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05

“薛先生您讨厭我嗎?”

“什麽?”

“要不然,為什麽薛先生您老是想趕我走呢?是我哪裏有做的不夠好的地方,讓您看不順眼了?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請薛先生您指出來,好讓我改進呢?”

薛冰傻眼。

“你、你也沒有哪裏做的不好啦……”

“我知道,我不該參與您的私人聚會,但我之前也說過了,我只是負責把您送到餐廳而已,之後我就會離開,直到您再次需要我為您服務為止,因為這是我的工作,我只想把我的工作完成好,為什麽薛先生您就是不許可呢?”

“其實我也并沒有……”

薛冰的态度明顯軟化下來了,梅書語在心裏冷冷一笑。

“那麽,還有什麽需要我為您準備的嗎?”

有。

明明就叫你走了,為什麽就是賴着不走?

是想看我的笑話嗎?

根本就只是一個小秘書而已,要不是仗着我好說話,敢跟我這麽犟?!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作對,真是煩死了!

“有啊!”

薛冰想耍耍她。

“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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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襪子拿過來!”

“襪子麽?”梅書語走過來一看,發現薛冰果然是光着腳,她馬上轉身奔向放置旅行箱的地方。

“襪子來了!”

“給我穿上!”

“什麽?”

“我手痛,穿不了呀,真是沒辦法!”薛冰舉起自己包着創可貼的手指,在梅書語面前一臉奸詐地晃啊晃。

梅書語一陣心塞。

您那手指,最多也只是劃破點皮而已吧!

“好的,那麽,請,您的腳……”

薛冰驚訝地張大了嘴。

為什麽她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就算是老板,她也沒必要真的連穿襪子這種事也肯替他做吧?

梅書語見薛冰半天不動,擡起頭望住薛冰。

“怎麽了薛先生?為什麽不伸腳?”

什麽呀!

居然還敢用這麽一本正經的語氣!難道這丫頭都不知道羞恥的嗎?

“我、我開玩笑的啦……”

可是下一秒,梅書語已輕輕擡起薛冰的腳,幫他緩緩地穿上了襪子,接着是另一只……

薛冰的臉漲得通紅,“行了行了,可以了……”

梅書語在心裏流着淚。

不屈辱麽?可是,絕對不可以被他看出自己的受傷!梅書語,你可以的,反正為了錢,讓你做什麽都可以!大不了,就把這家夥的腳當成是豬蹄好了!反正這些有錢人,就只會一天到晚地這麽差遣人,除了做這種幼稚的事,他們還會做什麽呢!還說什麽是開玩笑的?拜托!這種笑話,誰會笑?當人家傻的嗎?如果換個位子,讓他是個窮人,他還能笑得出來嗎?

“好了!怎麽樣?穿得還舒适嗎?”

用盡全力,用最平靜的語氣問出這句話,目的就是要看看自己的忍耐底線可以在哪裏,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要保住自己最後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心。

誰知,迎面而至的,卻是薛冰那雙兀自亮着的正靜靜注視着她的清澈的眼睛。

當賀真彥把那枚胸針一亮出來,譚莺和助理兩人雙雙把嘴巴圓成了一個O型。

“這個,為什麽會在你這裏?”譚莺叫着,剛想把胸針搶過來,賀真彥卻把手一收,同時也把身體朝左邊稍稍一撤,這下譚莺就尖叫起來,“啊——我要摔倒了!”

可是她身體剛倒下去,立馬就有人一把把她攔腰抱住了。

賀真彥漆黑的雙眸離自己的臉僅有半尺遠。

譚莺的心,撲嗵撲嗵地跳起來。

可還沒等她陶醉完畢,賀真彥已把她輕輕托起,使她站回原地。

“那麽,這枚胸針,确定是您的?”

“是我的是我的!”譚莺嚷着說。

賀真彥瞥了一眼助理身上的衣物。

“那麽,我只能是報警了……”

“報警?”

“報警?”

