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 19
三月份開始立春,天氣也漸漸回暖,喬言的肚子始終不見動靜,雙方都去醫院做過全面的體檢,不是身體原因,看來只能是緣分未到。秦鷗聽到這事又取笑了喬言幾次,她和楚展的感情發展穩定,三年的時光讓他們更加珍惜,由于工作一樣所以可以經常交流,唯一不好的就是很多的案子兩人不能同時接,必須有一方要回避,喬言對這種事情自然是喜聞樂見,她早就對這種資本主義的行徑感到“深惡痛絕”,秦鷗也不在乎,對她來說現在已是最好。
新年過後,喬言就很少去W市看喬母了,不是喬言沒時間而是喬母元宵過後就去了喬言一個遠房的姑媽家,喬言關心的詢問,喬母只說是很好的姐妹很多年沒見了,今年沒啥事了想過去看看,喬言說要去送,喬母也以她工作忙為理由回絕了,沒想到這一住竟然呆了一個多月,有時候打電話過去,喬母也和平時一樣在電話裏對她唠唠叨叨的交代一大堆事情,只是語氣聽上去有些疲倦,喬言問起什麽時候回來喬母總有理由推脫,喬言佯裝不高興的撒嬌,說喬母有了姐妹就忘了女兒,喬母也不說話只是咯咯的笑。喬言隐隐覺得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麽事情正在發生,可是思來想去又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噩耗來臨時正是淩晨三點,喬言剛從夢中驚醒,還沒來得及細想夢中的情形,便聽到了手機在響,她怔怔的盯着床頭櫃上不停震動的手機,放佛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下意識不想接,顧許被她的動作吵醒,看到喬言茫然的望着震動的手機神色驚恐,安撫性的将她摟入懷裏,接起了電話“喂,你好”
“喂,是顧許麽?你和言言快來市醫院一趟,你媽她,快不行了”張嬸的聲音在電話那端很急促,喬言緊挨着顧許自然對電話的內容聽得一清二楚,剎那間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扼住了喉嚨,完全無法呼吸,等反應過來,又急急忙忙沖下床,腿一軟就倒在地上。顧許聽到消息也十分震驚,下意識的就看向喬言,瞥見她手足無措的行動立馬就過去抱起,他緊緊的把喬言摟在懷裏,懷裏的人手腳冰涼眼神空洞,他試圖安撫,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等顧許和喬言趕到醫院時,已經到了清晨六點。喬母已然去世,她的身上還帶着些微的暖意,張嬸和李叔都在,可是對喬言而言,她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她看不到別人,也聽不到別的聲音,她的眼裏只能看到那個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女人,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的臉上竟爬滿了皺紋,她的黑發下隐藏了很多灰白的發絲,她雙目緊閉的躺在這裏,嘴角含笑,明明只是睡着了。喬言覺得好笑,他們果然在騙她,她怎麽會舍得離開她呢?她怎麽忍心将她一個人抛棄在這個世界?所以他們只是在和她開玩笑,媽媽,不用怕,我來了,我哪也不去,我在這陪你,等你醒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喬言無聲的蜷縮在病床的一側,摟着喬母越發冰涼的身體,閉上眼安靜的如同一個睡着的孩子。顧許默默地看着這一切,他知道現在的喬言是不能被打擾的,他感激的和張嬸和李叔道謝,和醫生了解了情況,又在第一時間通知顧家,推掉所有的工作開始準備葬禮。
整個過程喬言都渾渾噩噩的,連續幾天都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就連哭泣都不曾有過,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對周遭所有的一切都置之不理,顧許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照顧她,秦鷗在葬禮的第一天就趕來了,看着這樣的喬言她很是心疼卻無能為力。
葬禮在顧許的安排和衆人的幫助下總算順利進行,到了最後送喬母上山的那天,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空氣中有種不可名狀的哀傷,喬言一直都很沉默,直到掩土的那一刻卻瘋狂的跑上前制止,顧許避免她弄傷自己将她緊緊的抱住,大概是一直以來緊繃的弦終于斷了,喬言陷入了昏迷。
睡夢中她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從她的體內流失,可是她再也沒有心思去管了,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還有什麽害怕失去的呢……
葬禮之後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可喬言卻完全記不起了,她能感覺到有很多人擁抱她,安慰她,她想回應卻發現自己喪失了語言能力,她看着周圍形形□□的面孔,只覺得茫然。
顧許說要帶她出國去散心,他說他們都沒有去度過蜜月,正好現在補上,他說他們要去的地方叫馬爾代夫,那是一個有陽光有海灘的城市,他說自己一定會喜歡那裏。喬言很想點頭說好可是又擔心如果顧許離開了那艾頓集團怎麽辦呢?她擡頭看着顧許眼裏有些不安,顧許像是明白她的想法,溫柔的撫上她的眉眼,輕聲細語的回答“沒關系,公司的事有爸媽呢!他們折騰了我們這麽久,這次也該輪到他們了,對吧!”
