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 32

今年廣告招商比往年更加困難，整個市場經濟不景氣，隐隐出現頹勢，再加上随着互聯網的興起，傳統媒體的受衆度也比往年大幅下降。就連之前一直合作的兩個老客戶也因為資金問題打算撤出晨夕，喬言剛剛上任，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何況她也不是輕易就知難而退的人。好在這個時候恒盛科技恰好抛來了橄榄枝，一開口就答應簽下晨夕兩年的廣告版權，如此大的手筆喬言自然極為重視，拿下這匹黑馬，晨夕今年的廣告招商差不多能勝券在握了。與對方約好簽合同的時間，喬言也對恒盛做了一番調查。

恒盛是去年年初成立的一家互聯網科技公司，成立的時間不久，但在業內口碑和聲望極高，和很多政府項目都有合作，近兩年的融資和商場占有率都相當不錯，形勢良好，潛力無限。喬言分析恒盛之所以能快速在S市站穩腳跟，背後肯定有雄厚的財團支持，如果晨夕這次能和恒盛合作，也算是間接的抱了大腿，對晨夕百利而無一害。

到了約定的當天，喬言特意化了淡妝，帶上提前準備好的資料和小晴一起趕往恒盛科技。到恒盛時剛好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不早也不晚。和美麗的前臺小姐說了來意，前臺小姐親切的給她們指了路，還表明經理已經在會客室等她們了，不免受寵若驚。

恒盛的經理叫鄧源，是一個好脾氣的中年男子，大約四十多歲，成熟穩重，一看就是社會精英範，簽合同的時候也很幹脆，對喬言她們說的價格也沒多計較，大致浏覽了一遍合同的條款，沒什麽大問題，很爽快的就簽字蓋章。

簽完合同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鄧經理提議請喬言二人一起去吃晚餐，算是慶祝這次合作，喬言和小晴盛情難卻，只好答應。

鄧經理叫上公司另外兩位高管一起作陪，五人一同驅車前往。這兩位高管一位是苗偉，恒盛老總，五十多歲，為人老成精明，但對喬言二人極為客氣。另一位叫王林漢，市場部經理，四十多歲，大腹便便，舉止輕佻，看到喬言二人還開一些不入流的玩笑，喬言最開始耐着性子敷衍，到最後越說越沒譜，便沉着一張臉，擺明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氣氛很是尴尬，多虧鄧源及時打了圓場，王林漢見好就收，一路上才算相安無事。

車子停在艾頓酒店門口，喬言很納悶，一個小小的合作商至于擺出這麽大的規格，艾頓酒店的物價可是出了名的高，請喬言她們來這吃一頓，這血本可不小，不過越是高檔就越有貓膩，恐怕宴無好宴，應酬這種事最是惡心。

五人一同去了包房，點了菜間或說幾句場面話，面上也算和樂融融。晚宴才開，就有服務員進來和苗偉低頭耳語，苗偉看了喬言一眼，笑意盈盈的說道“這次很榮幸能認識喬經理，恒盛成立的時間不長，想必喬經理也知道，恒盛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全幕後領導運籌帷幄，因此趁這個機會，我們想給喬經理引見一人，希望後續上咱們能合作愉快！”

喬言不明白這苗總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恒盛幕後之人和她有什麽關系，見不見又有何必要，不過話已至此，喬言斷不能拒絕，面上笑意漸濃，虛與委蛇道“那就有勞苗總費心了”

苗偉笑着點點頭，交代了服務員幾句又客氣的招呼喬言不要拘謹。

喬言偷偷打量另外二人的臉色，鄧源神色如常看來是知情人，王林漢眼神不定，估計是不知道，看來有人也被蒙在鼓裏，這下有好戲看了。

包廂門被輕輕推開，喬言正在暗暗揣測，只見恒盛三人都站起身來，小晴也在底下偷偷拉她的衣擺，面上帶着可疑的紅暈。喬言好奇這人是何方神聖，将将起身往門口看去，這才明白自己被擺了一道，天底下哪來那麽多的巧合，不過是有心人刻意為之罷了。可是，這戲得演足。

顧許冷冷的環顧四周一圈，表情傲慢而又疏離，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王林漢就湊了上去。

“顧總，這是晨夕的喬言喬經理，喬經理，這就是我們恒盛的負責人顧總，我們顧總……”

顧許掃了王林漢一眼，眉頭微蹙似是不耐，王林漢知趣的閉了嘴。顧許這才把目光放到喬言身上，眼神冷漠而又銳利，倒像真的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喬言心思已定，伸出右手，露齒一笑“你好，顧總，我是喬言”