譚莺和助理兩人雙雙撲過來,“到底這什麽情況啊大哥!”

幾分鐘後,大家總算把事情說通了,原來中午被保镖們追殺的并非是什麽小偷,當然也不是助理小姐裝扮成的小偷,而是——

“是我想偷偷溜出去玩啦!”譚莺紅着臉懊惱地說。

胸針完璧歸趙。

“那麽,我這就告辭了,再見,譚小姐。”

哎——

譚莺本還想留住賀真彥說點什麽的,這時保镖推門進來說,“譚小姐,譚先生到了!”

随後,麥克走了進來,賀真彥與他打了個照面,微微點個頭,便繼續向外走去,麥克一邊看着賀真彥的背影一邊走進去問:“小莺,這人是誰……”

賀真彥走出門口,沒做半點停留,就繼續往外走去,可到了電梯口時,他又掏出電話,再次對着梅書語的手機號碼,猶豫了起來……

“如果,你能答應我到時候不亂講話的話,那我、那我就帶着你啦……”

咦?

這家夥,突然沒頭沒腦的在說什麽呀?梅書語愣了一下,幾秒鐘後,她反應了過來。

一瞬間,薛冰那滿臉通紅的又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幾乎要讓她笑噴。

這家夥,今年到底幾歲啊……

“您這是許可了嗎?”

“你先答應我不亂講話!”

她還是想笑,怎麽辦?忍住,一定要忍住。

“沒問題,要不您給我嘴上安上拉鏈?”

薛冰嘟起了嘴。

“少廢話!把鞋子給我拿過來!”

“好的,要哪雙?”

“白色的!系黑色鞋帶的那一雙!”

“是,馬上就來!”梅書語忍住笑,起身準備去拿鞋,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薛冰!”

門開了,果然,門外站着的人,是丁缈。

“丁缈?……”薛冰一臉的驚喜,站在原地,幾乎開心地要哭出來了。

抓着門框的梅書語,一臉戒備地瞪着丁缈。

啊,傳說中的丁缈,原來就長這個樣子啊……

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小的瓜子臉,長卷發,頭上戴着閃亮的發夾,身上是一件灰色呢大衣,從大衣裏面露出來的是一件裸色的真絲襯衫,下面則是短裙和尖頭長靴。

好漂亮!

而且是知性的漂亮!

只見這時,丁缈的眼中,也已含滿了淚,她仰着臉,久久地凝視着站在他面前的、足足高出他一個半頭的薛冰,過好久,她才緊緊抓住薛冰的手臂,腳步又往後面退了一小步,再擡起頭,仔仔細細地打量着薛冰的全身。

這女人!

為什麽對着薛冰擺出這麽充滿愛意的架勢,難道?她還愛着薛冰?

梅書語的心頓時一緊,之前陳方儀再三交待她的話,炸響在耳邊:

“請一定不要讓冰冰和那個叫丁缈的女孩單獨見面,更不能讓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我不想節外生枝,一參加完婚禮,你們就馬上回法國,不要耽擱。”

怎麽辦?她要沖上去阻止麽?

可是……

薛冰的眼中,竟是如此的深情款款,那是,她陪在薛冰身邊這麽久以來,從未在他眼中所見過的專注和深情的目光,果然……

那枚戒指!

天吶,接下來将會發生些什麽?

還會有什麽可怕的事,正準備要開始嗎?

“薛冰!你怎麽一點都沒長胖?手臂還是這麽細,腿也是!難道這一年來,你還是都沒有好好吃飯嗎?是不是法國菜不好吃啊?啊,不對,法國菜不可能難吃的,那要不,就是你不習慣吃對不對?可是這樣是不行的呀,再怎麽吃不慣,也還是好好吃飯的,你看看你,這麽高的個子,還是個男人,手腕伸出來居然比我還要細,真是太過份了!”

那不是他不肯好好吃飯,而是他本來飯量就小,又經常運動過度,然後又時不時的發點小脾氣不肯吃……

“你看起來氣色倒是不錯,我知道,這一定是愛情的滋潤啦,對不對?嘻嘻嘻——”

薛冰笑得好傻!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的老板笑得這麽傻!

