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CP孕期焦慮症
“那種子彈殺傷力十分強悍,一旦中彈不死也得半殘,林遲疏被打中的還是心髒部位,他能被救回來,絕對是奇跡。只是後半生,恐怕都要被各種病痛折磨了,畢竟心口穿了一個洞,沒有後遺症是不可能的。”
電話那頭還在感慨林遲疏命大,傅堯诤卻只覺得遍體透涼:“你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中的子彈麽?”
“一個月前。”
“再具體些!哪一天的幾點幾分!”
電話那頭明顯被傅堯诤的語氣吓了一跳,他連忙回想了一下,這才說:“這個...我不在現場無法确定準确的時間,不過可以從醫院的記錄推測出大概時間點,林遲疏入院急救是早上10點2分,事發地離醫院的路程最快也要半個小時,以此推測,他應該是在19號早上9點半左右中的槍。”
“九點半?早上九點半...”
傅堯诤默默推算着時間,前世乃嶼中槍到離世不過五分鐘,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的數字:9點36分。
而林遲疏中槍的時刻也在這個時間點上浮動,他現在無法确認準确的數字,但也許真的就是精準到9點36分呢?!
乃嶼之前在醫院搶救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晨,護士才将搶救成功的消息帶出了手術室,那一刻的時間也剛好卡在9點36分。
在這個特定的時間點上,一切都在殘忍地循環着。
前世的子彈在特定時刻打進了林遲疏的身體裏,而同一時間,折磨肖乃嶼十年之久的病症悄然消除。
不,也許不能說是消除,是轉移才對!
他原以為,這個查不出根源的心髒病是随着乃嶼記憶的恢複而主動痊愈,現在看來似乎不僅僅是這層原因。
這個吻合得異常詭異的時間點在警醒他,病症消失最主要的動因也許是林遲疏中槍,跟小嶼記憶恢複與否,關系不大,或者颠倒因果,正是因為那枚子彈找到了這一世的“宿主”,所以肖乃嶼才得以解脫,重新擁有健康的身體和完整的記憶,而之前一直潛藏在他身上的痛苦則悄然轉移到了林遲疏身上!
“傅先生?傅先生您還在聽嗎?”
電話裏還在詢問着,傅堯诤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的腦子被各種可怕的既定的推測占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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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前,他天真地以為自己鬥過了命運。畢竟那九年,他費勁心思地扼殺了往事重演的無數動因,小到叮囑淩姨不要給肖乃嶼做林遲疏喜歡吃的那些菜式,大到瘋狂吞并在前世那場話劇結束之後給肖乃嶼伸出過橄榄枝的幾家娛樂公司,為了避免林家破産,他不僅投了錢還砸進了不少人才資源,為了讓肖乃嶼事業順利免遭前世那樣的迫害,他親自去淌了娛樂圈這攤混水,替他摸清腳下的石頭,鏟除所有的荊棘。
也就是傅氏家業大,才經得起這麽造。
現在看來,九年的付出都已經打了水漂,該來的劫數似乎只是遲到,并不打算缺席。
他不得不做最壞的猜想。
前世,林遲疏死于那場車禍,肖乃嶼死于那枚子彈。
現在這枚子彈打進了林遲疏的體內,那是不是意味着,那場車禍會變相地應在肖乃嶼身上!?
有關那場車禍的所有記憶又重新被掏出來,血淋淋地展現在傅堯诤的腦海裏。
他的PTSD早就好了,此刻卻仿佛要再度發作一般。
肖乃嶼推門進來時,便見着alpha蹲在書桌的角落裏,滿頭冷汗,渾身發顫。
“??!”他連忙湊過去,扶着他的肩膀關心道:“你怎麽了?!”
傅堯诤無法回答,他不僅流了滿頭的冷汗,眼裏也開始滴水,肖乃嶼覺得眼前這人雖然還活着,卻像是斷了呼吸一般,眼睛也不眨一下。
“你別吓我啊!”他擡手摸上alpha的額頭,能察覺到體溫偏低。
“你沒事吧傅堯诤?喂!應一應我!堯诤?阿诤!?”
