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P“1224”(前世線)
周一清晨,在片場着急等待的經紀人接到了肖乃嶼的電話。
劉超看了一眼來電提示,接起來就大聲質問:“你怎麽還沒來?導演要生氣了!遲到兩個小時了!”
“小嶼生病了,我代他請假。”
電話裏是完全陌生的聲音,劉超楞了楞,問道:“...你是哪位?肖乃嶼人呢?”
傅堯诤斟酌了一下答:”我是他朋友。小嶼後面一周都不方便來劇組。“
“???”劉超急了,他不清楚電話那頭是什麽人,直接大聲吼道:“瘋了吧!一周不來,導演能把我撕了!我千辛萬苦給他争取過來的角色就用這種态度對待?!劇組帶病出鏡的人多了去了,就肖乃嶼最嬌氣嗎?!還沒火就開始作!只要沒病到上手術臺就必須給我趕過來!”
“你拿什麽态度在和我講話?”傅堯诤身居高位久了,一旦生氣,就容易在語氣上就開始壓迫對方。
“......”
經紀人被這句話噎了一下,恍惚有一種被大老板訓話的錯覺。但他立刻想到對面不過是肖乃嶼的朋友,肖乃嶼沒背景,他的朋友又能有什麽背景?肖乃嶼還沒大火呢,他這個經紀人就是有權利對他頤指氣使,現在居然被他所謂的朋友莫名其妙地給吓住了?真丢人!
他剛想用更難聽的話回過去以挽回自己的顏面,電話那頭的語氣卻主動緩和了一些,但依然是命令的語氣:“你去跟導演說,肖乃嶼高燒39度,人都不清醒了,怎麽出鏡?他病沒好之前都不會去劇組,這期間造成的損失,我一力承擔。”
“....你,你他媽怎麽承擔,你知道這樣劇組一天要損失多少錢?”
“五百萬,買肖乃嶼七天假,你去問導演這筆交易做不做。”
劉超:“.......???”
傅堯诤沒耐心和這個經紀人扯皮,他挂了電話,将肖乃嶼的手機關了機放到桌上,而後一臉疲憊地走回卧室,推開門,家庭醫生正在給肖乃嶼的手背紮針。
Omega高熱昏迷,那天晚上後就沒真正清醒過,醫生紮針的那只手,裸露在袖子外的手腕上全是斑斑點點的淤青。
傅堯诤閉了閉眼不忍心細看,他真想扇那晚的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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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送的這味“藥”,确實讓他心頭的傷結了痂,肖乃嶼身上有林遲疏的影子,不管是那雙眼睛還是坐在鋼琴前的身影,真是像得別無二致。
他可以給肖乃嶼自由與尊重,但唯有這兩處特質不能和他人共享。
讓肖乃嶼頂着那雙眼睛出鏡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變态的獨占欲讓他無法容忍自己心愛的兩處記憶被所有人窺視,因為他也無法确定,那群窺視自己寶貝的人裏是不是也有林遲越這個畜生。
林遲疏已經沒了,肖乃嶼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搶走。
入骨的恐懼催生了變态的獨占欲。
他實在沒有那方面的技巧,始終只知道用蠻力。
那晚就失了分寸。
傅堯诤後悔至極,他覺得自己該重新去接受心理治療,過回三年前困在病房裏大把吃藥的日子。
在他自責的間隙,醫生已經處理好Omega手上的吊針,他擡頭看着傅堯诤說:“我需要給他的腹部上藥。傅先生你看方便嗎?”
醫生知道兩人的關系不一般,淤傷的位置在小腹右下側,算是隐私部位,要碰那裏,總是需要問過傅堯诤的意思。
Alpha接過醫生手上的藥劑,說:“我來吧。還是像昨天那樣?”