可是為什麽覺得還挺可愛的?

不對不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這種花花大少,怎麽可能會可愛啦!

“嘿嘿嘿,應該是吧!”

咦?沒想到丁缈抓着頭笑起來的樣子竟然也是一樣傻!

梅書語無語了。

這時,丁缈發現梅書語了。

“你好!”

她主動向梅書語問好。

梅書語卻一下抿緊唇,同時把目光瞥向了薛冰。

薛冰挑起眉瞪了瞪她。

她也跟着挑起眉瞪了瞪他。

薛冰一頭的霧水,他眨眨眼,意思是問:你在幹嘛,為什麽不說話?

梅書語更加用力地抿住嘴唇:難道不是你之前不讓我亂講話的?

丁缈看看梅書語,又看看薛冰,一臉的迷糊。

“你倆……這是在打啞謎嗎?”

梅書語情急之下只好向她略一點頭,然後她又沖薛冰伸手指了指外面,意思是自己不打擾了、去外面等他們,可她剛一邁腿,後衣領就被薛冰給抓住了。

“先給我好好打過招呼再走啊你這個沒禮貌的渾蛋!!!”

薛冰怒不可遏地嚷了起來。

結果梅書語還是好好地跟丁缈打招呼了,沒想到丁缈還替薛冰向她道歉來着,“薛冰還是那個急脾氣呢,不過他人不壞的哦,梅小姐請別見怪!”

才不要你來替他說話!況且,我又不是他什麽人,根本,也沒有那個資格去見怪他!

但是,自己到底在生什麽氣啊……

難道,就因為連這個丁缈,看起來也比她有錢、比她有自信、比她更能夠挺直腰杆地站在薛冰面前的緣故嗎?

明明都是快要結婚的人了,居然還一個人跑來這裏跟一個男的見面,兩人還一副親親密密的樣子!真是惡心死了!

時間差不多了,薛冰說咱們該出發了。

可是剛要走,梅書語又發現薛冰忘了帶帽子和圍巾,于是她又跑進屋幫薛冰拿了出來。

丁缈在一旁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冰冰,你的秘書工作很盡責呢!”

“哪有!明明就麻煩地要死!”薛冰一臉的嫌棄。

梅書語只好把氣都撒在帽子圍巾上,她不停地拿手搓搓搓、揉揉揉、就像恨不得把薛冰給挫骨揚灰一樣!

三人走到樓下大廳,梅書語的手機突然響了。

“你先接,我帶冰冰過去等麥克!”丁缈體貼地說。

梅書語只好說謝謝。

然後她就看着這兩人有說有笑地走了。

總之,眼睛絕對不能離開這兩人!絕不能放任他們幹出什麽不道德的事情來!梅書語一邊用力瞪大雙眼一邊接起電話,等到聽到話筒裏傳來的聲音後,她立馬又呆掉了。

電話那頭的人,竟然是……

賀真彥。

“梅書語,你好……”

即使事隔多年,仍能一下就聽出他的聲音,究竟是自己太想念他的緣故,還是,這根本就是命運的召喚……

“你、你好,賀,真彥……”

記憶在腦海裏快速地飛轉,高中的校園,在操場上與同學一起漫步,然後在不經意的一個擡頭,看見一位白衣少年手捧一本書低頭路過,鳥兒在頭頂處歡唱着,透過樹葉間灑落下來的陽光雖然熱烈卻一點也不刺眼,所謂的美好,通通定格在了那一刻。

大家都集合了,丁缈提起梅書語:“啊,冰冰,還有你那個秘書!”

于是薛冰轉頭朝大廳中央望去,當他看見握着手機正站在人來人往中發呆的梅書語,他的表情為之一怔。

他,在這個女孩的臉上,看見了什麽?

在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鏡後面,被窗口洩入的陽光所折射的、亮晶晶的東西——

是,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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