幾天後,他們成功的抵達馬爾代夫,這裏真的像顧許說的一樣美,金色的陽光,遼闊的大海,還有溫柔的海風,天空藍的透明,這裏和S市的灰暗和壓抑完全不一樣,喬言覺得整個人都輕松起來。
到達後的第二天,顧許就給她介紹了一個新朋友,她叫Lucy,一個長得很漂亮也很溫柔的女子,讓人感覺很親切。Lucy經常找她說話,和她分享自己的經歷還有各種有意思的事,她也鼓勵喬言說說自己的事,喬言試圖開口卻想不起該如何表達,她有些害怕,下意識的尋找顧許,顧許總能在第一時間領會她的意圖,恰到好處的出現在她身邊,抹去她所有的不安。有時候,她凝望着顧許陷入沉思,他比以前憔悴了,那雙漂亮的眼睛也沒有往日的光彩,她想像顧許平時安慰她一樣的抱抱顧許,卻感到有心無力,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怎麽了。為什麽顧許會神色哀傷,為什麽自己會如此害怕,是什麽能讓無所不能的顧許也無能為力。
“言言,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呢”是誰?是誰在叫我,這聲音好熟悉,思緒漸漸地迷離,好累好累……
喬言仍然不願清醒,顧許每天陪着喬言出去散心,和她講以前的事,似乎都沒有什麽起色。Lucy作為顧許的好友兼心理醫生,也經常來陪喬言聊天給她做各種心理輔導,試圖讓喬言擺脫陰影,走出困窘,可每每都收效甚微。
認識顧許這麽多年,Lucy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洗淨鉛華,極盡耐心的去照顧另外一個人,以前總覺得要是看到這樣的顧許一定會覺得驚悚,如今卻再自然不過,能夠遇見一個人,讓她成為自己的軟肋,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慢慢的在顧許的努力下,Lucy感覺喬言的情況也有了好轉,雖然她還是不言不語,但對外界的事物卻有了反應,這些微轉變足夠成為他們繼續堅持的理由。
真正使喬言開口的,卻是在五月份的某一天。馬爾代夫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陽光明媚、碧空如洗,可國內卻沉浸在一場巨大的悲痛之中。那是中國成立以來遭遇的最大的一次地震,意外來的太突然,很多生命就這樣無聲的消失在這個世界,那種悲傷揪起了所有人的心,喬言看到新聞的那一刻,開口對顧許說了這麽久以來的第一句話“我們回國吧!”然後淚如雨下。
顧許馬上打電話讓人訂了兩張最快回國的機票,在當天夜裏就趕回了S市。顧許和喬言直接回了主宅,顧家二老對喬言的轉變很激動,尤其是顧太後,一直抱着她不停的說“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你終于回來了”最後竟有些哽咽,那是喬言第一次見到如此失态的顧太後,她伸手回抱住這個對她視如己出的女人,看着旁邊的顧許和顧爸臉上的溫暖的笑容,這一刻,才終于明白,自己從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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