醫生點點頭:“對,先揉搓化淤,然後再上藥。”
他囑咐完,便識趣地出了卧室,還帶上了房門。
肖乃嶼沉沉睡着,臉上因為發熱而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嘴唇卻絲毫血色也沒有。
傅堯诤把手搭上他的額頭,那裏的溫度實在燙人,他心頭的愧疚又疊加了一層。
他掀開Omega身上的被子,又撩起他睡衣的一角。一處充血的淤青橫亘在腰腹部,是被鋼琴邊角撞出來的傷。
這種傷,按下去一定是疼的,可醫生說了,抹藥之前先将傷處搓熱,外抹的傷藥才能更好的吸收。
傅堯诤将手心覆上去,只輕微往下壓了壓,睡夢中的肖乃嶼就疼地低哼一聲。
傅堯诤立即緊張地關心道:“醒了嗎?小嶼?”
肖乃嶼只微微睜開了眼睛,看清眼前人後瑟縮地想往後躲,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着:“我錯了我錯了...”
傅堯诤心疼得真切,他執過Omega的手,輕聲道:“不,是我錯了,小嶼...對不起,對不起。”他的拇指劃過肖乃嶼手腕處的淤青,低聲道:“不會有下一次。我保證。”
“等你好了,我讓你打回來,好不好?”
肖乃嶼隔着一汪眼淚看着糊成一團的傅堯诤,被燒糊塗的大腦運轉不過來,膽子倒是大了不少,他用盡力氣抽走了自己的手,不給alpha握着,而後偏頭看向落地窗外的風景。側躺的姿勢下,眼淚水斜着劃過臉頰滴落在枕頭上,暈開一張小地圖。
他不該貪戀這個人表面的溫柔。其實上過那麽多次床,肖乃嶼早就看清了,這個alpha身上真真切切地隐藏着某種暴力因子。
他總是控制不好力道,普通的親吻都能親出一片紅痕,正常的愛撫卻總能留下各種不深不淺的淤青。
傅堯诤的手勁很大,肖乃嶼之前不覺得這是什麽缺陷,也明白那些痕跡是對方無心之舉,每次床/事後的小傷他也可以忽略不計。
但前天晚上,那只大而有力的手卻掐上了他的脖子,壓迫了他的腺體。
他才恍然大悟,傅先生紳士溫柔的外表下還是藏着所有alpha的通病,他們習慣用自己的生理優勢去欺淩弱者,生氣時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上手便要掐着你的命門,逼迫你屈辱地認錯。
他在傅堯诤身邊快一年半了,今天是第一次萌生出逃離他的念頭。
那晚掐的是腺體,下一次,他是不是就要掐上自己脖子的動脈呢?
傅堯诤知道他委屈,也不再多說話,他拿過藥劑,想盡快把藥上完。這樣把衣服掀着容易再着涼。
他按着醫生的叮囑,先上手在淤青處輕輕揉着,才剛一動作,就聽到Omega輕輕“嘶”了一聲。
“忍一忍好不好?”傅堯诤軟聲哄着:“不抹藥好不了的。”
他說着加快了動作。肖乃嶼疼得抖了起來,但也不吭聲,只抓過就近的被子捂住自己的臉,一并把疼得倒抽氣的聲音掩了下去。
傅堯诤狠着心在傷處揉了十幾下,等那裏的溫度比周圍皮膚稍高之後,他才把藥劑塗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他把Omega的衣服拉下來。又起身試圖從肖乃嶼手中拉過那個被角,他不敢用力,只輕輕拽了一下被子當做試探,肖乃嶼察覺到他的意圖,連反抗都沒有就松了手,被子很快重新蓋到了身上。
他疼累了也哭累了,不一會兒便昏昏沉沉地又睡過去,根本沒精力去聽傅先生情真意切的道歉。
肖乃嶼的高燒到了第三天才徹底退了。他病了三天,傅堯诤就寸步不離地照顧了三天,這期間,這位面冷心也冷的alpha說的最多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
肖乃嶼其實只需要一句道歉,傅堯诤在他半夢半醒的時候就說了對不起,他聽到了也接受了。
小腹被撞傷這件事随着傷口的愈合也變得不重要了。
他更想要的是解釋。
“你那天說,‘怎樣跟他比’的‘他’是指誰?”