肖乃嶼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我讓秦醫生上門看看。”
秦羽揚很快接了電話,肖乃嶼飛速說了傅堯诤的情況,讓他盡快來一趟,而後起身準備給這人倒杯熱水,哪知剛要動作,剛才完全沒有反應的人忽然開口道:“你別走!!!”
這一聲沙啞至極,還混着哭腔,他拉住了肖乃嶼的手,把他往自己身邊拉,嘴裏呢喃着:“你別走,不許走...!”
“......好,我不走,我就在這裏,哪兒也不去,你別怕。”肖乃嶼能感覺到這人手裏全是冷汗,想到上回這人大出汗後便因為操勞過度得了肺炎,他便控制不住地擔心他是不是又得了什麽急病。
不管什麽病,總是要先保暖。
他拉着傅堯诤坐到沙發上,手邊沒有小毛毯,他只能自己做“小棉襖”,輕輕擁住了某只可憐的alpha。
肖乃嶼此刻腦中也不作他想,他只是單純地希望懷中人不要出什麽事,也不要生什麽大病。
玉蘭信息素溫和地溢在書房的每個角落裏。
AO之間的信息素是互補的,A可以安撫O,O同樣可以安撫A。
只是omega作為弱勢群體,極少發揮出保護人的這一面。
效果無疑是立竿見影的。
秦羽揚火急火燎地提着藥箱趕過來時,傅堯诤的情緒已經穩定許多了,身上的冷汗也被暖氣烘幹了,肖乃嶼還給他找了件幹爽的襯衫換上。
傅總又是人模人樣的傅總了。
“你給他看看吧,我怕是肺炎反複了。”肖乃嶼起身,給醫生讓出了位置。
“我沒事了,乃嶼。”傅堯诤說。
“有事沒事醫生說了算。”肖乃嶼整了整被某人的汗水弄濕的毛衣領子,無奈道:“秦醫生,麻煩你照看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秦羽揚連忙應到:“好嘞。”
等肖乃嶼出了書房後,傅堯诤立刻推開秦羽揚的聽診器,說:“我身體真沒事。”
“我看你确實不像沒病的樣子。”秦羽揚堅持要給他聽診。
“剛才只是給魇住了,現在緩過來了。”傅堯诤說:“有病也是心理上的病。”
“心理上的病?你心理出問題了?!”
“......幫我個忙吧。”傅堯诤朝好友勾了勾手指:“你一會兒就說我有焦慮症。”
“???”
“拜托了,你嫂子他太倔了,我要不得點‘病’,他是不會聽我的,而且我最近,确實焦頭爛額,離焦慮症不遠了。”
“......”秦醫生似乎找到了整人的好機會,立即笑了笑說:“好吧,我一會兒給你安個無傷大雅的病,保證是讓嫂子心疼的病。”
傅總還是很信任自己這個好朋友的。
肖乃嶼換了件毛衣,又去端了兩杯熱水進來。
傅堯诤見他端着兩個杯子,連忙起身去接,肖乃嶼只讓他拿了一杯走,另一杯則親自遞給了秦羽揚。
秦羽揚受寵若驚,慌忙地道了謝。
肖乃嶼笑了笑說沒事,他知道秦醫生是個好人,前世這人救過自己和孩子的命,幫着倒一杯水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回報。
秦羽揚喝了兩口溫水,看了看同樣在一旁喝水的傅堯诤,良心難安地與肖乃嶼說:“你放心啊嫂子,不是肺炎。”
“...你叫我名字就好了。”肖乃嶼笑着糾正他給自己的稱呼。
一旁的alpha心碎滿杯。
“額好吧。”秦羽揚笑了笑,化解了尴尬,而後才繼續說:“我看他就是太緊張了,所以才會大量出汗,這在心理學上是病。”
“啊?!什麽病啊?!”