顧許對喬言伸過來的手置之不理，越過喬言徑直往主座走去，喬言收回懸在半空的手，對顧許恨的牙癢癢。

苗偉和鄧源面面相觑的對望一眼，顯然都沒弄懂顧許的用意，授意恒盛在晨夕投放廣告的是顧總，暗示要來參加晚宴的也是顧總，按理來說顧總和喬言應該是認識的，可現在看兩人間的互動明顯素不相識，難道是他們猜錯了，當權者的心思總是難料，還是小心為上。

六人重新坐定，菜很快就上齊，但因為顧許的到來，衆人都不好輕舉妄動，只好尴尬的看着一桌子菜無人問津。喬言早就饑腸辘辘，可又不好意思下手，反觀顧許一副作壁上觀的姿态，喬言心一橫，默默催眠自己：我不餓，我不餓。這一桌子菜剛剛好都放了辣椒，她倒要看看顧許怎麽下筷。

“你們随意，我不能吃辣”顧許輕描淡寫的發話，席間五人都松了一口氣。

“那要再給您備下一份麽？”王林漢谄媚的提議。

顧許不能吃辣和他的手段一樣出名，但礙于艾頓集團的地位，每次應酬都會為顧許單獨備下幾個菜。今天實屬意外，苗偉怕是沒想到這一層，如今眼見王林漢處處搶風頭，心裏暗暗悔恨，只願自己今天押對了寶。

顧許下巴微點算是同意，王林漢立馬叫服務員上來加菜，顧許随意的點了兩個菜，交代不放辣椒。服務員正準備離開，顧許掃了餐桌一眼，又補充道“加個剁椒魚”

服務員邊用點菜機做好登記，邊問“顧總，這個也不放辣麽”

顧許沒做聲，服務員識趣的閉嘴。Boss沒說話看來是放，這菜也不知道是為誰點的。

喬言斜眼瞟了顧許一眼，還是那張面癱臉，不過喬言決定暫時大人不計小人過，誰讓他點了她最愛的魚呢！記得以前顧許還為這個嘲笑她上輩子是貓變的。

重新加了菜，就餐總算正常，小晴用心的與滿桌子美食作鬥争，對衆人間古怪氣氛全然不覺。王林漢繼續發揮自己的交際能力，殷勤的給顧許敬酒，顧許倒也沒拒絕，不管是誰敬的都一一喝了。

王林漢等了半天不見喬言行動，暧昧的提醒“喬經理和恒盛合作，以後還要多多走動，理應敬顧總一杯”

顧許別有深意的看了王林漢一眼，沒答話。喬言被點名，數道視線直直的朝她看了過來，推托不得只能硬着頭皮上，但願自己不會一杯倒。“顧總，我敬您，感謝您對晨夕的器重”

顧許看都不看一眼，拿起手裏酒杯一飲而盡，喬言無奈之下，只好閉着眼睛一杯幹了。

“喬經理好酒量，不愧是女中豪傑”王林漢趁勢起哄“今天是恒盛和晨夕的合作，不如大家一起碰個杯吧”

鄧源偷偷觀察顧許的臉色，冷眸俊顏，看不出喜怒。

喬言再一次舉杯，這次她學聰明了，只意思意思的抿了一口，正準備放下杯子，王林漢卻叫上了“喬經理，這是不給面子啊，都說感情深，一口悶，咱這交情，才抿幾口怕是說不過去啊，必須一口幹，一口幹，大家說是不是啊！啊”

鄧源和苗偉尴尬的笑笑沒有接話，小晴在一旁十分擔憂，就算是香槟也不能這麽喝啊，可是她無計可施，只能在旁邊幹着急。

喬言朝顧許看去，對方依舊漠不關心，喬言無所謂的笑笑，挑眉看了眼王林漢，高舉手裏的酒杯一飲而盡。

王林漢很是得意，美人承情，領導滿意，幾杯酒下肚又有些飄飄然，剛剛在車上的劣跡固态萌發，愈發得寸進尺“今天能和喬經理相識，算是緣分，我單獨再敬喬經理一杯”

兩杯酒下肚，喬言已有些醉意，面上紅緋一片竟比牡丹還豔麗，半醉半醒間看着王林漢慢慢靠近，隐去眼裏的嫌棄，端起杯子就準備幹了。

顧許冷眼旁觀，手裏的杯子卻被握的死死的，幾欲震碎。

王林漢毫不知情，滿心歡喜的去敬酒，看着喬言白裏透紅的俏臉，還有幾分心猿意馬，正要湊近，一只高腳杯擦着耳邊劃過，頓時就吓得癱軟在地。

喬言迷迷糊糊間感覺顧許朝自己飛奔過來，那張冰山臉上還帶着擔心，自嘲一笑，睡死過去。

顧許把喬言抱在懷裏，大步往門口走去，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又轉身諱莫如深的掃了在場的四人一眼，嘴角噙着冷笑。各懷心思的四人被那一眼瞪的背脊發涼，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