肖乃嶼能自己下床吃早飯的那天上午,就問了alpha這個問題。
正在給他剝雞蛋的傅先生頓了頓,擡眼對上Omega的眼睛,對方病了一場,憔悴了許多。
“沒什麽,你聽錯了。”他把剝好的雞蛋放到肖乃嶼的碗裏。
肖乃嶼看着剝得光滑的水煮蛋,不再多問,他心裏明白,自己沒有聽錯。
他還聽到,傅堯诤說自己笨。
這個問題他不會問出來求證,因為不論答案是什麽,都只會給他帶來難堪。
傅堯诤看着對方手腕處未消的淤青,心疼道:“不喜歡學琴就不學了。我不逼你了。”
“...誰說我不喜歡了?”肖乃嶼把蛋白和蛋黃都分開了:“我挺喜歡的,但是鋼琴的鍵盤壞掉了,已經彈不出聲了,要找個人來修一修。”
“好,我讓秘書安排。”
“你這幾天不要回劇組了,把身體好好養養,剛好,你的生日也快到了。過完生日再回去工作,可以嗎?”
“我知道,你替我請了假。”肖乃嶼說:“我身上确實沒什麽力氣,就不去給別人添麻煩了。”
“嗯。”
“不過傅先生,我的生日還有好幾個月呢。”肖乃嶼糾正道。
傅堯诤又笑得溫柔:“我不會記錯的。”
肖乃嶼看他一臉認真堅定,不禁反省起來,難道是我自己記錯了?
他以前孤孤單單一個人,确實是不過生日的,但福利院的院長與他說過,他出生在冬天。
現在,明明是夏天啊。
下午的時候,秘書聯系好的維修人員就上了門。
傅堯诤在書房裏忙事情,是肖乃嶼去開的門。
“是什麽問題?”那位師傅問。
“琴鍵彈不出聲了,咳咳——”肖乃嶼多穿了一件針織衫,他的感冒還沒好全,咳嗽斷斷續續的,他領着維修師傅走進琴房。
那位師傅把鋼琴檢查了一通後,猜出了原因:“是有重物擠壓了琴鍵,并且還大幅度晃動,導致裏面的零部件散亂。”
肖乃嶼尴尬地道:“咳咳,可能是...之前搬運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哪裏了。”
師傅沒有多想,笑着道:“這種大體積的貴重物品是得小心的。”他掏出工具開始維修。
肖乃嶼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熬不住又咳了兩聲,他轉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溫水,順便吃了感冒藥,再回到琴房那位穿着工裝的師傅已經有模有樣地在給鋼琴調音了。
原本啞掉的琴鍵重新發出清亮的聲音。
可在肖乃嶼聽來,這個聲音已經和動聽挂不上邊了。
往後只要一聽到鋼琴聲,他便會想起那一晚的不堪與痛苦。
以至于這臺修好的鋼琴,至死他都沒有再碰過。
他之所以堅持要找人來修,只是因為這是傅堯诤的財産。
他不喜歡弄壞別人的東西,免得越欠越多。
那位師傅彈了一曲《歡樂頌》,滿意地向顧客展示自己的維修成果,肖乃嶼道了謝後,便詢問維修的費用。
“因為換了一些零件,總共花費8000。”
“嗯。”肖乃嶼拿出了手機,把支付的銀行卡替換成了傅堯诤給的那張金卡。
雖然鋼琴是被他壓壞的,可始作俑者依然是傅先生,這筆費用,用他的錢來付也無可厚非。
可他在轉賬的時候,卻連着輸錯了三次密碼,最後那張卡直接因為密碼輸錯太頻繁而被綁定了。
“......”
密碼不是自己的生日麽?
12月24日。
肖乃嶼皺了皺眉頭。
現在是六月的天,傅先生卻說過幾天要給我過生日。
到底是他記錯了,還是我記錯了?
被否定了三次的“1224”孤單地停留在手機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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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