“......孕期焦慮症。”
“噗——”
一旁的傅堯诤把剛喝進去的水全部吐了出來。
他看向秦羽揚,憤憤地:這就是你口中無傷大雅的病?!
秦醫生假裝看不見。
“...........”
肖乃嶼也是一陣無語,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還上手摸了摸,确認孩子是懷在自己的小圓肚子裏而不是在傅堯诤那兒,而後滿頭問號:“他怎麽會得孕期焦慮症,我是說,明明寶寶在我身上啊,就算要得也是我得吧?”
“你聽我說啊小嫂....肖先生。”秦醫生耐心地解釋道:“這個病的确多見于孕期的omega,但是也有少部分alpha在特殊階段裏患病,這個特殊階段特指他們的伴侶懷孕後,互相标記過的AO之間的信息素和情緒都會相互影響,alpha可能會因為感知到omega身上的某種負面情緒而導致焦慮,也有可能是alpha自己想太多,患得患失,生怕自己懷孕的妻子會遭受什麽意外,從而自己腦補吓自己,吓出孕期焦慮症來。”
肖乃嶼:“......”
他轉頭看了一眼某人,傅堯诤真是一副憂郁的樣子,這不是能演出來的。
“那怎麽治呢?”
“我看他病症不嚴重,也不用吃藥,只需要保持心境開朗。”
“...我明白了。”
“嗯,那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秦羽揚把杯子裏的水喝光,而後開溜,留下肖乃嶼和傅堯诤大眼瞪小眼。
肖乃嶼坐到alpha身邊,伸出食指戳了戳某人的左臉,十分好奇地問:“你說說,天天腦補什麽呢?”
“那個乃嶼,其實我沒...”話說到一半又轉了個彎,傅堯诤憂心忡忡地說道:“你過幾天不是要一個人去y城嗎?我擔心你。”
“都說了不用擔心了,助理和保镖都會跟着。”
肖乃嶼說得理直氣壯,其實他的計劃是到了機場便找借口甩掉跟着自己的那些人。
他以為傅堯诤不知道。
“你一離開我的視線,我就控制不住地瞎想。”alpha低下頭,眼中是真切的失落:“我怕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摔跤,我怕你倒水會燙到自己,怕你不記得好好吃飯,怕你洗澡時會滑倒,怕你失眠精神不好...我總有種快要抓不住你的感覺。”
“這些都不可能發生,我是個成年人。”
“在我眼裏,你還是個剛出校園的小白花,我給你造好了溫室,你卻不願意住進來,外頭的太陽那麽毒,把你曬壞了可怎麽辦?”
omega心軟道:“那你要怎樣才能放心呢?你總不可能要和我一起去y城吧?你可是答應過我...”
“我答應你的事情就不會反悔。”傅堯诤說:“我只是想着,那天能送你去機場。”
“......”
“你一個人坐車我不放心。”
“好吧,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如果這人跟着自己去了機場,機票上的目的地難免會露餡,他只能再退一步,先去y城,再飛楓州。
alpha試探地問:“那,我們把機票改到下午吧?下午3點以後。”
前世訂婚日的下午三點,林遲疏出了那場車禍。
傅堯诤極力避開這個時間點,想着只要有一個因素對不上,也許就能躲過一劫。
他也無法還給乃嶼真正的自由,到了楓州後,傅家安排的司機也會想盡辦法讓肖乃嶼避開這個時間點出門。
可肖乃嶼對這一切毫無所覺,他只是善解人意地妥協着:“好吧。我讓聞夢去改簽。”
“好。”alpha抱住了他,說:“離開前的這一個月裏,你都不要出門,不要坐車。”
又委委屈屈地加了一句:“你一出門,我就要擔心得犯病。”
“......好吧,聽你的。”
肖乃嶼心想,得了孕期焦慮症的某人,怎麽突然跟個小姑娘一樣愛哭愛撒嬌了?
他還能怎麽樣?先慣着呗。
反正在他身邊的時間也只剩一個月不到。
反正...
自己離開後,這人的焦慮症也會不藥而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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