所有來晚的理由,哪怕他只是騙了她。但他沒有來,于是她關上了那扇心門,再也不會對他打開。
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就是平靜的分開,從此之後彼此互不相幹。
所以她讓沈逸安的情史成為了網絡熱門,讓人告知了梁瓊沈逸艇為她而死,她在處處為他設置障礙,讓他娶她也困難重重。她知道,以他的性格,一定會查幕後之人會是誰,就算網絡事件,他查不到她身上,也會懷疑她,因為那傳播的某些事,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到了沈逸艇的事,他就一定會知道,這些事都是她做下的......
一向自負的沈逸安會怎麽做呢?既然知道身邊人陪在自己身邊都是報複,并打算在他們的婚禮上做文章,他會做的只會是先下手為強,先抛棄她,或者同她開門見山的說清楚一切。
然而,他沒有......
他沒有像她想象中那麽去做。她靠在玻璃窗上,冰冷的觸感傳到皮膚,從皮膚滲透到骨髓:沈逸安,為什麽要這麽逼我,為什麽非要糾纏到底呢?
她不懂,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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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美琳的表現讓沈逸筱很是擔心,終于安撫了紀凱音後,她又走到蘇美琳身邊,“嫂子,你別這樣,哥哥一定不希望看你這個樣子。他說過,他最喜歡看你笑着的模樣。”
蘇美琳沒有說話,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但她自己清楚這一切所有的事。
蘇美琳陪在醫院裏,她不吃不喝不睡,這狀況讓所有人都為她感到擔心。
——————
紀凱音除了第一天守在醫院,後面兩天都不再出現,沈英豪的解釋是讓她在家裏休息,也沒有人關注紀凱音會在這段時間做什麽。
紀凱音來到醫院,整層樓都只住了沈逸安一個病人,顯得空曠又安靜,就連腳步聲都變成了劇烈的聲響。沈逸安還沒有醒過來,沈逸筱和沈英豪都在病房裏面坐着,醫生說沈逸安的危險期還沒有完全過,因為他一直昏迷不醒。
紀凱音看了看躺着的沈逸安,眼神沉了沉,她走出病房,蘇美琳站在走廊的盡頭,紀凱音向着她一步一步走去。
紀凱音并不傻,在她心情抑郁的去查沈逸安為何會出車禍,江琦的表現讓她感到奇怪,這樣一起車禍,竟然草草解決,定性的時候也以沈逸安負全責為結束。這一切都太奇怪了,她甚至懷疑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預想的謀害,否則那位同樣撞向沈逸安的司機竟然沒有一點事......
但是江琦讓她不要查這件事,她不肯,可查到最後,她寧肯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這件事的确有預謀,卻不是她以為的仇殺和謀害,那個預謀的人是她兒子自己,還有比這個更加荒謬的事嗎?
随着這件事,紀凱音繼續查着這段時間發生在逸安身上的事,那些網絡上的□□鋪天蓋地的始作俑者,她并沒有懷疑蘇美琳身上,讓紀凱音懷疑蘇美琳的是逸艇的事。
梁瓊曾經跑到家裏來鬧,提過逸艇出事那天發生的事。沈逸艇向蘇美琳表白,被蘇美琳拒絕後去喝悶酒,然後酒駕出事。
紀凱音請人去調查了,沈逸艇最好的朋友的确知道他喜歡蘇美琳,卻不知道那天他向蘇美琳表白了。沈逸艇年少氣盛,雖然喜歡蘇美琳,也對自己有自信,也仍舊會考慮到被蘇美琳拒絕的一面,所以為了不丢臉,沈逸艇根本沒有告訴別人他那天去向蘇美琳表白,這也是後來沒有人知道沈逸艇為何去喝酒的原因。
然而梁瓊卻知道了那天發生的事,沈逸艇向蘇美琳表白,沈逸艇為了不丢臉,自然不會讓別人知道,于是清楚那天發生了什麽的人只有他們彼此。現在能夠通知梁瓊的人,只有蘇美琳一個人。
紀凱音在之前就查過蘇美琳,知道蘇美琳的報複性有多重,那時候她就擔心逸安和蘇美琳之間的交往有問題。只是那時候蘇美琳又懷孕了,沈逸安又做出一副只是因為蘇美琳懷孕被迫接受她的樣子,于是紀凱音沒有繼續關注蘇美琳。
如今紀凱音已經能夠确定,這個女人待在逸安身邊只是為了報複而已,報複逸安曾對她做過的那些事,但如今她的兒子躺在醫院,蘇美琳卻好好的。
你害死了逸艇還不夠,還想害死逸安嗎?現在逸安躺在病床上,你高興了?
兩句話在喉嚨裏打轉,紀凱音滿腹憤怒與委屈,卻還是吞下了那兩句話,她不會忘記眼前這個女人生下了她的孫子,更加不會忘記自己兒子為何會如此自殘式的設計這樣一出車禍。很多話,沒有說出口,就可以假裝它不存在,一旦說出口,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紀凱音站在蘇美琳身邊,“你回去休息吧,這麽不吃不喝不睡怎麽受得了。”
“媽媽。”蘇美琳看向紀凱音,“他一定會醒過來!”
“嗯,我的兒子很堅強,他一定會醒過來。”紀凱音說完這句話,突然笑了起來,是啊,逸安會醒過來,他一向喜歡這麽去謀劃,如今還沒有達到他的目的,他怎麽能不醒過來。
“他說他回來我們就好好過,我還沒有答應他,所以他一定會醒來。”
蘇美琳咬着嘴唇,她沒有辦法看着他不言不語閉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他應該永遠意氣風發,或者讓人恨得牙癢癢,而不是那死氣沉沉的樣子。
紀凱音嘆了嘆,伸手拍了拍蘇美琳的肩膀。
很多事還沒有發生,就可以當它不會發生;很多事不說出口,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紀凱音眼眶微紅,只要逸安能醒過來,一切如逸安的意,她可以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她只希望自己一雙兒女都能好好的,哪怕是她自己無限委屈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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